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程的路上下起雨来。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在路面上，庄园的院子里昏暗宁静。
谢晚秋一身疲惫地回到寝室，屋里亮着灯，露露正弯着腰给米娜涂指甲。
“你回来了？”米娜伸出十指展示给她看：“怎么样？最新的猫眼石款式，是不是很漂亮？”
女人踱步走到床前，蹬了鞋，从衣兜里掏出一串亮闪闪的链子：“帮我看看，值多少钱……出了吧。”
两人闻声停下动作，米娜接过链子看了两眼，饶有兴致地问：“发财啦？”
谢晚秋轻声嘶气，后跟被鞋带勒出水泡，隐隐作痛。
“你不是有门道吗？”她笑了下，轻蹙着眉小心翼翼地抬腿看伤势。
露露拧紧瓶盖，凑近坐到她床畔，八卦地：“你快跟我说说，现在和沈总进展到哪一步了？”
“都送定情信物了，你说到哪一步了？还用想？”米娜笑得不怀好意。
话毕，赤.裸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像是要把人扒光了衣服：“我怎么有种预感……你会是咱们寝室第一个出师的人。”
谢晚秋累得够呛，掏出手机假模假样地看了一眼。
未接来电：0，未读简讯：0。
“不过话说回来，沈总第一次送你礼物，你就贱卖了……会不会不太好？”
米娜出主意道：“要不然再等等？沉得住气才能钓大鱼。”
谢晚秋躺下，没精打采地伸了个腰，“我缺钱……你还是帮我尽早出了吧。”
见此，米娜也不好再说什么，耸耸肩道：“那行，交给我吧。”
两人正说着话，寝室门被人推开。
穿着艳丽长裙的妈咪满脸冰霜地堵在门口，没半点客气地：“谢晚秋，你给我出来！”
她身后站着没来得及进门和众人通风报信的苏菲。
谢晚秋的视线对上，苏菲抿着唇惊恐地指了指妈咪，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起身：“来了，我们去楼道说吧。”
外面雨声潇潇，两人站在长廊尽头的落地窗前谈话。
妈咪抱臂转身，望着谢晚秋的目光余怒未消，“我问你，你到底干嘛来了？”
女人按兵不动，试图先探一探对方虚实。
“我听说你进‘沈氏集团’上班了？怎么……这是把玫瑰庄园当跳板，找工作来了？”
她恼火地盯着眼前的人，“为了让你搭上沈庭风，你知道会所花了多大的心血，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
谢晚秋这才抬头，不卑不亢地：“我没说不干，是谁在乱传。”
妈咪愣了一下，微眯着眼，蹙起眉试探地：“那你是什么意思？”
雨中起了雾，倒映在玻璃前，将女人的身影勾勒地模糊不清。
“我进沈氏，只是第一步而已。”
谢晚秋敛眸，白炽灯倾泻下黯淡的光，落在她洁净的面孔上。
“每个人的方式方法有所不同，难道这也要被指嫡？”她反将一军。
眼前这个姑娘，聪明，漂亮，有颗玲珑心——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妈咪就知道，她和其他女孩不一样。
无端地，艳丽女人勾起唇，保持了一会儿：“行，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你还是没能拿下沈庭风……”
“放心，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乖乖滚蛋。”谢晚秋下了军令状。
如此一来，妈咪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光稍顿，扬起脑袋从她身旁走过。
*
雨夜，树影沉沉。
红砖白瓦的檐下，韩思睿收好伞，进门时随意地将鞋子脱在玄关口。
廊下亮起灯，负责饮食起居的保姆阿姨早早地下班了，餐桌上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补汤。
客厅够大，茶几发旁设了张贵妃椅。
男人坐在沙发上姿态闲散，手里握着一本财经周刊，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听到动静，沈庭风掀起眼皮，侧身往入口处看去，沉声问：“回来了？”
韩思睿显然被怔住，哈欠打到一半收回，看了眼时间心虚道：“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微张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你拿我的信.用.卡刷了笔六位数的大额支出，这事怎么不早说？”
韩思睿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哥……就这么点钱而已，你不会和我计较吧？”
“是不会，不过你总得告诉我，钱花到哪儿去了。”
沈庭风下意识地在他脸上扫了眼，“万一你去作.奸.犯.科的话……”
“喂喂喂……说到哪儿去了！我是这种人吗？”
韩思睿大喊冤枉，嘀咕着承认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买了份小礼物送人了，就这么简单！”
男人当即明白过来，“是今天约会的那个，姓谢的？”
