《嫡女手札》
文/沈惜韫
这一天的雪，细细簌簌，下得特别大。
哪怕阮珂隔了好几条街也感受到来自佟家的喜庆气氛。是了，今儿可真是个大好的日子。佟家的大公子佟安娶亲呢，阮珂听得两旁的路人一片议论纷纷。
“这十里红妆，可是好大的排场。”
“没想到阮家老爷也是个爱惜女儿的，竟是舍得送了这么多嫁妆。”
“可不是？”说这话的人似乎有点冷了，跺跺脚，呼出一口白气，依旧站在街边，看着送妆队伍敲锣打鼓，接着道：“都说女儿是个赔钱货，也只有这样的高门大户才舍得出银子。”
阮珂裹了裹身上破旧得已经抵不了寒风的袄子，蓬头垢面。哪怕这般模样，这佟家大公子佟安和阮蝶成亲，她还是要亲自前来看看的。她要看看这些人，这些害得她沦落至此，甚至还赔上了阮瑕性命的人，究竟可以心安理得到什么时候！
阮珂在寒风中站了好几个时辰，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早已经冻得麻木。是了，满身是伤的她被人扔进冷水里泡了好久，后来又被带到宗祠里跪了三天，最后被扔进了大牢。若非阮瑕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大牢救走了她，阮珂必死无疑。
而阮瑕则是打晕了不肯离开的阮珂，偷偷将她送出了大牢，最后顶替了她的名，被在牢狱里受尽折磨，惨烈至极，最后竟是落得一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阮珂想要跟着人群往佟家的方向走去，可是被冻了这么久的她，哪怕是使劲掐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也能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变成了一块木头，再无知觉。
方才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在慢慢往佟宅的方向移动，就在这个时候阮珂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太阳已经全出来了，雪白的大地一片尘埃也无，干干净净得很。
在模糊中，阮珂似乎见着阮瑕。最难得的，是阮瑕还带着丝笑意，向她伸出手来。
阮珂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阮瑕，也慢慢伸出手，仿佛是握住了阮瑕伸过来的手一般。
在最后清醒的那一刹，阮珂的舌尖上又滚过了两个名字。害得她阮珂从阮家的名册上除名，逐出宗族，将她送到了大牢里的两个人——佟安、阮蝶！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别以为你们就可以安心过你们的日子，我阮珂在此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路上的行人没几个往这边看，不过又是一个被冻死的乞儿，大冬天的，哪有不冻死一两个人的？大家自顾不暇都匆匆往家里赶着，很快的，阮珂倒下的地方就被飘落的大雪堆砌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阮珂猛然睁开眼，外间一片漆黑，看上去似乎是三更天的模样。
这是第几次从梦里醒来？阮珂已经记不得了。也许是老天的怜悯，也许是幽冥知道她的恨意，硬是不接收她。当阮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竟是身在阮府！
望着床顶雕的芙蓉花，阮珂眨了好几次眼。旋即翻身坐起，连鞋也来不及穿，看着这屋里的装饰，阮珂知道，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在激动过后，阮珂重新倒回床上，哪怕她心里的恨意无法平息，她的面容已经慢慢恢复平静。
许是因为她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
休憩在外间的大丫鬟香草敲了敲门：“二小姐？”
“没事。”阮珂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一下，她看着黑漆漆的夜色，三更天里，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必定要好好准备反击！她要让曾经那些她用心对待过，却生生糟践了她一片真心的人，碎尸万段！
阮珂抓着窗，因为太过用力，一直修剪得极其漂亮的长指甲折断了好几根。她的面容被夜色完全笼罩，无法窥见她此刻的表情。只有低低的笑声，在黑漆漆的夜空里回荡着。
阮珂想到每日请安的规矩，便是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的母亲——阮家的当家主母阮夫人告了假，在自己的闺房里，足不出户了整整三天。
阮夫人倒是听得丫鬟婆子的汇报，在头一天里来见了因为昏迷而卧床的阮珂。
呆在床上的阮珂见到自己的母亲慢慢挣扎着起身，规规矩矩的想要给母亲请安，阮夫人坐在主位上，像是怕阮珂的病传染过来一般，隔着好一段距离。
阮珂按捺下心里浮现的悲哀，借着身边丫鬟的手，对着自己的母亲福了福，轻声道：“阿娘，女儿还是觉得手脚无力，这几日想在屋里休息休息。”
阮珂虽说脸色还有些苍白，阮夫人例行询问了伺候阮珂的丫鬟婆子，听着丫鬟的回答，似乎一切如常。接过丫鬟端来泡好的温度适中的茶盏，抿了几口，润了润喉：“若是不舒服，便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左右也是和佟家换帖了，这样病怏怏的主母，可是见不得人的。”
阮珂的小指很快蜷缩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仿佛被吸进了漆黑的眼里：“母亲说的是，为了佟家，我也要好好爱惜我自个儿呢。”
阮夫人见着阮珂还是往常那般软弱的做派，也没起疑心。
阮夫人想到阮珂到底是她的嫡亲女儿，此刻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尽是一片白，还是开口安慰了几句：“好好养着吧，这身子好了，才是你在佟家的最大保障。”
