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太宰治是真的没想到啊。
乖巧的，懂事的，软糯的外壳下，竟然藏着一个理智又冷漠的灵魂。
甚至在某些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敏感。
真有意思呢，不是吗？
不知道“林太郎”知不知道在他心里可爱乖巧的幼女有着这样的一面。
吃了个闷亏的太宰治选择把这段记忆丢进角落，同时又幸灾乐祸地想着，但他可没打算去提醒什么。
到时候那个变态大叔的表情绝对很精彩。
至于胆小鬼什么的……
太宰治的表情僵了僵。
但太宰治是何许人也，身为未来最年轻的港口mafia干部，他在小小年纪便有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超厚的脸皮。
于是，澄树空音崩溃的发现，在安静了几天后，某个绷带成精的家伙又开始在她面前蹦哒了。
“空音酱～”
澄树空音冷漠脸：“我记得首领有给你布置任务吧？”
太宰治认真纠正：“不是任务，是交易，我又没有加入港口mafia，这是在双方平等的前提下进行的交易！”
“……那就快去完成你的交易啊！”
“才～不要，”少年理直气壮：“都双方平等了我为什么要那么认真！显得我很没面子诶。”
就是这样，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过，澄树空音只能任由太宰治跟着她。
其实跟着也无所谓，已经暴露了真实性格的澄树空音也没想着在太宰治面前隐藏什么，但某只猫猫祟祟的人最擅长得寸进尺，只是一下没注意，原本塞在口袋的试剂便到了太宰治手上。
少年的手上裹着层层绷带，露出的手指苍白而修长，他提起试剂轻轻在眼前晃了晃，原本就颜色梦幻的试剂便显得更加流光溢彩。
“好漂亮的颜色～它有什么作用呢，空音酱？”
澄树空音：“……”
虽然无语，但她还是乖乖回答了问题：“D162，是D161的升级版，之前的D161虽然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但后遗症太大，我把里面的几个材料替换了一下，现在这个更加温和，而且产生的幻觉也更加持久……”
“听起来好厉害！是空音酱自己制作的吗？”
澄树空音死鱼眼，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无痛自杀的药哪有那么简单啊！只能从幻觉这方面入手了……”
太宰治嫌恶道：“才不要！在幻觉中死去的话会让我连死亡的真假都分辨不清的，那也太可怕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澄树空音翻了翻手里用来记录的本子：“所以我在做了初版的D161后就不打算继续了的，但首领听说了这件事，就让我好好研究了一下……说给我提供了实验品和场地，还有一个助理！唔……好像是一个叫尾崎红叶的……”
“哎呀～是在说妾身吗？”
澄树空音抬眼，一袭红粉色和服的女人便映入眼帘。
橙红色的发丝被两根簪子轻轻挽起，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左眼，露出的右眼妩媚又多情。
她用宽大的和服袖摆遮住嘴，轻轻笑了一下：“空音桑？真是位可爱的小小姐呢。”
然后，太宰治就眼睁睁地看着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怕寂寞的胆小鬼”这种话的澄树空音几乎是瞬间躲在了他身后，脸从头红到了尾。
尾崎红叶：哦呀，更可爱了。
太宰治：……
太宰治用他右眼的绷带发誓，某个头上冒都快冒出蒸汽的家伙百分百不是装的。
这就更奇怪了，之前森鸥外不管怎么夸她她都没害羞成这样啊……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疑问，澄树空音忍着羞耻解释道：“这不一样……”
身边环绕的基本上都是异性的澄树空音其实更渴望能有一个同性朋友，再加上从小失去母亲，来自女性长辈的夸奖与直白的善意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几乎到了被稍微夸一夸就能害羞到爆炸的地步。
太宰治恍然，他眯起眼睛沉思片刻，然后果断地把某个在他背后装死的家伙扯了出来：“空音酱你好像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在澄树空音尔康手的阻拦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澄树空音：“等……”
澄树空音：“……”
忘恩负义的狗登西！下次绝对要在他的药里偷偷加黄连！
挡箭牌走了，尽管再怎么紧张，澄树空音最终也只能选择自己面对。
在几秒内收拾好心情，澄树空音背对着尾崎红叶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脸蛋，扯出一个她在福利院时偷偷练习的，最讨人喜欢的微笑。
“很抱歉刚才的失礼，初次见面，我叫澄树空音。”
小姑娘穿着可爱又夸张的小洋裙，长长的橙发被扎成了双马尾，她提起裙摆轻轻行了个礼，低头间，发尾还扫过了透着粉色光泽的腿窝——是一个优雅又不常见的礼仪。
不用说，肯定是某个魂淡首领为了满足自己奇怪的癖好教给她的。
想到这里，尾崎红叶看向澄树空音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怜悯。
