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考试结束的铃声。试卷上那一大片空白，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她毫不犹豫地收起笔，竟长舒一口气，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下午考完过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周日晚自习前再回学校。
苏怀南行走在放学大军的人潮中，周围闹闹哄哄对题的声音挡也挡不住。
“这次物理出的什么题啊，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感觉是坑啊！完全不知道如何下笔，随便胡乱写了几步，不然就留空白了。”
连最后一道大题你都做完了，还装模做样愤慨什么啊？！
“欸，化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是选C吗？我一直都搞不明白电解质溶液导电性的这种题，就祈祷不要考呢，昨晚都没怎么复习。”
没怎么复习不还是复习了吗？而且这不也选对了吗？这人究竟在懊恼什么？！
“我今天中午就不该喝那瓶冰可乐，妈的，可折腾死我了！刚开始考试半小时就开始肚子疼，中间去了一次卫生间，回来没十分钟又来感觉了，监考老师就死活不让我再去，我都快憋死了，后面那些题我看都看不进去，全瞎写的！”
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去厕所？憋过劲儿了？全瞎写不也是满了才交的卷？哀嚎你大爷啊！
苏怀南耷拉着脑袋，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白色山寨机，假装忙碌地发着消息。
实际上通讯录中的联系人少得可怜，除了爸妈，就是上周新添加的安静和赵琬琬的手机号，她俩嫌苏怀南通讯录太干净了，主动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说为了给她撑撑场面。
但她此时并没有给任何人发消息，只是做着简单的解锁，息屏，又解锁的机械动作。
“哎，干嘛呢！试卷都交上去了，生死已定，现在愁眉苦脸有什么用。走！吃土豆去！”安静大手一挥就把苏怀南从人群中拽出。
苏怀南抬起头，看到对方正侧着脸朝自己狡黠地笑。
她很想感激地回个笑容，嘴角努力向上拉扯，却仍是皮笑肉不笑。
“笑不出来就别强迫自己，丑死了！”
---
校门口的小吃摊，平日这时早已人满为患，但周五下午，所有人都忙着回家，顾客寥寥。
安静很会时间管理，平时绝不来凑热闹，有这排队时间不如在教室多看几章《鬼吹灯》。周五放学却准时准点坐在小吃摊前大声喊着：“老板，来一份炸土豆！加糖加醋！”
这些都是当炸土豆成为她们俩每周五放学时的固定项目之后，安静告诉她的。
“你要什么？”安静转过头问他。
“跟你一样吧。”苏怀南第一次来这家小吃摊，不知道什么好吃，索性选择跟安静一样，毕竟她看起来像个熟客，应该最了解老板的拿手菜。
“老板，两份！”
安静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拆开外面的塑料袋包装，掰成两半。一只手拿着一支，上下交叉地搓了搓，抹去上面的毛刺，递给苏怀南。
“那天你说住校挺好挺自由的，我就认定了你这个姐妹儿！这个点儿的小吃摊，不用排队还有座位，吃个土豆，慢悠悠的回家，也不用挤这会儿高峰期的公交车，晚点回家也少听两句唠叨。”
苏怀南惊讶安静竟然会记住她说过的话，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明川的校舍建在繁华的市中心，车马如龙，熙熙攘攘的放学大军和来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公交车拥堵在一起，而小吃摊的棚顶似乎为两人撑起了一层透明保护膜，隔绝外界的喧嚣。
“恩，你就是我的好姐妹。”苏怀南坚定地用力点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新姐妹似乎还少了一位。
“琬琬呢？怎么不一起？”
安静无奈地皱着眉头，“她妈掐着秒表等她回家呢，晚回去一分钟都得盘问半小时。她家对她是真高标准严要求，不然怎么死活把她转去了一班。要知道，一班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去了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苏怀南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原没有人事事顺心，即便优秀如赵琬琬。
