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2
伊丽莎白偶尔也带着乔茜丝去过中国东部的发达城市，只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西藏。她也曾是见过那个国家的繁华都市的，因此乔茜丝内心一直有个愿望，想要在热闹繁华的城市生活。这也是她后来考去位于纽约的N大学的主要原因。
那个女人努力过，想要尽量多的陪在乔茜丝身边，只不过收效甚微。
那又如何，反正我的童年烂透了，后来她甚至没想过要去弥补！乔茜丝皱眉，趴在课桌上缓缓睁眼。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她冷漠的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距离第一节课下课还有十分钟。
课表上写着英语，数学，艺术，社会，对于她来说全都无聊的很。入学时间没多久，一群小屁孩儿学的东西能有多深奥呢？
乔茜丝的内心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已经成为适龄儿童的她没有任何合适的理由拒绝去学校。
烦躁的打了个哈气，与其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还不如……
她的心理早就有个计划，实施的具体日期多看心情。
今天心情就很烂，所以下了第一节课后她就走去了操场，早就探查过地形的她翻个围墙轻车熟路，并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翘课。外面就是后山，有些学生放学后会来这里玩，不过现在这时间自然空无一人。
乔茜丝拽出藏好的背包，套上了较为中性的衣服，头发藏在帽子里。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儿不一定能被一眼看出性别，穿着低调的服装尽量降低投来的视线。有些地方她以前就想去逛逛，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之前多是在街上游荡，观察擦肩而过的大人们，通过心理学分析他们此时的情绪，不过今天稍有不同。
平民街某家酒馆门被推开，坐在里面抽着烟打扑克，游手好闲的男人们看到她进来后并不惊讶，笑着打招呼。“嚯，乔瑟夫你又翘课跑出来啦。”
“不是说学校后门缺口被堵住了吗，你这小鬼居然还能溜出来。”
乔茜丝压了压帽檐。“出来的方法多的很，是他们把人当傻子。”
“哈哈哈！确实，那些只会教课的书呆子哪里见过你这仗势！”
“不过被逼急了会告诉你家长吧，到时候就得挨揍咯！”
“虽然沉默寡言，但我一眼就看出你小子皮得很！说不定已经想好避免毒打的方法了吧！”说话的人和起哄的人都笑得很大声。
乔茜丝眯起眼，被拿来调侃也没太在意。
心里倒是早就设计了几套整老师的方案，她就观望着看哪个老师敢站出来找事儿。敢让她不爽，她就敢让对方从那个学校里滚蛋。
细密的扫过几桌人，她与他们认识没多久，因此每次进来都会先观察一番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尽量确保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是给了些硬币，加上一部分话术，让他们教着打扑克罢了。在这里能听到些平民街内的情报，偶尔还掺杂着些时事新闻。况且这里是平民街不是贫民街，治安还算有保证。
虽然环境嘈杂充斥着烟味，但这不比呆在学校浪费时间强。不会有人主动找她玩扑克，但也没人阻碍她观察牌局。这一看就学到了新的千术，呆在这里漫长的白天很快就会过去。
眼看天逐渐暗下来，店长考虑到可能会下雨，就提前将不情不愿的乔茜丝请了出去。
“……”插兜走在僻静的巷子里，虽说这里是平民区 ，但是拐进酒吧的这条路确实有些阴暗。
说起来我就是在类似的巷子里看到了被群殴欺负的史摩基。她不由回想起穿越前住在纽约的那几个月。
某天路过巷子发现有人在里面搞霸凌，懒得多管闲事，于是她报了个警就离开了，没过多久被霸凌的史摩基就打来了电话，并郑重向她道谢。这还不够，他甚至约在一个星期六上午与乔茜丝见面，希望能够当面郑重的向她道谢。
虽然开口拒绝了，但耐不住史摩基热情洋溢的态度，乔茜丝满头黑线勉强答应，然后调整了自己与丝吉Q的搜寻甜品活动的时间。
“没关系啦，见义勇为是好事，JoJo你就去见他一面吧。”丝吉Q毫不在意临时变动。“然后，我们中午就在纽约图书馆门口见面吧，午饭就在那附近解决怎么样？”
“随你。”
“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迎来了周六却没法睡懒觉，乔茜丝心里装着这事儿睡不踏实，与往常时间一样起床，随意打发了早餐，收拾好后就去见史摩基了。
“乔茜丝.乔斯达对吧，你好你好！”在约定的地点看到来人的面容后，史摩基眼前一亮立刻小跑过去。
“那天真是太感谢你了！”皮肤带着没褪去的伤痕的高中生与她激动的握手。
“当时我差点以为自己第二天上不了学了，有不少路人路过巷子，但只有你报警了，谢谢你！”
“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你不必在意。”
