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
“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车？你和你妈妈一样不靠谱！”闵厉一边调监控一边教训闵沅。
闵沅低着头一言不发的。
旁边叔叔劝：“丢个车而已，又没多少钱，犯不着骂孩子。”
闵沅指指屏幕里的人，“就是这个。”
“行，能找就给你找回来，不能找也就算了。”警察叔叔说。
闵厉说：“找不到你得给你哥赔一台，知不知道？”
闵沅眉头动动，还是没说话，又走神了。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太阳烤得人心烦气躁。
闵沅一出门就感觉额头冒汗，抬头又看见梁承生大老远的过来，他还不能自己走路，旁边跟着楚嘉瑞。
她一下子更愧疚了，早知道刚才不应该给他打电话。
“承生！你腿怎么了？”闵厉问。
“不小心摔的。”梁承生说。
楚嘉瑞呵呵两声，“太不小心了。”
“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现在落下病根之后有的受的。”闵厉说，“行了，回去等着吧。闵沅，你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我就要替你妈教训你了。”
闵沅点点头。
闵厉又和梁承生寒暄几句，转身回了所里。
梁承生看闵沅一直没吭声，想着她第一次自己进派出所应该被吓着了，拍拍她的肩，“没事沅沅，吃东西了么？”
闵沅一下子就哭了，往前两步抱住他的腰，脸蛋埋在他身上，“哥，要是抓不到小偷怎么办？”
梁承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手上安慰地拍她，“……怎么办？”
闵沅哭得口齿不清，“就是你的车。”
梁承生抱着她揉她的后脑勺，“不怎么办，再买一台。”
他看不见闵沅的脸，但感觉她的表情变得皱巴巴的，因为他的衣服皱了。
闵沅在他怀里待了没一会儿又出来，掏出纸巾擦擦眼泪，说：“可是我现在没钱，我不能赔给你，我先欠你可以吗？”
梁承生瞥了眼旁边看热闹的楚嘉瑞，觉得这事儿不好在这里说，“先跟我回家。”
楚嘉瑞笑着伸手碰了一下闵沅的脸，“小事，你哭什么，你哥的东西还能真让你赔啊。”
闵沅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来电是妈妈，她站远了点接。
“小沅，你现在在哪儿呢？”袁若水问。
闵沅说：“在我爸这儿。”
袁若水说：“你把你哥的东西弄丢了？”
闵沅犹豫一下，“嗯。”
“你现在马上回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总是去打扰哥哥，承生现在腿受了伤还要照顾一个你，你不嫌麻烦人家是不是？”
闵沅说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又跟梁承生说：“我妈妈让我回家，你们先走吧。”
梁承生知道她回去八成要被教训，“我陪你。”
闵沅的表情有点难看，调整一会儿才回应，“不用。”
楚嘉瑞说：“你哥陪你回去，你少挨点骂。”
“我不要。”
她这话一出，面前的两个人，连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没用过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而且前两分钟还扑着梁承生大哭。
闵沅心里和梁承生说了句抱歉，面上转头就走。
她只是有点苦恼，她总是忘记和梁承生保持距离。
楚嘉瑞摇晃着梁承生，“她生气了？生什么气啊？”
梁承生被她这几下弄得没反应过来，想让楚嘉瑞开车追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她骑着共享单车走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点心疼，也不知道心疼什么，可能是心疼她大太阳底下骑车。
六月中旬的夏天午后确实炎热。
闵沅一边踩着单车踏板一边冒汗，她本来骑自行车技术不好，中间着急忙慌地摔了一跤，膝盖和胳膊肘都磨破了。
最后她一身黏腻地回到家，站在门口，底下门缝就传出一丝一丝的冷气，她在热熔熔的门外，觉得自己有点灰头土脸。
她打开门，客厅的电视在播综艺，袁若水拿了盘西瓜正从厨房里出来。
“安娴，冰箱里西瓜没有了，晚上和阿姨去散步的时候买点回来。”
“好的阿姨。”
闵沅关门的声音引过来两个人的目光，袁若水扬扬下巴，说：“小沅，过来吃西瓜。”
闵沅过去坐下。
“小沅，我先跟你说，如果承生的东西没找回来，你要自己赔给他，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袁若水说。
闵沅点点头。
“……你让我说很多次了，不要和哥哥来往太多，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圈子。你难道没有朋友，所以总要去打扰你哥吗？”
