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展颜一笑,又继续往前走“我当然知道,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这样一走了之很不负责任,但为了往后的自由,就算被指责我也无怨无悔。可是你这样,陛下会不会责罚你”

    萧洛卿很肯定二字“不会”,她尚在禁闭之中,况且她与萧墨寒在外人看来他是她父皇,但其实更多的是利益合作,就像当年她游走的条件是给东启国收集情报,为东启国卖命。

    她总能精准抛出萧墨寒想要的是条件,只要东西合他心意,任何交易他都会应允。

    萧洛卿沉下的眸子抬起,从腰间扯下鼓起的钱袋子塞进叶碗手里“出门在外,银子是必不可少的”随后又从怀里拿出缝好的月白色香包递到她手中“里面是辟邪的符咒,你好生戴着”

    叶婉双手捧着香包放到鼻间闻了闻,除了符咒的味道之外还混着一股清香,很好闻。她很喜欢。

    “多谢”叶婉由衷道。

    “不必,说不定哪天我们会遇见”萧洛卿轻松说着,她一向闲不住,若不是被东启国之事缠上她就早就逍遥自在去了。

    叶婉也常听人说东启国的二公主常年在外漂泊,她那时便羡慕,如今就不用羡慕了。她觉得,趁青春年华就该出去闯一闯才对,整日待在府里有什么意思。

    萧洛卿仰头望月,夜里寂静无声,本该是心静之时她却有些不安。

    与此同时,玄机阁。

    二楼某间房中,萧若欢从桌上醒来,迷药褪去,萧若欢醒了大半。她看着桌上饮尽的茶水,才惊觉茶水中混着迷药。

    “杀”

    “取柳荀逆贼项上人头者,陛下重重有赏”

    ‘逆贼’一词落入萧若欢耳中,萧若欢猛然起身跑到门处,想打开门可这门禁闭哪那么容易就可以打开。

    萧若欢拼命敲门,嘴巴张开要喊人来开门,可眼里闪过血迹。

    鲜血洒在门上,从门缝浸入进来。

    萧若欢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嘴唇打颤,不敢发声。她心里发怵,也猜到柳荀定是反了,若是那些人闯进来将她当做乱党杀了,那岂不是要命丧于此。

    ‘嘭’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不过进来的是柳荀。

    萧若欢瞧他浑身是血,眼睛一下红了。她忙去扶他,“舅舅,你……你……”。谋权篡位之言始终卡在喉咙里。

    柳荀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萧若欢全然扶不住,也跟着坐在地上。

    萧若欢不知是碰到柳荀腰上何处,粘湿湿的。她一看,全是血,血还在流。

    “舅舅,我去找医师……我去找医师……”嘞珠一下子从她眼眶里掉出来。

    柳荀拉住她胳膊,“杀了我,趁他们来之前……快……杀了我……”

    “不……不要死”

    萧若欢哭着摇头,迷糊的视线中柳荀递过来一把剑,将她的手握住血红染上净白的手指。

    “我不要,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代替母后陪我的”

    “这样,你才不会……不会被怀疑”

    萧若欢握剑的手无力,可瞬间那把剑被柳荀带着狠狠刺下。

    “不……”萧若欢惊住。

    柳荀嘴唇微动,嘴一张开,一大股血就从他嘴里流出来。

    “欢儿……欢儿……我还没听你唤过我父亲”

    停滞片刻的萧若欢忽的哭得抽噎起来,还没深究这话意思柳荀就已断气。

    皇宫大殿外,萧墨寒站立在宝座前,脸上无任何神情。

    而在一边,上官清月身着红装,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瞟向前方。先前萧景辞就同她说过大婚之日会有这一劫,可久不见萧景辞回来她心里平白添了几分担心。

    终于,有士兵跑进来又上台阶来,在萧墨寒面前恭敬行礼“启禀陛下,逆贼已伏诛”

    萧墨寒紧绷的脸松下来,“能有今日请君入瓮之局,少司命功不可没”

    少司命微微低头“臣始终忠于陛下忠于东启国”

    月下,林中小道里,萧洛卿纵马驰行。今夜是她皇兄大婚之夜,她可不想错过喝喜酒的好良时。

    萧洛卿紧盯前方,一个人影从一边窜出,萧洛卿即刻拉住缰绳,马停下来,她只觉那身形有些眼熟。

    她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刚要靠近那人就倒了下去。

    苏奕风双眼发昏,腿脚毫无力气,挣扎着要起身,冰凉的触感从脖子处传遍全身。他扭头看去,熟悉的面孔闯入。

    “颜儿”苏奕风喊道。

    萧洛卿扬起剑“妖尊可要好好记清楚,今日取你狗命的,是萧洛卿”,剑挥落,脖子处的新鲜血夜喷出来。

    萧洛卿用足力气,尸首分离。

    往日之恨在终于一朝得解,甚是痛快。

    萧洛卿往他来时路看去,她记得那夜南宸说过是为苏奕风之事而来。她钻过灌木丛果然看到远处躺着个人。

    担忧浮上心头。

    她几乎是小跑过去,只见他浑身是血,气息微弱。

    萧洛卿在地上坐下来,扶起他右手想给他渡灵力,可是渡进去的灵力让他脸色越发难看,没过多久灵力就被逼出来,他还吐了一口血。

    萧洛卿才想到他身中噬灵咒之事,而在她思索要如何给他疗伤时,周边的邪祟都聚集往他这边来,然后钻入他身体。

    萧洛卿看着他愈加愈合的伤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远处飞奔而来的青蛇让她紧张半分,迅速拔出凤萧斩蛇,青蛇分成两块,里面的异香飘出来。