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客气话，于是她只好问对方。“你的伤严重吗，医院怎么说？”
“都是些皮肉伤啦，看着吓人而已。”
“那些下手没轻没重的人呢？”
“都被带走问话，接受教育去了。”
因为肤色的缘故所以被学校的人盯上欺负了吗。乔茜丝心想虽然人们都说美国是个多元大熔炉，文化非常包容，但在她看来不平等现象依旧存在没有消失，无论欧洲还是美洲都是这副模样。
“感觉这段时间整座城市都很混乱，平时你小心一些。”
“谢谢啦，通报给学校后，领导对这类事儿高度重视，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敢去尝试欺负人了。”
肤色并不会影响两个人交流，乔茜丝没有对小她几岁的史摩基感到厌烦，由对方请客坐在咖啡馆随便聊了几句度过了上午，最后甚至互加了脸书好友才分别。
感觉最近游行的人多了不少，前几天路过中央公园时她就看见里面聚集了不少人举牌子抗议着什么。
时报广场附近一如既往的堵车，到达图书馆门口见到丝吉Q时，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时间估算的有些问题。”
“没关系啦JoJo，我也才刚到不久。”站在图书馆前的丝吉Q奋力挥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热狗摊子，兴致勃勃。“我发现他们家出新产品了，咱们中午就尝尝那个吧！”
乔茜丝一眼扫过去，看到菜单上似乎添加了新的酱料。这里距离中央公园不远，吃完热狗后可以去那边散步，消化掉热量后再去图书馆看书，下午再去丝吉Q新发现的那家甜品店品尝网红小吃。
当时觉得这样的日子稀松平常，现在却令她无比怀念。
也不知道自杀能不能回去。乔茜丝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
返回学校时已经放学了，乔茜丝无视了同班小屁孩们怪异的目光，收拾课桌上的东西，拎上书包就走。校门口大多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或是家里的仆人，乔斯达家的女仆自然也在其中。
艾莉娜虽然是位老师，但她并不在这所学校任职。乔茜丝曾再三强调不需要人来接，但是她那刚脱离三头身的体型不具备说服力，这要求被无情的拒绝了。
心情依旧很烦，只要看到有关乔斯达大宅的人事物，内心就会反复提醒她穿越时空这件事，她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世界了。
该死的卡兹！
不想与别人同行，所以她再次翻墙来到后山，绕开校门口独自一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与丝吉Q奔走了半天，网红店的甜品与之前探访过的店铺相比不尽如人意，离谱的是那家店竟然在排长队。
“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是我感觉味道还可以吧。”
“我受不了过量的糖分。”乔茜丝庆幸自己机智的选择了一份带些苦味的抹茶冰激凌。
“哎呀，”丝吉Q瞅着那家火爆得很的店铺，忍不住感慨一声。无论男女都在排队，且不少外地游客也慕名而来，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看上去多数人都很喜欢甜腻的高热量食品。”
她手上拿着的那份粉红色冰激凌看的乔茜丝隐隐有些牙疼，她无法想象那些把蛋糕、甜甜圈和冰激凌等甜品当做正餐吃的人生活得有多不健康。
排队排了许久的两人慢慢悠悠的吃着冰激凌，走在下午四点的曼哈顿街道上，默默感受人流涌动。
“说起来啊，JoJo，你知道今天晚上大一新生们举办的派对吧。”
“班上确实有人提了一句，目的似乎是要与大二大三的学生打好关系。”
“嗯，我们班上说那是一个友好交流聚会。”丝吉Q轻戳了戳乔茜丝，带了点八卦的神色。“那个大三的西撒.齐贝林去不去啊？”
“我哪知道。”
“欸？你没有问他吗？”
“我又不参加那个派对，而且他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乔茜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去？”
“我，我还没想好呢。”
现在已经四点多将近五点，乔茜丝对那事儿不上心，在外面呆了一天，思考着晚饭该吃得丰盛些。
“据说参加的人很多。”丝吉Q说道。
人多说不定就会玩得大，天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这么一想乔茜丝更没有兴趣了。
“与其在那里纠结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对啊！”
“？”
“大家都去参加派对了，说不定咱们学校附近那家特别火爆的餐馆就没那么多人了！”
两人边聊便往地铁站走。“你是说那个名字听上去像是酒吧或夜店的Night Prowler？”
