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夜班啊
经过了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我已经能照着自己的笔记磕磕巴巴地写病程了。我心里很感谢陈浩这段时间教我，想着等找机会请他吃个饭，当面致谢一下。
晴天霹雳！
我看着眼科大群里的排班表，这就给我排上夜班了？啊？
欲哭无泪，我不敢去找排班的师姐商量能不能再过一周再给我排夜班，哪怕多给我排两个白班都行。
起码白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科里的人都是全的，有不会的还能找周围的人帮忙。但是夜班呢，夜班只有我自己和本院上级在，上级后半夜休息了之后，护士有情况都是先找学生的。
要命要命。我可怎么挨过去这个夜班啊。
本来上夜班当天的下午是要在宿舍睡觉的，可我一想到晚上是我第一个夜班，就心跳加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焦虑，我又开始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戴上耳塞，定好闹钟，在床上翻滚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之后，不知不觉间我竟自己睡过去了。
一阵嘈杂的闹铃声和嗡嗡嗡的震动把我吵醒，我从床上爬起来，下梯子的时候有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向侧面倒去，还好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让我手抓住了床的栏杆。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没出息，不就是第一个夜班吗，上就是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值班的同学看到我有点诧异，“你是夜班吗？怎么来这么早？”
一旁上24小时全天班的刘希师姐看了我一眼，“对啊林琦，你不用来这么早的，下次七点准时来接班就行。”
“那既然你来了，就跟白班的同学交接一下，让她回去吧。”师姐这么说道。
不管如何，起码第一个夜班对班的师姐是我自己的亲上级，应该会多少照顾我一些，放轻松一点。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刘希师姐跟我说了一声，就去她的值班室休息去了，并告诉我有事儿就给她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但是当整个医办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莫名的不安涌了上来。
这个时间大部分病人都已经洗漱完毕，有的人甚至已经进入了深睡眠，所以平时颇为嘈杂的病房，现下寂静无比。
去洗手间的路上，我看到有的病房门虚掩着，有的病房门则紧紧关着，相同的是，这些病房都黑着灯。只有少数的和急诊楼对着的病房里，能看到在晚上红得有些瘆人的那两个“急诊”大字把灯光泼进来。
希望会是平安无事的一晚，我看了看摆在医办室窗台上的苹果，已经有些发蔫儿。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我整理完自己第二天上午要做的事，数了一下要出院的病人，把出院诊断提前填进了医嘱系统，省得明天护士像疯狗一样一分钟催促十遍，大喊大叫“怎么某某床的出院诊断还没有填啊，你不填我怎么给你整出院，怎么给你病人结账啊？谁的床啊？刘希，刘希！刘希在不在？”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被护士每天追着咬，被上级耳提面命，被副主任阴阳怪气，挺糟心的，但又没那么糟心。
收拾完心情，躺在了值班室的床上。
因为已经是冬天了，暖风开得很足，但床上却给配着厚厚的被子。我把暖风温度调低，不想睡着了还出一身汗。
虽然没这个晚上没做什么，却还是在深陷在床上的那一刻，有一种浑身散架般的轻松感。闻着被子角儿隐隐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异味儿，我闭上了双眼。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咚咚咚。
“值班儿大夫，值班儿大夫！”
一阵强烈的心悸让我有点喘不上气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进入深睡眠之后被强行叫醒，原来是这种感觉。
“急诊打过来电话说有几个眼睛受伤的让去看呢，你赶紧过去一趟吧。”门外的值班护士急迫的语气，透过我打开的门缝闯了进来。
没时间让我多犹豫，因为知道自己什么都处理不了，所以在穿白大衣的同时，我就拨通了刘希师姐的电话。
漫长的“嘟”声过后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
我接着又拨打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法接通的电话，还有走起来甚至变得有些骇人的长廊，让我焦急起来。
