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乔女士状似无意地看向窗外的夜色。“啊，天都已经黑了。”
“现在就已经不早了。”江先生也正准备出门，闻言心有领会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在家里待着多好。”
“我公司里也有点事。”江黎也走到门前。
乔女士：“不挽留你们俩了。晚上开车注意点。”
“知道。走了。”
就这样人走，车也跟着走了。
而现在，江舒端着未动的点心坐到客厅的餐桌上，阿姨又投喂了切好的新鲜果盘。她就这样边吃边注意沙发那里的动向。“我的衣服可以对付一晚上。”看似游离在话题外的她突然举手。
“这不太好……”
“不能拿安全开玩笑。”江愉兀地开口。程愫弋沉默了片刻，本想说话，身旁的青年却轻指向她的茶杯。“还喝吗？可以解晚饭的腻。”
“不用了。不能喝太多。”程愫弋拒绝。她微微皱起眉，显然很为难。
江舒则在吃完最后一块蛋糕后下了餐桌。“阿姨，麻烦你去收拾一下客房了。”她直接坐到程愫弋旁边，“你要是不回去，我们就可以再玩一会儿，然后才去睡觉了。”
真准备那衣物和生活用品的阿姨则想着，白天乔女士不是已经嘱咐过要收拾一间吗？当然，从业经验没有让她开口。
江舒的先斩后奏让程愫弋更加无措。她先是看向右侧的江舒，又看向左侧的江愉，最后是乔女士。
“……今晚太麻烦你们了。”
“怎么算麻烦呢？我们江愉以后还要麻烦你呢。”乔女士施施然，“小程，你就当我是在贿赂你好了。而且，现在回去的话，你们下次见面就是复训了哦？”
程愫弋左思右想，再度抬头看了眼时间。她已经相当动摇了。“真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她极小声地询问道。
“完全没有这回事。”乔女士开朗起来。
于是，程愫弋只能住下了。洗完澡，她穿的是江舒的睡衣。尽管阿姨拿来的是江舒再小一些的旧衣服，但对程愫弋而言依旧很大，毕竟她个子确实比程愫弋高不少，而且运动员的体脂率不是开玩笑的。总之，勉强合身了。
“我把你跟江愉比赛的片段都剪出来了，”乔女士跃跃欲试打开超大荧幕，高清呈现程江二人的比赛。“我最惊喜的是上个赛季的自由滑，就是死神与少女那套。不过，果然还是得先看看最经典的罗朱。真的，各方面都漂亮……”
被夸赞得过于猛烈，程愫弋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几乎变成了微微褪色的西红柿，脸皮因为热度发皱。她向来尤其不会应对来自长辈的溢美之词。
江舒也在看，江愉则在洗完澡后阅读一本烹饪相关的书籍。程愫弋的余光里出现了菜肴的图片。
他似乎格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是求救信号。“妈，你看的是哪一场？”江愉领会了她的意思。
“这不是你滑的，你自己认不出来？也太失败了吧。”
“好吧，我再多看两眼……”青年的声音分外无奈。
夜已深。程愫弋跟他们道了晚安，然后去客房休息。陌生的房间没有让她难以入眠，她沾到柔软的床铺没多久就睡着了。
窘迫逐渐消失。她只是觉得，“真好啊”。
原来，幸福的家庭是这样相处的。
她的搭档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这是一件令人高兴，让人想要祝愿的事情啊。
-
早上醒来，时间一如往常。陌生的房间没有影响程愫弋的睡眠质量，也没有影响她开启新的一天。她去拉开窗帘。
窗外，江愉正从花园出来。他似乎摘了新鲜的花，昨天程愫弋也确实在餐桌上看到了花瓶。里面的花是新鲜的，正是洋桔梗，淡紫色的，紫色和白色相互晕染。此刻他怀中的花是纯白色，程愫弋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她似乎没有理由离开。少女站在窗边，好像可以看很久。冬日的此时阳光还很稀薄，但现在是盛夏，所以他可以悠闲地沐浴在已然带上炙热感的阳光中。悠然的恬静与洗炼的干练感交织在一起，而他孤身从花草簇拥的花园走向开阔的地带。
她该对这种场景抱有怎样的情感呢？时至今日，程愫弋依旧没有考虑好，而她已经度过了成人礼。
从前的经验与认知总让程愫弋觉得，她应该尽快解决这个不稳定因素。她的人生上了发条，而她据此规律地前行。她必须要利用好每一分每一秒，否则她没有充足的理由与成功相遇。
可是细想起来，迄今为止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她不和朋友嬉笑，不和前辈打闹，不跟教练课下闲谈，不和江愉像两个时间富翁那样闲聊、交换礼物、将彼此的心绪整理好，她会拥有更多时间。就像过去那样。
少女站在那里。如果将这所有碎片化的“浪费”剔除，她觉得孤独。
视野中，青年抬起头。他看到她了，所以才停下脚步，对她招手。