自己坐在考场上煎熬这漫长的120分钟时，在她看不见地另一个地方，琬琬也正在孤独地淌过她的长河。
老板端来两份热腾腾的土豆。
安静赶紧招呼苏怀南吃起来：“快尝尝，这会儿的土豆是现炸的，又香又脆。平时人多，老板会提前炸出来很多，放久了都软了，口感就没那么好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
现炸的土豆，的确很好吃。
---
赵琬琬转回七班这事发生在考试后的周一。
早上三人一同走进了七班教室，苏怀南好心拽住了琬琬的校服衣角，“琬琬，这是七班……”
琬琬侧过脸对着她神秘一笑，然后迎着教室里七班同学惊讶的眼光，大喇喇地走上了讲台，把书包往讲台上潇洒一扔，大声宣布道：“我，赵琬琬，回来了！以后，生是七班人，死是七班鬼！如果再离开七班我就是孙子！”
台下山呼海啸的起哄声。
众人的焦点不仅是琬琬，还有台下坐在第四排左边靠窗的男生。
男生们恨不得把桌子当战鼓，拍得轰轰响。女生们则是露出极其暧昧的笑容。
这一刻，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特别生动。
苏怀南站在门口，看的极为清楚。
很多年后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一幕。
---
当天下午，各科成绩陆续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语文，112，不好不坏。然后是数学104，毕竟苏怀南最后两道大题的第二问都是空白，这个分数也算是预料之中。英语91，刚好勉强及格，英语一直都是她不擅长的学科，每次做阅读时都特别容易犯困。理综竟然只有147，直接拉低整体分数。
苏怀南心里早就清楚考得很砸，可当真正直面血淋淋的分数和排名时，她还是懦弱的。
心坠入谷底。
整间教室似乎都变成一个昏暗的空间，周围一片死寂。铅灰色的大理石地砖和雪白的墙面不断向她挤压而来，上一秒琬琬回归的喜悦被生硬地挤压成一团挫败的雪花，一阵风吹过，离奇消失在这冰冷的空气中。
齐嘉欣拿着班级排名表，凑到苏怀南身边阴阳怪气：“51名欸，全班总共才70人，啧啧啧，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说要超过我，这么快就打脸了。”
“齐嘉欣，你真的很烦人，你知道？”苏怀南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哟，自己考这么差，还急眼了。”她笑得更加肆意。
齐嘉欣全班第12名，两人差着39名，这不是光靠运气就能拉开的差距，苏怀南输的心服口服。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欺辱自己。
“你能独自生活吗？做你自己不好吗？能别跟任何人比吗？”
苏怀南的灵魂三连问，让齐嘉欣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挂不住，目光凌厉地死死盯着对方。
“苏怀南，你找死？！”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怀南，杨老师找你，让你现在就去他办公室。”
韩穆杰的出现，让齐嘉欣瞬间收起锋利的爪牙。
“知道了。”苏怀南将所有试卷团成一团，一股脑全部塞入课桌抽屉中。
---
杨国志拿着整整两页纸长的班级排名表，语气沉稳地开口：“怀南啊，你这成绩呢，我看到了。说实话，你这不能叫偏科了，而是每一科都还需要好好加油啊。”
杨国志已经尽力说得特别委婉了。
苏怀南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每一科都很差。
很差很差。
这是苏怀南转学到明川后，第一次跟杨国志单独谈话。
杨国志是省级特级教师，物理教研组组长，怀南正是托他这层关系，走特殊渠道才转学进的明川，所以一直以来两人在学校都默契地尽量避免单独谈话，以免惹人非议。
但这次杨国志竟然主动约谈，应该是看到苏怀南的成绩之后实在坐不住了，毕竟自己安排进明川的学生，成绩这么差，实在打脸。
况且物理竟然只考了41分，更是打脸。
“老师，我明白。”
看出了苏怀南的失意，杨国志还是有一丝欣慰的，至少说明还有向上进取的想法。
“你基础可能确实跟大家有点差距，不过这才高一，想补上也来得及。上课你要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及时提出来，课间也可以随时来问老师。”
杨国志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递给她。
