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大肥羊不要简直对不起我祖上十八代祖宗。”

    “啧啧啧,瞧瞧这小少爷细皮嫩肉的上等货色,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比姑娘家还漂亮的小子!要不是能买个大价钱,还真想留下养着!”

    那些人贪婪地打量我的衣着特别是上面闪闪发亮的胸针和纽扣,又在我脸上打量货物那样来回细瞧。

    我善良提醒道:“现在从我面前消失的话,可以考虑原谅你们哦。”

    所有人愣了下,哈哈大笑。

    “这小少爷还搞不清状况呢! 落到我们手里的像您嘴硬的不少,小少爷要不猜猜他们现在怎么了?”

    “在你们之前落到我手里的,你们猜猜看他们都怎么了?”被无数人称赞惊艳的眼眸微弯,折射出美丽光线的红蓝异瞳眼底却无任何情感色彩。

    笑容中天真与残酷糅杂,形成一种惊悚的精神恐怖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狂笑声逐渐干巴生硬。

    “臭小鬼,装腔弄事可没有用!”

    “哈、哈哈…… 你这小东西以为自己那细胳膊细腿能拼过我们这么多人?!把这阴森森的小子抓起来,打上一顿看他老实不老实!”

    一个个人贩子摩拳擦掌步步逼近。

    “这样啊~”

    我垮了表情。

    极轻叹了口气,收伞一送一抽,温热的液体悉数喷溅在“嘭”地打开的伞面,鲜红的液体自眼前上抬的伞沿掉落,滴滴答答像一曲节奏欢快的小调。

    “我并不歧视笨蛋,显然你们并不是讨喜的那一类型。”我说得格外真心实意,轻轻甩了甩伞面上的血。

    血点子如红梅绽放,妖冶而靡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反应快的连滚带爬,被石子绊了个仰倒头破血流也没发觉。只是看了一眼,惊人的求生欲已然战胜身体上的痛楚,惊恐爬起来边喊救命疯跑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

    “呼呼……”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响起,头顶一个小巧的影子随之远去。没有追上去,就近将剩下的两个吓傻的笨蛋送往极乐世界。

    蹲在尸体旁,正打算暂时抛弃洁癖徒手摸尸。

    一枚子弹从身后呼啸而来,甚至不曾转身,伞柄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尚未落地的子弹打了回去,尚未干涸的血弧形绽开,在地面墙面添上一道新的艳丽斑驳。

    噗嗤——

    子弹穿透□□的声音。

    有什么重物普通落地,紧接着那人呼吸不稳踉跄几步,听脚步声速度有加快远离的趋势,显然还有行动能力。

    陌生的血气逐渐弥漫混合浸空气中。

    利索摸走所有钱袋把钱倒进一个布袋子,我拎着沉甸甸的钱袋不紧不慢转过拐角,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巧枪支。

    视线往墙边扫去,汩汩的鲜血从不断挣扎的男人腹部涌出,化为锐利暗红的血荆棘缠绕住四肢,将其半吊在半空无法施力,勒着杀手的脖颈。男人因大量失血面色惨败,青筋剧烈凸起。

    搜刮走所有利器,我打了个响指,束缚消失。

    男人捂住受伤的腹部跌落,大口大口喘气。

    野兽般森冷凶狠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嗓音嘶哑不堪,用不知哪个地方的方言快速叽里咕噜,夹杂一两个熟悉的字音:“吸血鬼@¥……&¥&#¥#%#&……#…… ”

    显然不是在唱小曲,哪怕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我不以为意地笑起来。

    戳戳他身上流血的伤口。

    扫两眼血猎脏兮兮打结的头发和络腮胡,外貌说得过去,看起来却是倒足人胃口的模样,我开口就是人身攻击。

    “人类,你头发胡子上养的虱子是专门用来充饥的?好弱,血猎都是你这样的不自量力的傻瓜吗?”

    “关、你、屁、事!”

    痛得吸气,男人呼吸不稳,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犹如冰刀剜向我,咬牙切齿艰难地吐字,每一个咬字仿佛在狠狠撕咬敌人的血肉:“该死的……吸血鬼,咳、咳咳!你们…… 就该下、地、狱!!”

    “目前看来即将先下地狱的好像是你呢。”托着脸颊观察,活着的血猎比死了的有意思多了,说不定还能让那个出逃的女人认清现实。

    坏心想着。

    一伞敲下去,嘴不饶人的家伙两眼一翻人事不省。

    身上衬衫和白袜上明显的血渍,抬手轻拂,细小的血碴就如不值一提的尘屑轻盈落入土中。

    ……

    我并不着急找那个女人,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飞鸟会为我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藏在灵魂之中的式神意识似乎在转醒,也好,太久没有见到两只式神,上个世界情感缺陷的身体感觉不到这些。

    眼眸折射出明亮的光彩。

    手指轻轻点了点温热的蛋壳。

    世界不曾为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准备身体,那就由我亲自创造出承载这些可爱灵魂的容器,将我的血赋予新生的卵,自此重新成为我的眷属。

