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扒下一瓣橘子,却不想橘子里面的汁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嘶……”

    尉月落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被明赫打伤的地方还没处理。

    刚走出去几步的珠槿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赶紧折回来查看。

    “怎么又受伤了?”她抱着她的手心疼不已,“是不是那个明赫又打你了?”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就算咱们请他过来教习,他也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尉月落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没练好,应该受罚。”

    “那也该注意分寸才是,咱们尉家也是京城的望户,小姐你多尊贵的身份,您可以不计较,可他不能理所应当啊!”

    “什么尊贵的身份,都是表面罢了,”她耐心地扯着橘子上的橘络,“你拿点药给我处理一下就好了。”

    珠槿抱着她的手看来看去:“夫人要是看见了,得心疼死了。”

    “小姐你从前的手白白嫩-嫩的,你看现在都磨出茧子来了,这哪像世家小姐的手啊。”

    尉月落把手抽了回来,从珠槿的话里听出了端倪,提醒道:“可不要去娘亲面前说啊。”

    “明赫这个人,虽然不通情理,好在心口如一,跟这样的人相处,不用费脑子,我也不想换。”

    珠槿眼眶通红:“可是……”

    尉月落威胁道:“要是母亲那里有什么风声,我就把你从我院里发落出去,再也不要你了。”

    珠槿生气地别过脸,最后气鼓鼓地道:“好了,知道了,以后就算你被打死我也不管了。”

    尉月落被逗笑了:“怎么这样咒我啊?”

    她抬起手:“你要是不管我,这个伤口愈合不了,我都不用被明赫打,就疼死了哦。”

    珠槿气急败坏地去拿药,一边恶狠狠地给她包扎一边道:“最后一次,我再也不管小姐了。”

    尉月落跟着她的样子学珠槿说话:“我再也不管小姐了……”

    珠槿脸都被气红了,把她的手包扎好就跑了。

    尉月落看着出了院门的珠槿,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

    一直这样就好了,所有人,一直这样就好了。

    *

    珠槿很快就把帖子送了出去,也收到了好几家小姐的回帖。

    尉家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是御赐的金菊,总是不好回绝的。

    一众小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到尉府做客。

    也是凑巧,裴明秀和鲁漱雪两个人竟然一起到了。

    鲁漱雪本来因为及笄礼那天吃瘪的事情憋着一口气,偏偏到了门口冤家路窄,便故意让自己贴身的侍女使绊子,把裴明秀的裙子弄脏了。

    尉月落在院子里就听到门口穿消息过来说两人闹了起来,提着裙子赶紧跑到门口。

    她倒是料到了两人会起争执,只是想不到居然在门口就闹起来。

    这个鲁漱雪真是从小就没什么心眼,只会被人当枪使,难怪上辈子鲁侍郎明明安分守己却仍受牵连,想来和自己家这个惹是生非的祖宗也脱不了干系。

    尉月落赶到门口的时候,裴明秀和侍女站在门口,裙子上一-大片污渍,缩在一边像个鹌鹑,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尉月落吃惊地过去牵她,满脸的关切:“姐姐,这是怎么了?”

    裴明秀还没开口,一旁鲁漱雪的侍女先说话了:“尉小姐,我们家小姐想着今日赏花,把她最喜欢的一捧绿菊也带了过来,说是送给小姐,谁知道裴家的小姐说没见过绿菊非要看看,一过来就把花盆弄翻了。”

    “既毁了我们家小姐的一番心意,又弄脏了门府,小姐您评评理,这该如何处理才好?”

    身边有个聒噪的丫头倒是也不要紧,又聒噪又蠢钝的,就让人受不了了,尉月落听着那丫鬟的话,冷着脸道:“评什么理?我是衙门里的青天老爷吗?”

    她的话里有些怒意,吓得那个丫鬟往自家小姐的身边缩了缩。

    不过尉月落在看向鲁漱雪的时候,又恢复了笑脸,亲亲热热地去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对我最好不过,有好的东西也想着我,今日的事情,我想也是误会,姐姐最是宽容知礼肯定不会在意的。”

    “至于这绿菊……”尉月落瞥了一眼地上的菊_花,“只是掉在地上没有坏了根基,养花这件事情,姐姐知道我的,等阿衡养好了,明年请姐姐过来看。”

    她哄着鲁漱雪,将她请了进去,这才走到裴明秀面前。

    她好像被吓得不轻,看见尉月落过来,眼睛扑闪扑闪的,小声辩解:“我没有……”

    尉月落有些无奈地朝她叹了一口气:“怎么每次来我们家都要被欺负啊?”

