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李嫂回来了，还给吴念带回来不少土特产。
晚上饭桌上满满一桌子饭菜，一大半是李嫂从家里带回来的。
吴念心情好，吃的也开心。
李嫂回来，余行钧发现吴念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
对此，他心里很不得劲。
开始找存在感。
“念念，你老公对你那么好也不见你赏个笑脸，这李嫂一回来，瞧给你高兴的。你这双标玩的挺溜啊！”余行钧盯着她，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嫂瞅了吴念一眼，又看看余行钧，随即义正言辞地说，“余总，你看你都说了你是念念的老公，既然是念念的老公，当然就得对念念好。疼自己媳妇儿，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还和我吃起醋来了～”
余行钧哼哼两声，似笑非笑道，“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自己媳妇儿自己疼。刚才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说完立马换了副面孔，流里流气地对着吴念笑。
语气散漫道，“那我老婆能不能也对我多笑笑啊？我也想要李嫂的待遇。”
余行钧也就这么一说，没指望吴念搭理他，不给他甩脸子就不错了。
吴念今天心情好，脸上不经意间都是带着笑的，她顺嘴回了余行钧一句，“快吃饭吧，都是李嫂辛苦带回来的，凉了不好吃了。”
余行钧一愣，却又很快笑起来，虽然有些敷衍，但听着吴念清清柔柔的嗓音，他心里立马舒坦了，声音都染上了喜悦，“好好好，听我老婆的，吃饭”。
-
第二天，余行钧去公司了。
过年放假这段期间，他能休息的时间也就两天。接着就是电话不断，指挥工作、应酬饭局。
他是老板，不存在什么假期，过年期间的走动又都是必不可少的。
开工后，又延续了年前的忙碌。
香山别墅，二楼卧室。
“念念，你真的想好了吗？”李嫂有些发愁的说道。
“早就想好了，李嫂。你不用担心。”吴念宽慰她。
“怎么能不担心，你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李嫂急了。
“李嫂”，吴念抬眼望向她，笑的有些无奈，“我是成年人。成年人自己一个人出门不是很正常嘛？你看现在多少人出去旅行，都是一个人呀？”
“那不一样。你自己没出过远门，身体又……”李嫂及时住了嘴，脸色忧愁，“念念，你长得这么好看，出门在外很危险的，万一遇到坏人，那怎么办？”
“不会的，李嫂。你想多了。”吴念安慰她，“还有我上个月去了徐医生那里几次，徐医生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好好保持，以后没什么大的问题。我现在是一个正常人，别人可以的事情，我当然也可以。”
李嫂还是愁眉不展，“可是……”
吴念拉过她的手，“别可是了，李嫂。你还记得你两年前对我说过的话吗？”
李嫂眼神迷茫，一时不知道吴念说的是哪些话。
吴念轻轻说，“你说，以后病好了，想去哪逛街去哪逛街，想去哪旅游去哪旅游，吃喝不愁，花钱不愁，在外一年两年不回来，空挂着夫妻的名儿跟离婚了也没有大区别，更好的一点是，摇钱树总比钱值钱……”
“我现在觉得你以前对我说的这番话，特别有道理。李嫂，以前我困在局里，看不透，因为当局者迷。”
“现在不一样了。”吴念眼神坚定地看着李嫂，那一汪清泉似的眼睛，清透又明亮。
“我想换一种方式生活，说不定老天看我实在过得辛苦，会可怜可怜我呢……”吴念嗓音绵长悠远。
听的李嫂鼻头一酸。
她当时劝念念不离婚，更多的是想她后半生有个依靠。虽然余总也不好，但总比陌生人要好，最起码他不会害念念。
现在念念用她当初说的话来回她，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是，念念，你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怎么照顾不好自己？”吴念轻笑一声，眼睛看向一旁，回忆起往事。
“余行钧重伤住院的时候，她妈对我说了一番话，李嫂你也在场，你还记得吗？”
李嫂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那时，余行钧躺在医院，他妈怕他万一醒不过来，没人照顾，更怕拖累了那对母子，所以说了那些虚伪的话。就是想把余行钧的后半辈子托付给我。你看在她心里我这个病秧子也是可以指望的。那个时候我都可以照顾余行钧，没道理我现在照顾不了自己啊。”
李嫂听的堵心，又见吴念眼神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妈其实可想我和余行钧离婚了。以前成成还在的时候，余行钧在深圳要债给成成交医药费，他妈就让余行钧在外面成个家，别回来了。为了让余行钧不回来，她甚至跪在我面前求我，求我放过余行钧……”
李嫂一幅吃惊的表情，余母那个人，她虽然接触的不多，但面上看着对念念还可以，真看不出她曾对念念那样狠心过。
不过，更让李嫂震惊的是，念念居然这么从容淡然地和她说出了这些过往，这无异于在揭自己的伤疤。
“他们好的时候，想的不是我。余行钧半死不活的时候她就又想到我了，怕他下半辈子瘫了，等她死了没人伺候她儿子，就厚着脸皮求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自己揽下养那个私生子的责任，让我和余行钧好好过日子，好让我伺候他一辈子。她说的倒挺情真意切，余行钧醒了以后，还不是立马就换了副嘴脸。因为自己又有指望了，她儿子醒了。”
李嫂有些不解。
吴念笑了笑，只是这笑有些难看，“那个私生子她想让余行钧养在身边的，但她又怕我这个病，特别害怕～怕我伤害她孙子，所以和余行钧说不敢让我养，哈哈哈，说的好像我多愿意养那个野种似的，还‘不管怎么说是不可能给念念带的’，哈哈哈，真是恶心!”