“人家好歹也是你的下属……有名字的，她叫谢——晚——秋——”
说到这，韩思睿紧跟着笑了起来，“还有啊，小秋已经答应我的追求了。用不了多久，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弟媳了，对人总得客气点。”
沈庭风留神听着，末了轻启薄唇，幽声道：“今天孟菀打来电话了。”
前一秒还在手舞足蹈的韩思睿表情微僵，愣愣地立在原地：“她……说什么了？”
“反正没一句提到你，就不和你交代了。”沈庭风的回话总是能够把人噎死。
韩思睿气得要吐血，转身准备上楼，忽而又被人叫住。
“等一下。”男人继续低头看报。
韩思睿不满：“干嘛——”
“把桌上的大补汤先喝了。”沈庭风嘲讽拉满，“对症下药。”
韩思睿忿忿地望着他起身的背影张牙舞爪，彻底失去语言能力。
翌日，沈氏集团。
作为空降到研发部的新人，谢晚秋现在多了个名头——韩少的新任女友。
韩思睿虽然不常在公司出现，但好歹顶着一个“总”的名头，员工私底下对他还是尊敬的。
前几天两人在公司门口的一出好戏被不少人看到，后又有沈庭风现身搅局，场面一度很混乱。
传闻接连几日甚嚣尘上，现在用不着谢晚秋出来解释，吃瓜群众已经脑补了一出“兄弟阋墙、棒打鸳鸯”的伦理戏。
午休时间段，研发部的同事准时下班。
“小谢，中午一块儿聚餐吗？”有人主动邀请她，态度亲昵。
谢晚秋还有工作没处理，手里捏着的饭团开了道口子，“谢谢，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吧。”
不多时，偌大的格子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走廊里倏然暗下，唯有键盘敲击的声响。
须臾，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字，径自拿起直奔楼梯间。
“是我。”谢晚秋淡淡道：“又有什么事？”
吴含笑答：“乖女儿，我看了一下……上周你才给我打了三万，这不对吧？”
“哪里不对？”谢晚秋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回荡。
“咱们之前说好的，每个月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吴含笑为自己争辩，“你爸还没死呢，你已经开始跟我算这么清了？”
谢晚秋抬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爸每个月的看护费、医药费、住院费，杂七杂八加在一块儿也就两万出头。”
“另外一万是你的辛苦费，再多我也没有了。”
她的嗓音很无力，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如果你想狮子大开口，下个月开始，一分钱也收不到。”
吴含笑咬牙，就差把手机捏碎，“死丫头，敢威胁我？你老娘玩心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后面的话没说完，谢晚秋干脆利落地收了线。
从楼道出来，女人心绪难平，转而直奔卫生间
关上门，又把自己锁在狭窄逼仄的隔间内。
谢晚秋只给自己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正当她坐在马桶盖上伤春悲秋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盥洗台前有人在说话。
“听说研发部来了个新人，是韩总的女朋友……你见过没？”
“见没见过又怎么样，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回话的人表示不屑。
“那可说不准，韩总之前那位女友交往七八年了吧……没想到还能被抢走，这个新人是有些手段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另外一人很惊讶，“难道她……小三上位？”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乱猜。”
话毕，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被人推开，卫生间内恢复平静。
谢晚秋整理好情绪，从隔间出来。
头顶的射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晕，她站在灯下，缓缓俯身洗手。
等到手背的肌肤被搓得轻微发红，女人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从卫生间踱步出来。
午休时间段，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谢晚秋回到工位，望着已经冷了的三明治，顿时胃口全无。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陆诗篇穿着正装站在廊里，神色淡淡，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谢女士，沈总在办公室等你……请吧。”