    —— 即是与我相依的骨血,也是我的手中利刃…… 追随于我,视我为虔诚的信仰,直至不再需要我的那天……

    男人的生命力格外旺盛,即使折腾到破布娃娃的程度,卧床养了三日就从洒满阳光的房间醒来。

    巴伦进去时,他正靠着几个软枕欣赏窗外的街市,明媚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照着他半边身体,气氛温馨而宁和。

    巴伦照常端着黑漆漆的药走到床边,耐心看着他皱眉忍着恶心仰头把药一口闷,末了还反胃干呕两声,面上不禁浮现敬佩来。

    接过巴伦给的小杯水,男人到底还是把到喉咙的呕意压了回去。

    药是巴伦亲自熬的,煎药的时候他能闻到浓郁的苦药味,以前他从没想过浸着药草的清水还能熬煮成一碗比淤泥还黑的汤药。

    一眼看得到的地狱的颜色,以及散发极其难闻的气味让它看上去更像毒药而不是补药。

    做得到一口闷的伊恩显然是一位勇气可嘉的勇士。

    巴伦欣慰道:“伊恩先生的气色好了不少。”

    伊恩极力忽略嘴里的怪味:“多亏了两位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我不会叨扰太长时间的,等好了一定请你们喝一杯。”

    巴伦劝他:“我不过是熬个药,帮着做一些卖力气的粗活,倒是那位小少爷身娇体贵,还不忘伊恩先生的伤势,为您亲自采来不少草药…… 能够遇上这样宽容仁慈的主人,真是一位幸事。”他不由发自内心感叹。

    伊恩却唰地变了脸,碗掉落在地溅出也顾不得,拉住他厉声追问:“那个小少爷长什么样? 他带我来的?关于我的伤势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 ”巴伦心疼了一下碎掉的碗,手在身前比划:“大概这么高的漂亮孩子,穿得干净又贵气,头发微微自然卷曲,性子和气,经常喜欢对人笑。最特殊的还是他有一双罕见的红蓝异瞳……”

    伊恩黑着脸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厌恶又反胃:“我是他的仆从?他是这么说的?”

    巴伦摇头沉声道:“这倒是没有,那位小少爷只是嘱咐让我们照顾你,为此专门支付了一笔钱,我还以为你们是主仆。”

    “你们……”伊恩皱眉神情凝重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跟在老店主身边进了房间。

    以血族极佳的听力,我自然听完了两人全程的对话。

    “伊恩先生身体好些了吧,果然今天就醒了,和我估算的时间差不多。”我笑吟吟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伊恩气势一变,本能地就要起身掏武器,但下一秒他晃了晃狼狈跌回床上,胸腹处的绷带渗出鲜红的痕迹。

    “伊恩先生没事吧?!”

    老店主和巴伦连忙上前帮忙。

    伊恩全身肌肉紧绷,动作牵动腹部的伤口,冷汗打湿额头。但他仍是用力推开两人,不让他们围着也不让他们离开身边。

    盯着我神色阴沉如水:“是你做的?”按照他原本的恢复能力,躺了这么多天也不该像现在这样连推开两个普通人都感到如此吃力。

    我不满地扁嘴,也没有继续上前,用天真稚气的语气抱怨:“没品的大人才用这种吃小孩的眼神恐吓小孩好吗。”

    人高马大的巴伦把逞能的病号一把按回床上,按住小鸡仔似的毫无压力,他不赞同地拧眉看着“不懂事”的病号:“您不该这样冷待一个小孩子。”

    老店主嗔怪:“伊恩先生做得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小少爷是您的救命恩人,何况你的命也是他费心救回来的。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恐吓威胁这么点大的小孩是伊恩先生这个大人做的不对!”

    我苦恼:“只是适当剂量的麻药而已。谁让伊恩先生对我有太多偏见了,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对身体恢复也有好处吧?反正伊恩就是没有受伤也完全拿我没办法,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见到伊恩无能狂怒的样子,老店主和巴伦没有说话—— 仅仅是没有说话,也已经说明了他们对我做法的赞同。

    被普通人反制住的伊恩看清了这一点,眼神快要杀人:“…… 放开我,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赶紧给我让开——”

    蓦然绽开干净灿烂的笑容。

    “老店主和巴伦先生都是好人,伊恩先生放心在这里住下吧。巴伦先生会帮您换药的,我这些日子就住在阁楼,就不打扰了,等晚上再来看您。”说完带上门。

    我并不担心伊恩会把我的身份抖出去。

    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他是个看似冷酷的良善之人,也在乎这些人的性命,只是太年轻气盛,没有威胁性命的敌人在眼前,热血冲昏的头脑想必就会冷静下来。

    就算说了又怎么样,不论是实力还是势力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动手就是送死。

    —— 他不会这样做,也做不到那么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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