分明是一朵向日葵一样耀眼可爱的孩子啊……
“不用多礼哦，空音，”尾崎红叶笑着摸了摸小姑娘毛绒绒的发顶：“我是尾崎红叶，掌管着港口mafia的刑讯部门……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红叶姐姐。”
澄树空音耳尖红红，声音软糯：“……红叶姐姐。”
尾崎红叶：……
突然就有些理解首领的爱好了，可爱的女孩子什么的，果然是珍宝啊。
尾崎红叶心情更好，她笑着邀请：“实验什么的先不着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刚烤好的小饼干，可以稍微休息片刻。”
沦陷在港口mafia少有的女性母爱泛滥的温柔下，澄树空音晕乎乎地吃了好几块小饼干，又喝完一杯由尾崎红叶亲手泡的，热气腾腾的茶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来这是干嘛来着？
首领好像交给她了什么任务？
但小饼干真的好好吃，红叶姐姐真的好温柔……
不行不行，小姑娘拍了拍脸蛋，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那个，红叶姐姐，首领说给我的助手，难道是您……”
“是哦，”尾崎红叶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茶具：“要现在就要过去吗，空音？”
澄树空音犹豫片刻，咬了咬牙：“红叶姐姐，能不能让我自己去……”
女人轻轻笑了笑，故意逗弄道：“哦呀，小家伙是在嫌弃姐姐吗？”
意料之中的，小姑娘果然慌了神，连明亮的橙眸都成了一圈一圈的蚊香眼：“不是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呢？”尾崎红叶紧追不舍。
澄树空音犹豫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因为，大人们好像都喜欢善良的好孩子。”
即便没接受过正经的教育，澄树空音也能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去做的事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事情”。
于三观还未完全形成的澄树空音而言，用人去做实验的和用小兔子做实验的差别并不大，只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她不会去采用过于痛苦和致命的药剂而已。
至于对人的尊重啊，对生命的尊重啊，一个饱经来自“人”的恶意的小姑娘哪有这么崇尚的思想。
但这并不意味她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一个她打心底喜欢的长辈的看法。
尾崎红叶看向澄树空音的目光更加温柔，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她伸手揉了揉澄树空音的脑袋，嗓音温和：“听着，空音。”
“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非黑即白，被无辜冤死者有，被牵扯至死的也有。”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可灾祸还是如期而至。”
“……我们是mafia。”
“代表着死亡与灾祸的绝对黑方。”
尾崎红叶对上那双太阳似的橙眸，恍惚间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个雨夜，和染了血的身影。
她牵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而眼睛里是怎么也掩饰不去的哀伤：“……所以啊，有些手段于我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空音不必担忧。”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这些手段，空音在有一天可以为了保护某人而用出。”
-
港口mafia的牢房位于一个地下室。
顺着台阶层层走下去，亮度也渐渐变暗，浓郁的血腥气味铺面而来，墙上还有无法拭去的斑驳血迹。
尾崎红叶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怕她会被这样的场景吓到。
但意外的是，小姑娘非常平静。
甚至还有些好奇地探头探脑。
“你不害怕吗？”尾崎红叶问道。
“还行啦，”澄树空音冲她笑了笑：“小时候爸爸经常拉我看恐怖片，甚至还去VR体验馆体验过，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小意思。”
“……怎么会有拉着自己孩子看恐怖片的父亲？真的靠谱吗喂！”
“爸爸的同事也这么说，”澄树空音摸了摸下巴回忆片刻，摆出了一个深沉的表情：“‘成年人的世界可比恐怖片可怕千万倍，我们的空音酱要提早适应啊’——爸爸是这么说的。”
“那一听就是随便扯出来的借口吧！”尾崎红叶有些疲惫的捂了捂脸：“呼，算了，既然你不害怕的话。”