“母亲说的是，女儿受教了。”阮珂低头，柔声回答道。
“大夫呢，怎么还不见来？”阮夫人对阮珂柔柔弱弱的样子很是满意，见到站了好一会儿阮珂，才想起之前派去找大夫的丫鬟似乎还没有回音，便是有些生气，手里端着的茶盏“咯”一声放置到了桌上，“人呢，怎么半天没回音？都哪里去了？”
“请夫人息怒。” 站在阮夫人身边的一个叫做绿萝的小丫鬟脆生生地开口，“方才大小姐说她的身子觉得不怎么爽利，大小姐身边的杨枝见到夫人请来给二小姐的马大夫，便是央了婆子将马大夫请了过去。”
“怎么不早说？！”这会子阮夫人的面上有了几分着急的神色，“蝶儿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突然身子就不爽利了？”
一听到有关阮蝶不好的消息，阮夫人怎么也坐不住了，方才对着阮珂的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了碎裂的痕迹。此时的阮夫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着急的母亲而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夫人”。
在阮珂房里没呆上好一会儿，阮夫人便因为阮蝶的身子不舒服便匆匆赶往了阮蝶的房间。
待到阮夫人的身影已经完全见不到后，阮珂还是站在床边，心里泛起的苦涩像是要揉碎了渗透到身子骨里去一般。若不是她还顶着一个嫡二小姐的身份，阮珂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阮夫人亲生的女儿了。明明是一胞姐妹，这样的区别对待，怎么会让人不觉得寒心？
阮珂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心寒。若说当初阮蝶和佟安的事情阮夫人没有插手，阮珂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阮珂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她和对阮珂竟是这般不同的态度？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难道她不是阮夫人的亲生女儿？
思及此，阮珂觉得自己似乎魔障了。
三日的时间并不长，阮珂睁开眼的时候，香草已经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将床幔挂好服侍着她梳妆。
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里，就只有一个香草在她受风寒的时候忙上忙下。就是连阮夫人和马大夫，也是她亲自请来的。等到香草将所有事都做完了，茯苓才慢悠悠地进了屋。瞅着香草拿起了阮珂御寒的披风，空着手的茯苓与香草一并跟在阮珂身后。阮珂眯了眯眼，拢了拢衣袖，一身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走到阮夫人院子里请安。
因为起得迟了，加之大病初愈，阮珂到的时候阮夫人的院子里已经空了。阮夫人对阮珂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挥一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香草见阮珂的脸色不太好，便提议去后院走走。阮珂看了看天色，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在茯苓身上扫了一圈后也应了。
远远走来的那个看上去有些柔弱却又挺直了的背脊的，穿着一身湖绿色衣裳，慢慢走来的可不正是阮瑕？想到上一世，阮珂眼里有几分怀疑和犹豫，但是阮瑕单薄的身影却刺痛了她的眼。阮珂不是没有想过若是阮夫人知道了她和阮瑕接触后的不悦，但是见到孤身一人的阮瑕，阮珂还是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去。
“二小姐，现在怕是不太合适。”看到阮珂慢慢地往阮瑕站着的地方走去，香草看出了阮珂的意图，在她身后轻声开口道。
“二小姐，不要忘了夫人的话！”茯苓根本不在乎阮珂嫡小姐的身份，越过香草，直接站到了阮珂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阮珂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看上去依旧胆怯又腼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讨好：“我怎么会忘了母亲的话呀，好茯苓，我只是想走走看，难道以后她走过的地方我们都不能去了吗，那是她在躲我们还是我们躲她呀，说出去不就是个笑话吗？”
茯苓瞪了一眼站在阮珂身后默不作声地香草：“二小姐，你可有将阮夫人放在眼里！”
“我不是讲母亲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上。”阮珂温温柔柔的目光里是一片潋滟水光，看着满前质问她的丫鬟，她的笑容里依旧有几分懦弱，可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带着冷意。
“二小姐，你！”见拦不住阮珂，茯苓皱着眉一脸不满地跟在阮珂身后。
距离阮瑕还有几步之遥，阮珂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喊出声。这个时候阮瑕已经看到了向她走来的阮珂，向来孤高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阮珂看着一身旧衣的阮瑕，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哟，二妹妹，大病初愈的，还有闲心到处逛呢。也不怕寒风入体，十个大夫也救不回来？”
文/沈惜韫
这一天的雪，细细簌簌，下得特别大。