    萧洛卿察觉有异快速捂住口鼻,她深想片刻松开手倒在南宸一边。

    很快,耳处传来枝叶响动随后是女子的声音。

    “抱歉,先生”

    一双手触上她手臂,萧洛卿手快凤萧直接压在她脖子上。

    “果然是你”萧洛卿毫无意外之意,之前萧洛卿便怀疑过是她,有一身好本领却还来挤她的小木屋。

    阿婵竟未察觉萧洛卿是装晕,但久经变故的阿婵神色如常,不慌不忙道“先生,我之前的确是逼不得已才埋伏在你身侧。苏奕风是我父亲,他曾用我母亲威胁我,不过如今他已死,我解脱了”

    萧洛卿不答她,慢慢站起但凤萧依旧架在阿婵脖子上。

    与阿婵平视,月光照在阿婵脸上,这一刻萧洛卿才正经打量阿婵。这张脸确实有些像苏奕风,玄机阁专收情报而自己阅玄机阁情报无数自然是知晓苏奕风有一孩子。

    当然,这是在萧颜欢死后才知晓。

    一番沉寂后,萧洛卿终道“苏玉婵,曾经的确是个好名。而如今应该唤你一声青竹”

    青竹,是阿婵在玄机阁的代号。阿婵不知萧洛卿竟然知道怎么多,终于是沉不住气,右手一挥,迷药散开。

    萧洛卿迅速退至一旁,游荡世间多年她早见惯了这种手段。

    萧洛卿站稳脚跟,剑光破迷雾而来,她侧身凤萧挡在身前,又急时一个反手将阿婵的剑扣向地面。

    阿婵右手松开,左手握剑背身就给萧洛卿来一剑。

    萧洛卿收住凤萧脚尖一点纵身跃至她身前,朝阿婵刺去。

    再两个回合下来阿婵被打跪在地上,凤萧尖处正中阿婵眉间。

    “谁派你来的,少司命?不过任它玄机阁算尽天下事也算不到我今夜会出现在此处。”萧洛卿收起凤萧,不由的看向身后灌木丛。

    灌木丛之外是苏奕风,她在玄机阁情报中看过苏奕风是酒后乱性才有的孩子,对那对母女更没正眼瞧过。

    方才阿婵所言怕是真的,苏奕风以阿婵母亲要挟而出现在此处只是为了取苏奕风狗命让她母亲重获自由。

    “你既是玄机阁中人,往后就别再去木屋”萧洛卿并不打算杀她,木屋处还算无恙,她虽是两方眼线,但论她身份则是苏奕风在明玄机阁在暗。而玄机阁始终都是东启国之阁。

    萧洛卿说着也走到南宸身侧,他还未苏醒,与苏奕风对战少不了要修养个三天三夜。

    萧洛卿正打算扶起南宸,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

    阿婵走到萧洛卿跟前“你不能回去”

    不能?萧洛卿疑惑她何出此言,方才她就说了一句抱歉,好像还打算带自己走。萧洛卿脑中闪过柳荀谋反的猜想,猛然往皇城方向望去,的确隐隐约约有火光。

    难怪她带叶婉走时无任何追兵,竟是城中大乱,无暇顾及其他。

    萧洛卿飞快往前走几步可想到昏迷不醒的南宸她还是犹豫下来。

    她还是选择先将南宸安顿下来。

    阿婵这次没有再阻止,少司命要她杀萧洛卿而苏奕风要她乱女子讲学。起初她只是想奉命行事,可这些日子她看着那些逃离家中束缚而获得新生的姑娘时她便在想若她当初从幽州城逃出来遇见的是萧洛卿,或许现如今她就不会过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故而刺杀任务延迟。

    而今夜东启国大乱,无论胜与负她只有一个想法,让萧洛卿活下来。

    可现在她萧洛卿执意要走,她也没有要挽留的必要。

    梧桐宫外,萧若欢不知不觉走到此处,今夜皇城大乱守卫都被唤走,她徒生想见那人一眼的想法。

    她已经无路可去了。

    萧若欢推开陈旧宫门,打开禁闭的大门,本以为可以见到那个让她又恨又喜欢的人,可是殿里一片寂静。

    风从大门进入,吹得案桌上纸张哗哗作响。

    萧若欢走近一瞧竟然是盛宁城地图。

    萧若欢恍然想到今日叶婉被人劫走一事,一切明了,那人根本就不会安心待在梧桐宫中,更何况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人对谁都好,哪怕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叶婉。

    萧若欢一气之下将其掀翻,地图哗的一声落地,而案桌上露出一副画像。

    画中是模样相似的两人,一人舞剑而一人坐在梧桐树下秋千上痴痴看着舞剑那人。

    萧若欢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杀死自己母后之后的每一个深夜,那人想的不是如何与自己重修旧好,而是在怀念与萧颜欢无数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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