“对哦，JoJo你去过那家餐馆吗？因为厨艺太厉害了，每次到饭点就得排队，即使中午下了课往那边跑也得排很长的队伍。实在是太难了，我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正因为总是排长队，我才一次都没去过，看到门口那密密麻麻的人，我就烦得慌。”
闻言，丝吉Q立刻拉住她的手摇了摇。“那么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啥？”
“今天晚上不少人都去参加派对了，说不定餐馆人数会暂时减少。JoJo啊 ，咱们今天晚上就去Night Prowler解决晚饭问题吧！”
“你不去参加派对了？”
丝吉Q摇头。“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味？”
“在店外排队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刚才那家网红甜品店人也不少。”
“多数都是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很多好店是不需要商业宣传的，Night Prowler有那么多回头客已经证明了它的实力！”
乔茜丝曾经几次路过，发现那家餐馆的营业时间比较严格，不是饭点就不开门,仿佛故意晾着那些顾客。能将顾客耍得团团转，的确有些意思。
挤在拥挤的地铁中，乔茜丝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说起来你知道吗，Night Prowler有首同名的歌曲，之前有个案子就与那首同名歌有关。”
“？”
Night Prowler会被翻译成“夜盗”是有原因的。“大概在上世纪80年代的洛杉矶，有个连环杀手会在夜晚从窗户溜进居民家中，以相当骇人的方式进行杀戮。在其中一个恐怖的犯罪现场，警方发现了杀手留下的帽子，与创作那首歌的乐队的某位成员登台演出时佩戴的帽子是同一款式。”
丝吉Q脸色发白。“……”
“歌曲主题是在黑暗中潜行翻窗而入的‘夜盗’，后来媒体为博人眼球，对此进行了渲染，并大量报道，称那杀手受到了这首摇滚乐的驱使，化身……”
“停停停！不要再说啦JoJo！”受不了的丝吉Q打断了她的故事会。
两人下了地铁后丝吉Q的状态依旧没有缓过来，看起来被乔茜丝叙述的真实案件吓得不轻。乔茜丝看在眼里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样与丝吉Q走进了难得有座位的餐馆。
吃得心满意足后还服务员还端来了两份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甜品。
“和我们点的似乎不太一样啊？”乔茜丝看着柔软的布丁，怀疑服务员是不是端错桌了。
“老板说今天心情好，特意请二位品尝。”
“？”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与疑惑又带着些警惕的乔茜丝不同，丝吉Q吃了一顿晚饭后精神迅速回满，元气十足的朝后厨方向道谢。
“JoJo，这是Night Prowler销售最火爆的甜品啊，每天数量有限，中午就会卖没，晚上新做的数量也不多，多数时候都抢不到。啊啊啊啊，今天真是太幸运啦！”
乔茜丝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补丁，下一秒双眼霹咔霹咔的闪烁光芒。
丝吉Q早就料到她会时这副反应。“嘿嘿嘿，我就说吧，没有人能够拒绝Night Prowler的布丁！”
……
是啊，真是太幸运了。不仅餐馆的晚饭很美味，晚上那种乌烟瘴气的派对也并非完全接受不了，热衷于开派对的人不是不可理喻的，那只是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就会很开心的派对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大学三个月的生活像是镀了层金一样闪烁耀眼，美好的不真实。
距离乔斯达大宅已经很近了，乔茜丝没有直接走回去，看到道路一旁的河流后，蹭着土坡滑了下去，扶住树干维持平衡。
之前她就发现那棵树的树干上刻有艾莉娜和乔纳森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一般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或许是时间久远的缘故，大树不断生长，字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扭曲的模样。
阴云密布的天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原本坐在河边的乔茜丝没有动身避雨，一个人继续蹲坐在那里，双手抱着小腿缩成一团，双眼死气沉沉。
有那么一秒她在思考，等雨下的再大些，她就跳进河里，说不定有飘回去的可能。
就在刚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羡慕那些她曾经看不上的只会享乐，醉生梦死的同龄人。
“……”真是令人感到恶心。
孤身一人呆在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时间久了居然会生出羡慕那类人的没出息心理！回不去就开始多愁善感，真是太腻歪了。
