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楚岑！”实验室里，穿着白色实验服外套的青年一边调试着机器，一边冲门口打了个招呼
“早。”门口，同样穿着白实验服的姑娘拿着咖啡冲他点点头。她身材清瘦，皮肤苍白，几乎与实验室的背景墙融为一体，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马尾，一双眼睛没什么神采，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昼夜颠倒的熬夜先锋队人士。
她窸窸窣窣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困顿的眼睛转了转，瞥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于是一扬手把空了的塑料杯扔进去，接着掏出口罩戴上。
“开始吗？”楚岑开口问道，她说话声音很轻，没睡醒一样，却能刚好让人听清楚。
“嗯，你准备好了就开始。”蒋昀冲实验室中间那套胶囊状的设备抬了抬下巴示意。
楚岑动作麻利地打开设备舱门。这是她和蒋昀这一组的研究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阶段，需要至少五次测试，这是第二次，两人交换角色，楚岑负责当“小白鼠”在内部观察运行情况，蒋昀负责操作和记录数据。
“别紧张，不会有问题的。”关门前，蒋昀冲她挥了挥手。
楚岑笑了笑。对于自己研发的产品，她绝对自信，因此心态相当稳定，监测状态的智能手环上显示她的心率才六十多。
机器开始运行，一切正常，可十分钟后，楚岑这边显示出现故障暂停运行，耳边的通讯器响起蒋昀焦急的声音：“楚岑你先等一下！这边有点问题！”
楚岑倒是很冷静，测试阶段，出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她把能做的调试和检查做好，安静等待蒋昀那边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楚岑开始觉得情况不大妙了——通讯器里太安静了，连电流声好像都听不到，并且，她开始昏昏欲睡了。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楚岑恍惚觉得机器好像一直在颠簸，可是她已经没精力思考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那姑娘还能不能醒过来啊？”
“不知道，醒不过来我就把它拆了换钱，这原料是龙骨矿，好值钱呢。”
“哎哎，闭嘴行吗？我捡回来的我有数好不好？先吃饭吧我饿死了……”
朦朦胧胧的交谈声刺激着听觉神经，楚岑努力想睁开眼睛，头脑里混沌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她是一名研究员，按照普遍标准的计时历法，于4025年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科学研究院，还没一展宏图，却在一次项目测试中因为实验事故交互进了平行世界。
记忆一到了平行世界，就开始变得极其混乱——耀目的白光、光洁的墙壁、滂沱的雨夜和模模糊糊的人影，这是她在该世界的全部记忆。
随着记忆的恢复，楚岑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明晰。她视力一恢复清晰，就转动着眼珠扫视周围的环境——条条棱棱的天花板、昏黄的吊灯、散落的满地都是的集装箱，包括自己躺着的好像也是个箱子……她看起来像在一间仓库里。
迅速判断完环境，楚岑的目光落在了刚才刺激她听觉神经的声源上——离她不远处的一堆小号集装箱那儿，几个背对着她的人正围在一起叽里咕噜不知在搞什么。
楚岑心里一个激灵，不过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躺尸。她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就是几张画片，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看着像仓库的地方，还不知道跟她在一个空间里的人是敌是友……情况相当不利啊。
她动了动手指，觉得胳膊腿都没什么问题并且受她控制，打算悄悄起来开溜，谁知她一动弹，不远处的那几个人里就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哟，醒啦？”
眼前背对着楚岑的两个人让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青年从箱子上跳下来。他眼窝很深，眼尾上扬，眼型长而不细，瞳孔漆黑，稍微有点下三白，一双剑眉堪堪压在眼睛上，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稍微带点上扬的弧度，是很锋利的长相。
被发现了，楚岑干脆大大方方站起来，甚至还颇为放松地找了个高矮合适的箱子靠着，只是目光还是警惕地在三个人之间游移着。
那人漫不经心地抄着制服口袋晃悠到她面前，左耳上一枚银质的耳饰因为他的动作在灯光下摇摇晃晃地闪着光，一双眼睛里好像盛了两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不是吧？我把你背回来的你都忘了？”
听闻此言，楚岑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大脑飞速运转，模模糊糊好像记起点什么，她好像是梦到过自己在一个雨夜里困在墙角，周围什么也看不清，一个穿着很硬的雨衣一样的人把自己扛起来了……
难道不是梦吗？反正她也记不清了。
随便吧。楚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呃，好像有点印象。”
