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和客厅成了两个世界。
林婕坐回牌桌时，小七和阿龙还在喝酒。她心里不痛快，抄起桌上一个空的易拉罐就朝阿龙的脸砸过去。
阿龙懵了：“干嘛呀林姐？”
林婕点了一根烟：“看你不爽，就想打你一下。”
许磊乐了：“嘿，看见啥了，这么生气？”
林婕冷笑：“一男一女能干啥，你猜？”
小七震惊脸：“不是吧，这么劲爆？”
“没呢。”林婕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没到那尺度。”
许磊哼笑一声，“那你气啥，峋哥风流，你今天才知道？”
林婕眼皮也不抬，“别和我说话，我讨厌没有原则的人。”
“我怎么没原则了？”
“我的错。你不是没原则，你是贱。你看你巴结周峋那样，跟条狗似的，每个女人都是你嫂子。”
许磊一点也不气，“我是贱。我就在峋哥面前贱，无论是谁，峋哥看上的女人就是我嫂子。”
林婕淡淡问：“你猜她能留多久。”
“不知道，她太漂亮了。”许磊看着她，又缓了语气笑着，“你呀，别吃醋，这些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这些女人待不长久，你和峋哥那才是实打实的情分，没人偷得走。要我说，你们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牢固的，永远新鲜，永不过期。”
林婕被他逗得笑了，“你是在诅咒我？”
“没呢，真心祝福，锁死。”
“虚伪。”
“哈，我总不能说，你只能去整个容，补个成人高考，提升提升自己，再来和赵小姐比吧？”
林婕垂下头，“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
“没那意思。”许磊安慰着她，说：“咱们才是一路人，谁看不上谁呢？峋哥看不上你，怎么会一直留你在身边？但是人啊，是有劣根性的。从一而终是神话，喜新厌旧才是人的本性。要用所谓的爱情去对抗本性，这本就不现实。你如果讨厌这女的，想争个输赢，那你去和峋哥说，逼他做个选择。”
林婕说：“你把我想得真狭隘。我和周峋的事怪不到第三个人身上。赵小姐漂亮有文化都是事实，我对她羡慕嫉妒但没有恨。毕竟，谁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又会怎样呢，要说漂亮的女人，那张羽不也是……”
许磊目光骤冷：“死人就别提了。”
林婕停顿，又说：“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我陪了他快十年，十年啊，青春都耗没了，结果人家眼里根本没有我。”
许磊哈哈笑，“也不能这么说吧。你的十年是十年，那峋哥的十年也是十年啊。没有峋哥，难道你就不会变老？永葆青春？林婕，感情是两个人的，快乐也是两个人的，你默许了这种关系，你当然也要负责任。再说，你也没在他身上吊死啊，之前不是还有个小帅哥跟你在酒吧……”
林婕嗤道：“你眼睛倒尖。”
小七说：“林姐，我觉得你才是最好看的。”
林婕：“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小七继续：“你脾气也好。”
阿龙：“……？”
许磊：“……算了，不会夸别硬夸。她基本上没有优点。”
林婕不以为然：“谁说的，我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峋哥不久前还夸了我呢。”
“洗耳恭听。”
林婕轻轻道了句，“我很会赚钱啊。”
“……这倒是。”许磊表示认同，“看你的模样，最近肯定又赚了不少。”
林婕笑了一下。
她随手开了一罐啤酒，喝一口润润喉咙。
许磊说得没错。
也许，她才是优势的那个。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周峋和赵依婧进了客厅。
许磊说：“咱们在夸嫂子漂亮！”
赵依婧笑了笑：“谢谢。”
“嫂子能喝酒不？我记得你上次……”
“能喝。”
赵依婧拿起一罐桌上的啤酒，正要打开，周峋却拦住了她。
“他们开玩笑的，你可以不喝。”
“我今天开心。”赵依婧凝视着他，说：“放心，我酒量很好，不会喝醉的。”
“啧啧……”许磊再一次感慨，“酒量好，牌技高，这世上有嫂子不会的事情吗？”
周峋朝他看过去，许磊立马说：“当然了，我们峋哥的厨艺也相当不错，我们峋哥本人更是一流的好男人。咱们今天这么有口福，可真是沾了嫂子的光啊。”
“他平时都这样吗？”赵依婧问周峋。
周峋轻轻一笑：“你别理他就是了。”
林婕朝周峋看过去。
他嘴角残留着一抹暧昧的红，不算特别明显，可在场人谁都不是傻子，应该都注意到了。