袁若水的手机亮起来，看了眼转头嘱咐柳安娴：“安娴，你去楼下拿点东西上来。”
等柳安娴走了，袁若水才继续说：“我是过来人，嘉瑞对你什么意思，我看得出来，但是你这个年纪不适合谈恋爱。以后你的眼界和人家不一样，见识也是……”
闵沅听着源源不断的话犯困，膝盖上的擦伤痛感掐着她提神，她好像看到自己的灰裤子被血沾上渗出了颜色。
她盯着那点血渍又开始发愣，想起来回收废品的老板还没把钱给她，准备等太阳下山了过去拿。
晚上吃过饭袁若水和柳安娴出门散步了，闵沅也准备出去。
结果楼下单元门开了一转弯，梁承生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天没完全暗，周围一阵一阵的虫鸣，听得人躁。
“你在做什么呢。”闵沅站在单元门前问。
梁承生朝她招招手，“过来。”
“不要。”她往后退一步。
梁承生看着她，她不过来也不走开。
“沅沅，我刚摔了一跤。”
闵沅说：“你为什么老摔，你都这么大了小心一点不行吗。”
对面沉默。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说重话了，无奈走到他面前。
“那怎么办，你摔哪儿了，疼吗？”
梁承生拉她坐下，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你卖的书钱。”
闵沅看两眼那几块钱，然后过来揣进口袋。
“谢谢。”
梁承生说：“今天在派出所被骂了？”
闵沅嗓子嗯一声。
“下午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么？”
闵沅不想说，“干嘛呀，没事我就走了，这里好热……还有蚊子。”
她一巴掌拍在梁承生手背上，没拍着，蚊子逃走了。
梁承生看得直发笑，伸手想给她的手放下去，却被她躲开了，两人的指尖摩挲一瞬间，他抬眼看看她，眼神也和她对上，但就一下。
闵沅摸摸鼻子，不想在这儿待了，起身要走，又被人一把抓住，抓在她手肘上。
“啊！”
她无意识地叫一声，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梁承生仔细去看，才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她手肘的擦伤。
“抱歉……”
闵沅摇头，“没关系。”
她的眼睛有点麻。
梁承生很快看见她两边膝盖也破了，心里猜了大概，问：“骑车摔了么。”
闵沅沉默地想起来自己刚才嫌弃他的话，有些尴尬，“嗯，我比较急，所以没有刹住车。”
闵沅低着头一言不发的。
旁边叔叔劝：“丢个车而已，又没多少钱，犯不着骂孩子。”
闵沅指指屏幕里的人，“就是这个。”
“行，能找就给你找回来，不能找也就算了。”警察叔叔说。
闵厉说：“找不到你得给你哥赔一台，知不知道？”
闵沅眉头动动，还是没说话，又走神了。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是下午，太阳烤得人心烦气躁。
闵沅一出门就感觉额头冒汗，抬头又看见梁承生大老远的过来，他还不能自己走路，旁边跟着楚嘉瑞。
她一下子更愧疚了，早知道刚才不应该给他打电话。
“承生！你腿怎么了？”闵厉问。
“不小心摔的。”梁承生说。
楚嘉瑞呵呵两声，“太不小心了。”
“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现在落下病根之后有的受的。”闵厉说，“行了，回去等着吧。闵沅，你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我就要替你妈教训你了。”
闵沅点点头。
闵厉又和梁承生寒暄几句，转身回了所里。
梁承生看闵沅一直没吭声，想着她第一次自己进派出所应该被吓着了，拍拍她的肩，“没事沅沅，吃东西了么？”
闵沅一下子就哭了，往前两步抱住他的腰，脸蛋埋在他身上，“哥，要是抓不到小偷怎么办？”
梁承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手上安慰地拍她，“……怎么办？”
闵沅哭得口齿不清，“就是你的车。”
梁承生抱着她揉她的后脑勺，“不怎么办，再买一台。”
他看不见闵沅的脸，但感觉她的表情变得皱巴巴的，因为他的衣服皱了。
闵沅在他怀里待了没一会儿又出来，掏出纸巾擦擦眼泪，说：“可是我现在没钱，我不能赔给你，我先欠你可以吗？”
梁承生瞥了眼旁边看热闹的楚嘉瑞，觉得这事儿不好在这里说，“先跟我回家。”
楚嘉瑞笑着伸手碰了一下闵沅的脸，“小事，你哭什么，你哥的东西还能真让你赔啊。”
闵沅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来电是妈妈，她站远了点接。
“小沅，你现在在哪儿呢？”袁若水问。
闵沅说：“在我爸这儿。”
袁若水说：“你把你哥的东西弄丢了？”
闵沅犹豫一下，“嗯。”