还没等那个笑盈盈的青年说什么，另一个头上别着墨镜、金发碧眼青年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他一开口，楚岑有些惊讶，因为他看起来是白种人，然而说的话她却能毫无障碍地听懂：“哎姑娘，我看你这一身的龙骨矿的次生机械义肢也不便宜，我们救了你，你是不是得有点表示啊？”
楚岑敏锐地抓住一个陌生词汇：“龙骨矿是什么？”
以她做学术这么多年的知识储备，龙骨矿这个词她可是一点没听说过。
墨镜青年显然也很惊讶：“龙骨矿呀！编号A5，最好的医疗器械制造材料，这你都不知道？不是，你自己的义肢什么材料你不知道？”
她自己的义肢？楚岑更纳闷了，虽说4025年装机械义肢的人不少，可她自己二十五年来手脚健全，从来没装过那玩意儿。
楚岑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差点表情失控——她现在衣服又脏又破先不说，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白得晃眼，不是正常人的那种白皙，而是透着一种金属独有的冷白，落在肩上的长发也是缺乏色素的银灰色，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而且楚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手感比正常皮肤的温度要凉一些，也没那么有弹性，但如果说这是机械义肢，那仿真程度又确实算是挺高的了。
“你别吓到她了，不排除她是被遗弃的次生人的可能。”一个长相清秀温和、留着亚麻色短发姑娘责备道，随即笑眼弯弯地看向楚岑，“请问您的名字是？”
楚岑脑子里乱得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次生人是什么意思？人工智能吗？一连串问题从楚岑脑海里飘出来，被她强行压下去——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好像与这个世界有些脱节，但不管怎样，先搞清楚当下的情况才是重点，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是以后再问比较好。
“……楚岑，山今岑。”楚岑判断对方与自己并无利益纠葛，应该构不成威胁，于是实话实说。
“我……我应该不是次生人，对，我就是……普通人。”她有些张口结舌地解释道。
“听你说话能听出来。”短发姑娘友好地笑着凑过来，“我的名字是叶青栀，青山的青，栀子花的栀。这位是维克多，那位是裴锦川，是他把你带回来的。”
“呃，谢谢。”楚岑有些生硬地对裴锦川道谢
“我还想问一下，这是哪儿？”
“这是橙子物流的老巢之一——老巢，我说的对吧——橙子物流，就是我们公司。”叶青栀扯起自己制服胸前的logo标识给她看，是个亮橘色的橙子状星球，原本是橙子叶的地方设计成四角星，向周围投射出荧光色的光环。
楚岑有点不习惯她的说话方式，正好维克多给出了答案：“呵呵，别见怪，这家伙是个次生人，不知怎么了一门心思要做原生人，啥都要跟我们学，你习惯就好。”
怪不得她的皮肤也是跟楚岑一样的金属白，而且眼睛颜色是少见的浅绿色，清透明亮，却没什么神采。
照这么看，次生人应该是人造人，但是看叶青栀的样子，智能水平显然比自己研究过的那些人工智能强大多了；至于维克多口中的“原生人”，应该就是普通人类了。楚岑默默琢磨着维克多和叶青栀的对话，如是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身高档义肢是怎么来的？”维克多对这个问题很执着。看来不只是楚岑一脑门子问题，维克多他们也是。
反正对方不认识自己，楚岑交代起问题来没什么负担，表情无所谓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嗯......说实话，我不记得了，可能脑子受了点创伤。”
“啊？失忆啊？”维克多循循善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扬起友好慈爱的笑容，“家里配得起这么好的义肢，还是全家桶版，想必你家境不错吧？你这段时间先踏踏实实在这住着，说不定哪天他们就来接你了。”
然后我就可以敲一大笔感谢金。维克多笑眯眯地想。
“先别急着做梦，”裴锦川揽上他的肩膀，“我在咱们仓库附近的垃圾场捡到的她——沉城有一个人配得起这套义肢我跪下喊他爷爷。”
“也不能排除她是浮楼的人，”叶青栀温和但冰冷的声线响起，“虽然上下封锁严重，但如果是浮楼上有权势、名望或金钱的人，想下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岑瞪着大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了扫，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一下他们喋喋不休的推理问一下“浮楼”是什么东西。
“我说，你不会连这都不记得了吧？忘得够干净啊。”注意到楚岑过于明显的迷惑表情，裴锦川一边眉毛扬了起来，“咱们所在系统城邦只是宇宙系统中的一个小城邦，许久之前为了应对自然危机分出了地上城和地下城。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地下城，叫做沉城，叶青栀刚才所说的浮楼就相当于地上城。如果说浮楼是茂盛的树冠，沉城就相当于给它提供营养的树根，能源、物资、廉价的劳动力，都是维持浮楼运转的营养，这么解释你能懂？”
楚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随即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是恢复出厂设置的次生人吗？看样子对这个世界是一点也不了解啊。”裴锦川叹了口气，抬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冷掉的薯条，“先吃点这个吧，如果你需要的话。”
