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傍晚，阴沉了一整日的天终于落下雨来。
整座城市浸透在湿漉漉的雨水中，空气中都带着潮腥。
沈庭风的车子停在庭院内，撑着伞踩着青石板路拾级而上。
温泉池子外的更衣室里，岑豫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出来。
风把头发吹得毛毛躁躁，她用手压住刘海回头看他：“这么快就来了……咱们走吧。”
男人的目光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她的身后，复又收回：“就你一个人？”
“是啊。”岑豫看他反应，意识到什么忙解释：“小秋姐没陪我，说是有事先走了。”
沈庭风颔首：“行，我送你回去。”
工作日的下午，宽阔的马路上少有车流，细雨将阴沉的天空切割着，蒸腾的雾气漫进车窗。
男人沉默不语地望着前方专心致志，直到副驾上的人出声提醒：“老沈，这不是回家的路。”
沈庭风回过神，斜睨了一眼窗外，车子途径金马雅苑的路口。
“我去前面掉个头再开回来。”他抱歉地笑笑，收拢神色。
岑豫又问：“最近工作有什么烦心事？”
男人应声回：“嗯……确实有。想了很久……在犹豫要不要做。”
大概是嫌车里闷，他将玻璃窗降下来几分，任由外头的风灌进车厢内。
岑豫好奇地眨眨眼，嘟着小嘴：“为什么要犹豫呢？想做不应该直接去做吗？”
沈庭风歪头看她，“你是这么想的？”
“是啊。”她低声，“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都不像你了。”
车子停在岑家门口，沈庭风把人送上楼，继而又往回开。
行驶过立交桥时，恰逢晚高峰时段。
雨势渐大，拥堵的车流在桥上亮起一片红海。
沈庭风支着手臂，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
半个钟头后，车子驶下桥，男人挑眉望了一眼。
见鬼，居然又来到金马雅苑。
他有些想笑，怪自己定力不够，居然因为某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影响了。
晚上六点，沈庭风的车子开回沈家老宅。
张妈见势从屋里出来，手里撑着伞替他挡雨，“哎呦，怎么淋成这样了？别感冒才好。”
沈庭风嘴角衔着笑，客气地快步上了台阶：“都跟你说了下雨天不用出来。”
话落，瞥见老宅的前厅亮着灯，犹疑地：“父亲回来了？”
张妈点头，小声示意：“在客厅等你呢，脸色不太好。”
沈庭风不以为意，“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进了门，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
张妈上楼替他翻找干净的浴巾，男人解了外衣的纽扣扔在沙发，踱步走进厅内。
“爸。”他主动开口叫人，又问：“不是说晚上的飞机吗？怎么这个点就到了。”
沙发一隅，沈钰将手里的报纸收起，复又摘掉鼻梁上的老花镜，用正眼打量他。
“就是不想麻烦你来接，父子俩搞得这么见外做什么？”
仔细看，沈庭风的眉眼遗传了父亲的英气与锐利，只不过少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雍容睿智。
跟老子一比，他这个做儿子的反倒被比下去了。
男人启唇问：“吃过晚饭了吗？没有吃的话……让张妈下厨做些，我有多久没陪你喝一杯了？”
老爷子答，“酒就不必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忙到这个点才回来？”
“刚送小豫儿回家。”
沈钰又说：“下个月就是你舅舅的寿辰了，你正好……带着小豫儿一块儿去。”
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沈庭风作为儿子不会不知道，当下却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声好。
老爷子见他态度不错，和颜悦色地提起旁的事。
“听说思睿这孩子跟菀菀分手了？还交了新女友？”说话间捏了捏眉心，头疼不已：“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沈庭风闷声笑：“连你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
沈钰叹了口气，“这俩都是好孩子。”顿了顿，紧追不舍地问：“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男人点头说：“有点难，我看思睿挺喜欢那姑娘的。”
沈钰愣了一瞬，放缓语速：“是什么样的姑娘？很漂亮？”
沈庭风压抑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语调不由地轻快了几分，点评道：“确实漂亮。”
“真的？”老爷子将信将疑，“会比菀菀还漂亮？”
他是眼看着孟菀长大的，当初孟家夫妇双双遇难，沈钰甚至想过把孟菀带回家当女儿养。
虽然之后出了些小状况没能让他实现心愿，但是这么多年，孟菀在他心里头，跟亲女儿没两样。
再后来，得知她和韩思睿谈起恋爱，沈钰更是松了口气。
一个是自己战友的遗孤，一个又是自己内人的外甥，没什么比这层关系更亲近的了。
沈钰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我不信……你把那姑娘带来，我和她好好谈谈！”
坐在对面的沈庭风被这话逗笑：“爸，你就别费这个力了。”
他耐心解释道：“这次分手是孟菀提的，韩思睿上赶着追都追不回来。你就当行行好……让他们都冷静冷静。”
沈钰许久没吭声，似乎是被儿子说服了。
*
夜色昏沉的庄园门外，谢晚秋淋着雨站在后院的墙角下。
手里的烟只剩下最后一根，她用力抽了两口，目光凄然地望向空中的明月。