到了急诊之后，打电话的值班大夫带着我走到患者处。
那是坐成一排的几个比我年轻一些的姑娘，她们眼睛眯着，止不住地流着泪。
我强装镇定，开口问道，“怎么弄的呀你们这是？跟我说说你们的症状吧，我是眼科的大夫。”
“大夫你好，我们都是青阳医大的学生。下午的时候，啊不对，也可能是中午就打开了宿舍的紫外线灯，一直开到了晚饭时间。”
“对，等我们一起去吃完饭，晚上回到宿舍眼睛开始哗哗流泪的时候才发现紫外线灯一直开着。”
“我们宿舍照明灯和紫外线灯开关是挨在一起的，有时候我们一不注意就把两个灯都打开了。”
“是啊是啊，但平时都有人会及时发现，谁知道今天我们几个人追剧的追剧，打游戏的的游戏，打电话的打电话，在宿舍待了一下午，都没发现那灯着着。”
几个大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们紫外线灯的暴露经过和时长，我大致了解了。
“那你们现在有人眼睛能完全睁开吗？”我提出疑问，想看看她们的严重程度。
没有一个人眼睛能正常睁开，看来暴露时间确实挺长的了。好在陈浩之前在病房里教过我电光性眼炎的处理措施，但是毕竟是我第一次单独遇到，还一下子好几个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再一次拨通了刘希师姐的电话。
“嗯？谁？”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差点激动地发出声响，但这是在病人面前，我得保持临危不乱的形象，不然会让她们更加不安。
“师姐，是我，林琦。”
“哎，怎么了！什么事儿啊！”师姐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同，比给我安排任务让我加班的时候，要更加的不耐烦。
“急诊有几个电光性眼炎的大学生，人有点多，师姐您能来一趟吗，我怕我一个人弄不过来。”
其实我记得怎么处理，但是她们几个实在是有点重，眼睑睁不开，要想把眼睑拨开点眼药水，必须得先点麻药，不然会疼痛难忍。
我怕的是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也缺乏经验，万一给的麻药不够，或者动作太慢，不能短时间内完成，有产生矛盾的风险。
她们本身就是学医的，应该能很容易就看出来我的生疏，要是有人起哄说我技术不行，让给换人，这我可应付不了。
师姐穿着一身紫色的值班服，趿拉着洞洞鞋，睡眼惺忪地走来。
“病人在哪儿呢，林琦？”师姐没好气地像是质问一样地说着。
我带师姐走到那几个女大学生跟前，师姐拿起麻药，麻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噗噜噗噜掉进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缝儿里。
点麻药之后，打开眼睑查看眼睛的情况，又拿起促角膜上皮恢复的药和左氧氟沙星滴眼液，师姐干净利索地处理完一个，又一个。
这让人忍不住想佩服的处理速度，不愧是师姐。
“好了。”师姐瞅一眼旁边的急诊值班大夫，“叫皮肤科再看一眼吧，我先走了。”
我跟着刘希师姐回到病房，一路上师姐哈欠连连，一边嘟囔着，“下次这种紫外线的就不要再叫我了啊林琦，现在应该能处理了吧。”
我不自信地点点头，“嗯。”
“好了，我接着睡觉去了，你也再去睡会儿吧，这都几点了，这几个大学生也真够迟钝的，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来看。”
师姐忍不住吐槽着那几个少根筋的大学生。
我再次躺下，经过这一遭急诊的忙活，我困意全无，又开始在值班室的床上辗转反侧。
就在我半睡半醒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的时候，咚咚咚，砰砰砰，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像催命一样，“值班儿大夫，值班儿大夫！20床可能血糖低了，快去看看吧，说心慌得受不了。”
我一听低血糖，这可是要命的，从床上窜起来，抖落一下白大衣披在身上，一边朝病人走着，一边系扣子，顺手推上心电图机子，让护士拿上血压计和血糖仪。
“这会儿什么感觉啊？头晕吗？心慌吗？身上出虚汗了吗？心慌比刚才找护士之前好点了吗？”
家属回答着我的问题，说是有糖尿病，今天晚上吃饭少了点，但是胰岛素还是照常打的，平时在家也偶尔出现过。
“那你现在的感觉和平时低血糖的时候一样吗？准备着面包、饼干这些零食呢吗？”
护士量血压，我测血糖。
血压不低，心率偏快，血糖只有3.1mmol/L。
护士看家属有点被吓住，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抽屉里和柜子里还有床底下都没找到。
“我先去给他开两支高糖吧。”说完护士老师就冲了出去，我则做起了心电图，要除外一下心脏本身病变引起的心悸不适。
心电图上传成功的同时，值班护士也带着高糖注射液进来了，给病人喝下之后，在床边观察了三分钟左右，看他症状好转，我才离开病房。
原来经验老道的护士本身就会处理这些突发情况，本来我还在犹豫是把其他家属叫醒给他家借点吃的，还是直接喝点高糖，但是我又不知道让病人喝多少合适。
