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点点柔色的斑驳沁在湿地上，铁蹄踏过，留下一段明晰的行军路线。
凉国战场中，秦国似乎势在必得，苻律如此谨小慎微之人，也仅仅只派了中领军藏青和成渝，并下达命令：周旋即可、不可恋战。
慕容狄、慕容棠和慕容淮早已大开金城城门，迎接等待秦军。而慕容棠心事重重，出兵前夜，慕容毓、慕容衍、慕容瑜等极力反对慕容狄和薄言倒戈秦国的决定，致使从来都团结一致的慕容家兄妹此次分崩离析。最后，慕容毓四人因薄言已经向苻律通风报信，不得不放弃抵抗，但同时他们也表示不会随大哥和三哥一起列队欢迎——这简直和屈辱的“受降”仪式毫无二致！
藏青和成渝在城门口和慕容家兄弟寒暄后，被慕容狄一路邀进了城。慕容毓、慕容衍、慕容瑜、慕容风在城楼上，看着藏青和成渝慢慢进城。
慕容瑜道：“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啊，苻律一世英名，这次怎么就这么信任我们大凉？就派了两个小将来啊？薄言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难道用自己做人质不成？”
慕容毓道：“小瑜，慎言。”
慕容瑜冷笑了一声，道：“好好，我什么也不说，我什么也不做，凉国的事情我说不得也管不得……”
还未说完，慕容瑜忽然觉得耳畔一凉，“咻”地一声，似乎有个长缨般的东西迅速地飞了过去，伴随而来的，是身后似乎有些慌乱的箭弦之声。
多年之后，身在江南异乡的慕容瑜回忆起这一声箭声，依然觉得，这是可能是毕生听到的最刺耳的声音，抵得上今生听到的一切流言蜚语。
慕容毓和慕容瑜齐齐地向身后望去，只见慕容衍慢慢放下弓箭，表情黯淡而凝重，左手拿弓箭的指尖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城下，成渝应箭跌落马下，藏青大惊，迅速下马，查看成渝伤势，并号令部队摆出御敌阵型。
藏青蹲下，一手按住佩剑，另一只手缓缓扶起成渝头颅。成渝被慕容衍一箭贯心，血液汨汨地从胸口处流出，溅落在地上。
慕容兄妹大惊，七人火速下了城墙，冲到了秦军阵内，被为首的秦军长枪拦下。
藏青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愤恨，蓦地站起身，抽出佩剑，指着慕容狄怒吼道：“这就是你们燕国合作的诚意？”
慕容棠连忙上前，微微颔首道：“藏将军请息怒，这可能是个误会，薄言在贵国调停，我们怎敢擅自射杀秦国将军？现下最主要的是将成将军好好医治，等我们捉到射杀之人，定绑缚了他，送与秦国谢罪！”
藏青铁青着脸，眉间紧蹙，呼吸沉重，十指紧握，眼中似乎迅速弥漫了血丝，站在阵中未置一词，死死地盯着慕容狄。
慕容狄道：“全凭藏将军处置。”
慕容瑜在慕容狄身后，上前一步：“大哥……”
“退下！”慕容狄向后半侧着脸喝道。
慕容瑜定了定神，冷静地说：“藏将军，刚刚是我在城墙上，看到秦军进城，十分愤懑，才放了冷箭。成将军现在被一箭贯心，想救治回来怕是不能了。若是藏将军想追究，把我带回去治罪就好，藏将军也好交差。”
慕容狄回头大喝一声：“我叫你退下，你没听到吗？”
“呵，难道让苻律亲自来，才能缚了逆贼？”
秦军阵后幽幽传来一阵哂笑之声，声音十分深沉有力，极富磁性，让所有将士都为之一振，纷纷向后看去。来人身着暗黑便装，眉眼冷峻，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骑着马一步一步向阵内走来，秦军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苻唯！”慕容棠愣住了，说道。
是嗜血如命杀人如麻的秦国慕王苻唯！
年少在长安求学时，慕容棠曾经和苻唯是同期同窗，慕容棠勤勉，苻唯贪玩，后来竟然还和下一期的闻典臭味相投，把轩榭弄得乌烟瘴气。慕容棠修习考核要比苻唯好一些，回回榜首，文韬武略又十分谦卑，让苻唯十分敬佩。当年要不是有慕容棠坐镇轩榭，那两期修习估计早就被苻唯和闻典闹得办不下去了。后来，二人先后离开长安，去往建康知亭参加五年一次的修习考核，学子是从全天下招募，一次仅募十人。当年榜首是从奉栈出身的尚且名不见经传的代国楚道，慕容棠勉强入榜，而苻唯则没有通过，被遣送回了长安。
慕容兄妹听到之后，陡然严肃起来，面面相觑。
苻唯下了马，蹲下看了看成渝，站起身，冷峻面孔上的眉眼竟然有些许笑意，幽幽地说：“藏将军，你这件事情，处理得太久了。”
藏青俯下身去想拜礼回话，只见来人迅速出击，未置慕容瑜一眼，一只冷箭直直地从右边黑色飞扬的袖口冲出，直奔慕容瑜而来。