“你现在马上回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总是去打扰哥哥，承生现在腿受了伤还要照顾一个你，你不嫌麻烦人家是不是？”
闵沅说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又跟梁承生说：“我妈妈让我回家，你们先走吧。”
梁承生知道她回去八成要被教训，“我陪你。”
闵沅的表情有点难看，调整一会儿才回应，“不用。”
楚嘉瑞说：“你哥陪你回去，你少挨点骂。”
“我不要。”
她这话一出，面前的两个人，连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没用过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而且前两分钟还扑着梁承生大哭。
闵沅心里和梁承生说了句抱歉，面上转头就走。
她只是有点苦恼，她总是忘记和梁承生保持距离。
楚嘉瑞摇晃着梁承生，“她生气了？生什么气啊？”
梁承生被她这几下弄得没反应过来，想让楚嘉瑞开车追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她骑着共享单车走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点心疼，也不知道心疼什么，可能是心疼她大太阳底下骑车。
六月中旬的夏天午后确实炎热。
闵沅一边踩着单车踏板一边冒汗，她本来骑自行车技术不好，中间着急忙慌地摔了一跤，膝盖和胳膊肘都磨破了。
最后她一身黏腻地回到家，站在门口，底下门缝就传出一丝一丝的冷气，她在热熔熔的门外，觉得自己有点灰头土脸。
她打开门，客厅的电视在播综艺，袁若水拿了盘西瓜正从厨房里出来。
“安娴，冰箱里西瓜没有了，晚上和阿姨去散步的时候买点回来。”
“好的阿姨。”
闵沅关门的声音引过来两个人的目光，袁若水扬扬下巴，说：“小沅，过来吃西瓜。”
闵沅过去坐下。
“小沅，我先跟你说，如果承生的东西没找回来，你要自己赔给他，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袁若水说。
闵沅点点头。
“……你让我说很多次了，不要和哥哥来往太多，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圈子。你难道没有朋友，所以总要去打扰你哥吗？”
袁若水的手机亮起来，看了眼转头嘱咐柳安娴：“安娴，你去楼下拿点东西上来。”
等柳安娴走了，袁若水才继续说：“我是过来人，嘉瑞对你什么意思，我看得出来，但是你这个年纪不适合谈恋爱。以后你的眼界和人家不一样，见识也是……”
闵沅听着源源不断的话犯困，膝盖上的擦伤痛感掐着她提神，她好像看到自己的灰裤子被血沾上渗出了颜色。
她盯着那点血渍又开始发愣，想起来回收废品的老板还没把钱给她，准备等太阳下山了过去拿。
晚上吃过饭袁若水和柳安娴出门散步了，闵沅也准备出去。
结果楼下单元门开了一转弯，梁承生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天没完全暗，周围一阵一阵的虫鸣，听得人躁。
“你在做什么呢。”闵沅站在单元门前问。
梁承生朝她招招手，“过来。”
“不要。”她往后退一步。
梁承生看着她，她不过来也不走开。
“沅沅，我刚摔了一跤。”
闵沅说：“你为什么老摔，你都这么大了小心一点不行吗。”
对面沉默。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说重话了，无奈走到他面前。
“那怎么办，你摔哪儿了，疼吗？”
梁承生拉她坐下，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你卖的书钱。”
闵沅看两眼那几块钱，然后过来揣进口袋。
“谢谢。”
梁承生说：“今天在派出所被骂了？”
闵沅嗓子嗯一声。
“下午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么？”
闵沅不想说，“干嘛呀，没事我就走了，这里好热……还有蚊子。”
她一巴掌拍在梁承生手背上，没拍着，蚊子逃走了。
梁承生看得直发笑，伸手想给她的手放下去，却被她躲开了，两人的指尖摩挲一瞬间，他抬眼看看她，眼神也和她对上，但就一下。
闵沅摸摸鼻子，不想在这儿待了，起身要走，又被人一把抓住，抓在她手肘上。
“啊！”
她无意识地叫一声，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梁承生仔细去看，才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她手肘的擦伤。
“抱歉……”
闵沅摇头，“没关系。”
她的眼睛有点麻。
梁承生很快看见她两边膝盖也破了，心里猜了大概，问：“骑车摔了么。”
闵沅沉默地想起来自己刚才嫌弃他的话，有些尴尬，“嗯，我比较急，所以没有刹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