回程的路上下起雨来。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在路面上，庄园的院子里昏暗宁静。
谢晚秋一身疲惫地回到寝室，屋里亮着灯，露露正弯着腰给米娜涂指甲。
“你回来了？”米娜伸出十指展示给她看：“怎么样？最新的猫眼石款式，是不是很漂亮？”
女人踱步走到床前，蹬了鞋，从衣兜里掏出一串亮闪闪的链子：“帮我看看，值多少钱……出了吧。”
两人闻声停下动作，米娜接过链子看了两眼，饶有兴致地问：“发财啦？”
谢晚秋轻声嘶气，后跟被鞋带勒出水泡，隐隐作痛。
“你不是有门道吗？”她笑了下，轻蹙着眉小心翼翼地抬腿看伤势。
露露拧紧瓶盖，凑近坐到她床畔，八卦地：“你快跟我说说，现在和沈总进展到哪一步了？”
“都送定情信物了，你说到哪一步了？还用想？”米娜笑得不怀好意。
话毕，赤.裸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像是要把人扒光了衣服：“我怎么有种预感……你会是咱们寝室第一个出师的人。”
谢晚秋累得够呛，掏出手机假模假样地看了一眼。
未接来电：0，未读简讯：0。
“不过话说回来，沈总第一次送你礼物，你就贱卖了……会不会不太好？”
米娜出主意道：“要不然再等等？沉得住气才能钓大鱼。”
谢晚秋躺下，没精打采地伸了个腰，“我缺钱……你还是帮我尽早出了吧。”
见此，米娜也不好再说什么，耸耸肩道：“那行，交给我吧。”
两人正说着话，寝室门被人推开。
穿着艳丽长裙的妈咪满脸冰霜地堵在门口，没半点客气地：“谢晚秋，你给我出来！”
她身后站着没来得及进门和众人通风报信的苏菲。
谢晚秋的视线对上，苏菲抿着唇惊恐地指了指妈咪，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起身：“来了，我们去楼道说吧。”
外面雨声潇潇，两人站在长廊尽头的落地窗前谈话。
妈咪抱臂转身，望着谢晚秋的目光余怒未消，“我问你，你到底干嘛来了？”
女人按兵不动，试图先探一探对方虚实。
“我听说你进‘沈氏集团’上班了？怎么……这是把玫瑰庄园当跳板，找工作来了？”
她恼火地盯着眼前的人，“为了让你搭上沈庭风，你知道会所花了多大的心血，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
谢晚秋这才抬头，不卑不亢地：“我没说不干，是谁在乱传。”
妈咪愣了一下，微眯着眼，蹙起眉试探地：“那你是什么意思？”
雨中起了雾，倒映在玻璃前，将女人的身影勾勒地模糊不清。
“我进沈氏，只是第一步而已。”
谢晚秋敛眸，白炽灯倾泻下黯淡的光，落在她洁净的面孔上。
“每个人的方式方法有所不同，难道这也要被指嫡？”她反将一军。
眼前这个姑娘，聪明，漂亮，有颗玲珑心——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妈咪就知道，她和其他女孩不一样。
无端地，艳丽女人勾起唇，保持了一会儿：“行，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你还是没能拿下沈庭风……”
“放心，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乖乖滚蛋。”谢晚秋下了军令状。
如此一来，妈咪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光稍顿，扬起脑袋从她身旁走过。
*
雨夜，树影沉沉。
红砖白瓦的檐下，韩思睿收好伞，进门时随意地将鞋子脱在玄关口。
廊下亮起灯，负责饮食起居的保姆阿姨早早地下班了，餐桌上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补汤。
客厅够大，茶几发旁设了张贵妃椅。
男人坐在沙发上姿态闲散，手里握着一本财经周刊，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听到动静，沈庭风掀起眼皮，侧身往入口处看去，沉声问：“回来了？”
韩思睿显然被怔住，哈欠打到一半收回，看了眼时间心虚道：“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微张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你拿我的信.用.卡刷了笔六位数的大额支出，这事怎么不早说？”
韩思睿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哥……就这么点钱而已，你不会和我计较吧？”
“是不会，不过你总得告诉我，钱花到哪儿去了。”
沈庭风下意识地在他脸上扫了眼，“万一你去作.奸.犯.科的话……”
“喂喂喂……说到哪儿去了！我是这种人吗？”
韩思睿大喊冤枉，嘀咕着承认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买了份小礼物送人了，就这么简单！”
男人当即明白过来，“是今天约会的那个，姓谢的？”
“人家好歹也是你的下属……有名字的，她叫谢——晚——秋——”