何等隐秘，又何等激情，片刻也要形影不离。
林婕胸口不可抑制地涌起痛楚，却只能生生压下，半分也不愿表露出来。
几个人又打了一圈麻将。
到凌晨了。
后期赵依婧退出了战场，让许磊等人松了一口气。她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周峋再看过去时，她已经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大家都识相，借口太累了打不动了，三两下收拾了麻将桌和一堆易拉罐，匆匆忙忙就走了。
屋子恢复了安静。
墙上的钟在慢慢地走。
周峋走到沙发旁看着她。赵依婧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她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弯弯的像天边的月亮。
她唇上的口红忘了补，只剩一点淡淡的橘。周峋用指腹摩擦着，那触感又软又糯，混合着一点酒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浅尝。
感受到动静，赵依婧微微睁眼。
“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
“我没醉呢。”赵依婧看着他，朝他慵懒地展开双臂，“抱我回家睡觉。”
周峋弯腰，把她打横抱进了怀里。
体温氤氲，彼此都带着沐浴露的香气，交融着，像一场另类的纠缠。
周峋低声说：“今晚就在我家睡吧。”
“好。”
因为酒精，赵依婧的脸有些红，眼底泛着水波。
她唇角挂着满足的笑容。也许是这一刻的幸福感太过真实，她觉得自己仿佛真的醉了。
她拥着他的肩，轻声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呼吸拂过周峋的耳垂，有些迷离，还有魅惑。
她说，“周峋，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好想……
她反复低喃，直到又在他的怀中睡去。
周峋把她抱回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这一晚，他没有离开。
赵依婧靠着他的胳膊，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梦里，那些感受那么温暖，好像就在昨天。
她又回到了那个暑假。
只有汤圆陪伴的日子，她百无聊赖，开始跟室友们发信息。
楚佳是第一个回的，之后，大家也陆陆续续分享了各种假期小趣事，白玫迟迟不回消息，楚佳呼叫了她一会儿。
过了很久白玫才说，抱歉，刚刚去地里干活了，没看手机。
干活？
那时的楚佳很讶异。
她说，这么热的天你去地里干什么活，不怕中暑了？
白玫说，没办法啊，家里缺人手，外婆又病倒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赵依婧没说话了。
她抬头望着外面毒辣的天，想着白玫有些瘦弱的身影。她皮肤始终黑黑的，有着很健康的光泽。
家里的空气太干燥，屋外面，蛐蛐儿和蝉不停地叫着。赵依婧走出房间倒水，忽然听到一声脆响。
那是杯子被打碎的声音。
这时候，赵依婧看到赵崇从楼上下来。他半边脸红肿着，有被打过的痕迹。
朱婷敏感地迎上去，想拿药给赵崇擦，赵崇却摆摆手，拒绝了。
他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一个下午，谁也不见。
到了傍晚，赵依婧才去敲他的门。
“小崇。”
里面没声音。
她又敲了一下，“小崇，开门。”
“你干嘛？”终于有了回应。
“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赵崇打开了门。
他眼睛也是红肿的，已经哭过了。
有些狼狈。
他让赵依婧进了房间，又再度锁上了门。
他声音沙哑：“姐，你有什么话。”
赵依婧问：“跟爸吵架了？”
赵崇摇头：“没。”
“那他为什么打你？”
“他想打就打了。”
赵依婧认真地看着他：“跟我说实话。”
赵崇撇撇嘴，感到委屈。
“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家伙，像垃圾一样。”
赵依婧轻轻叹息，“你别这么想。”
“可爸就是那样说的！”赵崇抬高了声音，“他说我成绩太差，没有本事，连论文都写不出来！还说我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做赵家人！可我也不是自愿生在赵家的！A大也不是我想上的！我就是不够优秀，他却处处都拿我和你比较，你瞧，我一反驳他，他又摔杯子又打人，我没有天赋，这难道是我的错？”