吴念笑的厉害，眼角都笑出来了点点泪珠，泛着细碎的水光。
“念念……”李嫂看着不知所云的吴念，无措地喊她。
“我没事儿，李嫂”，抹了把眼角的水痕，吴念平静下来。
“他们母子俩那时就商量好了，等那个私生子十五六岁就接回余行钧身边养，我是不可能和他住一个屋檐下的。他们这些人，嘴上说着我不用接受他，却找着机会就让我接受他。现在可能也等不及他长大了，想尽快接他进门吧！”
李嫂面露吃惊，困惑地问，“念念……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余总说的？还是余老太太说的？”
“之前照顾他妈的那个保姆说的。我让私家侦探查到的。”吴念淡然地说。
“趁着我还年轻，我想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以前上学的时候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正好现在可以去了。徐医生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风土人情，换换心境。”
说完，沉默了一下，吴念抬手捂了捂眼睛，声音饱含挣扎却又坚定，“李嫂，我不想烂在这里……”
“念念……”李嫂心里酸涩。
“我在浴室晕倒那天，耳边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让我好好睡一觉，另一个告诉我不能睡。我的意识好像知道，往前走就醒不过来了，退一步就能回来，这种感觉很神奇。当时就有个念头闪过，如果这辈子就这么死在这里，会后悔吗？醒来之后，我就有了答案。”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没有牵挂，对我来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出去我可能还会有其他选择，可是在这里就只有一眼望到头的悲哀。我不想要这样地活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离开这里，还有希望，哪怕渺茫，也是希望。重生或者平淡，都可以，都让人有盼头儿。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我始终认为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退一万步讲，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了，那就是早早和他们团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了。”吴念说的轻松随意。
李嫂却急红了眼，“快‘呸呸呸!’念念!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他们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会吗？”吴念眼眶瞬间红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嫂。
“会的!念念!他们会保佑你逢凶化吉，长命百岁!你的妈妈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李嫂握着吴念的手，紧了又紧。
“好。”
吴念平复了一会儿，笑了笑，“那李嫂你也可以放心了，我会给你报平安的。说不定在外面见的多了，心境变了，我的病突然就全好了呢！”
听着吴念玩笑的语气，李嫂有些不是滋味儿，她知道念念这是在让自己放心。
“嗯，念念，你会好起来的!”李嫂重重点头。
“不说这些了李嫂，我们逛街去。”吴念拉着李嫂起身。
俩人逛了许久，吴念给李嫂买了好几身衣服。李嫂一直说不要，那衣服的价格贵的要死，她整天工作，哪穿的了那么好的衣服。
吴念没听她的，适合她的直接刷卡付钱。
又给李嫂的两个孩子也买了几身，让她寄回巨县。李嫂一直推辞，无功不受禄，念念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她良心不安。
吴念只让她安心收着，就当谢谢她这么多年的细心照顾。
李嫂回她，照顾她余总给了薪水的，又不是白照顾，薪水那么高，是她赚了。
吴念笑了笑，“那你也拿着。”
李嫂没办法，只好先收下。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余行钧回来了。今晚倒是也有人喊他出去，他没去，哪能天天出去应酬，胃也得歇歇。
他回到家，见卧室的灯亮着，看到吴念还没睡，像是在特地等他似的。
等他……想到这里，余行钧突然心情大好。
这种温馨的场景，多少年没有过了。七八年前自家公司没破产的时候，有时晚上回去的晚，念念也这样等过他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今看着熟悉的场景，他心里既心酸又热烘烘的。
由内而外，全身上下都是热的，这种久违的感觉，却更胜从前。
余行钧漫不经心地试探开口，“念念，这个点怎么还没睡觉？该不会是特地在等我吧？”
吴念点头，“对，我在等你。”
余行钧愣了一下，声音哑了哑，“念念……”，心跳都跟着快了。
“我有事情和你谈谈”。
“嗯嗯，你说，我听着。”余行钧贼嘻嘻地走过去坐下。
吴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淡如水，“我们把婚离了吧，财产还是按照正常的法律分割，一人一半。”
吴念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余行钧浑身上下的热情浇灭!
余行钧像是幻听了似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随即胸腔燃起怒火，他极力压着及将爆发的怒火，粗着嗓子道，“念念，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又他妈跟老子提离婚？!”还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他谈!!
“你之前不是说过等我病好了就同意离婚吗？我现在病好了。”
余行钧被气的脑仁儿疼，怒道，“那他妈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呢？！我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治病才说给你听的，你以为呢？！离婚？老子既然结了婚就不可能离婚!这辈子你他妈都别想!”
安静了片刻，余行钧又软下声来，“念念，咱们不折腾了，行吗？”
“你看，你想干什么我都依你，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都改？咱还和以前一样，成吗？”
吴念，“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如果你说的是这两年，那我告诉你，我不想。”
“为什么？”余行钧反问，“这两年我们过得不好吗？我们一家三口，我们……我知道念念你心里还有气，没关系，你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只要你不再提离婚，慢慢来我们会回到从前的，念念!我们会和以前一样的!”
