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茗被气饿了，拿起冰箱里标价三十块钱的布丁，咬了咬牙……又放了回去——大傻子才吃呢。
她披上衣服出门，打算去贩卖机看看。
凌晨十二点半的酒店园区并不安静，路过的联排小院里传出了搓麻的声音，撒酒疯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声音……元茗啧一声，加快了脚步。
拐过路口，她隐约看见不远处坏掉的路灯下站了个“人”，说是“人”因为看身形像，但路灯间隔太远只能看出轮廓。况且那“人”一动不动。她下意识慢下脚步，越靠近，细节看得越清，不能是人吧，哪有人眼珠子泛红光的。她不敢往前走了，结果那东西居然动了，还是朝着她的方向。
元茗低头扫了一圈，从花坛抄起一块最大的石头，然后直视着前方开始倒退。她退“他"进，走了几米，那东西突然停住，叫道：“元茗！”
她侧了侧耳朵，声音耳熟。等看清了朝自己走来的人，一肚子的疑虑和惊恐化成愤怒，她加快脚步迎着那人走过去，等两人相遇时却没有停下。
“诶，等等，这么晚了你干嘛去？”江林川跟上她。
元茗不想说话，她是胆子大，但是人吓人还是挺膈应的。安全感回暖，她才发觉自己手在抖。
江林川追上她跟她并排走。“你要不先把石头扔了？”
元茗急刹。“你有病吧？今天晚上是成心的吗？”
江林川举起手，示意她冷静，突然意识到手指还夹着烟头。他转身找了个垃圾桶，又快步跑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这么黑我也不太确定是你，你说要是个陌生人我也不能，就……是吧？”
元茗在心里默诵职场生存法则，压了压火。“没事了，你回吧。”
“你去哪儿啊？”
元茗冷着脸说：“我约了个小哥哥喝酒，你去吗？”
江林川脸色变了，但太黑了，元茗没看见。
她往前走了几步，江没跟上来。她停下，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
“……我饿了，去买桶面，你吃吗？”
前台小哥在打瞌睡，保安也倚在椅背上努力跟困意搏斗。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把西红柿打卤面的味道带到各个角落，保安的鼻子抽动了两下，终于还是睡着了。
“到底是哪个人才研发出这口味？”江林川盯着面前的桶面咬着后槽牙说。
“您还有笨鸡炖蘑菇和大汉脚踩味可以选择。”元茗吸了一口面，“快吃吧，再泡坨了。”
江林川掀开盖子，搅动了几下。“笨鸡炖蘑菇也是奇葩。”
“是吧？我闻见那味儿就头晕。你也是吗？”
“我小时候，爸妈忙工作，没时间给我做饭，我爸就去小卖部买两箱放家里。吃顶了。”
“哇，富贵人家啊，我妈觉得方便面贵，从来不给我买，我是吃挂面长大的。我小时候还挺羡慕能天天吃方便面的同学的。我最喜欢三鲜咿面。”
“那是什么？”
“你不是北方人么，怎么能没吃过这个牌子呢？”
江林川戳了戳面条，陷入了沉思。“可能吃过吧，但是不记得了，我觉得方便面都一样，都是为了糊弄小孩行方便，反正我都不喜欢……”
“呃……”
元茗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抬头看江林川。对方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不用勉强，不喜欢吃就倒掉吧。”
江林川回神，尴尬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这设定一旦接受还不错呢。”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
元茗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头顶，有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她发现，这男的怎么有时候像个智商突然下线的大傻子。
“你有两个旋儿。”
江林川抬头，露出不解的神情。“啊？”
元茗指了指他的头顶。
“那代表什么吗？”
元茗想了想。“聪明，孝顺，固执，优柔寡断，还容易得罪人。”
江林川放下面桶，一脸钦佩。“太厉害了吧，您还会算什么？”
元茗表情变得严肃，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上身往前探。江林川被突然转变的气氛感染，也下意识往前靠了靠。
元茗压低声音说：“那得加钱。”
江林川愣了，隔了几秒，俩人都没绷住笑了起来。保安被吵醒了，直起身子，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他俩被声音吸引扭头去看，转回来时，不约而同望进对方眼睛里。