不去回想过去的时光，难道要向这个世界妥协吗？平静的去学校上课？快乐的与周围的小屁孩儿打成一片？
怎么可能呢，那该死的倒计时每晚如期而至，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我根本没必要在那些小屁孩儿身上浪费时间，没有与他们相处交流的理由。
女仆比乔茜丝快一步回家，焦急的告诉艾莉娜孩子不在学校。左等右等不见乔茜丝回来，外面的雨已经下起来了，艾莉娜不顾仆人的劝阻，撑着伞出门寻找孩子。
艾莉娜有所察觉，从去年的某天开始，乔茜丝的性格变了。印象中更早些时候这孩子只是不太爱说话，因为害怕孤独所以总黏在她身边。虽然后来话也很少，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了，已经变成了一个早熟的孩子。
道路已经有些泥泞，艾莉娜撑着伞很快就看到了蹲坐在河边，毫不在意雨水拍打的乔茜丝。
听见身后的动静后，被淋湿的她扭头露出了恹恹的眼神，整个人缩成一团无精打采，小孩子身上特有的蓬勃气息一丝都看不出来。
艾莉娜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乔茜丝仿佛一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幼猫，彷徨无助，孤独又狼狈的团成个球，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她看得出这可不是寻常小孩儿受委屈后生出的伤心模样。
指责的话语没有说出口，其实她的内心认为乔茜丝是个特殊的孩子，乔茜丝一直藏有痛苦，但不与任何人提起，只是自己默默压制着。
原本生气的心情被担忧占据。“JoJo，怎么在这里呆着呢？你又离开学校了。”
“嗯，讲的那些内容一看就懂，所以呆在学校没有意义也没意思。”乔茜丝坦言。
好孩子好学生形象，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去伪装，那些内容早就学过，装模作样很无聊，给谁看呢？
既然老太太已经找来了，那就跟着回家吧。被说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下次还敢。
乔茜丝站起来，书包和自己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浸透，但她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乔茜丝拎着书包与艾莉娜一同往回走。
“我在想一件事。”艾莉娜的手拉着不情愿的乔茜丝。“既然你对课堂上教授的内容没兴趣，那么书本以外的历史如何？”
“？”乔茜丝不太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每天晚上我会给你讲一些课堂上学不到的历史知识，作为交换，白天你要在学校认真听讲。”
“……我上回的成绩全是A。”
“社交也是生活中的重要一环，尝试与同龄人友好相处吧。”
两人缓缓走在雨天的乡野小径上，虽然艾莉娜说的话依旧被她归类为废话，但那声音很轻，令她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乔茜丝不清楚也就没说话，但在艾莉娜看来她这是默认答应了下来。
“JoJo,迟早有一天你会进入社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你的生活不会局限在这宁静一成不变的乡下。”
认识三教九流？没错，这正是乔茜丝翘课后努力在做的事，虽然她清楚艾莉娜指的是学校里那些幼稚的小孩儿们，但在她看来意思其实是一样的。
见乔茜丝沉默着轻微点头，艾莉娜莞尔一笑。“好了，咱们走快些，你得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否则很可能患上感冒。”
“……你不生我气？”乔茜丝看着和蔼的老太太感到奇怪。
“我当然很介意，所以等你洗完澡暖和了身子后就得坐在客厅的炉火旁听我讲一大堆枯燥无味的英国历史了。”
“因为有泡好的红茶，所以我会讲很多你在课堂上从没听过的历史故事，直到你昏昏欲睡。”
“那万一在这过程中我饿了呢？”
“哦，桌上就放着晚餐，你根本跑不掉。”
乔茜丝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勾起嘴角。“但是没有甜点。”
“它们就在烤箱里，随时待命。”
“哼，”乔茜丝瞅着自己那侧的绿油油田野，空闲的手将伞柄往艾莉娜那侧推了推。“反正今晚我也有空闲。”
“好吧。”回去也是闲着没事儿干，听听她的絮叨也无所谓。她满不在乎的想到。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乔茜丝无言的朝艾莉娜身侧轻靠。
明明在之前看来，这是软弱的行为，但也没什么关系吧，只不过被雨浇得有些发抖，下意识寻求温暖罢了。
晚上也只是听几个历史故事罢了，这和软弱，妥协根本不搭边！
想通后乔茜丝只觉轻松了不少，虽然有些话依旧不可能说出口，但就在刚才她短暂冒出了“暂时依赖一下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想法。