吴念觉得余行钧真是异想天开，幼稚的可笑，“不会的，有些事一旦发生了，有些人一旦存在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粉饰的太平都不是真正的太平，因为它只会掩盖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一味的自欺欺人，终究逃不过谎言揭穿的那一天。
“可是……”余行钧手足无措，眉头紧皱，眼睛四下转动，片刻又道，“念念，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呢？！念念，我爱你！我们都向前看，成吗？”
“爱我？”吴念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顺嘴就说了出来，“你只是爱我，却不理会我灵魂的出口……你做到了你所认为的爱我，却根本不在乎我的尊严，我的难过……你归根结底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念念!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儿让你难受了，但是我是真的爱你!我只爱你，念念!你不能因为……否定我的爱!念念!”余行钧极力反驳，似有委屈。
喘了几口气，他咽下心口的委屈，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那你想做什么，念念？除了离婚，我都给你办!你想我怎么爱你？你说出来我以后按照你的来，行吗？”
余行钧姿态放的很低，哄着吴念。
吴念没有出声。
余行钧继续说，“念念，日子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谁敢欺负你!在这个社会上，有了钱有了地位，就有了面子，别人就尊重你!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你和妈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的!念念，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我们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吗？”
吴念觉得心累，叹了口气，语气淡淡地道。
“我看过你在阳台上，眼神温柔，语气温柔地偷偷给你私生子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我突然就很难过。”
余行钧顿时愣住。
“我脑海中出现，当初怀成成覃覃的时候。怀成成的时候，我们觉得太早太意外，还偷偷商量着打了再说。后来意外怀上覃覃，我身体不好，你说打了吧，过两年再说，因为我舍不得，就留了下来。”
吴念眼睛微微泛红，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丝颤抖。
“突然感觉挺对不起他们的。我的两个孩子你当初都想过不要他们，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却是怀着你的爱和期待出生的……我的孩子走了以后……你很快就忘了他们……你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
吴念捂了捂脸，再放下时手上一片湿濡，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思想根本不受控制……我不想这样的……我很难受……”
水润的眸子此刻更加晶莹剔透，泛红的眼尾，层层叠叠的水雾，哽咽的声音，楚楚可怜又让人心生怜爱。
余行钧脸色惨白，眼里透着惊恐，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他着急忙慌地解释，“念念，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当初……我当初……”
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孩子都生出来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念念不会信他当初是让陈可青打了的，只会觉得自己还在找理由骗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念念!成成覃覃是我的孩子，我是他们的爸爸，我那么爱他们，失去了他们，我也生不如死……”
他不断诉说自己对孩子的爱意，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当初有了成成后，都舍得要把覃覃打了，怎么到了烁烁那里就心软了呢。
余行钧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荒唐想法吓的背脊发凉。
他当初看了陈可青拿的B超单子，就心软了，因为自己有过成成覃覃，所以舍不得烁烁。
可是当初和念念说打了覃覃的时候，他也有了壮硕的成成。
他心惊肉跳，震惊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怪诞的想法!
“念念，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真没想着背着你在外面有孩子!那是个意外，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混蛋!但我当初是让她打了的……是她，她……念念，你相信我，我再不是东西我也不会忘了我们的孩子啊！”
所以不是吴念想的那样!他最爱的是念念和念念生的孩子!是成成覃覃!他是因为当初突然失去养了好几年的儿子，悲痛欲绝，作为一个父亲，他才会在看到陈可青的B超单子心软!
虽然心软了，但他还是坚持不要!
烁烁他是有要打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没想那么对不起念念的!
是陈可青，是陈可青非要生，他有让她打掉的，他有约了医院让她打掉，他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是她非要生，他没办法!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能杀了陈可青吗？!他能怎么办!
“念念，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最爱的是你和我们的孩子!他们是在我们的爱中出生的!我那么爱他们，那么爱你，你记性好，你不会忘记的!”
“是啊……我记性好……”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念念，之前的事儿是我糊涂，是我鬼迷心窍!但我对你和孩子的爱一直没有变过!念念，我爱你，我真的一天比一天爱你，我这么爱你，我对我们孩子的爱怎么会少!”余行钧不断言爱，试图说服吴念。
吴念眼神犀利，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糊涂？不，你一点儿都不糊涂，你聪明的很。”
“你让事成定局，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既不用承担后果，也不用付出代价。你怎么能说自己糊涂呢？余行钧，再没有比你更精明的人了！”
“可我实在不想再和你过下去了，这样的日子太磨人了……这两年，我只要一想到你那根东西在其他女人身体里进进去去，我就恶心。你其他的女人我没见过，但我见过你私生子的妈。你每次……我的时候，我就会想，你也是这样和她做的，你和我说过的话同样也对她说过。你也是这么叫她宝贝儿、老婆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特别恶心!你真的好脏!!你和那么多人……你那么脏!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我厌恶你!连同着厌恶自己正常的生理反应!”说到最后，吴念有些歇斯底里。
“念念……”余行钧艰涩地呢喃出声，脸色被吴念说的一阵红一阵白，窘迫不已。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爱我，只是占有欲作祟。因为我要和你离婚，你不甘心而已。我在巨县的那几年，没有我，你们一家四口不是过的挺好吗？所以，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我不明白……”
余行钧望向吴念略显疲倦红肿的双眼，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情绪。
目光在时间流逝里渐渐冷厉，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郑重其事地出声，“念念，离婚不可能!我早就说过了!爱不爱你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哪怕给你跪下都行!但是离婚不可能!”余行钧坦然又坚决道。
说完，转身一刻不停地去了浴室。
他不想再听吴念说关于离婚的任何事情，他怕自己被她气的口不择言，忍不住朝她发火。
他们明明都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了，吴念怎么又这样了，好像这平静美好的两年白过了一样!
