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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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浓时说出的话不经过大脑，却在片刻之间散尽。
包间内沉默的时间够久，直到赵成俊发出一个很轻微的叹息声。
他手掌撑着玻璃台面，起身的动作一晃。
身体还在宿醉，脑子却比任何时候清醒。
说了不该说的。
这时候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赵成俊无措之下，下意识的抬头往苏黎玥脸上去瞧——
苏黎玥站起身，顺手抓过扔在沙发角落的包，看着赵成俊，开口：“你刚不是问我之陌她最喜欢什么同时最碰不得什么吗？”
赵成俊沉默。
苏黎玥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她最喜欢路尧野，而最碰不得的，也是路尧野。说实话，我对路尧野也有偏见，但这个偏见在于我希望之陌身旁能有另一个值得的人出现，显然，这个人不会是你，还有……”
苏黎玥一顿，抬眼看着赵成俊，良久，忽然一笑。
“路尧野是我同学，无论他这个人如何被定义，你们在我面前这么贬低他实属算不上高贵。另外，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路尧野是我们那届唯一一个省物理竞赛名次获奖者，他比你们想象中的要优秀太多，之所以上了你们口中看不起的大专，是因为高考有一门没有参加。之陌有句话说的没错，没吃过他吃的苦，评价他，谁都没有资格。”
苏黎玥说完再不看人，拿起包径直出了门。
江宁要提前入职，他们所剩假期本来就只有这么两天，当晚，苏黎玥与江宁便飞回北城。
走之前，苏黎玥问过程之陌一个问题。
她问：对于路尧野，还能当个普通朋友吗？
对于这个问题，程之陌想了很久。
等到真的想明白，苏黎玥那趟航班已经起飞，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程之陌认认真真的在两人的聊天框敲字——
【M.O：高三那年我许了有他的第一个愿望，年少不懂事，轻狂至极，是想把他据为己有。后来每个生日我都会许一个与他有关的愿望，愿他快乐健康，如果这个世界大到再不相遇，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陪伴他左右，这是真心的……可这个世界偏偏又没这么大，我还是想据为己有。】
预料之内，苏黎玥没有立刻回复。
但没关系，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
短视频拍摄临近结尾，路尧野与赵成俊核对完最后一点细节，白城那边来了电话，说会换一个主摄影师过来收尾。
路尧野得提前回去。
赵成俊顿住，下意识的往路尧野脸上去看，察觉到目光，路尧野回过头来，停了半晌，开口：“跟你没关系。”
倒不至于为那么点事就撂摊子不干。
这些年怎样刁钻的客户他都遇到过，但工作是工作，没有私人情绪在里面。
的确，自那日之后再见路尧野，他对此只字不提，平日是怎样如今就还是咋样，仿佛那件事不存在一般。
可即便如此，赵成俊还是很认真的道了歉。
酒精作祟是一部分，对路尧野本身的偏见又是另一部分，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好好致歉。
不过路尧野却是对此毫不在意，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过了。
他似乎的确是有急事，定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走之前在程之陌房门前踌躇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没有敲门打声招呼。
程之陌还是通过薛雅才知道。
“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薛雅实在是看不懂这俩人，怎么能拧巴成这样子。
手机在兜里震，是苏黎玥的微信。
她应该下机了。
苏黎玥说：我不想劝你，只是希望，最终你是对的。
程之陌有种昏昏沉沉的钝痛感，想睡会发现一点睡意都没有。起身，出门，披了件大衣，路过楼下小超市，本来想买瓶水，转眼看到一整排的啤酒易拉罐，想了会，放下矿泉水，换成几罐啤酒。
酒店楼梯可以直达顶楼，这个点没什么人，程之陌盘腿而坐。
啤酒是冰镇的，入喉凉的她一颤。
她酒量一直不好，一罐下肚，人早就开始飘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油然而生，眼睛刺的只想哭。
手机呜呜呜震了半晌，程之陌迟钝的接起电话，是薛雅，问她在哪。程之陌呆呆的，迷糊着应了一声，薛雅惊讶的问：“你喝酒了？”
“嗯。”程之陌吸鼻，问：“要一起吗？一个人喝更难过。”
薛雅来的很快，被眼前一幕吓的失了半条魂。
程之陌右手拎着一个易拉罐，一只脚踏在顶楼天台边缘角，她身子站不稳，有点摇摇欲坠的错觉。
薛雅一把将人抱下来，拔高了音调：“程之陌，你不至于吧？”
“嗯？”程之陌脸颊绯红，迷糊着问：“至于什么？”
“你不会是要跳楼吧？”
闻言，程之陌笑了，拍了拍薛雅的肩，笑着说：“我命贵着呢。”