“小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你不必因为没有达到父亲的一次期望就这样否定自己。”
“不，你错了姐，他那不是一次期望，他分明就是控制欲太强，他自己是苦日子上来的，就很怕我们也会再过苦日子，可我不怕啊姐，我只想要自由，我不想老是被人比来比去的。”赵崇红了眼眶，说：“他从不鼓励我，总是贬低我，瞧不起我。他这么喜欢芳姨家的儿子，怎么自己不生一个？那种人只会死读书有什么好的，因为家庭条件太差，才会拼了命向上爬……”
“赵崇。”
赵依婧连名带姓地叫他，低声说：“你听着，书本上确实告诉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可严格来说，我们只有生老病死无法避免，别的处处都透着规则。既然你确实有比别人更优越的资源，就好好利用起来，别傲慢，别浮躁。父亲或许有他存在的问题，但你也不能只一味地推卸责任。”
“……对不起，姐。”赵崇小声地道歉。
赵依婧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发红的脸，说：“小崇，姐知道在这个家你很痛苦。你天性不爱拘束，可父亲对你又抱有太大期望。如果你觉得难过，可以随时和姐姐说说，在学校，你也可以常来找我。”
“嗯。”赵崇点点头。
忽然，他又看着赵依婧，“姐，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
“你问。”
“你讨厌过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在家总冷冷淡淡的，也不爱说话，就喜欢躲在房间里看小说。你也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我，对吧？我被父亲打了，你会觉得痛快吗，毕竟，我的妈妈……”
“那是上一辈的事。”赵依婧平静地说，“你，我，都是不能选择的那个。有时候，我们都得学着看开一点，才能更好地生活。”
说完，赵依婧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窗外的大树暴露在烈日底下。
地面上投射着斑斑驳驳的光影。
林婕坐回牌桌时，小七和阿龙还在喝酒。她心里不痛快，抄起桌上一个空的易拉罐就朝阿龙的脸砸过去。
阿龙懵了：“干嘛呀林姐？”
林婕点了一根烟：“看你不爽，就想打你一下。”
许磊乐了：“嘿，看见啥了，这么生气？”
林婕冷笑：“一男一女能干啥，你猜？”
小七震惊脸：“不是吧，这么劲爆？”
“没呢。”林婕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没到那尺度。”
许磊哼笑一声，“那你气啥，峋哥风流，你今天才知道？”
林婕眼皮也不抬，“别和我说话，我讨厌没有原则的人。”
“我怎么没原则了？”
“我的错。你不是没原则，你是贱。你看你巴结周峋那样，跟条狗似的，每个女人都是你嫂子。”
许磊一点也不气，“我是贱。我就在峋哥面前贱，无论是谁，峋哥看上的女人就是我嫂子。”
林婕淡淡问：“你猜她能留多久。”
“不知道，她太漂亮了。”许磊看着她，又缓了语气笑着，“你呀，别吃醋，这些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这些女人待不长久，你和峋哥那才是实打实的情分，没人偷得走。要我说，你们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牢固的，永远新鲜，永不过期。”
林婕被他逗得笑了，“你是在诅咒我？”
“没呢，真心祝福，锁死。”
“虚伪。”
“哈，我总不能说，你只能去整个容，补个成人高考，提升提升自己，再来和赵小姐比吧？”
林婕垂下头，“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
“没那意思。”许磊安慰着她，说：“咱们才是一路人，谁看不上谁呢？峋哥看不上你，怎么会一直留你在身边？但是人啊，是有劣根性的。从一而终是神话，喜新厌旧才是人的本性。要用所谓的爱情去对抗本性，这本就不现实。你如果讨厌这女的，想争个输赢，那你去和峋哥说，逼他做个选择。”
林婕说：“你把我想得真狭隘。我和周峋的事怪不到第三个人身上。赵小姐漂亮有文化都是事实，我对她羡慕嫉妒但没有恨。毕竟，谁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又会怎样呢，要说漂亮的女人，那张羽不也是……”
许磊目光骤冷：“死人就别提了。”
