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让若欢做阁主,定然早就做好万全之策了。”

    “不错,兴许还会给你下压制修为的药物。”

    “那你还让我去”萧洛卿坐正身子,不解看他。话一出口又恍然大悟“你是觉得柳荀想借助玄机阁之力,只有我去他们才会放松戒备?”

    “不错,柳荀这些年一直有小动作,再加上柳苏月的死,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反之心。”

    萧洛卿听着默默点头,的确是这个理。

    萧景辞又道“近日东夷大乱,想必你不清楚。”

    东夷大乱?上次南宸走得那样匆忙,莫非就是此事?

    萧洛卿如此想着嘴上却道“东夷是妖族圣地,近百来一直相安无事,怎的会大乱。”

    “东夷之事的确古怪”萧景辞想着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枯灵凤鸟你可掌握好了,如今战争之势欲来,枯灵凤鸟是必要,当年之事也更不可再发生”

    “兄长放心,定然不会重蹈覆辙”萧洛卿欲说她母亲一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若她母亲当年没死,那以献祭镇压之言就不存在。或许此言是为保温族血脉,而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这也许也是她日后的唯一逃路。

    天色渐晚,但东夷却渐喧嚣。

    东夷山头高处,太师椅端放,上头坐着的人一身黑衣长袍,发丝垂落肩头。他把玩着手中扇子,紧盯着山下妖力冲撞的壮景。

    白雾突现,月舞到来。

    后头黑压压一片,月舞侧首才发觉是一群鬼魅。月舞想起当日她同他讲南忆辞炼尸人一事,他道有控制之法。

    月舞低头看山下,山下是一处平地,幽州,妖族大部分都居住在此处,更是妖尊苏奕风居住之地。

    “你倒是聪明,扰乱妖族内部秩序让敌人先乱阵脚再打它个措手不及。有穷奇在,这一仗很快就会结束。”

    南宸只笑道“我就当这是结局了”

    月舞好心提醒他“不过苏奕风却是个棘手的”

    南宸不以为意“要想解决一个千年蛇妖确实棘手。”

    月舞没有明说她话中深意,转而说其他的“我以为你会先打北临国,北临皇司空承废物一个,司空陵修有夺位之想法,矛盾颇多。你羽翼未丰,应先攻北临国养势力。更何况,若是司空陵修继位,届时就麻烦了。”

    南宸沉思,他原先是打算先攻下北临国,可那日查清事情,他担心萧洛卿会因东启国一事去接近苏奕风便起了攻东夷的想法,而且说不定帮她摆平此事她就会彻底对他放下嫌隙,一切恢复如初。

    月舞暗自摇头,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纵然南宸活了百年却还参悟不了一个情字。

    月舞伸手抽出南宸手中扇子,扇子打开是一副水墨画,看着倒想是那一惯风流纨绔公子作派的扇子。但月舞拿起,透过月光,暗藏在水墨画下的杀戮血腥场面尽显出来。

    “你舅舅若泉下有知你有这抱负想必也会欣慰。”月舞摊开扇了扇,清风自来。“水上清,水上清澈,可谁又知水下浑浊。看清局势又如何,其中玄机无法更改,谁死谁伤,只能静观。”

    看透局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死去。

    月舞恍然想起当年她与萧月凝还有沈默城一起闯荡的日子。她虽痛恨后来者沈默城抢了她的阿凝,可三人情义却无人比拟。

    提到沈默城,南宸又是沉默。沈默城嫉恶如仇,最痛恨妖邪之物。他身中噬灵咒,想尽一切办法给他解咒。

    那日得知他原是妖邪之物转世直接急火攻心,正想一剑斩下来以肃清家门可却遭藏在暗处的玄月督人暗算而亡。

    南宸看得真切,沈默城的剑犹豫,可鲜血涌出来,安宁几十年的玄月督在那一刻停止。

    “杀”

    山下厮杀声将南宸拉回现实。

    “南清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月舞感叹。“说起来还是你妹妹,你竟也舍得让她去。”

    南宸身子往后靠去,一手撑着下巴。无声地笑,语气轻缓“妹妹?我没杀她已是最大恩赐”

    这话不假,原想着重新为人就可洗掉在青冥道气息,可惜一朝噬灵咒下来再次沾染难以消除,自此难以修行,只要灵力注入就如同万只蚂蚁在啃食自身。

    南宸嗤笑,观望下方,灵烟当初给他给下噬灵咒时恐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宝贝女儿会落到自己手里,还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