在场之人一时全部愕然。
慕容棠一剑出鞘，在冷箭快要刺入慕容瑜胸口的时候，只听“啪”地一声，将其拦腰斩断，碎成两半的冷箭沉重地落在慕容瑜脚下。慕容瑜“啊”地一声，紧张地满头大汗，趔趄着退了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哦？多年未见，慕容兄功力不减啊，竟然能接住我的冷箭。”苻唯望着慕容棠，眉眼中尽是笑意，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许。“五年前青城山比武，承蒙诸世家赐教，苻某只拿到了第十二的名次，而当年慕容兄可是拿下了第五的名次，一时为多少世家公子、武人谋士艳羡不已啊。据我所知，燕国排名在青城榜上能排上前十的，只有你了。今日，苻某可领教到三哥的本事了。”
慕容棠斩断了苻唯的冷箭！所有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张地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苻唯似乎感知到了气氛的突变，浅声笑了笑，道：“三哥不要紧张，我苻唯一向英雄惜英雄，你一紧张倒弄得我不知所措了。”
慕容棠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具体情况还需要调查清楚才能定夺。凉国此次与秦国合作之意，实属诚恳……”
“停！”苻唯一举右手，示意他打住，发狠道，“我说你慕容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武功盖世又磨磨唧唧。你这些话跟苻律说，他还能耐着性子听一下。你跟我说？白费口舌罢了。这件事情，在我这里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你们杀了慕容瑜，二我杀了她。”
“好！慕王果然快人快语，我慕容瑜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各位动手，我自己来，希望慕王能够说话算话！”
“我苻唯虽不在九五之位，但也算一言九鼎。”苻唯盯着慕容瑜，冷冷地语调听不出任何悲喜。
慕容瑜拔出自己的佩剑，闭上了眼睛。
凉国战场中，秦国似乎势在必得，苻律如此谨小慎微之人，也仅仅只派了中领军藏青和成渝，并下达命令：周旋即可、不可恋战。
慕容狄、慕容棠和慕容淮早已大开金城城门，迎接等待秦军。而慕容棠心事重重，出兵前夜，慕容毓、慕容衍、慕容瑜等极力反对慕容狄和薄言倒戈秦国的决定，致使从来都团结一致的慕容家兄妹此次分崩离析。最后，慕容毓四人因薄言已经向苻律通风报信，不得不放弃抵抗，但同时他们也表示不会随大哥和三哥一起列队欢迎——这简直和屈辱的“受降”仪式毫无二致！
藏青和成渝在城门口和慕容家兄弟寒暄后，被慕容狄一路邀进了城。慕容毓、慕容衍、慕容瑜、慕容风在城楼上，看着藏青和成渝慢慢进城。
慕容瑜道：“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啊，苻律一世英名，这次怎么就这么信任我们大凉？就派了两个小将来啊？薄言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难道用自己做人质不成？”
慕容毓道：“小瑜，慎言。”
慕容瑜冷笑了一声，道：“好好，我什么也不说，我什么也不做，凉国的事情我说不得也管不得……”
还未说完，慕容瑜忽然觉得耳畔一凉，“咻”地一声，似乎有个长缨般的东西迅速地飞了过去，伴随而来的，是身后似乎有些慌乱的箭弦之声。
多年之后，身在江南异乡的慕容瑜回忆起这一声箭声，依然觉得，这是可能是毕生听到的最刺耳的声音，抵得上今生听到的一切流言蜚语。
慕容毓和慕容瑜齐齐地向身后望去，只见慕容衍慢慢放下弓箭，表情黯淡而凝重，左手拿弓箭的指尖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城下，成渝应箭跌落马下，藏青大惊，迅速下马，查看成渝伤势，并号令部队摆出御敌阵型。
藏青蹲下，一手按住佩剑，另一只手缓缓扶起成渝头颅。成渝被慕容衍一箭贯心，血液汨汨地从胸口处流出，溅落在地上。
慕容兄妹大惊，七人火速下了城墙，冲到了秦军阵内，被为首的秦军长枪拦下。
藏青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愤恨，蓦地站起身，抽出佩剑，指着慕容狄怒吼道：“这就是你们燕国合作的诚意？”