包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许久不见她应答后恢复了平静，紧接着继续震动。
她有些不厌其烦地掏了出来，长摁关机键，冷冷地看着屏幕暗下，最后变成一块板砖。
世界终于恢复宁静，谢晚秋眯起眼，享受最后一刻的自由。
烟灰落地，等待烟头只剩下短短一截，女人用高跟鞋踩灭，继而昂首挺胸地冒着细雨，走进会所。
宿舍大门敞开，穿着鲜艳红裙的女人坐在窗台旁，对着夜色下的月光吞云吐雾。
谢晚秋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露露一个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她冷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吴含笑扭过身，眼尾微眯，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哎呦……你终于舍得回来见我了？”
露露见势起身走近，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语带歉意：“对不起啊小秋，我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门口等了……她说她是你妈妈，我也不好把人赶走。”
谢晚秋敛了神，淡淡地：“不关你的事。”复又对吴含笑道：“我们出去说。”
吴含笑自然不肯依。
只见女人悠闲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嗓子，：“何必出去，就在这儿说……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晚秋凝眸，从齿缝里发出声线：“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今天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她知道吴含笑的弱点在哪儿，加重强调：“……以后也别指望我给你一分钱。”
“乖乖女儿，怎么还生气了？”女人掩唇，抑制不住的笑：“不是要出去说吗？带路啊？”
两人走在长廊里，偶然可以碰见几个脸熟的同行。
对于跟在谢晚秋身后的这张生面孔，似乎没人会觉得疑惑。
毕竟母女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青春期的时候，谢晚秋已经小有姿色，用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富家女的气质，像一朵清贵孤傲的玉兰花。
旁的人看到了，纷纷夸赞吴含笑的基因好，自己是个美人胚子，生出的女儿更是青出于蓝。
每每听到这样的奉承，吴含笑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得意之色，邀功似的跟谢福生炫耀。
“瞧见没有，还好女儿像了我！要不然，咱们家就是有金山银山做陪嫁，怕也是没人敢娶的。”
她的话里带着满满地讽刺意味，原因无他——谢晚秋的生父谢福生，是位脑满肠肥、一脸横肉的富商。
年轻时的谢福生若不是口袋里有点小钱，是绝不会娶到吴含笑这样的美娇娘，还生下一个绝色美人般的女儿。
十七岁以前，谢晚秋一直以为自己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恩爱和睦，生活富足无忧。
以至于后来意外发生得太快，父亲重病倒在重症监护室，巨大的商业帝国摇摇欲坠，母亲变卖完家里所有值钱的不动产，却依旧资不抵债……
从回忆当中抽回思绪，谢晚秋凝视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态度不冷不淡：“说吧，找我做什么？”
吴含笑不语，眯眼着自上向下地将她扫视了好几遍，像是在端详某件商品：“我的乖乖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你什么意思？”女人拧眉。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美妇人扬起唇角，“听说你勾搭上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上床了没？”
谢晚秋瞬时手脚冰冷，小脸唰得一下惨白，咬牙为自己辩驳：“我跟你不一样。”
谢家宣告破产没多久，过惯了富太生活的吴含笑二话不说，凭借自己尚未老去的青春容颜，用那仅有的姿色重新勾搭上一位美国佬。
那年谢晚秋正逢高考，班主任通知每位学生务必让父母百忙中抽出一天的空余时间，参加这场关乎未来的誓师大会。
她犹豫不决地站在电话亭前，拨通了吴含笑的手机。
话筒那一头传来女人打牌的动静，期间夹杂着牌友们嬉笑声。
“妈妈……爸爸生重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师让我通知你，这个周末要来参加……”
“什么？周末？周末我可没空啊！”吴含笑吁了口烟，轻轻地回了个“碰”，满不在乎地答：“学校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又要钱？行了我知道了，过两天给你打去就是了。”
“妈妈，我不要钱……你什么时候回家？不要我了吗？”
吴含笑把手机搁到一旁，欣喜不已地推翻了自己的牌面：“哎呀我糊了！快给钱快给钱！”
“黛丝，你女儿好像在电话里哭了呢！”看好戏的牌友轻飘飘地扔下钱，打趣她：“快拿着钱好好哄哄女儿吧！”
吴含笑点了点钞票，一脸傲慢神色：“你们懂什么……我这个女儿可是我的福星。瞧见没有……一来电话我就糊牌了！”
电话还未挂，美妇人抄起手机姿态闲散地：“乖女儿，来……再多哭两声，今天妈这把牌全靠你了！”
