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前一样
闵沅翻了个身趴下，把脸藏到枕头里，露出鼻子呼吸。
她听见门外的三个人在聊天，商量过两天去哪些景点玩，要吃什么。
其实她应该理解袁若水。她这么想。
如果带上柳安娴，他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如果带上她，那袁若水就是单亲妈妈。
袁老师一直觉得家庭完满很重要。
闵沅又翻了个身，平躺回来，闭上眼准备睡觉，床头的手机嗡嗡震起来。
“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才出声，“沅沅。”
闵沅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眼来电号码，不是他的。
“你怎么了？”她问。
梁承生说：“我今天拆石膏，恢复得好过两天就能走路了。”
她说：“噢，那你以后要小心一点。”
说完又一阵沉默。
上回她和梁承生拌了几句嘴之后，她就一直没见过他，他有点生气，一下子不能接受她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理解。
“……你换手机号码啦？”闵沅问。
梁承生：“没有。”
“那怎么用别人的？”
梁承生不应这个，问她：“睡了吗？”
闵沅趴着撑起上半身，面对着床板，“睡了也醒了吧。”
梁承生笑了一声，气氛轻松一些。
“出成绩了，有没有约朋友去哪儿玩？”
闵沅撑累了，又把脸趴在枕头上，“哥，你都没有问我考得怎么样。”
“楚嘉瑞和我说过了。”他说。
“……哦。”闵沅有点失望，她还是希望有人问问她。半晌她掰着手指数自己还欠梁承生多少钱，声音闷了一半在枕头里，说：“那你呢？放暑假了，有准备出门吗？”
梁承生应了一声，“过两天去化宁。”
闵沅刚才听到外边在讨论化宁的景点，他们也许是一块去的。
“那太好了，我看过照片，那里特别漂亮。”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像以前一样，她想梁承生应该已经不生气了。
-
机场。
“裴煦！你别弄我头发！！”楚嘉瑞大叫去扯裴煦的手，表情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裴煦撇撇嘴放手，“你干嘛，就碰一下。”
简宜方在旁边录视频，梁承生跟着一言不发地看热闹。
顶上广播开始通知登机。
他们和袁老师乘一班飞机，座位也离得近，只是楚嘉瑞左顾右盼了半天都没看到闵沅。
“闵沅呢？”他问梁承生。
梁承生当然也不知道，他原本以为她的位置远一些而已。
但他很快意识到闵沅不在这儿，她应该又被留下了。
化宁的天气晴和，飞机降落得很顺利，气温不像招襄炎热，风也很舒服。
几个人到酒店安顿好，租了辆车子轮着开。
“承哥，你刚好全，带你去个心情好的地方。”楚嘉瑞的心情一会儿就变好了，右手躁动地想挂S挡。
整辆车里好像只有梁承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裴煦和简宜方相视笑笑没说话。
车子在一幢居民楼前停下。最后上楼时，停在五层，楚嘉瑞敲了敲一户的门。
——开门的是叶璇。
叶璇的表情惊讶，随即后退一步让他们进来。
简宜方头疼地摆摆手不想进去，裴煦安抚一样拍两下她的肩。
“就一会儿，马上。”裴煦跟她保证。
简宜方鼻子出气。
她实在不喜欢这一家人，每回听裴煦说到以前的事，她就觉得这两姐妹并不占理。
她们是被人欺负了，可这不是她们总困扰身边人的理由。
叶姝夏坐在客厅里看书，神色淡淡地看着一下涌进来的四个人。
她只喊了一个人。
“梁承生。”
楚嘉瑞乐呵呵地推梁承生，“你们聊，我们去买点东西。”说完拉着裴煦和简宜方就走。
叶姝夏休学后就跟着叶璇搬到了化宁，前段时间和楚嘉瑞聊天，说想见见他们，结果他瞒着梁承生就一起来了。
“我不在，你过得也不是很好。”叶姝夏上下扫他一眼，“听说你摔断腿了？”
“已经好了。”梁承生没坐下。
他不想和叶姝夏再有什么牵扯，更不想闵沅再和她有多余的接触。
“哦，那我等会儿带你们逛逛吧。”叶姝夏说。
梁承生没回答。
化宁是个很美的地方，一行人开开心心逛了一下午，柳东请大家吃了顿大餐。
招襄倒是没有这么好的天气。
晚上树叶子被风吹掉了好多，落在地上卷成一团，只是大风并不能让空气变得通透，夜空压低的乌云反而让人觉得沉闷。
闵沅今天上晚班，下班时已经十一点钟了，外头雷声大作，她连路都不敢走。
“哎，这天气估计要等一会儿才雨停，你走了记得锁好店门啊。”同班次的另一个店员女生说。
“好。”
闵沅看着她被家长接走，坐在窗台等雷声下去。
好不容易闪电都过去了，外边的雨又很大很大，闵沅走在路上，半条腿都是雨水。