薛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脚底扔着两个易拉罐，加上程之陌手中那罐，已是她酒量的极限。
却是醉的不轻。
薛雅力气不足，拽人又拽不动，只好在群里求救——
【薛雅：谁有醒酒药啊？急需急需。】
有人在下面跟问：谁喝醉了？
【薛雅：之陌。】
【赵成俊：谁？】
【赵成俊：你们在哪？】
【赵成俊：怎么去喝酒了？】
赵成俊一连好几条，薛雅甚至都没顾上看完。
敲字太慢，她直接在群里发了条语音过去——
【薛雅：顶楼，她自己一个人喝的，醉的厉害，我要是再晚点上来她得从这楼顶上跳下去。我这会走不开，你们谁有空，麻烦买点醒酒药上来。】
【赵成俊：等会，马上来。】
赵成俊几乎飞奔去附近最近的一家药店，又一路狂奔上楼。
程之陌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醒酒药药效没那么快，她怎样都不肯回酒店，楼顶又风大，没辙，薛雅只好脱了外套给她披着。
程之陌醉酒，不是那种有小脾气的耍酒疯，相反，她很安静，比平常还要安静。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入耳。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却忽然开了口——
“你们知道吗？”她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些年，我时常恍惚，有时候会认错人，有时候会在某个街道，会在嘈杂声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那个人一直都在，可当我再重新回过头细细寻找的时候，又没了踪迹。”
程之陌用手肘撑着下巴，慢吞吞的抬眼，视线在那黑漆漆的楼梯口略做停留，有些自嘲般的笑——
“就好比现在，我好像又看见他了。”
薛雅与赵成俊几乎同步转头顺着程之陌的视线望过去——
高大的身影与黑蒙天色几近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路尧野就站在那里，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包，风声裹携着他厚重的喘息声，像是一路跑回来的，风尘仆仆。
而事实的确如此。
他还没到机场就看到群消息，那一瞬间，焦灼，慌乱，一向过分冷静的他几乎失去理智。
所以，他赶来了。
第一次，感性战胜理性。
程之陌整个人都蔫蔫的，她像是在不断的自我拍打，让自己清醒。
垂眼，再抬眼。
如此往复。
直到第五遍抬头，那个黑影还在。
“奇怪。”程之陌碎碎念，“这次怎么出现这么久。”
以往，她还未看清，那熟悉的身影乃至于近似可以立即确认的嗓音便会消失，怎么抓都抓不住。
转眼间，黑影已经靠近，就停在她脚边。
程之陌仰着头，拽着仅能抓住的一点裤脚，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抬手冲面前人打了个招呼——
“嗨——”程之陌勾起唇角朝他笑：“又见面了。”
路尧野视线落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抬头对上他那双眼，程之陌努力维持的笑便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她像是有些无措，又或是懊悔。
“我想过很多，再见时体面的打招呼方式，可是……”程之陌垂眼，如同一个摔坏玩具又或是搞砸游戏的小孩，“可是，这个很难。”
她说：“我很难过，装不来体面，就连，就连听到你的名字，都难过。”
她抬头看他，问：“路尧野，你有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误会，误会你很在意我，可是说不通啊，你很奇怪，那么在意，为什么放手放的那么轻而易……”
后一个字还压在喉间。
路尧野一个用力，将人紧紧揽在怀。
并非是失而复得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是——
他好似拥住了一整个世界。
程之陌还在喃喃自语，吐字不清听不来来龙去脉。
简短半分钟后，路尧野将人拦腰抱起，消失在了楼梯口。
酒店房卡就装在程之陌上衣兜里，路尧野开了门，将人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再很轻的盖上被子。
在落针可闻的这间房内，只听到浅浅呼吸声。
她睡觉不太安稳，皱着眉动了好几下才安静下来，半边脸枕在手背上，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投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恬静且温顺。
路尧野屈腿蹲在她身旁——
碎发落下来遮住了半只眼，几乎无意识的，路尧野抬手，轻轻替她揶到耳后。
许是房间内温度高了，她一张脸热的红彤彤的。
路尧野这么偏头看她，一动不动的足足看了有好几分钟。
她在他这看不到尽头的生命里，是意料之外，是惊喜，也是惶恐。
好半晌，路尧野微微侧头，在她额角落下很轻一个吻。
克制隐忍到极致。