傍晚，阴沉了一整日的天终于落下雨来。
整座城市浸透在湿漉漉的雨水中，空气中都带着潮腥。
沈庭风的车子停在庭院内，撑着伞踩着青石板路拾级而上。
温泉池子外的更衣室里，岑豫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出来。
风把头发吹得毛毛躁躁，她用手压住刘海回头看他：“这么快就来了……咱们走吧。”
男人的目光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她的身后，复又收回：“就你一个人？”
“是啊。”岑豫看他反应，意识到什么忙解释：“小秋姐没陪我，说是有事先走了。”
沈庭风颔首：“行，我送你回去。”
工作日的下午，宽阔的马路上少有车流，细雨将阴沉的天空切割着，蒸腾的雾气漫进车窗。
男人沉默不语地望着前方专心致志，直到副驾上的人出声提醒：“老沈，这不是回家的路。”
沈庭风回过神，斜睨了一眼窗外，车子途径金马雅苑的路口。
“我去前面掉个头再开回来。”他抱歉地笑笑，收拢神色。
岑豫又问：“最近工作有什么烦心事？”
男人应声回：“嗯……确实有。想了很久……在犹豫要不要做。”
大概是嫌车里闷，他将玻璃窗降下来几分，任由外头的风灌进车厢内。
岑豫好奇地眨眨眼，嘟着小嘴：“为什么要犹豫呢？想做不应该直接去做吗？”
沈庭风歪头看她，“你是这么想的？”
“是啊。”她低声，“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都不像你了。”
车子停在岑家门口，沈庭风把人送上楼，继而又往回开。
行驶过立交桥时，恰逢晚高峰时段。
雨势渐大，拥堵的车流在桥上亮起一片红海。
沈庭风支着手臂，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
半个钟头后，车子驶下桥，男人挑眉望了一眼。
见鬼，居然又来到金马雅苑。
他有些想笑，怪自己定力不够，居然因为某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影响了。
晚上六点，沈庭风的车子开回沈家老宅。
张妈见势从屋里出来，手里撑着伞替他挡雨，“哎呦，怎么淋成这样了？别感冒才好。”
沈庭风嘴角衔着笑，客气地快步上了台阶：“都跟你说了下雨天不用出来。”
话落，瞥见老宅的前厅亮着灯，犹疑地：“父亲回来了？”
张妈点头，小声示意：“在客厅等你呢，脸色不太好。”
沈庭风不以为意，“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进了门，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
张妈上楼替他翻找干净的浴巾，男人解了外衣的纽扣扔在沙发，踱步走进厅内。
“爸。”他主动开口叫人，又问：“不是说晚上的飞机吗？怎么这个点就到了。”
沙发一隅，沈钰将手里的报纸收起，复又摘掉鼻梁上的老花镜，用正眼打量他。
“就是不想麻烦你来接，父子俩搞得这么见外做什么？”
仔细看，沈庭风的眉眼遗传了父亲的英气与锐利，只不过少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雍容睿智。
跟老子一比，他这个做儿子的反倒被比下去了。
男人启唇问：“吃过晚饭了吗？没有吃的话……让张妈下厨做些，我有多久没陪你喝一杯了？”
老爷子答，“酒就不必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忙到这个点才回来？”
“刚送小豫儿回家。”
沈钰又说：“下个月就是你舅舅的寿辰了，你正好……带着小豫儿一块儿去。”
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沈庭风作为儿子不会不知道，当下却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声好。
老爷子见他态度不错，和颜悦色地提起旁的事。
“听说思睿这孩子跟菀菀分手了？还交了新女友？”说话间捏了捏眉心，头疼不已：“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沈庭风闷声笑：“连你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
沈钰叹了口气，“这俩都是好孩子。”顿了顿，紧追不舍地问：“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男人点头说：“有点难，我看思睿挺喜欢那姑娘的。”
沈钰愣了一瞬，放缓语速：“是什么样的姑娘？很漂亮？”
沈庭风压抑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语调不由地轻快了几分，点评道：“确实漂亮。”
“真的？”老爷子将信将疑，“会比菀菀还漂亮？”
他是眼看着孟菀长大的，当初孟家夫妇双双遇难，沈钰甚至想过把孟菀带回家当女儿养。
虽然之后出了些小状况没能让他实现心愿，但是这么多年，孟菀在他心里头，跟亲女儿没两样。
再后来，得知她和韩思睿谈起恋爱，沈钰更是松了口气。
一个是自己战友的遗孤，一个又是自己内人的外甥，没什么比这层关系更亲近的了。
沈钰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我不信……你把那姑娘带来，我和她好好谈谈！”
坐在对面的沈庭风被这话逗笑：“爸，你就别费这个力了。”
他耐心解释道：“这次分手是孟菀提的，韩思睿上赶着追都追不回来。你就当行行好……让他们都冷静冷静。”
沈钰许久没吭声，似乎是被儿子说服了。
*
夜色昏沉的庄园门外，谢晚秋淋着雨站在后院的墙角下。
手里的烟只剩下最后一根，她用力抽了两口，目光凄然地望向空中的明月。
包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许久不见她应答后恢复了平静，紧接着继续震动。