吴念其实没太意外，就是想再试试，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余行钧没同意倒也没什么可不高兴的。
现在离还是两年后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张纸而已，能有什么用呢？
管不住他，自然也不该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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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行钧心里窝着火，又不能朝吴念撒气，早上去公司，脸上阴云密布，公司的人见着都躲着他，生怕殃及池鱼。
他现在在气头上，不想回家，不想再从吴念那张嘴里再听到那些让他难受上火的话。本来就定好的香港深圳的出差，正好让彼此都冷静冷静。回来可以赶上元宵节，再好好哄哄她，陪她一起过。
余行钧出差的第二天，吴念收拾好了行李。
别墅外的路边，行李箱被放在一边。
李嫂拉着吴念的手依依不舍，哽咽出声，“念念，李嫂舍不得你……”
离别的时刻总是伤感的。
吴念眼眶也红了，吸了吸鼻子，抱住她，“李嫂，我会想你的。”
李嫂抱着吴念开始掉眼泪。
吴念靠在李嫂肩头，轻声开口，“李嫂，如果我走了，小平安……如果余行钧不想养她了，你就去找周津律师，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会给小平安一个好的去处。”
“嗯。知道了。”傻念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出门在外，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啊。
“念念，出门在外，多长点心眼儿 ，不要太善良。外面骗子多，你机灵点，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更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不要心软，不要随便可怜别人，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不要被骗了……
“知道了，李嫂～你好啰嗦啊～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哪有心思管别人啊……”
“嗯，你知道就好。念念……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嫂。你也要好好的。”
“嗯……”
两人分开，眼里都噙着明晃晃的泪珠。
车子到了，司机帮忙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
吴念对着李嫂笑了笑，“李嫂，我走了。”
“嗯……”李嫂又开始掉眼泪。
吴念上了车，和李嫂挥手告别。
“念念，要注意安全啊！外面如果不好，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李嫂。你好好照顾自己。”
车子扬长而去，吴念看着后视镜里的李嫂，手捂着嘴巴抽噎落泪。
虽然伤感难过，但是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逃离了束缚多年的牢笼。
挣脱了命运的枷锁，重获自由。
离开或许真的是她做的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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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调查录音：
保姆：……当时余总收养了一个小姑娘，接小姑娘回来那天，她们一家三口还去余老太那里吃了顿正式的饭。余老太给包了红包，晚上的时候，余老太留她们住下，余太不住，要回去，余总就跟着一起折腾回去了。她们走了以后，余老太脸上看着就不高兴了，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和刚才吃饭高兴的样子判若两人。她自己坐在饭桌旁边，看着一桌子剩饭剩菜，在那里唉声叹气的，自言自语。
我听着是在为她那孙子委屈呢，意思就是余总都能领养那个小姑娘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却不能养在身边，说她孙子命苦什么的。
过了会儿，就叫着我先别收拾了，说以后她孙子就住在这里和他妈那里，两边住。让我对她孙子好，她亏待不了我。
后来她又想了想，可能怕我因为今天晚上余总一家三口的场面，瞧不起他孙子私生子的身份，背地里对他不好，就对我说其实不是余总不想养在身边，是她不可能让念念带她孙子。
我想想哈，余老太当时说，“不管怎么说烁烁是不可能给念念带的。你也看到她发病那个样子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烁烁是余家唯一的血脉，不能受一点伤害!念念毕竟不是正常人，万一发起疯来……怎么着也得等烁烁大了，能保护自己了，行钧再接回身边养，我已经和行钧商量好了，等到十五六岁的时候……”
我当时还挺震惊的，这老太太怎么两幅面孔，变脸太快了。
我还记得当时余总受伤没醒来的那会儿，她一心想着让儿子和儿媳妇和好，甚至主动提出来养那私生子，不给儿媳妇添堵。
这余总一醒来，她完全就变了一个人，又是嫌弃儿媳妇有病，又是替自己孙子委屈。哎，这人心啊，真是变幻莫测。
到时候把那么大一个私生子接进门住在一起，哪个儿媳妇儿受得了啊！她那个儿媳妇儿精神还不好，更受不得刺激，以后那场面，想想就鸡飞狗跳的，说不定还得出人命。老太太这婆婆心肠太坏，忘恩负义的，过河拆桥。有钱人家的人就这样，又会算计心又狠。哎呦，说多了，一直没忍住，不好意思哈。
侦探：没事儿，你这是有感而发，人之常情。你心善，思想正，才会感慨这么多。
保姆：有钱人家里真的太乱了，可人家有钱啊，什么也不怕。我们就是打工的，看看热闹。那个念念也是命苦，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还被小三故意送上门的私生子刺激的发病，那个场面啊，当时可真吓坏我了!她拽着碎玻璃，也不管手疼不疼，和个疯子一样在那里嘶吼发疯!没人敢靠近!
唉～现在想想又没觉得吓人了，只觉得可怜人!你说，谁家闺女被夫家糟践成这样不心疼！那得心疼死!!