“这是高一上期的物理知识点梳理，我先借你看看，有不明白的随时来问我，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你的物理试卷，大多数问题都出现在上学期的内容上，这学期新学的几个知识点掌握的还可以。”
苏怀南双手接过笔记本，有些哽咽。
“其他几科的，你也可以去问任课老师要。有教无类，对于传授知识，老师们是不会吝啬的。”
谈话结束后，苏怀南当即决定抛下羞涩，去分别找了其他几科的任课老师，借来了上学期的笔记，打算系统性地重新学习高一上期的内容。
毕竟，此时面对老师总比以后面对爸妈，面对张阿姨，面对齐嘉欣好一万倍。
---
晚上，宿舍有了苏怀南到来后的第一次卧谈会。
“你可真是瞒的好呀，连我都不说！”安静率先表示了不满。
“其实也不算瞒，转回七班的事就是昨天才敲定的。”琬琬辩解着。
“不过你妈怎么突然又想通了，让你回七班？”
“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我妈的。我爸在成都又忙得没空管家里的事儿，我的事，我妈说了算。但你也知道，她轴地很。之前让我转到一班去，我死活不转，跟她吵了太多次了。这次她以为我又玩花招呢，一开始还不信我，直到我把录音放给她听，她才松了口的。”
“录音？你搁这儿玩碟中谍啊？” 安静惊讶不已。
“没办法，为了获取证据。我妈这人，好强，这事儿直戳她肺管子，她能不挺我吗？而且更搞笑的是，我要转回七班了，一班那班主任又想留我了，被我妈一阵阴阳怪气，你们是没看到对方那脸，那可真是五彩斑斓啊。”赵琬琬说得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宿管阿姨巡楼的脚步声，琬琬又瑟瑟地缩进被窝，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沿。
苏怀南伸手拨弄起琬琬垂下来的长发，压着嗓子问道：“所以，你到底录到了什么？”
“一开始就嫌弃我是七班转去的呗，嫌我是去给他们班拖后腿了，影响他们的重本上线率。”
“你成绩全年级前60，虽说进不了他们班前十，那去了一班也至少算中等吧。她没看你之前的成绩？”王珂也忍不住出声。
“谁知道呢，或许看了也不相信。上周不是第一次周考嘛，试卷刚收上去，她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去，当着我的面给我改试卷，一副要让我看自己笑话的模样。笑话！我看她才是笑话，当着办公室那么多老师的面找茬，活该她自己下不来台。”
“然后呢？说然后！”安静听得来劲，受不了琬琬的东拉西扯，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
“然后就是越改越不对劲，正确率挺高，她立刻就给保卫处打电话了，让查一下考场里的监控，我当场就跟她吵起来了，这不故意侮辱人嘛。最后人家保卫处的监控记录证明了我没作弊，她就无话可说了。你说，这种人当班主任，我呆在那里能有什么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还是我们七班好！”
苏怀南忽然庆幸自己来到的是七班，没有要求全部学生都必须优秀，老师也不会因为学生成绩好坏而区别对待。
对比赵琬琬，再想想今天自己和杨国志的谈话，怀南恨不得立刻给他送面锦旗，上面就写“教师之光“四个大字。
“我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要在现场说不定会撕烂她的嘴！”
安静的义愤填膺成功引来了宿管阿姨的敲门警告，“几点了还讲话！再出声明天给你们小黑板通报批评！”
安静冲门口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整间宿舍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就当苏怀南昏昏欲睡时，李静怡突然开口问道：“火箭班上课是什么样的呀？”
赵琬琬竟也没睡，想了想回答道：“我这两周在一班待的感受也就那样。其实，课本上的内容老师讲的都差不多。不过呢，火箭班的学生的确天资好一点，基础的问题吸收快，老师就会讲一些超纲的延伸问题，但这些问题只是对于竞赛生有用，对于我们这种只想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完全不需要。”
李静怡没再说话，宿舍真正回归寂静。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下午考完过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周日晚自习前再回学校。
