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发生过什么,二人之间有过多少次不愉快,如今她都是躺在自己怀里,情义缱绻,冰雪消融。

    一路的颠簸,他也没觉得疲倦,倒是妮子几次的主动痴缠,让他生出几分困意。

    侯府一团乱麻的污遭事,因为怀里的人,而暂时忘怀了,此时他心中眼中,就只有怀里的可人儿。

    白柳生想着,不自觉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其实,他想问问她怎么了,却又怕问急了,妮子将自己推开。

    这样也好,只要她能好好待自己,也不必追根溯源。

    林玉先探出头来,仰起面吻了吻他带胡茬的下巴。“爷,那事儿我应你。”

    白柳生一时没反映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即便仔细回忆,也没一丝踪迹可寻,他实在想不出,之前她是有什么事拒绝过自己的。但他都不甚在意,只嗯了声,满心欢喜的享受这份温存。

    林玉又往他身上贴了贴,她心中那些愧疚,或许只能这样弥补了。

    她靠在白柳生的怀里,好像自己和他作对的事情,恍如隔世。

    好像不久前自己还讨厌他,可如今便心生喜欢起来。

    可能是他真的待自己太好了,他的好从来都不在嘴上,这种保护如潮水般围绕着自己,让人觉得踏实。

    与白柳生渐渐接触中,林玉全然忘了自己想要离开的事,也将自己那些遭遇给忘怀了,更渐渐发现了白柳生许多的好。

    如今她想着,能跟着白柳生这样的男人过一生倒也不错。

    ***

    白柳生这次回京城,还顺手办了一件事,就是将徐老鸨的留英阁收到手里。

    徐老鸨在楚州一直屹立不倒,是背后有人给成撑腰,是宫里一位内官。他们七拐八绕的有些亲戚,徐老鸨便靠上了,每年不但送美人过去,还有红利银子。

    所以这个内官,这些年一直护着留英阁,任谁到楚州地界开花楼,生意大都不顺遂,没些日子就因为各种事,被查办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白柳生此时还有爵位在身,与宫中又有交易,便在入宫的时候找到了内官,威逼利诱的将这事儿给办妥了。

    内官虽然不是在官家身边伺候的,但也在宫中见过几次白柳生,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京城里的消息大多都是互通的,一家有事不出一天,就都知道了,宫里的人,就更会留意宫外动静,一朝一夕的变化都是局势。

    白柳生袭爵的事内官自然也听说了,如今这位是位财神爷,每年掏出的银子是海了去了,内官知道不能得罪,就只好就坡下驴,应承下不插手管这件事。

    老内官一答应,白柳生也不含糊,第二天八千两银票就递到了老内官的手里,还许诺,以后留英楼的分红,仍有他一份。

    老内官虽然爱钱,但手头的来钱道多,犯不上为了个远的找不着边的亲自,得罪官家身边的红人。

    这事儿白柳生同林玉说了,林玉像听说书一样惊奇,张大了嘴,觉得难以置信。“那徐老鸨呢?”

    “打一顿赶出楚州了。”白柳生轻声笑笑,也没多说到底为了什么。

    林玉有些感动,心里清楚,虽然他没说别的,但他费心去做的这件事,应当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

    如今,她也渐渐想起,自己给留英楼送甜水的时候,有人对自己生出歹意,他都出言维护过,这才免了许多烦恼。

    只是当时,她都没看透。

    ***

    夏来的快,送爽的风几天内就变得熬人,七月的太阳辣得人肉皮发烫,只要出了门,走不上几步路,就叫人汗流浃背。

    林玉的热甜水,早就变成了加冰的冷甜水,依旧是老翁每日来取,她早早的做。

    白柳生也依旧是应酬极多,不仅要应付商场上的事,连州县官员也都拖着各路关系,排着队想见他,试图和京城搭上些关系。他推了一场两场,也不能都推了,只得花时间周旋。

    不仅如此,他每月还要在楚州和京城往返几趟,处理侯府里的事。

    一般应酬后,他都在书房睡,难得不喝酒清醒,他会再青玉轩留宿,二人缱绻的时候多了,一派和睦。

    白柳生再没提过,让林玉给生个孩子的事,反倒是林玉,月信每每按时到来,她都会有些失望。

    老太太的身子也因为入了夏而渐渐转好,依旧每日礼佛,还上了一趟山,在道观里住了几日。

    查如雪在五月中旬时候生了场大病,白柳生倒没难为,叫人请了郎中,还顺带解了禁足。

    五月末的时候,查如雪似乎给老家递了书信,六月初她家里的老父亲带着她弟弟来府中探望,三个人哭的有些撕心裂肺。

    白柳生在旁看着,面色极其难看,半盏茶没喝完就走了,之后的日子就也没去见过寒霜阁。

    查如雪也老实起来,没有事基本上不会出院子,账目都是由府里管家汇总之后再交到她手里。

    逛小花园的时候,林玉偶尔能和三姨奶奶碰面,她每日依旧打扮的光彩照人,隔三差五就要出门置办几套行头,白柳生也很少去她院子,但从没听她有过什么怨言,一直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倒也有些按部就班的意思。