元茗的脸一下子红了。
江林川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黑暗里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背着我去嫖了？”
“诶呀卧槽！！！你想吓死我啊？”
他打开灯。向阳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什么味儿啊？”
江林川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你鼻炎犯了吧。空调怎么调这么低，你北极熊啊。”
“别关，我要降温败火。妈的，我消消乐卡关了你信吗？”
“……”
江林川刷了牙，躺上床。
“你到底干嘛去了？”向阳问。
“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就出去抽根烟。”
“哦。”向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江林川刚想拿起手机，向阳像一条案板上没死透的鱼“腾”的翻了回来。“什么牌的烟啊，一根抽一个钟头。”
“你有完没完，睡你的吧。”这回换江林川把后背留给他。
过了一会儿，隔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安静了，感官也灵敏起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西红柿打卤面味儿。他抬手摸了摸头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两个旋，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起这个。
他顺着那个旋涡的方向打着圈，意识也跟着打圈，眼皮开始打架，头晕晕的。
他睡着时最后的想法是——刚刚，他们离得好近。
退房时间，众人聚集在大堂。
汀汀接过元茗递来的房卡。“元老师，你没睡好啊？”
元茗把墨镜往下拉了拉。
“哇！好自然的烟熏妆呢。”
元茗苦笑了一下，走到沙发前坐下，打盹。
“吃吗？”
元茗睁开眼，向阳递过来一盒布丁。
靠，这个大傻子！
“你可真是有钱烧的啊。”她接过来。
“你在屋里带墨镜是方便装逼吗？”向阳真诚地问。
元茗扭过头，看着他，但他看不清元茗的眼睛。只能猜测她眼神应该并不友善。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住得小区有个傻子，他一年四季都光着膀子穿一件蓝色的皮夹克。然后有一天，他换了一件棕色的皮夹克。大家都很好奇，就有人问他，傻子你怎么不穿那件蓝色的皮夹克了。傻子说，两块五一斤的西红柿并不比一块二一斤的甜。大家就蒙了啊，这哪儿跟哪儿啊，我们问你皮夹克呢。傻子又说，我会背唐诗三百首，所以你们家的彩电只能放新闻联播。大家就更蒙了。最后，傻子终于解释了那件蓝夹克，你说，傻子说什么？”
向阳脑子已经跟不上嘴了，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什么？”
汀汀招呼大家出发了，元茗笑了笑，站起来。
返程是下坡，走起来很省劲儿，元茗健步如飞，努力维持形象，时不时回头跟同样维持体面的向阳努力拉开距离。每次他快追上时，元茗就再加速。两人几乎是用竞走的速度冲到了停车场。向阳回头看还没人跟上来，终于凶相毕露。
“你骂谁傻子呢？我要扣你奖金。”
元茗插着腰弓着背喘粗气。“就你这反射弧，还不承认呢？”她突然想起什么。“诶，你室友呢？”
“说公司有事儿，先走了。”
“哦。”
元茗反应很平淡。向阳本以为她会表现出一些失望。真是摸不透这俩人到底什么进展了。
他琢磨了一下。
“我跟你说个秘密。他昨天半夜三更的跑出去跟小妖精约会了。”
元茗这次反应强烈了一些。
“跟谁啊？”
“不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有品味的人，用的香水一股西红柿打卤面味。”
他再次观察元茗的表情，虽然她眼睛被挡住了，但他还是捕捉到她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看来还是在意的。
回程路上，司机给大家停靠在就近的地方。快到元茗家时她却没动作。汀汀问她怎么不下车。
“我得回趟公司，有点事。”
江林川回着邮件，隐约听见了沉重的行李箱滑轮声。他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果然是元茗。
“你怎么过来了？”
“还说呢，你怎么没叫我一起。我在车上才看见邮件。”
“你们都玩累了，我寻思自己能搞定。”
“术业有专攻，我拿钱不办事成什么了。什么进展？”