她往旁边站了站，露出了被她遮挡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男人。
男人的双手被一个手铐反铐在了椅子上，浑身上下充满了数不清的伤口，一看就是被动用过严酷的刑罚。
他连说话都没力气，听见了动静后，只用那双红肿的，充满仇恨的眼睛狠狠瞪过去。
仿佛稍有松弛，便会冲上来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尾崎红叶见惯了这种眼神，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她开口对澄树空音解释道：“这个男人曾经是做粉末生意的——虽然港口mafia称不上什么有良心的组织，但粉末生意还是明令禁止。”
“他罔顾港口mafia的纪律，利用港口mafia的名声将生意做得很大，我们自然不会放过。”
“但还有一批货物没有找到，即便被打成这样，这男人还是不肯开口。”
“反正也没什么价值了……那就交给你了，空音。”
澄树空音点点头，她从口袋里掏出试剂，在男人恶狠狠的眼神下，格外淡定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男人对上了那双眼睛。
太阳一般明亮的眼睛啊……这让男人想起来他之前花大价钱买的日光石。
不，比那颗日光石还要耀眼，是会让最好的宝石商人都为此倾心的程度。
但这样明亮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却没让人感到丝毫的温暖。
哈……真是可惜那样的颜色了。
男人嘲讽地想着，那双眼睛却突然弯了起来。
女孩露出了一个暖阳般的微笑，有清甜的嗓音轻轻对他说着：“晚安，祝你有一个好梦。”
……他想错了。
是小太阳啊。
尾崎红叶就眼睁睁地看着，用尽刑罚都问不出什么的男人神情渐渐变得柔和，真的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而始作俑者的澄树空音只是看了看表，在本子里划了几笔，头也不抬地对她说道：“现在你去问他试试，他应该不会隐瞒什么了。”
“……什么都不会隐瞒？”
“对，”澄树空音收起纸笔，满意地对她笑了笑：“虽然持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但这半个小时内他会把你视为最亲近的人，问什么答什么，连学生时代暗恋女生的名字都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哦。”
“……这就不必了。”
尾崎红叶看了眼陷入幻觉中的男人，又看了看没觉得丝毫不对，还在嘟囔着什么可以再改进一下的澄树空音，感慨地想着。
不是什么受尽宠爱的小太阳。
是一个仁慈的恶魔。
乖巧的，懂事的，软糯的外壳下，竟然藏着一个理智又冷漠的灵魂。
甚至在某些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敏感。
真有意思呢，不是吗？
不知道“林太郎”知不知道在他心里可爱乖巧的幼女有着这样的一面。
吃了个闷亏的太宰治选择把这段记忆丢进角落，同时又幸灾乐祸地想着，但他可没打算去提醒什么。
到时候那个变态大叔的表情绝对很精彩。
至于胆小鬼什么的……
太宰治的表情僵了僵。
但太宰治是何许人也，身为未来最年轻的港口mafia干部，他在小小年纪便有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超厚的脸皮。
于是，澄树空音崩溃的发现，在安静了几天后，某个绷带成精的家伙又开始在她面前蹦哒了。
“空音酱～”
澄树空音冷漠脸：“我记得首领有给你布置任务吧？”
太宰治认真纠正：“不是任务，是交易，我又没有加入港口mafia，这是在双方平等的前提下进行的交易！”
“……那就快去完成你的交易啊！”
“才～不要，”少年理直气壮：“都双方平等了我为什么要那么认真！显得我很没面子诶。”
就是这样，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过，澄树空音只能任由太宰治跟着她。
其实跟着也无所谓，已经暴露了真实性格的澄树空音也没想着在太宰治面前隐藏什么，但某只猫猫祟祟的人最擅长得寸进尺，只是一下没注意，原本塞在口袋的试剂便到了太宰治手上。
少年的手上裹着层层绷带，露出的手指苍白而修长，他提起试剂轻轻在眼前晃了晃，原本就颜色梦幻的试剂便显得更加流光溢彩。
“好漂亮的颜色～它有什么作用呢，空音酱？”
澄树空音：“……”
虽然无语，但她还是乖乖回答了问题：“D162，是D161的升级版，之前的D161虽然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但后遗症太大，我把里面的几个材料替换了一下，现在这个更加温和，而且产生的幻觉也更加持久……”
“听起来好厉害！是空音酱自己制作的吗？”
澄树空音死鱼眼，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无痛自杀的药哪有那么简单啊！只能从幻觉这方面入手了……”
太宰治嫌恶道：“才不要！在幻觉中死去的话会让我连死亡的真假都分辨不清的，那也太可怕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澄树空音翻了翻手里用来记录的本子：“所以我在做了初版的D161后就不打算继续了的，但首领听说了这件事，就让我好好研究了一下……说给我提供了实验品和场地，还有一个助理！唔……好像是一个叫尾崎红叶的……”