林婕停顿，又说：“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我陪了他快十年，十年啊，青春都耗没了，结果人家眼里根本没有我。”
许磊哈哈笑，“也不能这么说吧。你的十年是十年，那峋哥的十年也是十年啊。没有峋哥，难道你就不会变老？永葆青春？林婕，感情是两个人的，快乐也是两个人的，你默许了这种关系，你当然也要负责任。再说，你也没在他身上吊死啊，之前不是还有个小帅哥跟你在酒吧……”
林婕嗤道：“你眼睛倒尖。”
小七说：“林姐，我觉得你才是最好看的。”
林婕：“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小七继续：“你脾气也好。”
阿龙：“……？”
许磊：“……算了，不会夸别硬夸。她基本上没有优点。”
林婕不以为然：“谁说的，我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峋哥不久前还夸了我呢。”
“洗耳恭听。”
林婕轻轻道了句，“我很会赚钱啊。”
“……这倒是。”许磊表示认同，“看你的模样，最近肯定又赚了不少。”
林婕笑了一下。
她随手开了一罐啤酒，喝一口润润喉咙。
许磊说得没错。
也许，她才是优势的那个。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周峋和赵依婧进了客厅。
许磊说：“咱们在夸嫂子漂亮！”
赵依婧笑了笑：“谢谢。”
“嫂子能喝酒不？我记得你上次……”
“能喝。”
赵依婧拿起一罐桌上的啤酒，正要打开，周峋却拦住了她。
“他们开玩笑的，你可以不喝。”
“我今天开心。”赵依婧凝视着他，说：“放心，我酒量很好，不会喝醉的。”
“啧啧……”许磊再一次感慨，“酒量好，牌技高，这世上有嫂子不会的事情吗？”
周峋朝他看过去，许磊立马说：“当然了，我们峋哥的厨艺也相当不错，我们峋哥本人更是一流的好男人。咱们今天这么有口福，可真是沾了嫂子的光啊。”
“他平时都这样吗？”赵依婧问周峋。
周峋轻轻一笑：“你别理他就是了。”
林婕朝周峋看过去。
他嘴角残留着一抹暧昧的红，不算特别明显，可在场人谁都不是傻子，应该都注意到了。
何等隐秘，又何等激情，片刻也要形影不离。
林婕胸口不可抑制地涌起痛楚，却只能生生压下，半分也不愿表露出来。
几个人又打了一圈麻将。
到凌晨了。
后期赵依婧退出了战场，让许磊等人松了一口气。她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周峋再看过去时，她已经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大家都识相，借口太累了打不动了，三两下收拾了麻将桌和一堆易拉罐，匆匆忙忙就走了。
屋子恢复了安静。
墙上的钟在慢慢地走。
周峋走到沙发旁看着她。赵依婧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她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弯弯的像天边的月亮。
她唇上的口红忘了补，只剩一点淡淡的橘。周峋用指腹摩擦着，那触感又软又糯，混合着一点酒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浅尝。
感受到动静，赵依婧微微睁眼。
“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
“我没醉呢。”赵依婧看着他，朝他慵懒地展开双臂，“抱我回家睡觉。”
周峋弯腰，把她打横抱进了怀里。
体温氤氲，彼此都带着沐浴露的香气，交融着，像一场另类的纠缠。
周峋低声说：“今晚就在我家睡吧。”
“好。”
因为酒精，赵依婧的脸有些红，眼底泛着水波。
她唇角挂着满足的笑容。也许是这一刻的幸福感太过真实，她觉得自己仿佛真的醉了。
她拥着他的肩，轻声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呼吸拂过周峋的耳垂，有些迷离，还有魅惑。
她说，“周峋，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好想……
她反复低喃，直到又在他的怀中睡去。
周峋把她抱回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这一晚，他没有离开。
赵依婧靠着他的胳膊，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梦里，那些感受那么温暖，好像就在昨天。