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敏锐地找到她呢？敏锐得看不清眼色，敏锐得让程愫弋想要不回应、就这么不礼貌地躲到旁边的墙后去。那不是她想做的，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程愫弋对他轻轻晃了晃手。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笑，笑变成了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她换好衣服下楼。乔女士和江舒不在，只有早起的江愉在整理花瓶里的花，阿姨则在厨房忙早饭。“这是姜花。放在室内很好，可以清新空气。”青年温声告诉她。
“……好看。”
阿姨做好了早饭。于是，程愫弋跟着江愉去厨房端盘子。她不想干站或是干坐着，虽然她是客人。
乔女士一出来，便看到两个年轻人很有默契地帮忙端早饭，像关系很好的一家人。
“阿姨好。”“早上好。”
“你好。”过于温馨自然的画面令乔女士很是触动。“小程，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啊，坐过来吃饭了。让江愉一个人忙去。”所以她也不能埋怨江愉不上路子了。
“妈，我也忙好了。”江愉在程愫弋对面落座。他终究还是习惯性地根据少女的口味给她推荐菜肴。“这个没事，可以多吃点。”青年温言细语。
程愫弋也因为刚睡醒，还有假期延后清醒的功效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对他道谢后默默咀嚼起来。“嗯。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江愉很熟悉她的口味，因此程愫弋吃得很舒适。
江舒也醒了，坐到程愫弋旁边。“早。”
“早。”程愫弋回应她。
一顿饭就在稀松平常的氛围中逐渐结束，就像是无数日子中再普遍不过的一天。吃过饭，程愫弋也得离开了。
“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少女同他道别，“……没事也可以。”
“好。”青年回应她，“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再见了。”
她点头，坐上车。隔着窗户，程愫弋对江愉挥了挥手。
启程。回过头去，青年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黑点，并且随着拐弯彻底消失。
“我看啊，有人已经在家里待不住了。”
晚上吃饭，乔女士打趣次子。闻言，江黎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江愉。“这个年纪待不住也正常。”他道，“而且，都已经待住那么多年了，偶尔待不住一次也没什么。”他这个弟弟真是越发好懂了。而家中既然有人唱白脸，就总要有人唱红脸。
江愉只是笑了笑，面上并不准备认领——尽管他已经开始觉得这次分别没有必要了。他明明可以一起回去，和程愫弋一起坐车回去。如果，他表现得像个不被带走就会发脾气的小狗一样，程愫弋会不会牵走他呢？
有点羡慕那只哈士奇啊。江愉平淡而食不知味地用餐。是哈士奇吗？他当时没怎么注意看。他只是喜欢看程愫弋和小动物玩，认真尝试和小动物沟通时的模样。
至于程愫弋，她已经抵达宿舍，并且平静下来。她甚至自己不可能一直和江愉在一起。事实上在她生命的前十余年，很大部分都没有对方的参与。
她会因为暂时与江愉分别而落寞，会因为于佳璇还没有回到寝室而叹息。这是正常的心理现象。程愫弋牵挂她的朋友们。
“朋友”。这是个很好的词。
程愫弋的心情随之上扬。她准备回房间写会儿作业。她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准备升学考试，看很多感兴趣的电影，挑选新赛季的音乐，运动健身，闲暇时去冰场上没有压力地滑一滑。她从前就不是爱胡思乱想的性格，现在自然也是。因为她总会珍惜她想要珍惜的人。
“INC（I'm not comfortable)老师？”
江舒一震。而他身后的江愉只是神色平常地接上一句“到晚饭时间了”。
而江舒面上保持着不可置信。“……你看你和飞鸟酱的CP图？你恶不恶心啊你？”没有什么比被江愉叫出自己的网络ID，还是专放CP向同人图的小号更加令江舒恼怒。
她那个二哥脸皮比城墙还厚。“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你可以当做我没有认出来。”江愉微笑道，“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尽快过来吃饭吧。”
只留下恨不得当场清空账号再永久注销的江舒拿着画笔，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
“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袁安雅的声音。
程愫弋正从冰场上下来。即便是休赛期，她也是不滑两下就不舒服的态度。“嗯，我知道。怎么了？”