不过余总家有钱，没办法，普通人嫁进有钱人家里哪有不受委屈的……唉，念念那孩子又有病，又没有家人，离了余总估计都活不下去……
晚上饭桌上满满一桌子饭菜，一大半是李嫂从家里带回来的。
吴念心情好，吃的也开心。
李嫂回来，余行钧发现吴念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
对此，他心里很不得劲。
开始找存在感。
“念念，你老公对你那么好也不见你赏个笑脸，这李嫂一回来，瞧给你高兴的。你这双标玩的挺溜啊！”余行钧盯着她，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嫂瞅了吴念一眼，又看看余行钧，随即义正言辞地说，“余总，你看你都说了你是念念的老公，既然是念念的老公，当然就得对念念好。疼自己媳妇儿，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还和我吃起醋来了～”
余行钧哼哼两声，似笑非笑道，“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自己媳妇儿自己疼。刚才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说完立马换了副面孔，流里流气地对着吴念笑。
语气散漫道，“那我老婆能不能也对我多笑笑啊？我也想要李嫂的待遇。”
余行钧也就这么一说，没指望吴念搭理他，不给他甩脸子就不错了。
吴念今天心情好，脸上不经意间都是带着笑的，她顺嘴回了余行钧一句，“快吃饭吧，都是李嫂辛苦带回来的，凉了不好吃了。”
余行钧一愣，却又很快笑起来，虽然有些敷衍，但听着吴念清清柔柔的嗓音，他心里立马舒坦了，声音都染上了喜悦，“好好好，听我老婆的，吃饭”。
-
第二天，余行钧去公司了。
过年放假这段期间，他能休息的时间也就两天。接着就是电话不断，指挥工作、应酬饭局。
他是老板，不存在什么假期，过年期间的走动又都是必不可少的。
开工后，又延续了年前的忙碌。
香山别墅，二楼卧室。
“念念，你真的想好了吗？”李嫂有些发愁的说道。
“早就想好了，李嫂。你不用担心。”吴念宽慰她。
“怎么能不担心，你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李嫂急了。
“李嫂”，吴念抬眼望向她，笑的有些无奈，“我是成年人。成年人自己一个人出门不是很正常嘛？你看现在多少人出去旅行，都是一个人呀？”
“那不一样。你自己没出过远门，身体又……”李嫂及时住了嘴，脸色忧愁，“念念，你长得这么好看，出门在外很危险的，万一遇到坏人，那怎么办？”
“不会的，李嫂。你想多了。”吴念安慰她，“还有我上个月去了徐医生那里几次，徐医生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好好保持，以后没什么大的问题。我现在是一个正常人，别人可以的事情，我当然也可以。”
李嫂还是愁眉不展，“可是……”
吴念拉过她的手，“别可是了，李嫂。你还记得你两年前对我说过的话吗？”
李嫂眼神迷茫，一时不知道吴念说的是哪些话。
吴念轻轻说，“你说，以后病好了，想去哪逛街去哪逛街，想去哪旅游去哪旅游，吃喝不愁，花钱不愁，在外一年两年不回来，空挂着夫妻的名儿跟离婚了也没有大区别，更好的一点是，摇钱树总比钱值钱……”
“我现在觉得你以前对我说的这番话，特别有道理。李嫂，以前我困在局里，看不透，因为当局者迷。”
“现在不一样了。”吴念眼神坚定地看着李嫂，那一汪清泉似的眼睛，清透又明亮。
“我想换一种方式生活，说不定老天看我实在过得辛苦，会可怜可怜我呢……”吴念嗓音绵长悠远。
听的李嫂鼻头一酸。
她当时劝念念不离婚，更多的是想她后半生有个依靠。虽然余总也不好，但总比陌生人要好，最起码他不会害念念。
现在念念用她当初说的话来回她，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是，念念，你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怎么照顾不好自己？”吴念轻笑一声，眼睛看向一旁，回忆起往事。
“余行钧重伤住院的时候，她妈对我说了一番话，李嫂你也在场，你还记得吗？”
李嫂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那时，余行钧躺在医院，他妈怕他万一醒不过来，没人照顾，更怕拖累了那对母子，所以说了那些虚伪的话。就是想把余行钧的后半辈子托付给我。你看在她心里我这个病秧子也是可以指望的。那个时候我都可以照顾余行钧，没道理我现在照顾不了自己啊。”
李嫂听的堵心，又见吴念眼神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妈其实可想我和余行钧离婚了。以前成成还在的时候，余行钧在深圳要债给成成交医药费，他妈就让余行钧在外面成个家，别回来了。为了让余行钧不回来，她甚至跪在我面前求我，求我放过余行钧……”
李嫂一幅吃惊的表情，余母那个人，她虽然接触的不多，但面上看着对念念还可以，真看不出她曾对念念那样狠心过。
不过，更让李嫂震惊的是，念念居然这么从容淡然地和她说出了这些过往，这无异于在揭自己的伤疤。
“他们好的时候，想的不是我。余行钧半死不活的时候她就又想到我了，怕他下半辈子瘫了，等她死了没人伺候她儿子，就厚着脸皮求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自己揽下养那个私生子的责任，让我和余行钧好好过日子，好让我伺候他一辈子。她说的倒挺情真意切，余行钧醒了以后，还不是立马就换了副嘴脸。因为自己又有指望了，她儿子醒了。”
李嫂有些不解。
吴念笑了笑，只是这笑有些难看，“那个私生子她想让余行钧养在身边的，但她又怕我这个病，特别害怕～怕我伤害她孙子，所以和余行钧说不敢让我养，哈哈哈，说的好像我多愿意养那个野种似的，还‘不管怎么说是不可能给念念带的’，哈哈哈，真是恶心!”