“新方案供应商刚刚发过来了……那我邮件转你？”
“好，我去看看。”
元茗点开邮件，头瞬间大了——这得是多不靠谱的主办方，才会临时改主题。
她看了看时间，离交付节点只剩三个小时。
叮叮响了。
江林川：我去找你，你听见声音，别害怕。
元茗没懂，别害怕是什么意思。她转念想起昨天半夜的事儿，会心一笑。
身后有脚步声，“我来了。”
元茗回头，“我以为你下班了。”
“我又不是什么冷血的资本家，让女员工大晚上孤独的加班还是人吗？怎么样，难搞吗？”
元茗思索了一下。“怎么说呢，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你看。”她指着一张海报。“图文完全配不上。”
“呃……是我让供应商这么改的，只改文案不行是吗？”
元茗苦涩地笑笑。“当然不行啦，很影响阅读体验的。”
江林川语气有点低落。“我帮倒忙了。”
元茗抬起头，看到他一脸黯淡的神情。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短的时间，确实挺强人所难的。又不可能让人重新做一遍。没事，我想想办法。”
江林川丧丧地回自己办公室了。
虽然元茗总说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按时上下班是劳动所得，摸鱼才叫赚钱。但人家老板都主动排忧解难了，自己还装孙子实在说不过去。她要来了源文件，亲自上阵。搞到肩膀要脱臼了，终于卡着时间把文件发过去了。
江林川收到抄送，看了一眼，赶紧跑过来。
“还得是你，真牛！”
元茗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脖子。“不行，太久没上手了，生疏了。”
“饿吗？请你吃饭？”
元茗摇摇头，疲惫地说：“我想回家躺尸。”
江林川犹豫了一下。“我送你回家吧。”
元茗一愣，鬼使神差地回道：“那麻烦了。”
江林川把车停稳，下车去后备箱拿元茗的箱子。
江林川：“今天辛苦了。”
元茗：“分内事，应该的。”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太安静了，安静到好像路人被清场了似的，刻意给他们营造了这场暧昧的夜戏。两人默契的都不想先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元茗！”
两人同时转头。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披上衣服出门，打算去贩卖机看看。
凌晨十二点半的酒店园区并不安静，路过的联排小院里传出了搓麻的声音，撒酒疯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声音……元茗啧一声，加快了脚步。
拐过路口，她隐约看见不远处坏掉的路灯下站了个“人”，说是“人”因为看身形像，但路灯间隔太远只能看出轮廓。况且那“人”一动不动。她下意识慢下脚步，越靠近，细节看得越清，不能是人吧，哪有人眼珠子泛红光的。她不敢往前走了，结果那东西居然动了，还是朝着她的方向。
元茗低头扫了一圈，从花坛抄起一块最大的石头，然后直视着前方开始倒退。她退“他"进，走了几米，那东西突然停住，叫道：“元茗！”
她侧了侧耳朵，声音耳熟。等看清了朝自己走来的人，一肚子的疑虑和惊恐化成愤怒，她加快脚步迎着那人走过去，等两人相遇时却没有停下。
“诶，等等，这么晚了你干嘛去？”江林川跟上她。
元茗不想说话，她是胆子大，但是人吓人还是挺膈应的。安全感回暖，她才发觉自己手在抖。
江林川追上她跟她并排走。“你要不先把石头扔了？”
元茗急刹。“你有病吧？今天晚上是成心的吗？”
江林川举起手，示意她冷静，突然意识到手指还夹着烟头。他转身找了个垃圾桶，又快步跑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这么黑我也不太确定是你，你说要是个陌生人我也不能，就……是吧？”
元茗在心里默诵职场生存法则，压了压火。“没事了，你回吧。”
“你去哪儿啊？”
元茗冷着脸说：“我约了个小哥哥喝酒，你去吗？”
江林川脸色变了，但太黑了，元茗没看见。
她往前走了几步，江没跟上来。她停下，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
“……我饿了，去买桶面，你吃吗？”
前台小哥在打瞌睡，保安也倚在椅背上努力跟困意搏斗。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把西红柿打卤面的味道带到各个角落，保安的鼻子抽动了两下，终于还是睡着了。
“到底是哪个人才研发出这口味？”江林川盯着面前的桶面咬着后槽牙说。
“您还有笨鸡炖蘑菇和大汉脚踩味可以选择。”元茗吸了一口面，“快吃吧，再泡坨了。”