哪怕阮珂隔了好几条街也感受到来自佟家的喜庆气氛。是了，今儿可真是个大好的日子。佟家的大公子佟安娶亲呢，阮珂听得两旁的路人一片议论纷纷。
“这十里红妆，可是好大的排场。”
“没想到阮家老爷也是个爱惜女儿的，竟是舍得送了这么多嫁妆。”
“可不是？”说这话的人似乎有点冷了，跺跺脚，呼出一口白气，依旧站在街边，看着送妆队伍敲锣打鼓，接着道：“都说女儿是个赔钱货，也只有这样的高门大户才舍得出银子。”
阮珂裹了裹身上破旧得已经抵不了寒风的袄子，蓬头垢面。哪怕这般模样，这佟家大公子佟安和阮蝶成亲，她还是要亲自前来看看的。她要看看这些人，这些害得她沦落至此，甚至还赔上了阮瑕性命的人，究竟可以心安理得到什么时候！
阮珂在寒风中站了好几个时辰，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早已经冻得麻木。是了，满身是伤的她被人扔进冷水里泡了好久，后来又被带到宗祠里跪了三天，最后被扔进了大牢。若非阮瑕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大牢救走了她，阮珂必死无疑。
而阮瑕则是打晕了不肯离开的阮珂，偷偷将她送出了大牢，最后顶替了她的名，被在牢狱里受尽折磨，惨烈至极，最后竟是落得一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阮珂想要跟着人群往佟家的方向走去，可是被冻了这么久的她，哪怕是使劲掐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也能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变成了一块木头，再无知觉。
方才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在慢慢往佟宅的方向移动，就在这个时候阮珂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太阳已经全出来了，雪白的大地一片尘埃也无，干干净净得很。
在模糊中，阮珂似乎见着阮瑕。最难得的，是阮瑕还带着丝笑意，向她伸出手来。
阮珂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阮瑕，也慢慢伸出手，仿佛是握住了阮瑕伸过来的手一般。
在最后清醒的那一刹，阮珂的舌尖上又滚过了两个名字。害得她阮珂从阮家的名册上除名，逐出宗族，将她送到了大牢里的两个人——佟安、阮蝶！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别以为你们就可以安心过你们的日子，我阮珂在此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路上的行人没几个往这边看，不过又是一个被冻死的乞儿，大冬天的，哪有不冻死一两个人的？大家自顾不暇都匆匆往家里赶着，很快的，阮珂倒下的地方就被飘落的大雪堆砌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阮珂猛然睁开眼，外间一片漆黑，看上去似乎是三更天的模样。
这是第几次从梦里醒来？阮珂已经记不得了。也许是老天的怜悯，也许是幽冥知道她的恨意，硬是不接收她。当阮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竟是身在阮府！
望着床顶雕的芙蓉花，阮珂眨了好几次眼。旋即翻身坐起，连鞋也来不及穿，看着这屋里的装饰，阮珂知道，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在激动过后，阮珂重新倒回床上，哪怕她心里的恨意无法平息，她的面容已经慢慢恢复平静。
许是因为她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
休憩在外间的大丫鬟香草敲了敲门：“二小姐？”
“没事。”阮珂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一下，她看着黑漆漆的夜色，三更天里，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必定要好好准备反击！她要让曾经那些她用心对待过，却生生糟践了她一片真心的人，碎尸万段！
阮珂抓着窗，因为太过用力，一直修剪得极其漂亮的长指甲折断了好几根。她的面容被夜色完全笼罩，无法窥见她此刻的表情。只有低低的笑声，在黑漆漆的夜空里回荡着。
阮珂想到每日请安的规矩，便是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的母亲——阮家的当家主母阮夫人告了假，在自己的闺房里，足不出户了整整三天。
阮夫人倒是听得丫鬟婆子的汇报，在头一天里来见了因为昏迷而卧床的阮珂。
呆在床上的阮珂见到自己的母亲慢慢挣扎着起身，规规矩矩的想要给母亲请安，阮夫人坐在主位上，像是怕阮珂的病传染过来一般，隔着好一段距离。
阮珂按捺下心里浮现的悲哀，借着身边丫鬟的手，对着自己的母亲福了福，轻声道：“阿娘，女儿还是觉得手脚无力，这几日想在屋里休息休息。”
阮珂虽说脸色还有些苍白，阮夫人例行询问了伺候阮珂的丫鬟婆子，听着丫鬟的回答，似乎一切如常。接过丫鬟端来泡好的温度适中的茶盏，抿了几口，润了润喉：“若是不舒服，便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左右也是和佟家换帖了，这样病怏怏的主母，可是见不得人的。”
阮珂的小指很快蜷缩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仿佛被吸进了漆黑的眼里：“母亲说的是，为了佟家，我也要好好爱惜我自个儿呢。”
阮夫人见着阮珂还是往常那般软弱的做派，也没起疑心。
阮夫人想到阮珂到底是她的嫡亲女儿，此刻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尽是一片白，还是开口安慰了几句：“好好养着吧，这身子好了，才是你在佟家的最大保障。”