吴念笑的厉害，眼角都笑出来了点点泪珠，泛着细碎的水光。
“念念……”李嫂看着不知所云的吴念，无措地喊她。
“我没事儿，李嫂”，抹了把眼角的水痕，吴念平静下来。
“他们母子俩那时就商量好了，等那个私生子十五六岁就接回余行钧身边养，我是不可能和他住一个屋檐下的。他们这些人，嘴上说着我不用接受他，却找着机会就让我接受他。现在可能也等不及他长大了，想尽快接他进门吧！”
李嫂面露吃惊，困惑地问，“念念……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余总说的？还是余老太太说的？”
“之前照顾他妈的那个保姆说的。我让私家侦探查到的。”吴念淡然地说。
“趁着我还年轻，我想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以前上学的时候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正好现在可以去了。徐医生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风土人情，换换心境。”
说完，沉默了一下，吴念抬手捂了捂眼睛，声音饱含挣扎却又坚定，“李嫂，我不想烂在这里……”
“念念……”李嫂心里酸涩。
“我在浴室晕倒那天，耳边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让我好好睡一觉，另一个告诉我不能睡。我的意识好像知道，往前走就醒不过来了，退一步就能回来，这种感觉很神奇。当时就有个念头闪过，如果这辈子就这么死在这里，会后悔吗？醒来之后，我就有了答案。”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没有牵挂，对我来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出去我可能还会有其他选择，可是在这里就只有一眼望到头的悲哀。我不想要这样地活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离开这里，还有希望，哪怕渺茫，也是希望。重生或者平淡，都可以，都让人有盼头儿。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我始终认为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退一万步讲，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了，那就是早早和他们团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了。”吴念说的轻松随意。
李嫂却急红了眼，“快‘呸呸呸!’念念!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他们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会吗？”吴念眼眶瞬间红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嫂。
“会的!念念!他们会保佑你逢凶化吉，长命百岁!你的妈妈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李嫂握着吴念的手，紧了又紧。
“好。”
吴念平复了一会儿，笑了笑，“那李嫂你也可以放心了，我会给你报平安的。说不定在外面见的多了，心境变了，我的病突然就全好了呢！”
听着吴念玩笑的语气，李嫂有些不是滋味儿，她知道念念这是在让自己放心。
“嗯，念念，你会好起来的!”李嫂重重点头。
“不说这些了李嫂，我们逛街去。”吴念拉着李嫂起身。
俩人逛了许久，吴念给李嫂买了好几身衣服。李嫂一直说不要，那衣服的价格贵的要死，她整天工作，哪穿的了那么好的衣服。
吴念没听她的，适合她的直接刷卡付钱。
又给李嫂的两个孩子也买了几身，让她寄回巨县。李嫂一直推辞，无功不受禄，念念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她良心不安。
吴念只让她安心收着，就当谢谢她这么多年的细心照顾。
李嫂回她，照顾她余总给了薪水的，又不是白照顾，薪水那么高，是她赚了。
吴念笑了笑，“那你也拿着。”
李嫂没办法，只好先收下。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余行钧回来了。今晚倒是也有人喊他出去，他没去，哪能天天出去应酬，胃也得歇歇。
他回到家，见卧室的灯亮着，看到吴念还没睡，像是在特地等他似的。
等他……想到这里，余行钧突然心情大好。
这种温馨的场景，多少年没有过了。七八年前自家公司没破产的时候，有时晚上回去的晚，念念也这样等过他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今看着熟悉的场景，他心里既心酸又热烘烘的。
由内而外，全身上下都是热的，这种久违的感觉，却更胜从前。
余行钧漫不经心地试探开口，“念念，这个点怎么还没睡觉？该不会是特地在等我吧？”
吴念点头，“对，我在等你。”
余行钧愣了一下，声音哑了哑，“念念……”，心跳都跟着快了。
“我有事情和你谈谈”。
“嗯嗯，你说，我听着。”余行钧贼嘻嘻地走过去坐下。
吴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淡如水，“我们把婚离了吧，财产还是按照正常的法律分割，一人一半。”
吴念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余行钧浑身上下的热情浇灭!
余行钧像是幻听了似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随即胸腔燃起怒火，他极力压着及将爆发的怒火，粗着嗓子道，“念念，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又他妈跟老子提离婚？!”还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他谈!!
“你之前不是说过等我病好了就同意离婚吗？我现在病好了。”
余行钧被气的脑仁儿疼，怒道，“那他妈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你还记得呢？！我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治病才说给你听的，你以为呢？！离婚？老子既然结了婚就不可能离婚!这辈子你他妈都别想!”
安静了片刻，余行钧又软下声来，“念念，咱们不折腾了，行吗？”
“你看，你想干什么我都依你，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都改？咱还和以前一样，成吗？”
吴念，“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如果你说的是这两年，那我告诉你，我不想。”
“为什么？”余行钧反问，“这两年我们过得不好吗？我们一家三口，我们……我知道念念你心里还有气，没关系，你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只要你不再提离婚，慢慢来我们会回到从前的，念念!我们会和以前一样的!”