路面的坑坑洼洼被水映照得平整，她又没看清路，一个趔趄摔了下去，伞掉到一边，头发全被淋湿了。
“……”闵沅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气得爬起来快步往家里走。
她自己不会处理伤口，只觉得破了口子的地方沾满灰尘泥土很脏，洗个澡就全冲干净了。
一直到半夜发起烧，她也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她磕了几个口子，大的小的膝盖上手肘上，掌心也破皮，发烫的体温像盐一样刺激伤处，痛得人满头汗。
闵沅醒不过来，像梦魇了，脑子里走马花似的回放没意义的画面，最后停在白天她刷到的朋友圈，楚嘉瑞发的，他们所有人一块吃饭的照片，配了很多很多化宁的景色。
那里的天非常蓝。
她大喘着气抬手揉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天花板，耳朵里充斥旁边电风扇机械旋转的声音。
又闭上眼，梦继续缠上来，她挣扎着坐起身打开灯，全身都没力气。
外边雨还在下，白噪音里混了门锁松动的声音。
像进了什么人。
闵沅瞬间绷住身子，凑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袁老师他们都不在，她躲在房间里特别害怕，甚至开始脑补自己被小偷捅一刀的惨状。
可她刚开了灯，门缝透出去的光一定很显眼，如果关灯的话，按键声也一定能被听见。
她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要报警，同时听见脚步声停在她房门前。
她屏息。
下一秒却听到很熟悉的声音。
——“沅沅？”
闵沅毫无意识地回应：“嗯……”
“是我。”
她轻轻打开门，只开了半个身子的缝，抬着脸看他，表情有些拘谨。
“你怎么回来了？”
梁承生看见她时眉头皱了皱，伸手掌住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眼角按了按，沾上一片湿润。
“……哭了？”他问。
闵沅摇摇头，放松下来，把门完全打开，“没有，做梦啦。”
她边说边转身走回床上，梁承生却从背后把她抱住了。
冷冽的气息覆下来，带着湿意的衣服，和他并不暖和的身体，不轻不重地将她圈在怀里。
她听见门外的三个人在聊天，商量过两天去哪些景点玩，要吃什么。
其实她应该理解袁若水。她这么想。
如果带上柳安娴，他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如果带上她，那袁若水就是单亲妈妈。
袁老师一直觉得家庭完满很重要。
闵沅又翻了个身，平躺回来，闭上眼准备睡觉，床头的手机嗡嗡震起来。
“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才出声，“沅沅。”
闵沅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眼来电号码，不是他的。
“你怎么了？”她问。
梁承生说：“我今天拆石膏，恢复得好过两天就能走路了。”
她说：“噢，那你以后要小心一点。”
说完又一阵沉默。
上回她和梁承生拌了几句嘴之后，她就一直没见过他，他有点生气，一下子不能接受她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理解。
“……你换手机号码啦？”闵沅问。
梁承生：“没有。”
“那怎么用别人的？”
梁承生不应这个，问她：“睡了吗？”
闵沅趴着撑起上半身，面对着床板，“睡了也醒了吧。”
梁承生笑了一声，气氛轻松一些。
“出成绩了，有没有约朋友去哪儿玩？”
闵沅撑累了，又把脸趴在枕头上，“哥，你都没有问我考得怎么样。”
“楚嘉瑞和我说过了。”他说。
“……哦。”闵沅有点失望，她还是希望有人问问她。半晌她掰着手指数自己还欠梁承生多少钱，声音闷了一半在枕头里，说：“那你呢？放暑假了，有准备出门吗？”
梁承生应了一声，“过两天去化宁。”
闵沅刚才听到外边在讨论化宁的景点，他们也许是一块去的。
“那太好了，我看过照片，那里特别漂亮。”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像以前一样，她想梁承生应该已经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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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裴煦！你别弄我头发！！”楚嘉瑞大叫去扯裴煦的手，表情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裴煦撇撇嘴放手，“你干嘛，就碰一下。”