    这就是报应。

    山下一片狼藉,幽州都城,死的死,逃的逃。

    方才,玄月督攻入城中,鹿竹走在前边开路,妖人难敌鹿竹,血路很快铺出来。而将士烧杀抢掠。此时大火四起,到处都是哭喊声。

    这会将领兔妖冲上来,南清容一剑下来砍断她的头,头落地就变成了一颗兔头。

    “阿娘”小兔妖跑上前跑起自己阿娘的头无措跪在阿娘尸体旁哭叫。

    南清容手中剑被鲜血染红,原来这兔妖只是想带自己孩子逃走。一声又一声“阿娘”传入南清容耳中,南清容见小兔妖哭红了眼,头上竖起的兔耳朵一下子耷拉下来。

    莫名地想起那个雨夜。

    南清容忽然回神,高声道“传令下来,有降者,刀下留情。”

    “是”将士回令。

    昏暗的夜空开始飘起星星点点雨滴,随着风飘散,一路飘到寒山之上的御寒门。

    仙尊居所。玄微正在看南清容留给自己的书信,风月白从一侧走进来,在玄微对面随意坐下。

    风月白从玄微手中拿过书信,随意一扫,明白个大概。“自请离门”风月白将书信放在桌上,“此时此刻怕就在东夷大杀四方,倒是个有本事的”

    “她有她的道”玄微只淡淡道一句。

    风月白自来熟般倒茶“之前她母亲离门,你也是此言。想当年,她母亲为得音仙之位不仅给候选者沐景泽下情蛊,还欲要毒害小桃子,得亏我回来得早,要不然小桃子百年修为就废了。当初,你若听我之言将她尽早关入秘牢,也不会有来日噬灵咒为害世间一事”

    风月白口中几件事直引得玄微叹气,且不说给沐景泽下情蛊让其与西夏国上官浅离心之事,就毒害桃西子一事就可关灵仙几十年,就更别说噬灵咒祸害霖洲城之事。

    突然雷鸣,电闪四起。

    风月白放下手中茶杯“大雨将至,过多干预只是徒劳,不如静观其变”

    玄微暗自点头,风月白说得不错,争夺之战古今皆有,王朝更迭更是常事。他们此等世外之人即便干预也只是被强行拉入阵营之中攻击无辜者,倒不如坐观虎斗,必要时医治百姓于水火。

    玄微道“明日你带几名弟子去一趟东夷,多带些医修”战争之中,最苦是百姓。玄微只希望来日他的徒儿南君默继位推行仁政,莫要再苦了百姓。

    风月白应了一声,见夜色不早便起身离去,只是没想到刚踏出居所就瞧见身着桃花色长裙的桃西子站在门外。

    风月白眼尖,一眼看到她微湿的肩头,怕是在这站了许久。风月白刚要问为何不进去就听桃西子说:

    “当年是你给我解的毒”

    当年自己身中剧毒,妖力在一点一点消散。只是醒来之时,毒素已解,仙尊只说此毒阴狠,他耗了三百年修为才解去。但那时她看仙尊一副无事的样只觉得是仙尊灵力丰沛,三百年修为不在话下。

    原来竟然是风月白解的,难怪后来她听闻风月白外出重伤要闭关一阵子。可是为何要瞒着她,那时他也总是处处躲着自己。

    桃西子静静看他,想索取一个答案。

    风月白终于遵从自己内心开口“其实那日我没醉”

    桃西子木愣住,那日没醉,指的当然是他桃树上她吻他那夜。

    桃西子嘴微张欲要说何,但风月白先道:

    “我对你有情,可你总归是我养大的。在人世,我不能为世人所容忍。可如今我只觉问心无愧便好,与其躲躲藏藏,不如遵从本心,归于平静”

    桃西子垂眸,她没想到风月白会纠结这么多。在她眼里,风月白一直都是无拘无束的。

    桃西子握着他的手“遵从本心,方可自由”这也是之前他教她的,他教过自己要看淡世俗,若心困住了本体再如何自由那也是不自在的。

    风月白反握她手,又觉周身灵力强盛。右手微微抬起,灵力之焰在掌心熊熊燃起,他的修为居然又上了一层。

    两日后,幽州城城门之上挂满属于玄月督旗帜,月白旗帜图案迷雾环绕看不清迷雾之下究竟是何物。

    南宸站在城墙上,观望他的人收拾残局,鹿竹跑过来。

    “南宸,没找到苏奕风踪迹,不过我探查到他气息是往东启国去了。”

    南宸只觉大事不妙,落下一句“你看好此处”就匆匆离去。

    东启国,比武前一夜萧洛卿深夜难眠,起身坐在窗口软榻上。她趴在窗口,晚夏的风一过,微微刺骨,盛宁城总要比别的地方冷得快,说不定再过两三月就又下雪了。

    梧桐树叶开始发黄,风一吹来片片树叶掉落。

    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梧桐树落叶了。

    萧洛卿就这样静静趴在窗口,渐渐地困意来袭,她睡了过去。

    一早,玄机阁大院围了少许人,主位空缺,而萧景辞与柳荀左右坐,两人身后还站着几个侍卫。而柳荀身侧站着位身着青衣又佩戴面具的男人便是少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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