她又回到了那个暑假。
只有汤圆陪伴的日子，她百无聊赖，开始跟室友们发信息。
楚佳是第一个回的，之后，大家也陆陆续续分享了各种假期小趣事，白玫迟迟不回消息，楚佳呼叫了她一会儿。
过了很久白玫才说，抱歉，刚刚去地里干活了，没看手机。
干活？
那时的楚佳很讶异。
她说，这么热的天你去地里干什么活，不怕中暑了？
白玫说，没办法啊，家里缺人手，外婆又病倒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赵依婧没说话了。
她抬头望着外面毒辣的天，想着白玫有些瘦弱的身影。她皮肤始终黑黑的，有着很健康的光泽。
家里的空气太干燥，屋外面，蛐蛐儿和蝉不停地叫着。赵依婧走出房间倒水，忽然听到一声脆响。
那是杯子被打碎的声音。
这时候，赵依婧看到赵崇从楼上下来。他半边脸红肿着，有被打过的痕迹。
朱婷敏感地迎上去，想拿药给赵崇擦，赵崇却摆摆手，拒绝了。
他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一个下午，谁也不见。
到了傍晚，赵依婧才去敲他的门。
“小崇。”
里面没声音。
她又敲了一下，“小崇，开门。”
“你干嘛？”终于有了回应。
“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赵崇打开了门。
他眼睛也是红肿的，已经哭过了。
有些狼狈。
他让赵依婧进了房间，又再度锁上了门。
他声音沙哑：“姐，你有什么话。”
赵依婧问：“跟爸吵架了？”
赵崇摇头：“没。”
“那他为什么打你？”
“他想打就打了。”
赵依婧认真地看着他：“跟我说实话。”
赵崇撇撇嘴，感到委屈。
“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家伙，像垃圾一样。”
赵依婧轻轻叹息，“你别这么想。”
“可爸就是那样说的！”赵崇抬高了声音，“他说我成绩太差，没有本事，连论文都写不出来！还说我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做赵家人！可我也不是自愿生在赵家的！A大也不是我想上的！我就是不够优秀，他却处处都拿我和你比较，你瞧，我一反驳他，他又摔杯子又打人，我没有天赋，这难道是我的错？”
“小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你不必因为没有达到父亲的一次期望就这样否定自己。”
“不，你错了姐，他那不是一次期望，他分明就是控制欲太强，他自己是苦日子上来的，就很怕我们也会再过苦日子，可我不怕啊姐，我只想要自由，我不想老是被人比来比去的。”赵崇红了眼眶，说：“他从不鼓励我，总是贬低我，瞧不起我。他这么喜欢芳姨家的儿子，怎么自己不生一个？那种人只会死读书有什么好的，因为家庭条件太差，才会拼了命向上爬……”
“赵崇。”
赵依婧连名带姓地叫他，低声说：“你听着，书本上确实告诉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可严格来说，我们只有生老病死无法避免，别的处处都透着规则。既然你确实有比别人更优越的资源，就好好利用起来，别傲慢，别浮躁。父亲或许有他存在的问题，但你也不能只一味地推卸责任。”
“……对不起，姐。”赵崇小声地道歉。
赵依婧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发红的脸，说：“小崇，姐知道在这个家你很痛苦。你天性不爱拘束，可父亲对你又抱有太大期望。如果你觉得难过，可以随时和姐姐说说，在学校，你也可以常来找我。”
“嗯。”赵崇点点头。
忽然，他又看着赵依婧，“姐，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
“你问。”
“你讨厌过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在家总冷冷淡淡的，也不爱说话，就喜欢躲在房间里看小说。你也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我，对吧？我被父亲打了，你会觉得痛快吗，毕竟，我的妈妈……”
“那是上一辈的事。”赵依婧平静地说，“你，我，都是不能选择的那个。有时候，我们都得学着看开一点，才能更好地生活。”
说完，赵依婧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窗外的大树暴露在烈日底下。
地面上投射着斑斑驳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