也许是她注意到了我的迟疑和不自然，便直接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处理了。
我完善了50%葡萄糖注射液的医嘱，联系心电图室得知是大致正常心电图之后，又去给病人复测了血糖，已经恢复到正常偏高的水平，再三确认病人症状缓解之后，我看看走廊里的时间，是凌晨3:26。
找值班护士道了声谢，我又回到值班室。
想了很多，应该是护士本身的工作性质原因，让他们在上班期间一直不停地来回穿梭在护理站、病房、治疗室之间，所以很多人非己所愿地变成了急性子。就像是他们敲值班室的门，在我听起来可能过于急促了，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早就习以为常，觉得这样的频率和响声并无不妥。
是的，我还是更倾向从善意的角度出发去思考他人的行为举止。
这次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虽然只处理了两个突发状况，但对我来说已经说得上是鸡飞狗跳了。
陈浩来的时候，我已经打扫完医办室，坐在了工位上放空自己。
“收拾得这么干净，是不是夜班护士支使你干的？”
我回过神来，“啊，那个老师说卫生员师傅不负责办公室的清洁，都是夜班的学生打扫。”
“就是压榨咱们，恨不得科里什么活儿都让咱们给干了。你下次不用这么认真，应付一下看起来不乱就行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陈浩这小子还有几分偷奸耍滑的功夫在身上。
陈浩看我一脸倦态，再次主动搭话，“第一个夜班怎么样啊，忙不忙啊。”
如实告诉了他昨晚遇到的情况，我趴在了桌子上，忽然想到些什么，又把头转向陈浩的方向，“我感觉夜班上的刘希师姐有点不一样。”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医办室这个时间还没几个人，往我这边凑了凑，和我隔着大概10厘米左右的距离，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昨晚还算好的，起码你的电话打通了，起码刘希师姐下去了。”
“嗯？”我察觉到陈浩话里有话，眼神注视着他，“展开说说呢？”
“我现在值夜班最不想对班的上级就是刘希师姐了。电话永~远打不通，打通了也不下去急诊。”陈浩在说“永远”的时候故意拉长声音，好像真的是没在夜班上打通过刘希师姐的电话一样。
见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陈浩好像被按到了开关，脸上带着一丝分享的快感，好像准备和我说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晴天霹雳！
我看着眼科大群里的排班表，这就给我排上夜班了？啊？
欲哭无泪，我不敢去找排班的师姐商量能不能再过一周再给我排夜班，哪怕多给我排两个白班都行。
起码白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科里的人都是全的，有不会的还能找周围的人帮忙。但是夜班呢，夜班只有我自己和本院上级在，上级后半夜休息了之后，护士有情况都是先找学生的。
要命要命。我可怎么挨过去这个夜班啊。
本来上夜班当天的下午是要在宿舍睡觉的，可我一想到晚上是我第一个夜班，就心跳加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焦虑，我又开始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戴上耳塞，定好闹钟，在床上翻滚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之后，不知不觉间我竟自己睡过去了。
一阵嘈杂的闹铃声和嗡嗡嗡的震动把我吵醒，我从床上爬起来，下梯子的时候有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向侧面倒去，还好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让我手抓住了床的栏杆。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没出息，不就是第一个夜班吗，上就是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值班的同学看到我有点诧异，“你是夜班吗？怎么来这么早？”
一旁上24小时全天班的刘希师姐看了我一眼，“对啊林琦，你不用来这么早的，下次七点准时来接班就行。”
“那既然你来了，就跟白班的同学交接一下，让她回去吧。”师姐这么说道。
不管如何，起码第一个夜班对班的师姐是我自己的亲上级，应该会多少照顾我一些，放轻松一点。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刘希师姐跟我说了一声，就去她的值班室休息去了，并告诉我有事儿就给她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但是当整个医办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莫名的不安涌了上来。
