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科是一点儿都干不下去
这个女生看上去眼角上吊，圆脸，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子狡黠劲儿，不知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她邻着我和陈浩坐下，眼神比刚才温和一些，神色自信，“陈浩，不介绍一下吗？”
好像在宣示主权一样，叫陈浩名字的时候又给我一种她和陈浩关系非同一般，且她能力压陈浩一头的感觉。
“哦，她是咱们老师今年的学硕，也是咱们三个的同门，叫林琦，早上交班的时候你没在吗？”陈浩语气平淡地说道。
“在不在的，老师介绍是老师，你介绍是你，我就想让你再介绍一遍，怎么了？”
这位同门言语间好骄傲的样子，颇有些得意，又有点像挑逗一般地说着，“继续啊，你不介绍我了吗？”
“林琦，这是张梦，咱们老师今年收的最高分，很受老师器重。”
“嘿陈浩，你这话儿说的，你这不是给我树敌吗？什么叫很受老师器重？老师明明是对咱们一视同仁的好吧。只不过平时多跟我说两句话罢了。”
好家伙，这短短几句话，让我感受到了这姑娘来者不善，又想告诉我她是这几个同门里最优秀的一个，又得让我知道，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她。
戏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位姐。
“嗯你好你好，我是林琦，我这刚从学校里过来，临床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们的，先说声谢谢啊。”
我没想着在这里出风头，我只想找到自己的出路，能安稳毕业，找到工作是我唯一的追求。请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谢谢。
“怎么着，一会儿中午饭有着落吗？要不咱们一起去吃朱朱麻辣烫啊，叫上婷婷。”张梦提议。
陈浩不置可否。
我想着能一次性把同门认全，也不是个坏事，“那就我请客吧，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识认识你们。”
“哎哟，陈浩，你看看人林琦，才第一天来就比你有眼力见儿。你这人太闷了，不推你两下你都不知道往前走走。”
张梦把我拉进了一个群，群的名字是“大眼幼稚园”，这名字倒是有意思，不知道谁取的。
看我进群后，她又给另一个同门打了电话，“婷婷啊，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去吃朱朱麻辣烫啊，欢迎一下咱们的新同门。”
我看了一眼群里的备注，另一位同门是薛婷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希望别又是一个张梦就好。跟张梦见面没几分钟，已经让我对她没什么好感了，第一印象真是重要啊。
陈浩带我一起去看了5床那个病人的情况，确认症状缓解没什么大碍之后，又叫上了张梦一起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出了医院正门之后，拐了几个弯儿，在一个两边都是高楼的不宽不窄的巷子里，是两排并排的小吃店。有鸡蛋灌饼、烤冷面，还有荷叶饼、八宝粥，再加上各种土豆粉、米线、麻辣烫、麻辣拌，完咯，这个肥是一点都减不下去啦。
我们找到朱朱麻辣烫坐下，正是饭点，店里基本上只有两三桌空位。看到角落里一个长相很漂亮的鹅蛋脸姑娘朝我们招手，我想这应该就是薛婷婷了吧。
和张梦不同，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姑娘应该没什么心眼儿，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自己瞎想这么多也没用，日久见人心，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吧。
我们选好麻辣烫，拿到排队的号码牌之后，便坐在了桌旁。
张梦神色飞舞，好像甲亢一样，给我们几个人做着互相介绍。
有一瞬间，我和婷婷好像对上了眼神，不是普通的那种对视，那个对视好像在说，“对对对，她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麻辣烫上来之后，我先夹起来一个里面浸着汤汁儿，外面糊着麻将和辣椒油的豆泡儿，吹了半天，在确定它不会烫到我之后，把整个地把豆泡儿放进了嘴里。
啊，这个爆汁儿的感觉，不错，真不错！
张梦看我吃得起兴，想打开话匣子，“怎么样琦琦，这家店不错吧。我跟你说，我推荐的店，你就闭眼入就行。”
我看了她一眼，嘴里还有东西没咽下去，顾不上说话，忽然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然后对着她频频点头，以示肯定。
吃饭的同时，张梦抛来了无数的问题。
“你本科是在哪里毕业的啊？”
“哎？我没听说过，是一本还是二本啊？”
“嗷嗷，那你有对象吗？”
“家是哪儿的啊？离咱们甜槐市近不近啊？”
“你们在学校都学了点什么呀？会写论文儿吗？”
“你当初为什么选学硕啊，你这学硕毕业还要规培三年，不然你这工作可怎么找啊？打算读博吗？”