说到这，韩思睿紧跟着笑了起来，“还有啊，小秋已经答应我的追求了。用不了多久，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弟媳了，对人总得客气点。”
沈庭风留神听着，末了轻启薄唇，幽声道：“今天孟菀打来电话了。”
前一秒还在手舞足蹈的韩思睿表情微僵，愣愣地立在原地：“她……说什么了？”
“反正没一句提到你，就不和你交代了。”沈庭风的回话总是能够把人噎死。
韩思睿气得要吐血，转身准备上楼，忽而又被人叫住。
“等一下。”男人继续低头看报。
韩思睿不满：“干嘛——”
“把桌上的大补汤先喝了。”沈庭风嘲讽拉满，“对症下药。”
韩思睿忿忿地望着他起身的背影张牙舞爪，彻底失去语言能力。
翌日，沈氏集团。
作为空降到研发部的新人，谢晚秋现在多了个名头——韩少的新任女友。
韩思睿虽然不常在公司出现，但好歹顶着一个“总”的名头，员工私底下对他还是尊敬的。
前几天两人在公司门口的一出好戏被不少人看到，后又有沈庭风现身搅局，场面一度很混乱。
传闻接连几日甚嚣尘上，现在用不着谢晚秋出来解释，吃瓜群众已经脑补了一出“兄弟阋墙、棒打鸳鸯”的伦理戏。
午休时间段，研发部的同事准时下班。
“小谢，中午一块儿聚餐吗？”有人主动邀请她，态度亲昵。
谢晚秋还有工作没处理，手里捏着的饭团开了道口子，“谢谢，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吧。”
不多时，偌大的格子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走廊里倏然暗下，唯有键盘敲击的声响。
须臾，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字，径自拿起直奔楼梯间。
“是我。”谢晚秋淡淡道：“又有什么事？”
吴含笑答：“乖女儿，我看了一下……上周你才给我打了三万，这不对吧？”
“哪里不对？”谢晚秋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回荡。
“咱们之前说好的，每个月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吴含笑为自己争辩，“你爸还没死呢，你已经开始跟我算这么清了？”
谢晚秋抬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爸每个月的看护费、医药费、住院费，杂七杂八加在一块儿也就两万出头。”
“另外一万是你的辛苦费，再多我也没有了。”
她的嗓音很无力，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如果你想狮子大开口，下个月开始，一分钱也收不到。”
吴含笑咬牙，就差把手机捏碎，“死丫头，敢威胁我？你老娘玩心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后面的话没说完，谢晚秋干脆利落地收了线。
从楼道出来，女人心绪难平，转而直奔卫生间
关上门，又把自己锁在狭窄逼仄的隔间内。
谢晚秋只给自己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正当她坐在马桶盖上伤春悲秋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盥洗台前有人在说话。
“听说研发部来了个新人，是韩总的女朋友……你见过没？”
“见没见过又怎么样，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回话的人表示不屑。
“那可说不准，韩总之前那位女友交往七八年了吧……没想到还能被抢走，这个新人是有些手段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另外一人很惊讶，“难道她……小三上位？”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乱猜。”
话毕，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被人推开，卫生间内恢复平静。
谢晚秋整理好情绪，从隔间出来。
头顶的射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晕，她站在灯下，缓缓俯身洗手。
等到手背的肌肤被搓得轻微发红，女人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从卫生间踱步出来。
午休时间段，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谢晚秋回到工位，望着已经冷了的三明治，顿时胃口全无。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陆诗篇穿着正装站在廊里，神色淡淡，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谢女士，沈总在办公室等你……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