连呼吸都带了颤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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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浓时说出的话不经过大脑，却在片刻之间散尽。
包间内沉默的时间够久，直到赵成俊发出一个很轻微的叹息声。
他手掌撑着玻璃台面，起身的动作一晃。
身体还在宿醉，脑子却比任何时候清醒。
说了不该说的。
这时候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赵成俊无措之下，下意识的抬头往苏黎玥脸上去瞧——
苏黎玥站起身，顺手抓过扔在沙发角落的包，看着赵成俊，开口：“你刚不是问我之陌她最喜欢什么同时最碰不得什么吗？”
赵成俊沉默。
苏黎玥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她最喜欢路尧野，而最碰不得的，也是路尧野。说实话，我对路尧野也有偏见，但这个偏见在于我希望之陌身旁能有另一个值得的人出现，显然，这个人不会是你，还有……”
苏黎玥一顿，抬眼看着赵成俊，良久，忽然一笑。
“路尧野是我同学，无论他这个人如何被定义，你们在我面前这么贬低他实属算不上高贵。另外，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路尧野是我们那届唯一一个省物理竞赛名次获奖者，他比你们想象中的要优秀太多，之所以上了你们口中看不起的大专，是因为高考有一门没有参加。之陌有句话说的没错，没吃过他吃的苦，评价他，谁都没有资格。”
苏黎玥说完再不看人，拿起包径直出了门。
江宁要提前入职，他们所剩假期本来就只有这么两天，当晚，苏黎玥与江宁便飞回北城。
走之前，苏黎玥问过程之陌一个问题。
她问：对于路尧野，还能当个普通朋友吗？
对于这个问题，程之陌想了很久。
等到真的想明白，苏黎玥那趟航班已经起飞，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程之陌认认真真的在两人的聊天框敲字——
【M.O：高三那年我许了有他的第一个愿望，年少不懂事，轻狂至极，是想把他据为己有。后来每个生日我都会许一个与他有关的愿望，愿他快乐健康，如果这个世界大到再不相遇，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陪伴他左右，这是真心的……可这个世界偏偏又没这么大，我还是想据为己有。】
预料之内，苏黎玥没有立刻回复。
但没关系，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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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视频拍摄临近结尾，路尧野与赵成俊核对完最后一点细节，白城那边来了电话，说会换一个主摄影师过来收尾。
路尧野得提前回去。
赵成俊顿住，下意识的往路尧野脸上去看，察觉到目光，路尧野回过头来，停了半晌，开口：“跟你没关系。”
倒不至于为那么点事就撂摊子不干。
这些年怎样刁钻的客户他都遇到过，但工作是工作，没有私人情绪在里面。
的确，自那日之后再见路尧野，他对此只字不提，平日是怎样如今就还是咋样，仿佛那件事不存在一般。
可即便如此，赵成俊还是很认真的道了歉。
酒精作祟是一部分，对路尧野本身的偏见又是另一部分，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好好致歉。
不过路尧野却是对此毫不在意，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过了。
他似乎的确是有急事，定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走之前在程之陌房门前踌躇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没有敲门打声招呼。
程之陌还是通过薛雅才知道。
“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薛雅实在是看不懂这俩人，怎么能拧巴成这样子。
手机在兜里震，是苏黎玥的微信。
她应该下机了。
苏黎玥说：我不想劝你，只是希望，最终你是对的。
程之陌有种昏昏沉沉的钝痛感，想睡会发现一点睡意都没有。起身，出门，披了件大衣，路过楼下小超市，本来想买瓶水，转眼看到一整排的啤酒易拉罐，想了会，放下矿泉水，换成几罐啤酒。
酒店楼梯可以直达顶楼，这个点没什么人，程之陌盘腿而坐。
啤酒是冰镇的，入喉凉的她一颤。
她酒量一直不好，一罐下肚，人早就开始飘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油然而生，眼睛刺的只想哭。
手机呜呜呜震了半晌，程之陌迟钝的接起电话，是薛雅，问她在哪。程之陌呆呆的，迷糊着应了一声，薛雅惊讶的问：“你喝酒了？”
“嗯。”程之陌吸鼻，问：“要一起吗？一个人喝更难过。”
薛雅来的很快，被眼前一幕吓的失了半条魂。
程之陌右手拎着一个易拉罐，一只脚踏在顶楼天台边缘角，她身子站不稳，有点摇摇欲坠的错觉。
薛雅一把将人抱下来，拔高了音调：“程之陌，你不至于吧？”
“嗯？”程之陌脸颊绯红，迷糊着问：“至于什么？”
“你不会是要跳楼吧？”