本来前面几个问题，张梦一边问我，我都在咽东西之后一一回答了。直到她问我为什么报的学硕，我一下子不淡定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他们说我其实就是脑子糊涂，眼睛走神，以为自己报的专硕，实际上误填成了学硕。毕竟专硕和学硕的学科代码，它就只差一个数字，而且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我刚要开口，本来半晌都不说话的薛婷婷开口了，“张梦老师，你说你，吃个麻辣烫的功夫，都快把人林琦家户口给查完了，你让她安生地吃几口吧。”
没想到婷婷会忽然帮我解围，我嘴上不能明说，心里对她十分感激。这个张梦在我这里刚有点好感，让她这么一连串的追问给败光了。
不再追着我一个人调查之后，桌上的氛围让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婷婷和张梦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我讲着科里一些主任的性格、喜好，还对科里的四五个主治、住院医师姐进行了品评。其中就包括带我的刘希师姐。
说刘希师姐看起来很热情，但是一旦学生学会科里的大致流程之后，基本上就不管了，而且还会可劲儿地压榨学生，很多人都苦不堪言。
我有点惊讶，“啊？没看出来啊。今天师姐带我去急诊，我感觉还行啊。”
婷婷笑眯眯地对我说：“林琦，你也就是刚来，还没被她看上眼，等你过上三个月，你看看她还是现在的样子吗？”
“好吧，可能我看人不怎么准，等过一阵子看看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们。
我忽然注意到，吃饭的全程，陈浩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才会附和张梦两句。
吃完麻辣烫，我摸了摸圆起来的肚子，虽然被问了学硕的事，但是有婷婷替我打圆场，还吃了这么好吃的麻辣烫，我结完账，心满意足地回到学生公寓。
本着让家里放心的原则，我基本上一周给我妈打两三次电话。躺在床上之后，我给母亲大人打过去了视频。
“哎哟，闺女啊，科里环境怎么样啊？你昨天跟我说完之后，我都跟着你焦虑起来了，怕你在科里不适应。”
我妈夸张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我跟她讲了今天上午跟师姐去急诊观摩缝合操作的事情，还把同届的三个专硕的同门大体情况给她讲了讲。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你有个男的同门？叫什么？”
我妈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惊人的信息一样，立刻警觉了起来。
“刚不是说了吗，叫陈浩。感觉人有点闷，除了在科里带我的时候说过几句完整的话，基本话很少的一个人。”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啊？有戏吗？”
见我妈那股子催婚的恨嫁劲头又上来了，我赶忙阻止，“有什么戏？就那么个闷葫芦，我可看不上。还有妈，你能不能不要逮着一个男的就想把我嫁出去行吗？”
我妈依旧不依不饶，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强势，“林琦，你马上就25周岁，26虚岁了，眼看就要奔三的人了，再加上你又是个学硕，你万一你再规培上三年，那可真就成大龄女青年了。你说说你可怎么办啊？啊？”
啊，我忽然觉得我就不该打这通电话，或者我就不该提我有个男生同门，我忘了我妈最在意的事，除了我学硕转专硕的事，就是我的终身大事。
“妈，你知道吗，你一天天催我找对象，搞得我现在都有点担心自己找不着对象了。我这才刚到医院第一天，你给我整这么大的压力干什么啊。”
“你自己也知道担心啊，那你就更应该好好把握住身边的好男生，万一就能成了呢？”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谁知道她自顾自地越说越起劲儿了。
“哦对了琦琦，你还记不记得我医院有个同事，她家有个儿子，说是也在你们甜槐市念研究生，是青阳地质大学的，学的物联网，等过年放假回来见见啊。”
我听我妈一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心头一喜，嗯？有男人？那浅浅把玩一下吧。
“多高啊妈，我的要求你知道的啊，低于176的我可不见啊。”
“哎呀问了问了，183公分，身高绝对是过了你的要求的，我记着呢。”
我虽然不喜欢我妈天天这副怕我找不到对象的恨嫁的样子，但是我母胎单身至今，也想尝尝爱情的苦。
听到她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要是放在大学期间，我可能真的会排斥，但我现在已经过了大学里谈对象的最佳时机了，也确实有点担心没有好男人能看上自己。
万一研究生这三年再单过去，等毕业的时候我就二十六七了，一边面临找工作的压力，哪有时间去找这个对象。
再者说，万一到时候真找到个工作，新人入职之后免不了要隔三差五加班，真的会有时间去谈对象吗？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半夜难眠。
但是话说回来，每次我妈一听说哪个同事家、哪个亲戚朋友家有适龄的男孩子，甚至都不能说适龄，只要是家里有个男孩儿的，她都会去上赶着去跟人家套近乎。这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掉价，也因为这件事跟她吵过好多次。