    但突然有一天,查如雪由她院里嬷嬷丫头护着,闯进青玉轩来。

    那时候,白柳生刚和林玉起身,正准备用早饭。

    林玉一看她又是这个阵仗,按照前几次的经验,便知道她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虽然有些慌,好再这一次白柳生就坐在身边,倒让她凭添出几分安全感。

    查如雪目的明确,丝毫不绕弯子,人到屋里刚站定,便道:“爷,你被人骗了。”

    门外赵嬷嬷也后脚呼哧呼哧进了屋子,“老奴拦不住大姨奶奶。”

    白柳生摆摆手,示意罢了,只目光阴沉的盯着查如雪。

    “你说,爷怎么被人骗了。”

    查如雪十分笃定,指着林玉鼻子,道:“她,在喝避子汤药,就是之前她找来的那个郎中给的药方。”

    查如雪自己认为得到了一记绝杀,认为这次一定会将林玉置于死地。她如今这些境遇,被白柳生冷落,被府中人嘲笑,都是因她而起,若是没有她,自己和白柳生的关系便不会如此的僵。

    她已经铁心要把林玉推下地狱,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听查如雪言之凿凿,白柳生也怔住了,这种事听起来子虚乌有,但查如雪敢冲到青玉轩来指认,手里必然已经拿到了证据。

    这事既然被捅出来了,就只能查问清楚,他瞅了林玉一眼,转而对查如雪道:“这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你嘴皮子动动就定下来的。”

    查如雪见自己几句话撺掇不了白柳生,便真真正正的拿出证据来。

    白柳生接过查如雪递过来的药方,随后明彩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摊在手上,给白柳生看,那里面是一堆已经干瘪的药渣,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

    “这个就是姓杨的郎中,亲自开的药方。”

    白柳生颠在手里,看了看就撂在旁边。“一副药方,一包药渣子,也说明不了什么。”

    “爷,您能不能别护着她。她给您做妾,却不想生孩子,这是什么道理,您扪心自问,这种事要换在我身上,您会怎么处置我。”查如雪已经开始气的发抖,她目光狠辣的盯在林玉身上,似乎要将她吃了。

    “爷,她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查如雪又委屈起来。“您禁足我,我也不怨,可我什么时候心不是向着您的,向着白府的。”

    白柳生依旧不被打动,目光照常冷冰冰的。

    查如雪可能不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白柳生的真心。但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只觉得白柳生这么对自己,是被别人迷惑了心神。

    三姨娘当初入府的时候,白柳生也是照样哄着,可现在呢,有了新人也扔在一边了。

    即便白柳生疼爱三姨娘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偏袒,还不是被她一算计,便不宠了。

    林玉呢,是她自己三番五次的犯错,白柳生依旧心甘情愿的不计前嫌,查如雪这才如临大敌。

    三姨娘知道自己不得宠爱,还依旧不为所动,是她心里压根没有爷,只想赖在这图富贵日子而已,她查如雪认为,自己是真心爱慕白柳生的,实在忍不下这份冷落。

    见白柳生不吱声,查如雪停了话。

    白柳生惜字如金,好一会才对她道出一句。“说正事儿。”

    “她串通了外面的杨郎中,要了避子汤药,为的就是以后能离开白府,她心里还想着那个方永呢,想和他双宿双飞,爷还把她当宝贝一样。”

    随后林玉院里有个小丫鬟绫儿站出来,哭着跪在查如雪身边。“林娘子确实在喝避子药,这个药渣子就是娘子身边的莲儿亲手倒掉的,奴婢见着了,心中害怕,又不敢说,这才去找了当家的大姨奶奶。”

    林玉看了眼那个丫鬟,她确实一直在院里伺候,因为一直负责院里洒扫,便也没说过几句话。瞧着是个老实的丫头,却不想还是为查如雪所用了。

    白柳生甚至没回头问林玉一句,只道:“那怎么办?也不能你说她喝了就喝了,找一副干了的药渣子,再撺掇个她院里人就当证据了。”

    “我已经请李郎中过来了,辨认一下这幅药渣子,到底是不是避子的汤药。”

    见白柳生发话允许去查了,查如雪心中一喜,赶紧去派人请郎中过来。

    赵嬷嬷往前几步,看了一眼药渣子,知道这副药就是那日倒掉的避子汤药,心中已然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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