吴念觉得余行钧真是异想天开，幼稚的可笑，“不会的，有些事一旦发生了，有些人一旦存在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粉饰的太平都不是真正的太平，因为它只会掩盖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一味的自欺欺人，终究逃不过谎言揭穿的那一天。
“可是……”余行钧手足无措，眉头紧皱，眼睛四下转动，片刻又道，“念念，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呢？！念念，我爱你！我们都向前看，成吗？”
“爱我？”吴念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顺嘴就说了出来，“你只是爱我，却不理会我灵魂的出口……你做到了你所认为的爱我，却根本不在乎我的尊严，我的难过……你归根结底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念念!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儿让你难受了，但是我是真的爱你!我只爱你，念念!你不能因为……否定我的爱!念念!”余行钧极力反驳，似有委屈。
喘了几口气，他咽下心口的委屈，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那你想做什么，念念？除了离婚，我都给你办!你想我怎么爱你？你说出来我以后按照你的来，行吗？”
余行钧姿态放的很低，哄着吴念。
吴念没有出声。
余行钧继续说，“念念，日子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谁敢欺负你!在这个社会上，有了钱有了地位，就有了面子，别人就尊重你!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你和妈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的!念念，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我们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吗？”
吴念觉得心累，叹了口气，语气淡淡地道。
“我看过你在阳台上，眼神温柔，语气温柔地偷偷给你私生子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我突然就很难过。”
余行钧顿时愣住。
“我脑海中出现，当初怀成成覃覃的时候。怀成成的时候，我们觉得太早太意外，还偷偷商量着打了再说。后来意外怀上覃覃，我身体不好，你说打了吧，过两年再说，因为我舍不得，就留了下来。”
吴念眼睛微微泛红，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丝颤抖。
“突然感觉挺对不起他们的。我的两个孩子你当初都想过不要他们，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却是怀着你的爱和期待出生的……我的孩子走了以后……你很快就忘了他们……你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
吴念捂了捂脸，再放下时手上一片湿濡，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思想根本不受控制……我不想这样的……我很难受……”
水润的眸子此刻更加晶莹剔透，泛红的眼尾，层层叠叠的水雾，哽咽的声音，楚楚可怜又让人心生怜爱。
余行钧脸色惨白，眼里透着惊恐，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他着急忙慌地解释，“念念，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当初……我当初……”
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孩子都生出来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念念不会信他当初是让陈可青打了的，只会觉得自己还在找理由骗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念念!成成覃覃是我的孩子，我是他们的爸爸，我那么爱他们，失去了他们，我也生不如死……”
他不断诉说自己对孩子的爱意，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当初有了成成后，都舍得要把覃覃打了，怎么到了烁烁那里就心软了呢。
余行钧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荒唐想法吓的背脊发凉。
他当初看了陈可青拿的B超单子，就心软了，因为自己有过成成覃覃，所以舍不得烁烁。
可是当初和念念说打了覃覃的时候，他也有了壮硕的成成。
他心惊肉跳，震惊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怪诞的想法!
“念念，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真没想着背着你在外面有孩子!那是个意外，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混蛋!但我当初是让她打了的……是她，她……念念，你相信我，我再不是东西我也不会忘了我们的孩子啊！”
所以不是吴念想的那样!他最爱的是念念和念念生的孩子!是成成覃覃!他是因为当初突然失去养了好几年的儿子，悲痛欲绝，作为一个父亲，他才会在看到陈可青的B超单子心软!
虽然心软了，但他还是坚持不要!
烁烁他是有要打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没想那么对不起念念的!
是陈可青，是陈可青非要生，他有让她打掉的，他有约了医院让她打掉，他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是她非要生，他没办法!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能杀了陈可青吗？!他能怎么办!
“念念，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最爱的是你和我们的孩子!他们是在我们的爱中出生的!我那么爱他们，那么爱你，你记性好，你不会忘记的!”
“是啊……我记性好……”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念念，之前的事儿是我糊涂，是我鬼迷心窍!但我对你和孩子的爱一直没有变过!念念，我爱你，我真的一天比一天爱你，我这么爱你，我对我们孩子的爱怎么会少!”余行钧不断言爱，试图说服吴念。
吴念眼神犀利，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糊涂？不，你一点儿都不糊涂，你聪明的很。”
“你让事成定局，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既不用承担后果，也不用付出代价。你怎么能说自己糊涂呢？余行钧，再没有比你更精明的人了！”
“可我实在不想再和你过下去了，这样的日子太磨人了……这两年，我只要一想到你那根东西在其他女人身体里进进去去，我就恶心。你其他的女人我没见过，但我见过你私生子的妈。你每次……我的时候，我就会想，你也是这样和她做的，你和我说过的话同样也对她说过。你也是这么叫她宝贝儿、老婆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特别恶心!你真的好脏!!你和那么多人……你那么脏!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我厌恶你!连同着厌恶自己正常的生理反应!”说到最后，吴念有些歇斯底里。
“念念……”余行钧艰涩地呢喃出声，脸色被吴念说的一阵红一阵白，窘迫不已。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爱我，只是占有欲作祟。因为我要和你离婚，你不甘心而已。我在巨县的那几年，没有我，你们一家四口不是过的挺好吗？所以，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我不明白……”
余行钧望向吴念略显疲倦红肿的双眼，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情绪。
目光在时间流逝里渐渐冷厉，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郑重其事地出声，“念念，离婚不可能!我早就说过了!爱不爱你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哪怕给你跪下都行!但是离婚不可能!”余行钧坦然又坚决道。
说完，转身一刻不停地去了浴室。
他不想再听吴念说关于离婚的任何事情，他怕自己被她气的口不择言，忍不住朝她发火。
他们明明都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了，吴念怎么又这样了，好像这平静美好的两年白过了一样!