等她从自己给出的说辞中回神时，她们已经走回了散发着柔和光亮的大宅，一种名为“家”的感觉如同错觉转瞬即逝。
那个女人努力过，想要尽量多的陪在乔茜丝身边，只不过收效甚微。
那又如何，反正我的童年烂透了，后来她甚至没想过要去弥补！乔茜丝皱眉，趴在课桌上缓缓睁眼。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她冷漠的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距离第一节课下课还有十分钟。
课表上写着英语，数学，艺术，社会，对于她来说全都无聊的很。入学时间没多久，一群小屁孩儿学的东西能有多深奥呢？
乔茜丝的内心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已经成为适龄儿童的她没有任何合适的理由拒绝去学校。
烦躁的打了个哈气，与其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还不如……
她的心理早就有个计划，实施的具体日期多看心情。
今天心情就很烂，所以下了第一节课后她就走去了操场，早就探查过地形的她翻个围墙轻车熟路，并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翘课。外面就是后山，有些学生放学后会来这里玩，不过现在这时间自然空无一人。
乔茜丝拽出藏好的背包，套上了较为中性的衣服，头发藏在帽子里。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儿不一定能被一眼看出性别，穿着低调的服装尽量降低投来的视线。有些地方她以前就想去逛逛，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之前多是在街上游荡，观察擦肩而过的大人们，通过心理学分析他们此时的情绪，不过今天稍有不同。
平民街某家酒馆门被推开，坐在里面抽着烟打扑克，游手好闲的男人们看到她进来后并不惊讶，笑着打招呼。“嚯，乔瑟夫你又翘课跑出来啦。”
“不是说学校后门缺口被堵住了吗，你这小鬼居然还能溜出来。”
乔茜丝压了压帽檐。“出来的方法多的很，是他们把人当傻子。”
“哈哈哈！确实，那些只会教课的书呆子哪里见过你这仗势！”
“不过被逼急了会告诉你家长吧，到时候就得挨揍咯！”
“虽然沉默寡言，但我一眼就看出你小子皮得很！说不定已经想好避免毒打的方法了吧！”说话的人和起哄的人都笑得很大声。
乔茜丝眯起眼，被拿来调侃也没太在意。
心里倒是早就设计了几套整老师的方案，她就观望着看哪个老师敢站出来找事儿。敢让她不爽，她就敢让对方从那个学校里滚蛋。
细密的扫过几桌人，她与他们认识没多久，因此每次进来都会先观察一番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尽量确保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是给了些硬币，加上一部分话术，让他们教着打扑克罢了。在这里能听到些平民街内的情报，偶尔还掺杂着些时事新闻。况且这里是平民街不是贫民街，治安还算有保证。
虽然环境嘈杂充斥着烟味，但这不比呆在学校浪费时间强。不会有人主动找她玩扑克，但也没人阻碍她观察牌局。这一看就学到了新的千术，呆在这里漫长的白天很快就会过去。
眼看天逐渐暗下来，店长考虑到可能会下雨，就提前将不情不愿的乔茜丝请了出去。
“……”插兜走在僻静的巷子里，虽说这里是平民区 ，但是拐进酒吧的这条路确实有些阴暗。
说起来我就是在类似的巷子里看到了被群殴欺负的史摩基。她不由回想起穿越前住在纽约的那几个月。
某天路过巷子发现有人在里面搞霸凌，懒得多管闲事，于是她报了个警就离开了，没过多久被霸凌的史摩基就打来了电话，并郑重向她道谢。这还不够，他甚至约在一个星期六上午与乔茜丝见面，希望能够当面郑重的向她道谢。
虽然开口拒绝了，但耐不住史摩基热情洋溢的态度，乔茜丝满头黑线勉强答应，然后调整了自己与丝吉Q的搜寻甜品活动的时间。
“没关系啦，见义勇为是好事，JoJo你就去见他一面吧。”丝吉Q毫不在意临时变动。“然后，我们中午就在纽约图书馆门口见面吧，午饭就在那附近解决怎么样？”
“随你。”
“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迎来了周六却没法睡懒觉，乔茜丝心里装着这事儿睡不踏实，与往常时间一样起床，随意打发了早餐，收拾好后就去见史摩基了。
“乔茜丝.乔斯达对吧，你好你好！”在约定的地点看到来人的面容后，史摩基眼前一亮立刻小跑过去。
“那天真是太感谢你了！”皮肤带着没褪去的伤痕的高中生与她激动的握手。
“当时我差点以为自己第二天上不了学了，有不少路人路过巷子，但只有你报警了，谢谢你！”
“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你不必在意。”
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客气话，于是她只好问对方。“你的伤严重吗，医院怎么说？”
“都是些皮肉伤啦，看着吓人而已。”
“那些下手没轻没重的人呢？”