袁安雅本来在心中给程璐扎小人——叫她以前不让自己跟程愫弋出去玩，现在好了，她打个电话都要别扭地做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搞得好像她很想跟程愫弋出去晃两圈一样。
扎小人是一回事，听到程愫弋格外耿直的发言从而燃起怒火是另一回事。“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她的妈妈正在旁边浇花，被袁安雅音量骤然提高的话语震得手一颤。
“啊？可以，我没说不行。”
程愫弋神经大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了，她难道不清楚吗？如此自我安慰，袁安雅平静下来。“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写作业。然后上上冰。”程愫弋回答，“离复训不远了。”
“没出去玩？”
“……已经玩回来了。”
“那就是这几天没安排的意思喽？”
“嗯。”
袁安雅打开窗。“就是因为快要复训，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出来放风。……我也不想的，就是恰好拿到优惠券而已，两人份的。然后你不也正好有时间嘛。”
一旁边擦洗柜子边听的袁妈妈因为女儿一本正经说谎话一惊。
“食物吗？”
“没问题。你吃我也吃，我会不注意？”
少女的呼吸喷洒在听筒上。“哦，那确实挺好的。”
“所以你来不来？”
“几点呢？”程愫弋走出场馆，挨着边走。俱乐部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比起一整个赛季最重要的时候还是少了点。
“又不是只吃饭。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来你们俱乐部门口。你记得来接我啊。”
“好。”
“你……没有别的话和我说？”袁安雅希望听到期待的话语，或者是关于日程的询问。她可是全安排到位了，简直像个过于积极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
程愫弋再次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拙言，总是会惹对方生气，斟酌好的语言就留到明天说吧。“没有。”所以她回答。
“......”
“你这个大木头！”
那边骤然挂断了电话。程愫弋看向页面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无论如何，她都会道歉的。
“现在就已经不早了。”江先生也正准备出门，闻言心有领会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在家里待着多好。”
“我公司里也有点事。”江黎也走到门前。
乔女士：“不挽留你们俩了。晚上开车注意点。”
“知道。走了。”
就这样人走，车也跟着走了。
而现在，江舒端着未动的点心坐到客厅的餐桌上，阿姨又投喂了切好的新鲜果盘。她就这样边吃边注意沙发那里的动向。“我的衣服可以对付一晚上。”看似游离在话题外的她突然举手。
“这不太好……”
“不能拿安全开玩笑。”江愉兀地开口。程愫弋沉默了片刻，本想说话，身旁的青年却轻指向她的茶杯。“还喝吗？可以解晚饭的腻。”
“不用了。不能喝太多。”程愫弋拒绝。她微微皱起眉，显然很为难。
江舒则在吃完最后一块蛋糕后下了餐桌。“阿姨，麻烦你去收拾一下客房了。”她直接坐到程愫弋旁边，“你要是不回去，我们就可以再玩一会儿，然后才去睡觉了。”
真准备那衣物和生活用品的阿姨则想着，白天乔女士不是已经嘱咐过要收拾一间吗？当然，从业经验没有让她开口。
江舒的先斩后奏让程愫弋更加无措。她先是看向右侧的江舒，又看向左侧的江愉，最后是乔女士。
“……今晚太麻烦你们了。”
“怎么算麻烦呢？我们江愉以后还要麻烦你呢。”乔女士施施然，“小程，你就当我是在贿赂你好了。而且，现在回去的话，你们下次见面就是复训了哦？”
程愫弋左思右想，再度抬头看了眼时间。她已经相当动摇了。“真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她极小声地询问道。
“完全没有这回事。”乔女士开朗起来。
于是，程愫弋只能住下了。洗完澡，她穿的是江舒的睡衣。尽管阿姨拿来的是江舒再小一些的旧衣服，但对程愫弋而言依旧很大，毕竟她个子确实比程愫弋高不少，而且运动员的体脂率不是开玩笑的。总之，勉强合身了。
“我把你跟江愉比赛的片段都剪出来了，”乔女士跃跃欲试打开超大荧幕，高清呈现程江二人的比赛。“我最惊喜的是上个赛季的自由滑，就是死神与少女那套。不过，果然还是得先看看最经典的罗朱。真的，各方面都漂亮……”
被夸赞得过于猛烈，程愫弋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几乎变成了微微褪色的西红柿，脸皮因为热度发皱。她向来尤其不会应对来自长辈的溢美之词。
江舒也在看，江愉则在洗完澡后阅读一本烹饪相关的书籍。程愫弋的余光里出现了菜肴的图片。