“母亲说的是，女儿受教了。”阮珂低头，柔声回答道。
“大夫呢，怎么还不见来？”阮夫人对阮珂柔柔弱弱的样子很是满意，见到站了好一会儿阮珂，才想起之前派去找大夫的丫鬟似乎还没有回音，便是有些生气，手里端着的茶盏“咯”一声放置到了桌上，“人呢，怎么半天没回音？都哪里去了？”
“请夫人息怒。” 站在阮夫人身边的一个叫做绿萝的小丫鬟脆生生地开口，“方才大小姐说她的身子觉得不怎么爽利，大小姐身边的杨枝见到夫人请来给二小姐的马大夫，便是央了婆子将马大夫请了过去。”
“怎么不早说？！”这会子阮夫人的面上有了几分着急的神色，“蝶儿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突然身子就不爽利了？”
一听到有关阮蝶不好的消息，阮夫人怎么也坐不住了，方才对着阮珂的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了碎裂的痕迹。此时的阮夫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着急的母亲而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夫人”。
在阮珂房里没呆上好一会儿，阮夫人便因为阮蝶的身子不舒服便匆匆赶往了阮蝶的房间。
待到阮夫人的身影已经完全见不到后，阮珂还是站在床边，心里泛起的苦涩像是要揉碎了渗透到身子骨里去一般。若不是她还顶着一个嫡二小姐的身份，阮珂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阮夫人亲生的女儿了。明明是一胞姐妹，这样的区别对待，怎么会让人不觉得寒心？
阮珂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心寒。若说当初阮蝶和佟安的事情阮夫人没有插手，阮珂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阮珂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她和对阮珂竟是这般不同的态度？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难道她不是阮夫人的亲生女儿？
思及此，阮珂觉得自己似乎魔障了。
三日的时间并不长，阮珂睁开眼的时候，香草已经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将床幔挂好服侍着她梳妆。
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里，就只有一个香草在她受风寒的时候忙上忙下。就是连阮夫人和马大夫，也是她亲自请来的。等到香草将所有事都做完了，茯苓才慢悠悠地进了屋。瞅着香草拿起了阮珂御寒的披风，空着手的茯苓与香草一并跟在阮珂身后。阮珂眯了眯眼，拢了拢衣袖，一身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走到阮夫人院子里请安。
因为起得迟了，加之大病初愈，阮珂到的时候阮夫人的院子里已经空了。阮夫人对阮珂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挥一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香草见阮珂的脸色不太好，便提议去后院走走。阮珂看了看天色，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在茯苓身上扫了一圈后也应了。
远远走来的那个看上去有些柔弱却又挺直了的背脊的，穿着一身湖绿色衣裳，慢慢走来的可不正是阮瑕？想到上一世，阮珂眼里有几分怀疑和犹豫，但是阮瑕单薄的身影却刺痛了她的眼。阮珂不是没有想过若是阮夫人知道了她和阮瑕接触后的不悦，但是见到孤身一人的阮瑕，阮珂还是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去。
“二小姐，现在怕是不太合适。”看到阮珂慢慢地往阮瑕站着的地方走去，香草看出了阮珂的意图，在她身后轻声开口道。
“二小姐，不要忘了夫人的话！”茯苓根本不在乎阮珂嫡小姐的身份，越过香草，直接站到了阮珂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阮珂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看上去依旧胆怯又腼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讨好：“我怎么会忘了母亲的话呀，好茯苓，我只是想走走看，难道以后她走过的地方我们都不能去了吗，那是她在躲我们还是我们躲她呀，说出去不就是个笑话吗？”
茯苓瞪了一眼站在阮珂身后默不作声地香草：“二小姐，你可有将阮夫人放在眼里！”
“我不是讲母亲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上。”阮珂温温柔柔的目光里是一片潋滟水光，看着满前质问她的丫鬟，她的笑容里依旧有几分懦弱，可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带着冷意。
“二小姐，你！”见拦不住阮珂，茯苓皱着眉一脸不满地跟在阮珂身后。
距离阮瑕还有几步之遥，阮珂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喊出声。这个时候阮瑕已经看到了向她走来的阮珂，向来孤高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阮珂看着一身旧衣的阮瑕，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哟，二妹妹，大病初愈的，还有闲心到处逛呢。也不怕寒风入体，十个大夫也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