“好了妈，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下午还要去科里干活儿呢，我眯一下子。”
下午我来到科里，发现陈浩已经坐在了工位上。和他简单打了个照面，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刘希师姐穿着和洗手衣一个颜色的值班服进来了，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小碎花帽子，看来是下手术了。
“林琦，你跟陈浩把咱们组手术病人的术后病程记录一下，哦还有，今天该写的病程都写了吗，一会儿五点多我检查。明早床那个白内障术后的恢复得差不多了，给他建个出院，能办就把出院也办了。”
我人都听傻了。
啊？什么？术后记录，病程，还有出院。什么叫建个出院？什么叫办出院？
我把头转向陈浩，他的眼睛好像在告诉我，看吧，上午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现在知道师姐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吧。
“陈浩，你带着林琦一起干。”
师姐从手术室出来好像不仅没有累着，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哦不对，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累着了，所以才一股脑儿地把这么多活儿安排下来吧。
陈浩告诉我术后记录其实就是把师姐他们在手术室书写的手术记录中的关键部分复制粘贴到病程里面，并且术后记录都是有模板的，先把病程模板插进来，再根据手术记录补充信息就行。
接着陈浩又分别给我讲了病程如何书写，我还了解到，建出院就是在病人的病历中插入出院记录，办出院就是把出院记录和一些出院病历需要的其他文件完善一下。
我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这每个病程的区别，一边看着陈浩在电脑上如何操作。等陈浩把师姐交代的这些任务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医办室里基本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我不由得感叹，这就是眼科病房的工作量吗？天呐，我仅仅是看别人操作，再记记笔记，盯着电脑屏幕一下午，就觉得眼睛干涩，头昏脑涨。
从椅子上猛一起身的时候，差点体位性低血压晕过去。
刚要伸个懒腰，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过电话，“林琦啊，我是刘希，我下午没顾上看你俩的病程，都完成了吗？刚才冯老师给我打电话，说6床那个病人是他的熟人，非要明天出院，你和陈浩加个班，给他建个出院吧。”
啊，窒息感扑面而来，这眼科是一点儿都干不下去。
她邻着我和陈浩坐下，眼神比刚才温和一些，神色自信，“陈浩，不介绍一下吗？”
好像在宣示主权一样，叫陈浩名字的时候又给我一种她和陈浩关系非同一般，且她能力压陈浩一头的感觉。
“哦，她是咱们老师今年的学硕，也是咱们三个的同门，叫林琦，早上交班的时候你没在吗？”陈浩语气平淡地说道。
“在不在的，老师介绍是老师，你介绍是你，我就想让你再介绍一遍，怎么了？”
这位同门言语间好骄傲的样子，颇有些得意，又有点像挑逗一般地说着，“继续啊，你不介绍我了吗？”
“林琦，这是张梦，咱们老师今年收的最高分，很受老师器重。”
“嘿陈浩，你这话儿说的，你这不是给我树敌吗？什么叫很受老师器重？老师明明是对咱们一视同仁的好吧。只不过平时多跟我说两句话罢了。”
好家伙，这短短几句话，让我感受到了这姑娘来者不善，又想告诉我她是这几个同门里最优秀的一个，又得让我知道，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她。
戏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位姐。
“嗯你好你好，我是林琦，我这刚从学校里过来，临床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们的，先说声谢谢啊。”
我没想着在这里出风头，我只想找到自己的出路，能安稳毕业，找到工作是我唯一的追求。请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谢谢。
“怎么着，一会儿中午饭有着落吗？要不咱们一起去吃朱朱麻辣烫啊，叫上婷婷。”张梦提议。
陈浩不置可否。
我想着能一次性把同门认全，也不是个坏事，“那就我请客吧，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识认识你们。”
“哎哟，陈浩，你看看人林琦，才第一天来就比你有眼力见儿。你这人太闷了，不推你两下你都不知道往前走走。”
张梦把我拉进了一个群，群的名字是“大眼幼稚园”，这名字倒是有意思，不知道谁取的。
看我进群后，她又给另一个同门打了电话，“婷婷啊，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去吃朱朱麻辣烫啊，欢迎一下咱们的新同门。”
我看了一眼群里的备注，另一位同门是薛婷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希望别又是一个张梦就好。跟张梦见面没几分钟，已经让我对她没什么好感了，第一印象真是重要啊。