闻言，程之陌笑了，拍了拍薛雅的肩，笑着说：“我命贵着呢。”
薛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脚底扔着两个易拉罐，加上程之陌手中那罐，已是她酒量的极限。
却是醉的不轻。
薛雅力气不足，拽人又拽不动，只好在群里求救——
【薛雅：谁有醒酒药啊？急需急需。】
有人在下面跟问：谁喝醉了？
【薛雅：之陌。】
【赵成俊：谁？】
【赵成俊：你们在哪？】
【赵成俊：怎么去喝酒了？】
赵成俊一连好几条，薛雅甚至都没顾上看完。
敲字太慢，她直接在群里发了条语音过去——
【薛雅：顶楼，她自己一个人喝的，醉的厉害，我要是再晚点上来她得从这楼顶上跳下去。我这会走不开，你们谁有空，麻烦买点醒酒药上来。】
【赵成俊：等会，马上来。】
赵成俊几乎飞奔去附近最近的一家药店，又一路狂奔上楼。
程之陌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醒酒药药效没那么快，她怎样都不肯回酒店，楼顶又风大，没辙，薛雅只好脱了外套给她披着。
程之陌醉酒，不是那种有小脾气的耍酒疯，相反，她很安静，比平常还要安静。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入耳。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却忽然开了口——
“你们知道吗？”她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些年，我时常恍惚，有时候会认错人，有时候会在某个街道，会在嘈杂声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那个人一直都在，可当我再重新回过头细细寻找的时候，又没了踪迹。”
程之陌用手肘撑着下巴，慢吞吞的抬眼，视线在那黑漆漆的楼梯口略做停留，有些自嘲般的笑——
“就好比现在，我好像又看见他了。”
薛雅与赵成俊几乎同步转头顺着程之陌的视线望过去——
高大的身影与黑蒙天色几近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路尧野就站在那里，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包，风声裹携着他厚重的喘息声，像是一路跑回来的，风尘仆仆。
而事实的确如此。
他还没到机场就看到群消息，那一瞬间，焦灼，慌乱，一向过分冷静的他几乎失去理智。
所以，他赶来了。
第一次，感性战胜理性。
程之陌整个人都蔫蔫的，她像是在不断的自我拍打，让自己清醒。
垂眼，再抬眼。
如此往复。
直到第五遍抬头，那个黑影还在。
“奇怪。”程之陌碎碎念，“这次怎么出现这么久。”
以往，她还未看清，那熟悉的身影乃至于近似可以立即确认的嗓音便会消失，怎么抓都抓不住。
转眼间，黑影已经靠近，就停在她脚边。
程之陌仰着头，拽着仅能抓住的一点裤脚，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抬手冲面前人打了个招呼——
“嗨——”程之陌勾起唇角朝他笑：“又见面了。”
路尧野视线落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抬头对上他那双眼，程之陌努力维持的笑便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她像是有些无措，又或是懊悔。
“我想过很多，再见时体面的打招呼方式，可是……”程之陌垂眼，如同一个摔坏玩具又或是搞砸游戏的小孩，“可是，这个很难。”
她说：“我很难过，装不来体面，就连，就连听到你的名字，都难过。”
她抬头看他，问：“路尧野，你有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误会，误会你很在意我，可是说不通啊，你很奇怪，那么在意，为什么放手放的那么轻而易……”
后一个字还压在喉间。
路尧野一个用力，将人紧紧揽在怀。
并非是失而复得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是——
他好似拥住了一整个世界。
程之陌还在喃喃自语，吐字不清听不来来龙去脉。
简短半分钟后，路尧野将人拦腰抱起，消失在了楼梯口。
酒店房卡就装在程之陌上衣兜里，路尧野开了门，将人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再很轻的盖上被子。
在落针可闻的这间房内，只听到浅浅呼吸声。
她睡觉不太安稳，皱着眉动了好几下才安静下来，半边脸枕在手背上，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投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恬静且温顺。
路尧野屈腿蹲在她身旁——
碎发落下来遮住了半只眼，几乎无意识的，路尧野抬手，轻轻替她揶到耳后。
许是房间内温度高了，她一张脸热的红彤彤的。
路尧野这么偏头看她，一动不动的足足看了有好几分钟。
她在他这看不到尽头的生命里，是意料之外，是惊喜，也是惶恐。
好半晌，路尧野微微侧头，在她额角落下很轻一个吻。
克制隐忍到极致。
连呼吸都带了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