这个时间大部分病人都已经洗漱完毕，有的人甚至已经进入了深睡眠，所以平时颇为嘈杂的病房，现下寂静无比。
去洗手间的路上，我看到有的病房门虚掩着，有的病房门则紧紧关着，相同的是，这些病房都黑着灯。只有少数的和急诊楼对着的病房里，能看到在晚上红得有些瘆人的那两个“急诊”大字把灯光泼进来。
希望会是平安无事的一晚，我看了看摆在医办室窗台上的苹果，已经有些发蔫儿。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我整理完自己第二天上午要做的事，数了一下要出院的病人，把出院诊断提前填进了医嘱系统，省得明天护士像疯狗一样一分钟催促十遍，大喊大叫“怎么某某床的出院诊断还没有填啊，你不填我怎么给你整出院，怎么给你病人结账啊？谁的床啊？刘希，刘希！刘希在不在？”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被护士每天追着咬，被上级耳提面命，被副主任阴阳怪气，挺糟心的，但又没那么糟心。
收拾完心情，躺在了值班室的床上。
因为已经是冬天了，暖风开得很足，但床上却给配着厚厚的被子。我把暖风温度调低，不想睡着了还出一身汗。
虽然没这个晚上没做什么，却还是在深陷在床上的那一刻，有一种浑身散架般的轻松感。闻着被子角儿隐隐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异味儿，我闭上了双眼。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咚咚咚。
“值班儿大夫，值班儿大夫！”
一阵强烈的心悸让我有点喘不上气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进入深睡眠之后被强行叫醒，原来是这种感觉。
“急诊打过来电话说有几个眼睛受伤的让去看呢，你赶紧过去一趟吧。”门外的值班护士急迫的语气，透过我打开的门缝闯了进来。
没时间让我多犹豫，因为知道自己什么都处理不了，所以在穿白大衣的同时，我就拨通了刘希师姐的电话。
漫长的“嘟”声过后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
我接着又拨打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法接通的电话，还有走起来甚至变得有些骇人的长廊，让我焦急起来。
到了急诊之后，打电话的值班大夫带着我走到患者处。
那是坐成一排的几个比我年轻一些的姑娘，她们眼睛眯着，止不住地流着泪。
我强装镇定，开口问道，“怎么弄的呀你们这是？跟我说说你们的症状吧，我是眼科的大夫。”
“大夫你好，我们都是青阳医大的学生。下午的时候，啊不对，也可能是中午就打开了宿舍的紫外线灯，一直开到了晚饭时间。”
“对，等我们一起去吃完饭，晚上回到宿舍眼睛开始哗哗流泪的时候才发现紫外线灯一直开着。”
“我们宿舍照明灯和紫外线灯开关是挨在一起的，有时候我们一不注意就把两个灯都打开了。”
“是啊是啊，但平时都有人会及时发现，谁知道今天我们几个人追剧的追剧，打游戏的的游戏，打电话的打电话，在宿舍待了一下午，都没发现那灯着着。”
几个大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们紫外线灯的暴露经过和时长，我大致了解了。
“那你们现在有人眼睛能完全睁开吗？”我提出疑问，想看看她们的严重程度。
没有一个人眼睛能正常睁开，看来暴露时间确实挺长的了。好在陈浩之前在病房里教过我电光性眼炎的处理措施，但是毕竟是我第一次单独遇到，还一下子好几个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再一次拨通了刘希师姐的电话。
“嗯？谁？”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差点激动地发出声响，但这是在病人面前，我得保持临危不乱的形象，不然会让她们更加不安。
“师姐，是我，林琦。”
“哎，怎么了！什么事儿啊！”师姐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同，比给我安排任务让我加班的时候，要更加的不耐烦。
“急诊有几个电光性眼炎的大学生，人有点多，师姐您能来一趟吗，我怕我一个人弄不过来。”
其实我记得怎么处理，但是她们几个实在是有点重，眼睑睁不开，要想把眼睑拨开点眼药水，必须得先点麻药，不然会疼痛难忍。
我怕的是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也缺乏经验，万一给的麻药不够，或者动作太慢，不能短时间内完成，有产生矛盾的风险。
她们本身就是学医的，应该能很容易就看出来我的生疏，要是有人起哄说我技术不行，让给换人，这我可应付不了。
师姐穿着一身紫色的值班服，趿拉着洞洞鞋，睡眼惺忪地走来。
“病人在哪儿呢，林琦？”师姐没好气地像是质问一样地说着。
我带师姐走到那几个女大学生跟前，师姐拿起麻药，麻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噗噜噗噜掉进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缝儿里。