吴念其实没太意外，就是想再试试，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余行钧没同意倒也没什么可不高兴的。
现在离还是两年后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张纸而已，能有什么用呢？
管不住他，自然也不该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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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行钧心里窝着火，又不能朝吴念撒气，早上去公司，脸上阴云密布，公司的人见着都躲着他，生怕殃及池鱼。
他现在在气头上，不想回家，不想再从吴念那张嘴里再听到那些让他难受上火的话。本来就定好的香港深圳的出差，正好让彼此都冷静冷静。回来可以赶上元宵节，再好好哄哄她，陪她一起过。
余行钧出差的第二天，吴念收拾好了行李。
别墅外的路边，行李箱被放在一边。
李嫂拉着吴念的手依依不舍，哽咽出声，“念念，李嫂舍不得你……”
离别的时刻总是伤感的。
吴念眼眶也红了，吸了吸鼻子，抱住她，“李嫂，我会想你的。”
李嫂抱着吴念开始掉眼泪。
吴念靠在李嫂肩头，轻声开口，“李嫂，如果我走了，小平安……如果余行钧不想养她了，你就去找周津律师，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会给小平安一个好的去处。”
“嗯。知道了。”傻念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出门在外，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啊。
“念念，出门在外，多长点心眼儿 ，不要太善良。外面骗子多，你机灵点，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更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不要心软，不要随便可怜别人，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不要被骗了……
“知道了，李嫂～你好啰嗦啊～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哪有心思管别人啊……”
“嗯，你知道就好。念念……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嫂。你也要好好的。”
“嗯……”
两人分开，眼里都噙着明晃晃的泪珠。
车子到了，司机帮忙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
吴念对着李嫂笑了笑，“李嫂，我走了。”
“嗯……”李嫂又开始掉眼泪。
吴念上了车，和李嫂挥手告别。
“念念，要注意安全啊！外面如果不好，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李嫂。你好好照顾自己。”
车子扬长而去，吴念看着后视镜里的李嫂，手捂着嘴巴抽噎落泪。
虽然伤感难过，但是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逃离了束缚多年的牢笼。
挣脱了命运的枷锁，重获自由。
离开或许真的是她做的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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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调查录音：
保姆：……当时余总收养了一个小姑娘，接小姑娘回来那天，她们一家三口还去余老太那里吃了顿正式的饭。余老太给包了红包，晚上的时候，余老太留她们住下，余太不住，要回去，余总就跟着一起折腾回去了。她们走了以后，余老太脸上看着就不高兴了，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和刚才吃饭高兴的样子判若两人。她自己坐在饭桌旁边，看着一桌子剩饭剩菜，在那里唉声叹气的，自言自语。
我听着是在为她那孙子委屈呢，意思就是余总都能领养那个小姑娘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却不能养在身边，说她孙子命苦什么的。
过了会儿，就叫着我先别收拾了，说以后她孙子就住在这里和他妈那里，两边住。让我对她孙子好，她亏待不了我。
后来她又想了想，可能怕我因为今天晚上余总一家三口的场面，瞧不起他孙子私生子的身份，背地里对他不好，就对我说其实不是余总不想养在身边，是她不可能让念念带她孙子。
我想想哈，余老太当时说，“不管怎么说烁烁是不可能给念念带的。你也看到她发病那个样子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烁烁是余家唯一的血脉，不能受一点伤害!念念毕竟不是正常人，万一发起疯来……怎么着也得等烁烁大了，能保护自己了，行钧再接回身边养，我已经和行钧商量好了，等到十五六岁的时候……”
我当时还挺震惊的，这老太太怎么两幅面孔，变脸太快了。
我还记得当时余总受伤没醒来的那会儿，她一心想着让儿子和儿媳妇和好，甚至主动提出来养那私生子，不给儿媳妇添堵。
这余总一醒来，她完全就变了一个人，又是嫌弃儿媳妇有病，又是替自己孙子委屈。哎，这人心啊，真是变幻莫测。
到时候把那么大一个私生子接进门住在一起，哪个儿媳妇儿受得了啊！她那个儿媳妇儿精神还不好，更受不得刺激，以后那场面，想想就鸡飞狗跳的，说不定还得出人命。老太太这婆婆心肠太坏，忘恩负义的，过河拆桥。有钱人家的人就这样，又会算计心又狠。哎呦，说多了，一直没忍住，不好意思哈。
侦探：没事儿，你这是有感而发，人之常情。你心善，思想正，才会感慨这么多。
保姆：有钱人家里真的太乱了，可人家有钱啊，什么也不怕。我们就是打工的，看看热闹。那个念念也是命苦，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还被小三故意送上门的私生子刺激的发病，那个场面啊，当时可真吓坏我了!她拽着碎玻璃，也不管手疼不疼，和个疯子一样在那里嘶吼发疯!没人敢靠近!
唉～现在想想又没觉得吓人了，只觉得可怜人!你说，谁家闺女被夫家糟践成这样不心疼！那得心疼死!!
不过余总家有钱，没办法，普通人嫁进有钱人家里哪有不受委屈的……唉，念念那孩子又有病，又没有家人，离了余总估计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