慕容棠连忙上前，微微颔首道：“藏将军请息怒，这可能是个误会，薄言在贵国调停，我们怎敢擅自射杀秦国将军？现下最主要的是将成将军好好医治，等我们捉到射杀之人，定绑缚了他，送与秦国谢罪！”
藏青铁青着脸，眉间紧蹙，呼吸沉重，十指紧握，眼中似乎迅速弥漫了血丝，站在阵中未置一词，死死地盯着慕容狄。
慕容狄道：“全凭藏将军处置。”
慕容瑜在慕容狄身后，上前一步：“大哥……”
“退下！”慕容狄向后半侧着脸喝道。
慕容瑜定了定神，冷静地说：“藏将军，刚刚是我在城墙上，看到秦军进城，十分愤懑，才放了冷箭。成将军现在被一箭贯心，想救治回来怕是不能了。若是藏将军想追究，把我带回去治罪就好，藏将军也好交差。”
慕容狄回头大喝一声：“我叫你退下，你没听到吗？”
“呵，难道让苻律亲自来，才能缚了逆贼？”
秦军阵后幽幽传来一阵哂笑之声，声音十分深沉有力，极富磁性，让所有将士都为之一振，纷纷向后看去。来人身着暗黑便装，眉眼冷峻，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骑着马一步一步向阵内走来，秦军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苻唯！”慕容棠愣住了，说道。
是嗜血如命杀人如麻的秦国慕王苻唯！
年少在长安求学时，慕容棠曾经和苻唯是同期同窗，慕容棠勤勉，苻唯贪玩，后来竟然还和下一期的闻典臭味相投，把轩榭弄得乌烟瘴气。慕容棠修习考核要比苻唯好一些，回回榜首，文韬武略又十分谦卑，让苻唯十分敬佩。当年要不是有慕容棠坐镇轩榭，那两期修习估计早就被苻唯和闻典闹得办不下去了。后来，二人先后离开长安，去往建康知亭参加五年一次的修习考核，学子是从全天下招募，一次仅募十人。当年榜首是从奉栈出身的尚且名不见经传的代国楚道，慕容棠勉强入榜，而苻唯则没有通过，被遣送回了长安。
慕容兄妹听到之后，陡然严肃起来，面面相觑。
苻唯下了马，蹲下看了看成渝，站起身，冷峻面孔上的眉眼竟然有些许笑意，幽幽地说：“藏将军，你这件事情，处理得太久了。”
藏青俯下身去想拜礼回话，只见来人迅速出击，未置慕容瑜一眼，一只冷箭直直地从右边黑色飞扬的袖口冲出，直奔慕容瑜而来。
在场之人一时全部愕然。
慕容棠一剑出鞘，在冷箭快要刺入慕容瑜胸口的时候，只听“啪”地一声，将其拦腰斩断，碎成两半的冷箭沉重地落在慕容瑜脚下。慕容瑜“啊”地一声，紧张地满头大汗，趔趄着退了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哦？多年未见，慕容兄功力不减啊，竟然能接住我的冷箭。”苻唯望着慕容棠，眉眼中尽是笑意，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许。“五年前青城山比武，承蒙诸世家赐教，苻某只拿到了第十二的名次，而当年慕容兄可是拿下了第五的名次，一时为多少世家公子、武人谋士艳羡不已啊。据我所知，燕国排名在青城榜上能排上前十的，只有你了。今日，苻某可领教到三哥的本事了。”
慕容棠斩断了苻唯的冷箭！所有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张地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苻唯似乎感知到了气氛的突变，浅声笑了笑，道：“三哥不要紧张，我苻唯一向英雄惜英雄，你一紧张倒弄得我不知所措了。”
慕容棠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具体情况还需要调查清楚才能定夺。凉国此次与秦国合作之意，实属诚恳……”
“停！”苻唯一举右手，示意他打住，发狠道，“我说你慕容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武功盖世又磨磨唧唧。你这些话跟苻律说，他还能耐着性子听一下。你跟我说？白费口舌罢了。这件事情，在我这里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你们杀了慕容瑜，二我杀了她。”
“好！慕王果然快人快语，我慕容瑜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各位动手，我自己来，希望慕王能够说话算话！”
“我苻唯虽不在九五之位，但也算一言九鼎。”苻唯盯着慕容瑜，冷冷地语调听不出任何悲喜。
慕容瑜拔出自己的佩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