“都被带走问话，接受教育去了。”
因为肤色的缘故所以被学校的人盯上欺负了吗。乔茜丝心想虽然人们都说美国是个多元大熔炉，文化非常包容，但在她看来不平等现象依旧存在没有消失，无论欧洲还是美洲都是这副模样。
“感觉这段时间整座城市都很混乱，平时你小心一些。”
“谢谢啦，通报给学校后，领导对这类事儿高度重视，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敢去尝试欺负人了。”
肤色并不会影响两个人交流，乔茜丝没有对小她几岁的史摩基感到厌烦，由对方请客坐在咖啡馆随便聊了几句度过了上午，最后甚至互加了脸书好友才分别。
感觉最近游行的人多了不少，前几天路过中央公园时她就看见里面聚集了不少人举牌子抗议着什么。
时报广场附近一如既往的堵车，到达图书馆门口见到丝吉Q时，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时间估算的有些问题。”
“没关系啦JoJo，我也才刚到不久。”站在图书馆前的丝吉Q奋力挥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热狗摊子，兴致勃勃。“我发现他们家出新产品了，咱们中午就尝尝那个吧！”
乔茜丝一眼扫过去，看到菜单上似乎添加了新的酱料。这里距离中央公园不远，吃完热狗后可以去那边散步，消化掉热量后再去图书馆看书，下午再去丝吉Q新发现的那家甜品店品尝网红小吃。
当时觉得这样的日子稀松平常，现在却令她无比怀念。
也不知道自杀能不能回去。乔茜丝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
返回学校时已经放学了，乔茜丝无视了同班小屁孩们怪异的目光，收拾课桌上的东西，拎上书包就走。校门口大多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或是家里的仆人，乔斯达家的女仆自然也在其中。
艾莉娜虽然是位老师，但她并不在这所学校任职。乔茜丝曾再三强调不需要人来接，但是她那刚脱离三头身的体型不具备说服力，这要求被无情的拒绝了。
心情依旧很烦，只要看到有关乔斯达大宅的人事物，内心就会反复提醒她穿越时空这件事，她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世界了。
该死的卡兹！
不想与别人同行，所以她再次翻墙来到后山，绕开校门口独自一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与丝吉Q奔走了半天，网红店的甜品与之前探访过的店铺相比不尽如人意，离谱的是那家店竟然在排长队。
“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是我感觉味道还可以吧。”
“我受不了过量的糖分。”乔茜丝庆幸自己机智的选择了一份带些苦味的抹茶冰激凌。
“哎呀，”丝吉Q瞅着那家火爆得很的店铺，忍不住感慨一声。无论男女都在排队，且不少外地游客也慕名而来，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看上去多数人都很喜欢甜腻的高热量食品。”
她手上拿着的那份粉红色冰激凌看的乔茜丝隐隐有些牙疼，她无法想象那些把蛋糕、甜甜圈和冰激凌等甜品当做正餐吃的人生活得有多不健康。
排队排了许久的两人慢慢悠悠的吃着冰激凌，走在下午四点的曼哈顿街道上，默默感受人流涌动。
“说起来啊，JoJo，你知道今天晚上大一新生们举办的派对吧。”
“班上确实有人提了一句，目的似乎是要与大二大三的学生打好关系。”
“嗯，我们班上说那是一个友好交流聚会。”丝吉Q轻戳了戳乔茜丝，带了点八卦的神色。“那个大三的西撒.齐贝林去不去啊？”
“我哪知道。”
“欸？你没有问他吗？”
“我又不参加那个派对，而且他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乔茜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去？”
“我，我还没想好呢。”
现在已经四点多将近五点，乔茜丝对那事儿不上心，在外面呆了一天，思考着晚饭该吃得丰盛些。
“据说参加的人很多。”丝吉Q说道。
人多说不定就会玩得大，天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这么一想乔茜丝更没有兴趣了。
“与其在那里纠结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对啊！”
“？”
“大家都去参加派对了，说不定咱们学校附近那家特别火爆的餐馆就没那么多人了！”
两人边聊便往地铁站走。“你是说那个名字听上去像是酒吧或夜店的Night Prowler？”
“对哦，JoJo你去过那家餐馆吗？因为厨艺太厉害了，每次到饭点就得排队，即使中午下了课往那边跑也得排很长的队伍。实在是太难了，我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正因为总是排长队，我才一次都没去过，看到门口那密密麻麻的人，我就烦得慌。”
闻言，丝吉Q立刻拉住她的手摇了摇。“那么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啥？”