陈浩带我一起去看了5床那个病人的情况，确认症状缓解没什么大碍之后，又叫上了张梦一起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出了医院正门之后，拐了几个弯儿，在一个两边都是高楼的不宽不窄的巷子里，是两排并排的小吃店。有鸡蛋灌饼、烤冷面，还有荷叶饼、八宝粥，再加上各种土豆粉、米线、麻辣烫、麻辣拌，完咯，这个肥是一点都减不下去啦。
我们找到朱朱麻辣烫坐下，正是饭点，店里基本上只有两三桌空位。看到角落里一个长相很漂亮的鹅蛋脸姑娘朝我们招手，我想这应该就是薛婷婷了吧。
和张梦不同，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姑娘应该没什么心眼儿，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自己瞎想这么多也没用，日久见人心，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吧。
我们选好麻辣烫，拿到排队的号码牌之后，便坐在了桌旁。
张梦神色飞舞，好像甲亢一样，给我们几个人做着互相介绍。
有一瞬间，我和婷婷好像对上了眼神，不是普通的那种对视，那个对视好像在说，“对对对，她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麻辣烫上来之后，我先夹起来一个里面浸着汤汁儿，外面糊着麻将和辣椒油的豆泡儿，吹了半天，在确定它不会烫到我之后，把整个地把豆泡儿放进了嘴里。
啊，这个爆汁儿的感觉，不错，真不错！
张梦看我吃得起兴，想打开话匣子，“怎么样琦琦，这家店不错吧。我跟你说，我推荐的店，你就闭眼入就行。”
我看了她一眼，嘴里还有东西没咽下去，顾不上说话，忽然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然后对着她频频点头，以示肯定。
吃饭的同时，张梦抛来了无数的问题。
“你本科是在哪里毕业的啊？”
“哎？我没听说过，是一本还是二本啊？”
“嗷嗷，那你有对象吗？”
“家是哪儿的啊？离咱们甜槐市近不近啊？”
“你们在学校都学了点什么呀？会写论文儿吗？”
“你当初为什么选学硕啊，你这学硕毕业还要规培三年，不然你这工作可怎么找啊？打算读博吗？”
本来前面几个问题，张梦一边问我，我都在咽东西之后一一回答了。直到她问我为什么报的学硕，我一下子不淡定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他们说我其实就是脑子糊涂，眼睛走神，以为自己报的专硕，实际上误填成了学硕。毕竟专硕和学硕的学科代码，它就只差一个数字，而且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我刚要开口，本来半晌都不说话的薛婷婷开口了，“张梦老师，你说你，吃个麻辣烫的功夫，都快把人林琦家户口给查完了，你让她安生地吃几口吧。”
没想到婷婷会忽然帮我解围，我嘴上不能明说，心里对她十分感激。这个张梦在我这里刚有点好感，让她这么一连串的追问给败光了。
不再追着我一个人调查之后，桌上的氛围让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婷婷和张梦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我讲着科里一些主任的性格、喜好，还对科里的四五个主治、住院医师姐进行了品评。其中就包括带我的刘希师姐。
说刘希师姐看起来很热情，但是一旦学生学会科里的大致流程之后，基本上就不管了，而且还会可劲儿地压榨学生，很多人都苦不堪言。
我有点惊讶，“啊？没看出来啊。今天师姐带我去急诊，我感觉还行啊。”
婷婷笑眯眯地对我说：“林琦，你也就是刚来，还没被她看上眼，等你过上三个月，你看看她还是现在的样子吗？”
“好吧，可能我看人不怎么准，等过一阵子看看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们。
我忽然注意到，吃饭的全程，陈浩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才会附和张梦两句。
吃完麻辣烫，我摸了摸圆起来的肚子，虽然被问了学硕的事，但是有婷婷替我打圆场，还吃了这么好吃的麻辣烫，我结完账，心满意足地回到学生公寓。
本着让家里放心的原则，我基本上一周给我妈打两三次电话。躺在床上之后，我给母亲大人打过去了视频。
“哎哟，闺女啊，科里环境怎么样啊？你昨天跟我说完之后，我都跟着你焦虑起来了，怕你在科里不适应。”
我妈夸张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我跟她讲了今天上午跟师姐去急诊观摩缝合操作的事情，还把同届的三个专硕的同门大体情况给她讲了讲。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你有个男的同门？叫什么？”
我妈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惊人的信息一样，立刻警觉了起来。
“刚不是说了吗，叫陈浩。感觉人有点闷，除了在科里带我的时候说过几句完整的话，基本话很少的一个人。”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啊？有戏吗？”
见我妈那股子催婚的恨嫁劲头又上来了，我赶忙阻止，“有什么戏？就那么个闷葫芦，我可看不上。还有妈，你能不能不要逮着一个男的就想把我嫁出去行吗？”