简宜方在旁边录视频，梁承生跟着一言不发地看热闹。
顶上广播开始通知登机。
他们和袁老师乘一班飞机，座位也离得近，只是楚嘉瑞左顾右盼了半天都没看到闵沅。
“闵沅呢？”他问梁承生。
梁承生当然也不知道，他原本以为她的位置远一些而已。
但他很快意识到闵沅不在这儿，她应该又被留下了。
化宁的天气晴和，飞机降落得很顺利，气温不像招襄炎热，风也很舒服。
几个人到酒店安顿好，租了辆车子轮着开。
“承哥，你刚好全，带你去个心情好的地方。”楚嘉瑞的心情一会儿就变好了，右手躁动地想挂S挡。
整辆车里好像只有梁承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裴煦和简宜方相视笑笑没说话。
车子在一幢居民楼前停下。最后上楼时，停在五层，楚嘉瑞敲了敲一户的门。
——开门的是叶璇。
叶璇的表情惊讶，随即后退一步让他们进来。
简宜方头疼地摆摆手不想进去，裴煦安抚一样拍两下她的肩。
“就一会儿，马上。”裴煦跟她保证。
简宜方鼻子出气。
她实在不喜欢这一家人，每回听裴煦说到以前的事，她就觉得这两姐妹并不占理。
她们是被人欺负了，可这不是她们总困扰身边人的理由。
叶姝夏坐在客厅里看书，神色淡淡地看着一下涌进来的四个人。
她只喊了一个人。
“梁承生。”
楚嘉瑞乐呵呵地推梁承生，“你们聊，我们去买点东西。”说完拉着裴煦和简宜方就走。
叶姝夏休学后就跟着叶璇搬到了化宁，前段时间和楚嘉瑞聊天，说想见见他们，结果他瞒着梁承生就一起来了。
“我不在，你过得也不是很好。”叶姝夏上下扫他一眼，“听说你摔断腿了？”
“已经好了。”梁承生没坐下。
他不想和叶姝夏再有什么牵扯，更不想闵沅再和她有多余的接触。
“哦，那我等会儿带你们逛逛吧。”叶姝夏说。
梁承生没回答。
化宁是个很美的地方，一行人开开心心逛了一下午，柳东请大家吃了顿大餐。
招襄倒是没有这么好的天气。
晚上树叶子被风吹掉了好多，落在地上卷成一团，只是大风并不能让空气变得通透，夜空压低的乌云反而让人觉得沉闷。
闵沅今天上晚班，下班时已经十一点钟了，外头雷声大作，她连路都不敢走。
“哎，这天气估计要等一会儿才雨停，你走了记得锁好店门啊。”同班次的另一个店员女生说。
“好。”
闵沅看着她被家长接走，坐在窗台等雷声下去。
好不容易闪电都过去了，外边的雨又很大很大，闵沅走在路上，半条腿都是雨水。
路面的坑坑洼洼被水映照得平整，她又没看清路，一个趔趄摔了下去，伞掉到一边，头发全被淋湿了。
“……”闵沅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气得爬起来快步往家里走。
她自己不会处理伤口，只觉得破了口子的地方沾满灰尘泥土很脏，洗个澡就全冲干净了。
一直到半夜发起烧，她也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她磕了几个口子，大的小的膝盖上手肘上，掌心也破皮，发烫的体温像盐一样刺激伤处，痛得人满头汗。
闵沅醒不过来，像梦魇了，脑子里走马花似的回放没意义的画面，最后停在白天她刷到的朋友圈，楚嘉瑞发的，他们所有人一块吃饭的照片，配了很多很多化宁的景色。
那里的天非常蓝。
她大喘着气抬手揉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天花板，耳朵里充斥旁边电风扇机械旋转的声音。
又闭上眼，梦继续缠上来，她挣扎着坐起身打开灯，全身都没力气。
外边雨还在下，白噪音里混了门锁松动的声音。
像进了什么人。
闵沅瞬间绷住身子，凑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袁老师他们都不在，她躲在房间里特别害怕，甚至开始脑补自己被小偷捅一刀的惨状。
可她刚开了灯，门缝透出去的光一定很显眼，如果关灯的话，按键声也一定能被听见。
她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要报警，同时听见脚步声停在她房门前。
她屏息。
下一秒却听到很熟悉的声音。
——“沅沅？”
闵沅毫无意识地回应：“嗯……”
“是我。”
她轻轻打开门，只开了半个身子的缝，抬着脸看他，表情有些拘谨。
“你怎么回来了？”
梁承生看见她时眉头皱了皱，伸手掌住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眼角按了按，沾上一片湿润。
“……哭了？”他问。
闵沅摇摇头，放松下来，把门完全打开，“没有，做梦啦。”
她边说边转身走回床上，梁承生却从背后把她抱住了。
冷冽的气息覆下来，带着湿意的衣服，和他并不暖和的身体，不轻不重地将她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