她有些不厌其烦地掏了出来，长摁关机键，冷冷地看着屏幕暗下，最后变成一块板砖。
世界终于恢复宁静，谢晚秋眯起眼，享受最后一刻的自由。
烟灰落地，等待烟头只剩下短短一截，女人用高跟鞋踩灭，继而昂首挺胸地冒着细雨，走进会所。
宿舍大门敞开，穿着鲜艳红裙的女人坐在窗台旁，对着夜色下的月光吞云吐雾。
谢晚秋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露露一个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她冷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吴含笑扭过身，眼尾微眯，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哎呦……你终于舍得回来见我了？”
露露见势起身走近，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语带歉意：“对不起啊小秋，我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门口等了……她说她是你妈妈，我也不好把人赶走。”
谢晚秋敛了神，淡淡地：“不关你的事。”复又对吴含笑道：“我们出去说。”
吴含笑自然不肯依。
只见女人悠闲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嗓子，：“何必出去，就在这儿说……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晚秋凝眸，从齿缝里发出声线：“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今天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她知道吴含笑的弱点在哪儿，加重强调：“……以后也别指望我给你一分钱。”
“乖乖女儿，怎么还生气了？”女人掩唇，抑制不住的笑：“不是要出去说吗？带路啊？”
两人走在长廊里，偶然可以碰见几个脸熟的同行。
对于跟在谢晚秋身后的这张生面孔，似乎没人会觉得疑惑。
毕竟母女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青春期的时候，谢晚秋已经小有姿色，用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富家女的气质，像一朵清贵孤傲的玉兰花。
旁的人看到了，纷纷夸赞吴含笑的基因好，自己是个美人胚子，生出的女儿更是青出于蓝。
每每听到这样的奉承，吴含笑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得意之色，邀功似的跟谢福生炫耀。
“瞧见没有，还好女儿像了我！要不然，咱们家就是有金山银山做陪嫁，怕也是没人敢娶的。”
她的话里带着满满地讽刺意味，原因无他——谢晚秋的生父谢福生，是位脑满肠肥、一脸横肉的富商。
年轻时的谢福生若不是口袋里有点小钱，是绝不会娶到吴含笑这样的美娇娘，还生下一个绝色美人般的女儿。
十七岁以前，谢晚秋一直以为自己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恩爱和睦，生活富足无忧。
以至于后来意外发生得太快，父亲重病倒在重症监护室，巨大的商业帝国摇摇欲坠，母亲变卖完家里所有值钱的不动产，却依旧资不抵债……
从回忆当中抽回思绪，谢晚秋凝视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态度不冷不淡：“说吧，找我做什么？”
吴含笑不语，眯眼着自上向下地将她扫视了好几遍，像是在端详某件商品：“我的乖乖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你什么意思？”女人拧眉。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美妇人扬起唇角，“听说你勾搭上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上床了没？”
谢晚秋瞬时手脚冰冷，小脸唰得一下惨白，咬牙为自己辩驳：“我跟你不一样。”
谢家宣告破产没多久，过惯了富太生活的吴含笑二话不说，凭借自己尚未老去的青春容颜，用那仅有的姿色重新勾搭上一位美国佬。
那年谢晚秋正逢高考，班主任通知每位学生务必让父母百忙中抽出一天的空余时间，参加这场关乎未来的誓师大会。
她犹豫不决地站在电话亭前，拨通了吴含笑的手机。
话筒那一头传来女人打牌的动静，期间夹杂着牌友们嬉笑声。
“妈妈……爸爸生重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师让我通知你，这个周末要来参加……”
“什么？周末？周末我可没空啊！”吴含笑吁了口烟，轻轻地回了个“碰”，满不在乎地答：“学校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又要钱？行了我知道了，过两天给你打去就是了。”
“妈妈，我不要钱……你什么时候回家？不要我了吗？”
吴含笑把手机搁到一旁，欣喜不已地推翻了自己的牌面：“哎呀我糊了！快给钱快给钱！”
“黛丝，你女儿好像在电话里哭了呢！”看好戏的牌友轻飘飘地扔下钱，打趣她：“快拿着钱好好哄哄女儿吧！”
吴含笑点了点钞票，一脸傲慢神色：“你们懂什么……我这个女儿可是我的福星。瞧见没有……一来电话我就糊牌了！”
电话还未挂，美妇人抄起手机姿态闲散地：“乖女儿，来……再多哭两声，今天妈这把牌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