    裴明秀低眉垂眼地道歉:“对不起……”

    尉月落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爹是中书大人,你姐姐是深受皇恩的玉妃娘娘,你们裴家现在如日中天,怎么你这个裴家小姐这么窝囊啊?”

    大概是很少有人会这么直接地把话摊到她面前说她,裴明秀愣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头道:“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是不是傻啊……”

    尉月落看着她这个样子,有点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轻叹一口气,取下自己身上的薄披风披在裴明秀的身上:

    “走吧,我带你去换一下衣服。”

    院子里的金菊已经搬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里,珠槿安排了菊_花样式的糕点,还有桂花酒,到场的小姐都直接被引着去了花园。

    尉月落带着裴明秀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她找了几套裙子。

    “这几件都是今年刚刚做的秋装,还没穿过呢,我们身形差不多,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尉月落把裙子递给裴明秀,不经意碰上了她的手,发现还是和上次一样冰冰凉凉的。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样冰啊?上次牵你的时候也是这样。”

    裴明秀低着头回道:“我从小身子虚,一直吃药调理着。”

    “难怪呢,”尉月落道,“你的性子这么温温吞吞的,原来是药罐子养出来的。”

    裴明秀不知说什么,搅着裙子有些不知所措。

    尉月落抓起她的手:“这么拘束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老是被人欺负,怎么还每次都跑出来参加集会啊?你不害怕碰上鲁漱雪吗?”

    裴明秀小声道:“我不常出门的。”

    “嗯?”

    裴明秀抬头看了一眼尉月落又很快低下去:“之前你的及笄礼是我第一次出门,这一次……”

    “是第二次……”

    尉月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被欺负,世家的小姐从小就跟着父母观礼出席宴会,或者也经常送了帖子互相集会,从小到大常常碰面,几乎都是熟脸面。

    那天一屋子的人,就她一个新人,难怪被欺负。

    尉月落替她拨了拨掉下来的碎发:“那你怎么只参加我的,不参加别人的?”

    裴明秀愈发声如蚊呐:“第一次是姐姐叫我多出门走走。”

    尉月落长长地“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那第二次呢?”

    裴明秀头埋进脖子里:“因为很喜欢姐姐……”

    尉月落愣了一下:“什么?”

    裴明秀半天不出声,过了很久才好像是终于有了勇气,抬_起头正视尉月落:“很喜欢姐姐,想成为像姐姐一样的人。”

    “像我一样?”这句话好像噎住了尉月落,她半天没回过神,好久才道,“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常常和我一处吧,也省得她们总是欺负你。”

    裴明秀点点头:“嗯!”

    她的眼睛亮堂堂的:“谢谢姐姐。”

    尉月落难得有些不自然地挠挠头:“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叫我阿衡吧。”

    裴明秀重重地点头,似乎十分珍重地开口:“阿衡……姐姐……”

    尉月落有些不太自在地把裙子递给她,别过眼睛不去看她:“快把衣服换上吧,集会快开始了。”

    裴明秀点点头,拿着裙子进去更换。

    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尉月落看向不远处的妆镜。

    喜欢她?

    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吗?

    什么人呢?

    是她每每在人前假装出来的开朗大方,事事得体的模样吗?

    正在尉月落发呆的时候,裴明秀出来了,尉月落回过神,对着她露_出一个笑:“好了吗?走吧。”

    宴会中间再没有什么差池,一群姑娘们赏花作乐,喝着酒便借着菊字行了酒令。

    尉月落也跟着喝了几杯,好在不过微醺,不算太醉。

    宴会结束之后,她又留了鲁漱雪说话。

    虽然别人的因果与她无尤,不过想到鲁家最后的下场,她也莫名地生出了一些兔死狐悲的感伤,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鲁漱雪。

    她牵着鲁漱雪进了房间,两个人都喝了些酒,倒是感觉更加亲热了些。

    “今日叫姐姐留下,实则是有要事要提醒姐姐。”

    鲁漱雪看她一下认真起来了,也跟着认真了不少:“什么?”

    尉月落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今日府门的事情,姐姐的下人,话太多了。”

    “身边的人,蠢笨些也无妨,最忌讳又蠢又坏,闹得宅地不宁。”

    “姐姐和鲁伯伯都是懂礼的,可不能因为不懂事的下人,损了鲁家的名声。”

    她的话不算隐晦,就算傻子也该听得出来说什么。

    鲁漱雪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地走了。

    房间的门被掩上,尉月落闭上眼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旁人的命运,她也干涉不了许多,话只点到为止,接下来该如何,只能全看她们家自己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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