他似乎格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是求救信号。“妈，你看的是哪一场？”江愉领会了她的意思。
“这不是你滑的，你自己认不出来？也太失败了吧。”
“好吧，我再多看两眼……”青年的声音分外无奈。
夜已深。程愫弋跟他们道了晚安，然后去客房休息。陌生的房间没有让她难以入眠，她沾到柔软的床铺没多久就睡着了。
窘迫逐渐消失。她只是觉得，“真好啊”。
原来，幸福的家庭是这样相处的。
她的搭档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这是一件令人高兴，让人想要祝愿的事情啊。
-
早上醒来，时间一如往常。陌生的房间没有影响程愫弋的睡眠质量，也没有影响她开启新的一天。她去拉开窗帘。
窗外，江愉正从花园出来。他似乎摘了新鲜的花，昨天程愫弋也确实在餐桌上看到了花瓶。里面的花是新鲜的，正是洋桔梗，淡紫色的，紫色和白色相互晕染。此刻他怀中的花是纯白色，程愫弋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她似乎没有理由离开。少女站在窗边，好像可以看很久。冬日的此时阳光还很稀薄，但现在是盛夏，所以他可以悠闲地沐浴在已然带上炙热感的阳光中。悠然的恬静与洗炼的干练感交织在一起，而他孤身从花草簇拥的花园走向开阔的地带。
她该对这种场景抱有怎样的情感呢？时至今日，程愫弋依旧没有考虑好，而她已经度过了成人礼。
从前的经验与认知总让程愫弋觉得，她应该尽快解决这个不稳定因素。她的人生上了发条，而她据此规律地前行。她必须要利用好每一分每一秒，否则她没有充足的理由与成功相遇。
可是细想起来，迄今为止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她不和朋友嬉笑，不和前辈打闹，不跟教练课下闲谈，不和江愉像两个时间富翁那样闲聊、交换礼物、将彼此的心绪整理好，她会拥有更多时间。就像过去那样。
少女站在那里。如果将这所有碎片化的“浪费”剔除，她觉得孤独。
视野中，青年抬起头。他看到她了，所以才停下脚步，对她招手。
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敏锐地找到她呢？敏锐得看不清眼色，敏锐得让程愫弋想要不回应、就这么不礼貌地躲到旁边的墙后去。那不是她想做的，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程愫弋对他轻轻晃了晃手。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笑，笑变成了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她换好衣服下楼。乔女士和江舒不在，只有早起的江愉在整理花瓶里的花，阿姨则在厨房忙早饭。“这是姜花。放在室内很好，可以清新空气。”青年温声告诉她。
“……好看。”
阿姨做好了早饭。于是，程愫弋跟着江愉去厨房端盘子。她不想干站或是干坐着，虽然她是客人。
乔女士一出来，便看到两个年轻人很有默契地帮忙端早饭，像关系很好的一家人。
“阿姨好。”“早上好。”
“你好。”过于温馨自然的画面令乔女士很是触动。“小程，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啊，坐过来吃饭了。让江愉一个人忙去。”所以她也不能埋怨江愉不上路子了。
“妈，我也忙好了。”江愉在程愫弋对面落座。他终究还是习惯性地根据少女的口味给她推荐菜肴。“这个没事，可以多吃点。”青年温言细语。
程愫弋也因为刚睡醒，还有假期延后清醒的功效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对他道谢后默默咀嚼起来。“嗯。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江愉很熟悉她的口味，因此程愫弋吃得很舒适。
江舒也醒了，坐到程愫弋旁边。“早。”
“早。”程愫弋回应她。
一顿饭就在稀松平常的氛围中逐渐结束，就像是无数日子中再普遍不过的一天。吃过饭，程愫弋也得离开了。
“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少女同他道别，“……没事也可以。”
“好。”青年回应她，“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再见了。”
她点头，坐上车。隔着窗户，程愫弋对江愉挥了挥手。
启程。回过头去，青年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黑点，并且随着拐弯彻底消失。
“我看啊，有人已经在家里待不住了。”
晚上吃饭，乔女士打趣次子。闻言，江黎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江愉。“这个年纪待不住也正常。”他道，“而且，都已经待住那么多年了，偶尔待不住一次也没什么。”他这个弟弟真是越发好懂了。而家中既然有人唱白脸，就总要有人唱红脸。