苏怀南行走在放学大军的人潮中，周围闹闹哄哄对题的声音挡也挡不住。
“这次物理出的什么题啊，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感觉是坑啊！完全不知道如何下笔，随便胡乱写了几步，不然就留空白了。”
连最后一道大题你都做完了，还装模做样愤慨什么啊？！
“欸，化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是选C吗？我一直都搞不明白电解质溶液导电性的这种题，就祈祷不要考呢，昨晚都没怎么复习。”
没怎么复习不还是复习了吗？而且这不也选对了吗？这人究竟在懊恼什么？！
“我今天中午就不该喝那瓶冰可乐，妈的，可折腾死我了！刚开始考试半小时就开始肚子疼，中间去了一次卫生间，回来没十分钟又来感觉了，监考老师就死活不让我再去，我都快憋死了，后面那些题我看都看不进去，全瞎写的！”
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去厕所？憋过劲儿了？全瞎写不也是满了才交的卷？哀嚎你大爷啊！
苏怀南耷拉着脑袋，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白色山寨机，假装忙碌地发着消息。
实际上通讯录中的联系人少得可怜，除了爸妈，就是上周新添加的安静和赵琬琬的手机号，她俩嫌苏怀南通讯录太干净了，主动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说为了给她撑撑场面。
但她此时并没有给任何人发消息，只是做着简单的解锁，息屏，又解锁的机械动作。
“哎，干嘛呢！试卷都交上去了，生死已定，现在愁眉苦脸有什么用。走！吃土豆去！”安静大手一挥就把苏怀南从人群中拽出。
苏怀南抬起头，看到对方正侧着脸朝自己狡黠地笑。
她很想感激地回个笑容，嘴角努力向上拉扯，却仍是皮笑肉不笑。
“笑不出来就别强迫自己，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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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小吃摊，平日这时早已人满为患，但周五下午，所有人都忙着回家，顾客寥寥。
安静很会时间管理，平时绝不来凑热闹，有这排队时间不如在教室多看几章《鬼吹灯》。周五放学却准时准点坐在小吃摊前大声喊着：“老板，来一份炸土豆！加糖加醋！”
这些都是当炸土豆成为她们俩每周五放学时的固定项目之后，安静告诉她的。
“你要什么？”安静转过头问他。
“跟你一样吧。”苏怀南第一次来这家小吃摊，不知道什么好吃，索性选择跟安静一样，毕竟她看起来像个熟客，应该最了解老板的拿手菜。
“老板，两份！”
安静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拆开外面的塑料袋包装，掰成两半。一只手拿着一支，上下交叉地搓了搓，抹去上面的毛刺，递给苏怀南。
“那天你说住校挺好挺自由的，我就认定了你这个姐妹儿！这个点儿的小吃摊，不用排队还有座位，吃个土豆，慢悠悠的回家，也不用挤这会儿高峰期的公交车，晚点回家也少听两句唠叨。”
苏怀南惊讶安静竟然会记住她说过的话，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明川的校舍建在繁华的市中心，车马如龙，熙熙攘攘的放学大军和来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公交车拥堵在一起，而小吃摊的棚顶似乎为两人撑起了一层透明保护膜，隔绝外界的喧嚣。
“恩，你就是我的好姐妹。”苏怀南坚定地用力点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新姐妹似乎还少了一位。
“琬琬呢？怎么不一起？”
安静无奈地皱着眉头，“她妈掐着秒表等她回家呢，晚回去一分钟都得盘问半小时。她家对她是真高标准严要求，不然怎么死活把她转去了一班。要知道，一班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去了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苏怀南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原没有人事事顺心，即便优秀如赵琬琬。
自己坐在考场上煎熬这漫长的120分钟时，在她看不见地另一个地方，琬琬也正在孤独地淌过她的长河。