“今天晚上不少人都去参加派对了，说不定餐馆人数会暂时减少。JoJo啊 ，咱们今天晚上就去Night Prowler解决晚饭问题吧！”
“你不去参加派对了？”
丝吉Q摇头。“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味？”
“在店外排队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刚才那家网红甜品店人也不少。”
“多数都是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很多好店是不需要商业宣传的，Night Prowler有那么多回头客已经证明了它的实力！”
乔茜丝曾经几次路过，发现那家餐馆的营业时间比较严格，不是饭点就不开门,仿佛故意晾着那些顾客。能将顾客耍得团团转，的确有些意思。
挤在拥挤的地铁中，乔茜丝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说起来你知道吗，Night Prowler有首同名的歌曲，之前有个案子就与那首同名歌有关。”
“？”
Night Prowler会被翻译成“夜盗”是有原因的。“大概在上世纪80年代的洛杉矶，有个连环杀手会在夜晚从窗户溜进居民家中，以相当骇人的方式进行杀戮。在其中一个恐怖的犯罪现场，警方发现了杀手留下的帽子，与创作那首歌的乐队的某位成员登台演出时佩戴的帽子是同一款式。”
丝吉Q脸色发白。“……”
“歌曲主题是在黑暗中潜行翻窗而入的‘夜盗’，后来媒体为博人眼球，对此进行了渲染，并大量报道，称那杀手受到了这首摇滚乐的驱使，化身……”
“停停停！不要再说啦JoJo！”受不了的丝吉Q打断了她的故事会。
两人下了地铁后丝吉Q的状态依旧没有缓过来，看起来被乔茜丝叙述的真实案件吓得不轻。乔茜丝看在眼里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样与丝吉Q走进了难得有座位的餐馆。
吃得心满意足后还服务员还端来了两份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甜品。
“和我们点的似乎不太一样啊？”乔茜丝看着柔软的布丁，怀疑服务员是不是端错桌了。
“老板说今天心情好，特意请二位品尝。”
“？”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与疑惑又带着些警惕的乔茜丝不同，丝吉Q吃了一顿晚饭后精神迅速回满，元气十足的朝后厨方向道谢。
“JoJo，这是Night Prowler销售最火爆的甜品啊，每天数量有限，中午就会卖没，晚上新做的数量也不多，多数时候都抢不到。啊啊啊啊，今天真是太幸运啦！”
乔茜丝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补丁，下一秒双眼霹咔霹咔的闪烁光芒。
丝吉Q早就料到她会时这副反应。“嘿嘿嘿，我就说吧，没有人能够拒绝Night Prowler的布丁！”
……
是啊，真是太幸运了。不仅餐馆的晚饭很美味，晚上那种乌烟瘴气的派对也并非完全接受不了，热衷于开派对的人不是不可理喻的，那只是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就会很开心的派对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大学三个月的生活像是镀了层金一样闪烁耀眼，美好的不真实。
距离乔斯达大宅已经很近了，乔茜丝没有直接走回去，看到道路一旁的河流后，蹭着土坡滑了下去，扶住树干维持平衡。
之前她就发现那棵树的树干上刻有艾莉娜和乔纳森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一般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或许是时间久远的缘故，大树不断生长，字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扭曲的模样。
阴云密布的天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原本坐在河边的乔茜丝没有动身避雨，一个人继续蹲坐在那里，双手抱着小腿缩成一团，双眼死气沉沉。
有那么一秒她在思考，等雨下的再大些，她就跳进河里，说不定有飘回去的可能。
就在刚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羡慕那些她曾经看不上的只会享乐，醉生梦死的同龄人。
“……”真是令人感到恶心。
孤身一人呆在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时间久了居然会生出羡慕那类人的没出息心理！回不去就开始多愁善感，真是太腻歪了。
不去回想过去的时光，难道要向这个世界妥协吗？平静的去学校上课？快乐的与周围的小屁孩儿打成一片？
怎么可能呢，那该死的倒计时每晚如期而至，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我根本没必要在那些小屁孩儿身上浪费时间，没有与他们相处交流的理由。