江愉只是笑了笑，面上并不准备认领——尽管他已经开始觉得这次分别没有必要了。他明明可以一起回去，和程愫弋一起坐车回去。如果，他表现得像个不被带走就会发脾气的小狗一样，程愫弋会不会牵走他呢？
有点羡慕那只哈士奇啊。江愉平淡而食不知味地用餐。是哈士奇吗？他当时没怎么注意看。他只是喜欢看程愫弋和小动物玩，认真尝试和小动物沟通时的模样。
至于程愫弋，她已经抵达宿舍，并且平静下来。她甚至自己不可能一直和江愉在一起。事实上在她生命的前十余年，很大部分都没有对方的参与。
她会因为暂时与江愉分别而落寞，会因为于佳璇还没有回到寝室而叹息。这是正常的心理现象。程愫弋牵挂她的朋友们。
“朋友”。这是个很好的词。
程愫弋的心情随之上扬。她准备回房间写会儿作业。她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准备升学考试，看很多感兴趣的电影，挑选新赛季的音乐，运动健身，闲暇时去冰场上没有压力地滑一滑。她从前就不是爱胡思乱想的性格，现在自然也是。因为她总会珍惜她想要珍惜的人。
“INC（I'm not comfortable)老师？”
江舒一震。而他身后的江愉只是神色平常地接上一句“到晚饭时间了”。
而江舒面上保持着不可置信。“……你看你和飞鸟酱的CP图？你恶不恶心啊你？”没有什么比被江愉叫出自己的网络ID，还是专放CP向同人图的小号更加令江舒恼怒。
她那个二哥脸皮比城墙还厚。“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你可以当做我没有认出来。”江愉微笑道，“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尽快过来吃饭吧。”
只留下恨不得当场清空账号再永久注销的江舒拿着画笔，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
“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袁安雅的声音。
程愫弋正从冰场上下来。即便是休赛期，她也是不滑两下就不舒服的态度。“嗯，我知道。怎么了？”
袁安雅本来在心中给程璐扎小人——叫她以前不让自己跟程愫弋出去玩，现在好了，她打个电话都要别扭地做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搞得好像她很想跟程愫弋出去晃两圈一样。
扎小人是一回事，听到程愫弋格外耿直的发言从而燃起怒火是另一回事。“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她的妈妈正在旁边浇花，被袁安雅音量骤然提高的话语震得手一颤。
“啊？可以，我没说不行。”
程愫弋神经大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了，她难道不清楚吗？如此自我安慰，袁安雅平静下来。“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写作业。然后上上冰。”程愫弋回答，“离复训不远了。”
“没出去玩？”
“……已经玩回来了。”
“那就是这几天没安排的意思喽？”
“嗯。”
袁安雅打开窗。“就是因为快要复训，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出来放风。……我也不想的，就是恰好拿到优惠券而已，两人份的。然后你不也正好有时间嘛。”
一旁边擦洗柜子边听的袁妈妈因为女儿一本正经说谎话一惊。
“食物吗？”
“没问题。你吃我也吃，我会不注意？”
少女的呼吸喷洒在听筒上。“哦，那确实挺好的。”
“所以你来不来？”
“几点呢？”程愫弋走出场馆，挨着边走。俱乐部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比起一整个赛季最重要的时候还是少了点。
“又不是只吃饭。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来你们俱乐部门口。你记得来接我啊。”
“好。”
“你……没有别的话和我说？”袁安雅希望听到期待的话语，或者是关于日程的询问。她可是全安排到位了，简直像个过于积极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
程愫弋再次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拙言，总是会惹对方生气，斟酌好的语言就留到明天说吧。“没有。”所以她回答。
“......”
“你这个大木头！”
那边骤然挂断了电话。程愫弋看向页面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无论如何，她都会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