老板端来两份热腾腾的土豆。
安静赶紧招呼苏怀南吃起来：“快尝尝，这会儿的土豆是现炸的，又香又脆。平时人多，老板会提前炸出来很多，放久了都软了，口感就没那么好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
现炸的土豆，的确很好吃。
---
赵琬琬转回七班这事发生在考试后的周一。
早上三人一同走进了七班教室，苏怀南好心拽住了琬琬的校服衣角，“琬琬，这是七班……”
琬琬侧过脸对着她神秘一笑，然后迎着教室里七班同学惊讶的眼光，大喇喇地走上了讲台，把书包往讲台上潇洒一扔，大声宣布道：“我，赵琬琬，回来了！以后，生是七班人，死是七班鬼！如果再离开七班我就是孙子！”
台下山呼海啸的起哄声。
众人的焦点不仅是琬琬，还有台下坐在第四排左边靠窗的男生。
男生们恨不得把桌子当战鼓，拍得轰轰响。女生们则是露出极其暧昧的笑容。
这一刻，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特别生动。
苏怀南站在门口，看的极为清楚。
很多年后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一幕。
---
当天下午，各科成绩陆续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语文，112，不好不坏。然后是数学104，毕竟苏怀南最后两道大题的第二问都是空白，这个分数也算是预料之中。英语91，刚好勉强及格，英语一直都是她不擅长的学科，每次做阅读时都特别容易犯困。理综竟然只有147，直接拉低整体分数。
苏怀南心里早就清楚考得很砸，可当真正直面血淋淋的分数和排名时，她还是懦弱的。
心坠入谷底。
整间教室似乎都变成一个昏暗的空间，周围一片死寂。铅灰色的大理石地砖和雪白的墙面不断向她挤压而来，上一秒琬琬回归的喜悦被生硬地挤压成一团挫败的雪花，一阵风吹过，离奇消失在这冰冷的空气中。
齐嘉欣拿着班级排名表，凑到苏怀南身边阴阳怪气：“51名欸，全班总共才70人，啧啧啧，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说要超过我，这么快就打脸了。”
“齐嘉欣，你真的很烦人，你知道？”苏怀南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哟，自己考这么差，还急眼了。”她笑得更加肆意。
齐嘉欣全班第12名，两人差着39名，这不是光靠运气就能拉开的差距，苏怀南输的心服口服。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欺辱自己。
“你能独自生活吗？做你自己不好吗？能别跟任何人比吗？”
苏怀南的灵魂三连问，让齐嘉欣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挂不住，目光凌厉地死死盯着对方。
“苏怀南，你找死？！”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怀南，杨老师找你，让你现在就去他办公室。”
韩穆杰的出现，让齐嘉欣瞬间收起锋利的爪牙。
“知道了。”苏怀南将所有试卷团成一团，一股脑全部塞入课桌抽屉中。
---
杨国志拿着整整两页纸长的班级排名表，语气沉稳地开口：“怀南啊，你这成绩呢，我看到了。说实话，你这不能叫偏科了，而是每一科都还需要好好加油啊。”
杨国志已经尽力说得特别委婉了。
苏怀南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每一科都很差。
很差很差。
这是苏怀南转学到明川后，第一次跟杨国志单独谈话。
杨国志是省级特级教师，物理教研组组长，怀南正是托他这层关系，走特殊渠道才转学进的明川，所以一直以来两人在学校都默契地尽量避免单独谈话，以免惹人非议。
但这次杨国志竟然主动约谈，应该是看到苏怀南的成绩之后实在坐不住了，毕竟自己安排进明川的学生，成绩这么差，实在打脸。
况且物理竟然只考了41分，更是打脸。
“老师，我明白。”
看出了苏怀南的失意，杨国志还是有一丝欣慰的，至少说明还有向上进取的想法。
“你基础可能确实跟大家有点差距，不过这才高一，想补上也来得及。上课你要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及时提出来，课间也可以随时来问老师。”
杨国志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递给她。
“这是高一上期的物理知识点梳理，我先借你看看，有不明白的随时来问我，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你的物理试卷，大多数问题都出现在上学期的内容上，这学期新学的几个知识点掌握的还可以。”