江林川掀开盖子，搅动了几下。“笨鸡炖蘑菇也是奇葩。”
“是吧？我闻见那味儿就头晕。你也是吗？”
“我小时候，爸妈忙工作，没时间给我做饭，我爸就去小卖部买两箱放家里。吃顶了。”
“哇，富贵人家啊，我妈觉得方便面贵，从来不给我买，我是吃挂面长大的。我小时候还挺羡慕能天天吃方便面的同学的。我最喜欢三鲜咿面。”
“那是什么？”
“你不是北方人么，怎么能没吃过这个牌子呢？”
江林川戳了戳面条，陷入了沉思。“可能吃过吧，但是不记得了，我觉得方便面都一样，都是为了糊弄小孩行方便，反正我都不喜欢……”
“呃……”
元茗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抬头看江林川。对方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不用勉强，不喜欢吃就倒掉吧。”
江林川回神，尴尬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这设定一旦接受还不错呢。”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
元茗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头顶，有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她发现，这男的怎么有时候像个智商突然下线的大傻子。
“你有两个旋儿。”
江林川抬头，露出不解的神情。“啊？”
元茗指了指他的头顶。
“那代表什么吗？”
元茗想了想。“聪明，孝顺，固执，优柔寡断，还容易得罪人。”
江林川放下面桶，一脸钦佩。“太厉害了吧，您还会算什么？”
元茗表情变得严肃，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上身往前探。江林川被突然转变的气氛感染，也下意识往前靠了靠。
元茗压低声音说：“那得加钱。”
江林川愣了，隔了几秒，俩人都没绷住笑了起来。保安被吵醒了，直起身子，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他俩被声音吸引扭头去看，转回来时，不约而同望进对方眼睛里。
元茗的脸一下子红了。
江林川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黑暗里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背着我去嫖了？”
“诶呀卧槽！！！你想吓死我啊？”
他打开灯。向阳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什么味儿啊？”
江林川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你鼻炎犯了吧。空调怎么调这么低，你北极熊啊。”
“别关，我要降温败火。妈的，我消消乐卡关了你信吗？”
“……”
江林川刷了牙，躺上床。
“你到底干嘛去了？”向阳问。
“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就出去抽根烟。”
“哦。”向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江林川刚想拿起手机，向阳像一条案板上没死透的鱼“腾”的翻了回来。“什么牌的烟啊，一根抽一个钟头。”
“你有完没完，睡你的吧。”这回换江林川把后背留给他。
过了一会儿，隔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安静了，感官也灵敏起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西红柿打卤面味儿。他抬手摸了摸头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两个旋，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起这个。
他顺着那个旋涡的方向打着圈，意识也跟着打圈，眼皮开始打架，头晕晕的。
他睡着时最后的想法是——刚刚，他们离得好近。
退房时间，众人聚集在大堂。
汀汀接过元茗递来的房卡。“元老师，你没睡好啊？”
元茗把墨镜往下拉了拉。
“哇！好自然的烟熏妆呢。”
元茗苦笑了一下，走到沙发前坐下，打盹。
“吃吗？”
元茗睁开眼，向阳递过来一盒布丁。
靠，这个大傻子！
“你可真是有钱烧的啊。”她接过来。
“你在屋里带墨镜是方便装逼吗？”向阳真诚地问。