点麻药之后，打开眼睑查看眼睛的情况，又拿起促角膜上皮恢复的药和左氧氟沙星滴眼液，师姐干净利索地处理完一个，又一个。
这让人忍不住想佩服的处理速度，不愧是师姐。
“好了。”师姐瞅一眼旁边的急诊值班大夫，“叫皮肤科再看一眼吧，我先走了。”
我跟着刘希师姐回到病房，一路上师姐哈欠连连，一边嘟囔着，“下次这种紫外线的就不要再叫我了啊林琦，现在应该能处理了吧。”
我不自信地点点头，“嗯。”
“好了，我接着睡觉去了，你也再去睡会儿吧，这都几点了，这几个大学生也真够迟钝的，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来看。”
师姐忍不住吐槽着那几个少根筋的大学生。
我再次躺下，经过这一遭急诊的忙活，我困意全无，又开始在值班室的床上辗转反侧。
就在我半睡半醒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的时候，咚咚咚，砰砰砰，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像催命一样，“值班儿大夫，值班儿大夫！20床可能血糖低了，快去看看吧，说心慌得受不了。”
我一听低血糖，这可是要命的，从床上窜起来，抖落一下白大衣披在身上，一边朝病人走着，一边系扣子，顺手推上心电图机子，让护士拿上血压计和血糖仪。
“这会儿什么感觉啊？头晕吗？心慌吗？身上出虚汗了吗？心慌比刚才找护士之前好点了吗？”
家属回答着我的问题，说是有糖尿病，今天晚上吃饭少了点，但是胰岛素还是照常打的，平时在家也偶尔出现过。
“那你现在的感觉和平时低血糖的时候一样吗？准备着面包、饼干这些零食呢吗？”
护士量血压，我测血糖。
血压不低，心率偏快，血糖只有3.1mmol/L。
护士看家属有点被吓住，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抽屉里和柜子里还有床底下都没找到。
“我先去给他开两支高糖吧。”说完护士老师就冲了出去，我则做起了心电图，要除外一下心脏本身病变引起的心悸不适。
心电图上传成功的同时，值班护士也带着高糖注射液进来了，给病人喝下之后，在床边观察了三分钟左右，看他症状好转，我才离开病房。
原来经验老道的护士本身就会处理这些突发情况，本来我还在犹豫是把其他家属叫醒给他家借点吃的，还是直接喝点高糖，但是我又不知道让病人喝多少合适。
也许是她注意到了我的迟疑和不自然，便直接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处理了。
我完善了50%葡萄糖注射液的医嘱，联系心电图室得知是大致正常心电图之后，又去给病人复测了血糖，已经恢复到正常偏高的水平，再三确认病人症状缓解之后，我看看走廊里的时间，是凌晨3:26。
找值班护士道了声谢，我又回到值班室。
想了很多，应该是护士本身的工作性质原因，让他们在上班期间一直不停地来回穿梭在护理站、病房、治疗室之间，所以很多人非己所愿地变成了急性子。就像是他们敲值班室的门，在我听起来可能过于急促了，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早就习以为常，觉得这样的频率和响声并无不妥。
是的，我还是更倾向从善意的角度出发去思考他人的行为举止。
这次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虽然只处理了两个突发状况，但对我来说已经说得上是鸡飞狗跳了。
陈浩来的时候，我已经打扫完医办室，坐在了工位上放空自己。
“收拾得这么干净，是不是夜班护士支使你干的？”
我回过神来，“啊，那个老师说卫生员师傅不负责办公室的清洁，都是夜班的学生打扫。”
“就是压榨咱们，恨不得科里什么活儿都让咱们给干了。你下次不用这么认真，应付一下看起来不乱就行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陈浩这小子还有几分偷奸耍滑的功夫在身上。
陈浩看我一脸倦态，再次主动搭话，“第一个夜班怎么样啊，忙不忙啊。”
如实告诉了他昨晚遇到的情况，我趴在了桌子上，忽然想到些什么，又把头转向陈浩的方向，“我感觉夜班上的刘希师姐有点不一样。”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医办室这个时间还没几个人，往我这边凑了凑，和我隔着大概10厘米左右的距离，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昨晚还算好的，起码你的电话打通了，起码刘希师姐下去了。”
“嗯？”我察觉到陈浩话里有话，眼神注视着他，“展开说说呢？”
“我现在值夜班最不想对班的上级就是刘希师姐了。电话永~远打不通，打通了也不下去急诊。”陈浩在说“永远”的时候故意拉长声音，好像真的是没在夜班上打通过刘希师姐的电话一样。
见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陈浩好像被按到了开关，脸上带着一丝分享的快感，好像准备和我说什么天大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