苏怀南双手接过笔记本，有些哽咽。
“其他几科的，你也可以去问任课老师要。有教无类，对于传授知识，老师们是不会吝啬的。”
谈话结束后，苏怀南当即决定抛下羞涩，去分别找了其他几科的任课老师，借来了上学期的笔记，打算系统性地重新学习高一上期的内容。
毕竟，此时面对老师总比以后面对爸妈，面对张阿姨，面对齐嘉欣好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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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宿舍有了苏怀南到来后的第一次卧谈会。
“你可真是瞒的好呀，连我都不说！”安静率先表示了不满。
“其实也不算瞒，转回七班的事就是昨天才敲定的。”琬琬辩解着。
“不过你妈怎么突然又想通了，让你回七班？”
“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我妈的。我爸在成都又忙得没空管家里的事儿，我的事，我妈说了算。但你也知道，她轴地很。之前让我转到一班去，我死活不转，跟她吵了太多次了。这次她以为我又玩花招呢，一开始还不信我，直到我把录音放给她听，她才松了口的。”
“录音？你搁这儿玩碟中谍啊？” 安静惊讶不已。
“没办法，为了获取证据。我妈这人，好强，这事儿直戳她肺管子，她能不挺我吗？而且更搞笑的是，我要转回七班了，一班那班主任又想留我了，被我妈一阵阴阳怪气，你们是没看到对方那脸，那可真是五彩斑斓啊。”赵琬琬说得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宿管阿姨巡楼的脚步声，琬琬又瑟瑟地缩进被窝，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沿。
苏怀南伸手拨弄起琬琬垂下来的长发，压着嗓子问道：“所以，你到底录到了什么？”
“一开始就嫌弃我是七班转去的呗，嫌我是去给他们班拖后腿了，影响他们的重本上线率。”
“你成绩全年级前60，虽说进不了他们班前十，那去了一班也至少算中等吧。她没看你之前的成绩？”王珂也忍不住出声。
“谁知道呢，或许看了也不相信。上周不是第一次周考嘛，试卷刚收上去，她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去，当着我的面给我改试卷，一副要让我看自己笑话的模样。笑话！我看她才是笑话，当着办公室那么多老师的面找茬，活该她自己下不来台。”
“然后呢？说然后！”安静听得来劲，受不了琬琬的东拉西扯，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
“然后就是越改越不对劲，正确率挺高，她立刻就给保卫处打电话了，让查一下考场里的监控，我当场就跟她吵起来了，这不故意侮辱人嘛。最后人家保卫处的监控记录证明了我没作弊，她就无话可说了。你说，这种人当班主任，我呆在那里能有什么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还是我们七班好！”
苏怀南忽然庆幸自己来到的是七班，没有要求全部学生都必须优秀，老师也不会因为学生成绩好坏而区别对待。
对比赵琬琬，再想想今天自己和杨国志的谈话，怀南恨不得立刻给他送面锦旗，上面就写“教师之光“四个大字。
“我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要在现场说不定会撕烂她的嘴！”
安静的义愤填膺成功引来了宿管阿姨的敲门警告，“几点了还讲话！再出声明天给你们小黑板通报批评！”
安静冲门口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整间宿舍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就当苏怀南昏昏欲睡时，李静怡突然开口问道：“火箭班上课是什么样的呀？”
赵琬琬竟也没睡，想了想回答道：“我这两周在一班待的感受也就那样。其实，课本上的内容老师讲的都差不多。不过呢，火箭班的学生的确天资好一点，基础的问题吸收快，老师就会讲一些超纲的延伸问题，但这些问题只是对于竞赛生有用，对于我们这种只想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完全不需要。”
李静怡没再说话，宿舍真正回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