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于擎领兵立于军前,向云等两个副将紧跟其侧,昨日已有不少南巫士兵登上城墙,与靖军一阵厮杀,虽未能帮助南巫军队攻下城池,但是于擎亲眼看着他们将剑插入寻城守将狄戎胸中,那之后,狄戎直接被抬了下去,今日也没见到,还有祁王身边那几个将士,无一例外都负伤了。于擎并未深思其中蹊跷,只当累日的攻城战略下,那些靖国士兵终于疲于迎战。

    “你们看今日就只有这祁王小儿和他身边那两个小子列阵在前,看来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今日必攻下寻城。”于擎下令。

    “是,等他们开了这城门,我就进去拿下他们!”向云道。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于擎看了向云一眼,“就当将功补过,这次可别有什么闪失。”

    向云看于擎还怪自己在武陵折损兵力之事,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这祁王的脑袋。

    随着阵前南巫士兵将寻城城门翘起一道缝,借着这条缝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拱起半人高的空隙,这时已有心急的士兵往里冲了进去,这可是加官进爵的机会,只要成功攻下寻城,自己作为冲锋军,可就飞黄腾达了。

    怎奈何一声声的惨叫声从门内传来,门外的南巫兵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往里冲的南巫兵在身后人的推搡下也止不住脚步,一时之间,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血从底下流了出来,染红了南巫士兵脚下的土地。

    慢慢地,前面的人也进不去了,门才终于又被往上抬了抬。

    待到一人高的时候,南巫士兵才看到门后的刀车,前面几个人已被戳的不成样子。也没人有心情欣赏这个,已经有人拿着盾牌或者尸体推着刀车往后退。

    向云看着士兵已经冲出一条路,对于擎说道:“将军,我先去了。”

    于擎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嗯”了一声。

    向云转身对自己的部下说道“你们跟我来。”,便提着枪策马往前冲去。

    待向云冲进去,才发现此处设了个瓮城,一时之间竟不知真正的城门在哪里,只能抵御着箭林硬着头皮往前上,不一会儿向云带过来的人就死伤惨重。

    等向云终于探得瓮城城门,赶紧派人推着攻城锥去进攻城门。

    这瓮城城门可能是草草建造的,城门并不似外面的千斤闸,南巫兵顶着箭林也顺利地将它砸开。

    向云直接领着几个亲近点的部下先行攻上了城楼,外面的于擎看着城楼上的南巫军旗和鏖战的向云,终于喊道:“给我冲,谁拿下林谛的人头赏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底下的人闻言都激动得往前冲。

    待于擎边上的几个部下都往里冲时,变故徒生。

    南巫军后方,巫谪领着覃巳等人向于擎冲来,底下的南巫军还以为赤羽将军是来帮助他们的,也未曾有所阻拦,于擎看到了,心里直道不好,忙让周围的士兵挡住巫谪,巫谪一时间也近不了于擎的身。

    “巫谪,大敌当前,你确定要与我兵刃相向吗?这十八万南巫军你就不在乎?”于擎对巫谪喊道。

    巫谪笑道:“怎么会?我可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南巫军这一听,更是心定了下来,可于擎心里知道,巫谪绝不会如此轻易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只好一边注意着战局一边关注着巫谪。

    结果刚看向城楼上,不知何时,竟发现狄戎等人出现,向云直接死了,城内的南巫军被打的节节败退,已经往外而来。

    祁王等人领着靖军直直往于擎这里杀来,于擎的几个副将这才反应过来,朝于擎赶来,众人厮打在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许知等人护着祁王就往于擎而来,几人将于擎的几个副将分隔开来,让祁王与于擎相争。

    二人正打的难舍难分,祁王一个疏忽,于擎一枪挑掉祁王的戟,这枪正直直往祁王心口而去,一支箭不知道从哪而来,正中于擎右臂。于擎一时吃痛,攻势不及之前,祁王抽出腰中软剑,朝于擎右手而去,软剑附上于擎右手腕。祁王轻轻一挑,软剑直接划破于擎的手腕,鲜血如注,于擎顿时拿不稳自己的枪。

    祁王一夹马腹,枣红汗血马往前冲了上去,祁王左手从靴中掏出一柄匕首,直往于擎喉间去,于擎一个闪躲,匕首堪堪划破了于擎的颈。于擎刚松了一口气,沈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剑正中于擎心脏。

    于擎看着插入胸口的剑,不可置信,直直喷了一口血。

    沈从也不含糊,拔剑直接砍下了于擎的头,高高举着。

    大部分的南巫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傻了眼,另一部分不知道这个事的,还在兢兢业业地往前冲,等身边人提醒了才知道,顿时也茫然了。

    祁王适时道:“主帅已死,放下兵器者,从轻处置,执迷不悟者,格杀勿论!”