我妈依旧不依不饶，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强势，“林琦，你马上就25周岁，26虚岁了，眼看就要奔三的人了，再加上你又是个学硕，你万一你再规培上三年，那可真就成大龄女青年了。你说说你可怎么办啊？啊？”
啊，我忽然觉得我就不该打这通电话，或者我就不该提我有个男生同门，我忘了我妈最在意的事，除了我学硕转专硕的事，就是我的终身大事。
“妈，你知道吗，你一天天催我找对象，搞得我现在都有点担心自己找不着对象了。我这才刚到医院第一天，你给我整这么大的压力干什么啊。”
“你自己也知道担心啊，那你就更应该好好把握住身边的好男生，万一就能成了呢？”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谁知道她自顾自地越说越起劲儿了。
“哦对了琦琦，你还记不记得我医院有个同事，她家有个儿子，说是也在你们甜槐市念研究生，是青阳地质大学的，学的物联网，等过年放假回来见见啊。”
我听我妈一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心头一喜，嗯？有男人？那浅浅把玩一下吧。
“多高啊妈，我的要求你知道的啊，低于176的我可不见啊。”
“哎呀问了问了，183公分，身高绝对是过了你的要求的，我记着呢。”
我虽然不喜欢我妈天天这副怕我找不到对象的恨嫁的样子，但是我母胎单身至今，也想尝尝爱情的苦。
听到她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要是放在大学期间，我可能真的会排斥，但我现在已经过了大学里谈对象的最佳时机了，也确实有点担心没有好男人能看上自己。
万一研究生这三年再单过去，等毕业的时候我就二十六七了，一边面临找工作的压力，哪有时间去找这个对象。
再者说，万一到时候真找到个工作，新人入职之后免不了要隔三差五加班，真的会有时间去谈对象吗？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半夜难眠。
但是话说回来，每次我妈一听说哪个同事家、哪个亲戚朋友家有适龄的男孩子，甚至都不能说适龄，只要是家里有个男孩儿的，她都会去上赶着去跟人家套近乎。这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掉价，也因为这件事跟她吵过好多次。
“好了妈，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下午还要去科里干活儿呢，我眯一下子。”
下午我来到科里，发现陈浩已经坐在了工位上。和他简单打了个照面，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刘希师姐穿着和洗手衣一个颜色的值班服进来了，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小碎花帽子，看来是下手术了。
“林琦，你跟陈浩把咱们组手术病人的术后病程记录一下，哦还有，今天该写的病程都写了吗，一会儿五点多我检查。明早床那个白内障术后的恢复得差不多了，给他建个出院，能办就把出院也办了。”
我人都听傻了。
啊？什么？术后记录，病程，还有出院。什么叫建个出院？什么叫办出院？
我把头转向陈浩，他的眼睛好像在告诉我，看吧，上午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现在知道师姐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吧。
“陈浩，你带着林琦一起干。”
师姐从手术室出来好像不仅没有累着，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哦不对，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累着了，所以才一股脑儿地把这么多活儿安排下来吧。
陈浩告诉我术后记录其实就是把师姐他们在手术室书写的手术记录中的关键部分复制粘贴到病程里面，并且术后记录都是有模板的，先把病程模板插进来，再根据手术记录补充信息就行。
接着陈浩又分别给我讲了病程如何书写，我还了解到，建出院就是在病人的病历中插入出院记录，办出院就是把出院记录和一些出院病历需要的其他文件完善一下。
我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这每个病程的区别，一边看着陈浩在电脑上如何操作。等陈浩把师姐交代的这些任务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医办室里基本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我不由得感叹，这就是眼科病房的工作量吗？天呐，我仅仅是看别人操作，再记记笔记，盯着电脑屏幕一下午，就觉得眼睛干涩，头昏脑涨。
从椅子上猛一起身的时候，差点体位性低血压晕过去。
刚要伸个懒腰，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过电话，“林琦啊，我是刘希，我下午没顾上看你俩的病程，都完成了吗？刚才冯老师给我打电话，说6床那个病人是他的熟人，非要明天出院，你和陈浩加个班，给他建个出院吧。”
啊，窒息感扑面而来，这眼科是一点儿都干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