元茗扭过头，看着他，但他看不清元茗的眼睛。只能猜测她眼神应该并不友善。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住得小区有个傻子，他一年四季都光着膀子穿一件蓝色的皮夹克。然后有一天，他换了一件棕色的皮夹克。大家都很好奇，就有人问他，傻子你怎么不穿那件蓝色的皮夹克了。傻子说，两块五一斤的西红柿并不比一块二一斤的甜。大家就蒙了啊，这哪儿跟哪儿啊，我们问你皮夹克呢。傻子又说，我会背唐诗三百首，所以你们家的彩电只能放新闻联播。大家就更蒙了。最后，傻子终于解释了那件蓝夹克，你说，傻子说什么？”
向阳脑子已经跟不上嘴了，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什么？”
汀汀招呼大家出发了，元茗笑了笑，站起来。
返程是下坡，走起来很省劲儿，元茗健步如飞，努力维持形象，时不时回头跟同样维持体面的向阳努力拉开距离。每次他快追上时，元茗就再加速。两人几乎是用竞走的速度冲到了停车场。向阳回头看还没人跟上来，终于凶相毕露。
“你骂谁傻子呢？我要扣你奖金。”
元茗插着腰弓着背喘粗气。“就你这反射弧，还不承认呢？”她突然想起什么。“诶，你室友呢？”
“说公司有事儿，先走了。”
“哦。”
元茗反应很平淡。向阳本以为她会表现出一些失望。真是摸不透这俩人到底什么进展了。
他琢磨了一下。
“我跟你说个秘密。他昨天半夜三更的跑出去跟小妖精约会了。”
元茗这次反应强烈了一些。
“跟谁啊？”
“不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有品味的人，用的香水一股西红柿打卤面味。”
他再次观察元茗的表情，虽然她眼睛被挡住了，但他还是捕捉到她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看来还是在意的。
回程路上，司机给大家停靠在就近的地方。快到元茗家时她却没动作。汀汀问她怎么不下车。
“我得回趟公司，有点事。”
江林川回着邮件，隐约听见了沉重的行李箱滑轮声。他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果然是元茗。
“你怎么过来了？”
“还说呢，你怎么没叫我一起。我在车上才看见邮件。”
“你们都玩累了，我寻思自己能搞定。”
“术业有专攻，我拿钱不办事成什么了。什么进展？”
“新方案供应商刚刚发过来了……那我邮件转你？”
“好，我去看看。”
元茗点开邮件，头瞬间大了——这得是多不靠谱的主办方，才会临时改主题。
她看了看时间，离交付节点只剩三个小时。
叮叮响了。
江林川：我去找你，你听见声音，别害怕。
元茗没懂，别害怕是什么意思。她转念想起昨天半夜的事儿，会心一笑。
身后有脚步声，“我来了。”
元茗回头，“我以为你下班了。”
“我又不是什么冷血的资本家，让女员工大晚上孤独的加班还是人吗？怎么样，难搞吗？”
元茗思索了一下。“怎么说呢，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你看。”她指着一张海报。“图文完全配不上。”
“呃……是我让供应商这么改的，只改文案不行是吗？”
元茗苦涩地笑笑。“当然不行啦，很影响阅读体验的。”
江林川语气有点低落。“我帮倒忙了。”
元茗抬起头，看到他一脸黯淡的神情。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短的时间，确实挺强人所难的。又不可能让人重新做一遍。没事，我想想办法。”
江林川丧丧地回自己办公室了。
虽然元茗总说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按时上下班是劳动所得，摸鱼才叫赚钱。但人家老板都主动排忧解难了，自己还装孙子实在说不过去。她要来了源文件，亲自上阵。搞到肩膀要脱臼了，终于卡着时间把文件发过去了。
江林川收到抄送，看了一眼，赶紧跑过来。
“还得是你，真牛！”
元茗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脖子。“不行，太久没上手了，生疏了。”
“饿吗？请你吃饭？”
元茗摇摇头，疲惫地说：“我想回家躺尸。”
江林川犹豫了一下。“我送你回家吧。”
元茗一愣，鬼使神差地回道：“那麻烦了。”
江林川把车停稳，下车去后备箱拿元茗的箱子。
江林川：“今天辛苦了。”
元茗：“分内事，应该的。”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太安静了，安静到好像路人被清场了似的，刻意给他们营造了这场暧昧的夜戏。两人默契的都不想先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元茗！”
两人同时转头。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