“哎呀～是在说妾身吗？”
澄树空音抬眼，一袭红粉色和服的女人便映入眼帘。
橙红色的发丝被两根簪子轻轻挽起，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左眼，露出的右眼妩媚又多情。
她用宽大的和服袖摆遮住嘴，轻轻笑了一下：“空音桑？真是位可爱的小小姐呢。”
然后，太宰治就眼睁睁地看着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怕寂寞的胆小鬼”这种话的澄树空音几乎是瞬间躲在了他身后，脸从头红到了尾。
尾崎红叶：哦呀，更可爱了。
太宰治：……
太宰治用他右眼的绷带发誓，某个头上冒都快冒出蒸汽的家伙百分百不是装的。
这就更奇怪了，之前森鸥外不管怎么夸她她都没害羞成这样啊……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疑问，澄树空音忍着羞耻解释道：“这不一样……”
身边环绕的基本上都是异性的澄树空音其实更渴望能有一个同性朋友，再加上从小失去母亲，来自女性长辈的夸奖与直白的善意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几乎到了被稍微夸一夸就能害羞到爆炸的地步。
太宰治恍然，他眯起眼睛沉思片刻，然后果断地把某个在他背后装死的家伙扯了出来：“空音酱你好像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在澄树空音尔康手的阻拦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澄树空音：“等……”
澄树空音：“……”
忘恩负义的狗登西！下次绝对要在他的药里偷偷加黄连！
挡箭牌走了，尽管再怎么紧张，澄树空音最终也只能选择自己面对。
在几秒内收拾好心情，澄树空音背对着尾崎红叶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脸蛋，扯出一个她在福利院时偷偷练习的，最讨人喜欢的微笑。
“很抱歉刚才的失礼，初次见面，我叫澄树空音。”
小姑娘穿着可爱又夸张的小洋裙，长长的橙发被扎成了双马尾，她提起裙摆轻轻行了个礼，低头间，发尾还扫过了透着粉色光泽的腿窝——是一个优雅又不常见的礼仪。
不用说，肯定是某个魂淡首领为了满足自己奇怪的癖好教给她的。
想到这里，尾崎红叶看向澄树空音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怜悯。
分明是一朵向日葵一样耀眼可爱的孩子啊……
“不用多礼哦，空音，”尾崎红叶笑着摸了摸小姑娘毛绒绒的发顶：“我是尾崎红叶，掌管着港口mafia的刑讯部门……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红叶姐姐。”
澄树空音耳尖红红，声音软糯：“……红叶姐姐。”
尾崎红叶：……
突然就有些理解首领的爱好了，可爱的女孩子什么的，果然是珍宝啊。
尾崎红叶心情更好，她笑着邀请：“实验什么的先不着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刚烤好的小饼干，可以稍微休息片刻。”
沦陷在港口mafia少有的女性母爱泛滥的温柔下，澄树空音晕乎乎地吃了好几块小饼干，又喝完一杯由尾崎红叶亲手泡的，热气腾腾的茶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来这是干嘛来着？
首领好像交给她了什么任务？
但小饼干真的好好吃，红叶姐姐真的好温柔……
不行不行，小姑娘拍了拍脸蛋，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那个，红叶姐姐，首领说给我的助手，难道是您……”
“是哦，”尾崎红叶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茶具：“要现在就要过去吗，空音？”
澄树空音犹豫片刻，咬了咬牙：“红叶姐姐，能不能让我自己去……”
女人轻轻笑了笑，故意逗弄道：“哦呀，小家伙是在嫌弃姐姐吗？”
意料之中的，小姑娘果然慌了神，连明亮的橙眸都成了一圈一圈的蚊香眼：“不是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呢？”尾崎红叶紧追不舍。
澄树空音犹豫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因为，大人们好像都喜欢善良的好孩子。”
即便没接受过正经的教育，澄树空音也能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去做的事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事情”。
于三观还未完全形成的澄树空音而言，用人去做实验的和用小兔子做实验的差别并不大，只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她不会去采用过于痛苦和致命的药剂而已。
至于对人的尊重啊，对生命的尊重啊，一个饱经来自“人”的恶意的小姑娘哪有这么崇尚的思想。