    一时之间,众多南巫兵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巫谪说道:“放下武器,吾以赤羽将军之名护尔等平安归家。”

    覃巳等人闻言先收起了兵器,慢慢地,南巫士兵一个个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默默到巫谪身后站好。

    若不是满地的尸体,这一幕像极了之前于擎领兵兵临寻城的样子。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祁王府,后花园。

    “明天就要走了吗?”祁王看着眼前人。

    经此一役,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终究已经远去,如今坐在石凳上,眼神中多了些许坚毅。

    “嗯,今夜正好是服药之时,明日启程,一个月后是大吉之日,届时正好赶得上下次解毒之时。”南令羽说着红了脸,之前是危急关头,也容不得二人难为情,如今婚期将近,每每想来,南令羽都觉得有些羞涩。

    “山高路远,我派人护送你。”

    “不必麻烦了,舅舅留给我的几人皆是他手下的佼佼者,何况你们的使臣也随舅舅的军队回去了,我必须在使臣到达国都之前回宫,太多的人反而不便赶路。”

    祁王想想,也的确如此,便不再强求。

    次日天方破晓,南令羽就从寻城出发了。

    祁王也着手于战后牺牲了的将士的抚恤以及城内防御机构的重建,众人都各有各的分工安排,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忙起来,让大家忘却陈武和徐义离开的悲伤。

    大约过了十几日,宫里派来主持二人婚礼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就到了寻城,着手准备起这两国大事。

    一个月的时间快过去的时候,南巫送亲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寻城,赤羽将军赫然在列。

    祁王为表重视,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吩咐手下将南巫众人安排进距离平宁殿稍远一些的永宁殿,择吉日完婚。

    十月初五,大婚当日。

    是日夙兴,菊花开得正娇艳。

    王府内,喜幔满墙,每棵树上都挂着红幔,一步一系,微风轻拂,红浪飞扬。

    王府外,红绸满地,绵延数里,入眼皆是一片喜庆之色。

    百姓夹道欢呼,狄笛带着几个幼童沿街抛洒花瓣。

    祁王派小厮在门口喊道:“靖与南巫缔结两姓之好,今晚有空的皆可入府讨一杯喜酒,共添喜色!”

    百姓闻言奔走相告。

    天光正好,祁王着九章冕服立于一匹白马旁,头戴九旒冕,手持玉圭,俊颜出尘俊逸,洁净明朗。

    方度看着祁王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道:“还不快去,憋误了吉时。”

    祁王方才回神,翻身上马。

    迎亲队伍从南轩门一路走到王府东门,祁王方才下马,静静等着头戴九翟冠,着红色大衫的少女,她随着媒婆牵引,正一步一步越过门槛,朝花轿而去。

    祁王望着她上了轿,耳边锣鼓声响彻云际,翻身上马。

    一路吹吹打打,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漫天的花瓣洒下。

    白马少年,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礼成,良缘喜结。

    是夜。

    她坐在做工精细的拔步床上,满室红烛摇曳,轻轻放下手中团扇,打量着整个房间。祁王赶走了想要闹洞房的几人,在门前站定,思虑良久才推开了房门,南令羽听到声音,赶紧将团扇规矩立好,待眼底看到一双红靴,紧张的感觉才在这一刻漫了上来。

    “不必端着了,先吃点东西,再喝合卺酒。”祁王轻抚开团扇,拿出手中的糕点。

    南令羽接过,慢慢地吃了下去。

    祁王看南令羽吃得差不多了,才倒了两杯酒,拿了一杯给她,二人喝了下去。

    “臣妾此后必恪守祁王妃之职,与王爷共同护这寻城百姓,谢王爷对我南巫士兵网开一面。”

    “那是你自己的功劳,感谢我作甚,还有你也知道我一向是不拘这王爷啊什么的称呼的,你不必说什么臣妾王爷的,听着好生奇怪。”

    “此前谨是南宫翎,如今已是南令羽,南巫的和亲公主,如今的祁王妃,自是需要将这各处做好,方才不负两国人民,也让别人挑不出错来。”南令羽恭谨道。

    祁王自是觉得与之前相比,两人中间隔着些什么,但当下只沉浸于自己终于娶到了喜欢的女子,也不多劝什么。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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