女仆比乔茜丝快一步回家，焦急的告诉艾莉娜孩子不在学校。左等右等不见乔茜丝回来，外面的雨已经下起来了，艾莉娜不顾仆人的劝阻，撑着伞出门寻找孩子。
艾莉娜有所察觉，从去年的某天开始，乔茜丝的性格变了。印象中更早些时候这孩子只是不太爱说话，因为害怕孤独所以总黏在她身边。虽然后来话也很少，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了，已经变成了一个早熟的孩子。
道路已经有些泥泞，艾莉娜撑着伞很快就看到了蹲坐在河边，毫不在意雨水拍打的乔茜丝。
听见身后的动静后，被淋湿的她扭头露出了恹恹的眼神，整个人缩成一团无精打采，小孩子身上特有的蓬勃气息一丝都看不出来。
艾莉娜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乔茜丝仿佛一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幼猫，彷徨无助，孤独又狼狈的团成个球，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她看得出这可不是寻常小孩儿受委屈后生出的伤心模样。
指责的话语没有说出口，其实她的内心认为乔茜丝是个特殊的孩子，乔茜丝一直藏有痛苦，但不与任何人提起，只是自己默默压制着。
原本生气的心情被担忧占据。“JoJo，怎么在这里呆着呢？你又离开学校了。”
“嗯，讲的那些内容一看就懂，所以呆在学校没有意义也没意思。”乔茜丝坦言。
好孩子好学生形象，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去伪装，那些内容早就学过，装模作样很无聊，给谁看呢？
既然老太太已经找来了，那就跟着回家吧。被说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下次还敢。
乔茜丝站起来，书包和自己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浸透，但她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乔茜丝拎着书包与艾莉娜一同往回走。
“我在想一件事。”艾莉娜的手拉着不情愿的乔茜丝。“既然你对课堂上教授的内容没兴趣，那么书本以外的历史如何？”
“？”乔茜丝不太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每天晚上我会给你讲一些课堂上学不到的历史知识，作为交换，白天你要在学校认真听讲。”
“……我上回的成绩全是A。”
“社交也是生活中的重要一环，尝试与同龄人友好相处吧。”
两人缓缓走在雨天的乡野小径上，虽然艾莉娜说的话依旧被她归类为废话，但那声音很轻，令她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乔茜丝不清楚也就没说话，但在艾莉娜看来她这是默认答应了下来。
“JoJo,迟早有一天你会进入社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你的生活不会局限在这宁静一成不变的乡下。”
认识三教九流？没错，这正是乔茜丝翘课后努力在做的事，虽然她清楚艾莉娜指的是学校里那些幼稚的小孩儿们，但在她看来意思其实是一样的。
见乔茜丝沉默着轻微点头，艾莉娜莞尔一笑。“好了，咱们走快些，你得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否则很可能患上感冒。”
“……你不生我气？”乔茜丝看着和蔼的老太太感到奇怪。
“我当然很介意，所以等你洗完澡暖和了身子后就得坐在客厅的炉火旁听我讲一大堆枯燥无味的英国历史了。”
“因为有泡好的红茶，所以我会讲很多你在课堂上从没听过的历史故事，直到你昏昏欲睡。”
“那万一在这过程中我饿了呢？”
“哦，桌上就放着晚餐，你根本跑不掉。”
乔茜丝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勾起嘴角。“但是没有甜点。”
“它们就在烤箱里，随时待命。”
“哼，”乔茜丝瞅着自己那侧的绿油油田野，空闲的手将伞柄往艾莉娜那侧推了推。“反正今晚我也有空闲。”
“好吧。”回去也是闲着没事儿干，听听她的絮叨也无所谓。她满不在乎的想到。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乔茜丝无言的朝艾莉娜身侧轻靠。
明明在之前看来，这是软弱的行为，但也没什么关系吧，只不过被雨浇得有些发抖，下意识寻求温暖罢了。
晚上也只是听几个历史故事罢了，这和软弱，妥协根本不搭边！
想通后乔茜丝只觉轻松了不少，虽然有些话依旧不可能说出口，但就在刚才她短暂冒出了“暂时依赖一下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想法。
等她从自己给出的说辞中回神时，她们已经走回了散发着柔和光亮的大宅，一种名为“家”的感觉如同错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