但这并不意味她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一个她打心底喜欢的长辈的看法。
尾崎红叶看向澄树空音的目光更加温柔，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她伸手揉了揉澄树空音的脑袋，嗓音温和：“听着，空音。”
“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非黑即白，被无辜冤死者有，被牵扯至死的也有。”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可灾祸还是如期而至。”
“……我们是mafia。”
“代表着死亡与灾祸的绝对黑方。”
尾崎红叶对上那双太阳似的橙眸，恍惚间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个雨夜，和染了血的身影。
她牵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而眼睛里是怎么也掩饰不去的哀伤：“……所以啊，有些手段于我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空音不必担忧。”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这些手段，空音在有一天可以为了保护某人而用出。”
-
港口mafia的牢房位于一个地下室。
顺着台阶层层走下去，亮度也渐渐变暗，浓郁的血腥气味铺面而来，墙上还有无法拭去的斑驳血迹。
尾崎红叶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怕她会被这样的场景吓到。
但意外的是，小姑娘非常平静。
甚至还有些好奇地探头探脑。
“你不害怕吗？”尾崎红叶问道。
“还行啦，”澄树空音冲她笑了笑：“小时候爸爸经常拉我看恐怖片，甚至还去VR体验馆体验过，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小意思。”
“……怎么会有拉着自己孩子看恐怖片的父亲？真的靠谱吗喂！”
“爸爸的同事也这么说，”澄树空音摸了摸下巴回忆片刻，摆出了一个深沉的表情：“‘成年人的世界可比恐怖片可怕千万倍，我们的空音酱要提早适应啊’——爸爸是这么说的。”
“那一听就是随便扯出来的借口吧！”尾崎红叶有些疲惫的捂了捂脸：“呼，算了，既然你不害怕的话。”
她往旁边站了站，露出了被她遮挡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男人。
男人的双手被一个手铐反铐在了椅子上，浑身上下充满了数不清的伤口，一看就是被动用过严酷的刑罚。
他连说话都没力气，听见了动静后，只用那双红肿的，充满仇恨的眼睛狠狠瞪过去。
仿佛稍有松弛，便会冲上来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尾崎红叶见惯了这种眼神，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她开口对澄树空音解释道：“这个男人曾经是做粉末生意的——虽然港口mafia称不上什么有良心的组织，但粉末生意还是明令禁止。”
“他罔顾港口mafia的纪律，利用港口mafia的名声将生意做得很大，我们自然不会放过。”
“但还有一批货物没有找到，即便被打成这样，这男人还是不肯开口。”
“反正也没什么价值了……那就交给你了，空音。”
澄树空音点点头，她从口袋里掏出试剂，在男人恶狠狠的眼神下，格外淡定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男人对上了那双眼睛。
太阳一般明亮的眼睛啊……这让男人想起来他之前花大价钱买的日光石。
不，比那颗日光石还要耀眼，是会让最好的宝石商人都为此倾心的程度。
但这样明亮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却没让人感到丝毫的温暖。
哈……真是可惜那样的颜色了。
男人嘲讽地想着，那双眼睛却突然弯了起来。
女孩露出了一个暖阳般的微笑，有清甜的嗓音轻轻对他说着：“晚安，祝你有一个好梦。”
……他想错了。
是小太阳啊。
尾崎红叶就眼睁睁地看着，用尽刑罚都问不出什么的男人神情渐渐变得柔和，真的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而始作俑者的澄树空音只是看了看表，在本子里划了几笔，头也不抬地对她说道：“现在你去问他试试，他应该不会隐瞒什么了。”
“……什么都不会隐瞒？”
“对，”澄树空音收起纸笔，满意地对她笑了笑：“虽然持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但这半个小时内他会把你视为最亲近的人，问什么答什么，连学生时代暗恋女生的名字都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哦。”
“……这就不必了。”
尾崎红叶看了眼陷入幻觉中的男人，又看了看没觉得丝毫不对，还在嘟囔着什么可以再改进一下的澄树空音，感慨地想着。
不是什么受尽宠爱的小太阳。
是一个仁慈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