“谢谢。”楚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了。不管她的机械之身会不会饥饿，在这种生存环境堪忧的情况下，她本能地觉得应该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以应对未来未知的变数。
薯条是这几个人点套餐送的，炸的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更何况现在已经冷透了，不过好在上面撒了盐巴，不至于太索然无味，更何况对于楚岑这饿极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楚岑边咬着软塌塌的薯条边琢磨着刚才了解到的这个“新世界”。她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现在最急迫的就是找一份工作来维持她的基本生存，无论在什么地方，钱永远是一个人生存需求的第一顺位。对楚岑来说也是一样，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来支撑她探索这个当地人口中有些危险的世界——既然维克多提出了邀请，她倒也很乐意留下，但是是以员工的身份留下。
于是楚岑慢吞吞地把嘴里的薯条咽干净，斟酌着开口：“请问，贵公司还缺人吗？”
“怎么，你想来打工？”裴锦川收拾着桌子上的包装袋问。
“对......”她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晚上好啊伙计们！”大门砰的一声打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楚岑手里的薯条差点抖掉。她疑惑地朝大门望去。
“早。”门口，同样穿着白实验服的姑娘拿着咖啡冲他点点头。她身材清瘦，皮肤苍白，几乎与实验室的背景墙融为一体，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马尾，一双眼睛没什么神采，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昼夜颠倒的熬夜先锋队人士。
她窸窸窣窣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困顿的眼睛转了转，瞥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于是一扬手把空了的塑料杯扔进去，接着掏出口罩戴上。
“开始吗？”楚岑开口问道，她说话声音很轻，没睡醒一样，却能刚好让人听清楚。
“嗯，你准备好了就开始。”蒋昀冲实验室中间那套胶囊状的设备抬了抬下巴示意。
楚岑动作麻利地打开设备舱门。这是她和蒋昀这一组的研究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阶段，需要至少五次测试，这是第二次，两人交换角色，楚岑负责当“小白鼠”在内部观察运行情况，蒋昀负责操作和记录数据。
“别紧张，不会有问题的。”关门前，蒋昀冲她挥了挥手。
楚岑笑了笑。对于自己研发的产品，她绝对自信，因此心态相当稳定，监测状态的智能手环上显示她的心率才六十多。
机器开始运行，一切正常，可十分钟后，楚岑这边显示出现故障暂停运行，耳边的通讯器响起蒋昀焦急的声音：“楚岑你先等一下！这边有点问题！”
楚岑倒是很冷静，测试阶段，出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她把能做的调试和检查做好，安静等待蒋昀那边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楚岑开始觉得情况不大妙了——通讯器里太安静了，连电流声好像都听不到，并且，她开始昏昏欲睡了。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楚岑恍惚觉得机器好像一直在颠簸，可是她已经没精力思考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那姑娘还能不能醒过来啊？”
“不知道，醒不过来我就把它拆了换钱，这原料是龙骨矿，好值钱呢。”
“哎哎，闭嘴行吗？我捡回来的我有数好不好？先吃饭吧我饿死了……”
朦朦胧胧的交谈声刺激着听觉神经，楚岑努力想睁开眼睛，头脑里混沌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她是一名研究员，按照普遍标准的计时历法，于4025年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科学研究院，还没一展宏图，却在一次项目测试中因为实验事故交互进了平行世界。
记忆一到了平行世界，就开始变得极其混乱——耀目的白光、光洁的墙壁、滂沱的雨夜和模模糊糊的人影，这是她在该世界的全部记忆。
随着记忆的恢复，楚岑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明晰。她视力一恢复清晰，就转动着眼珠扫视周围的环境——条条棱棱的天花板、昏黄的吊灯、散落的满地都是的集装箱，包括自己躺着的好像也是个箱子……她看起来像在一间仓库里。
迅速判断完环境，楚岑的目光落在了刚才刺激她听觉神经的声源上——离她不远处的一堆小号集装箱那儿，几个背对着她的人正围在一起叽里咕噜不知在搞什么。
楚岑心里一个激灵，不过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躺尸。她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就是几张画片，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看着像仓库的地方，还不知道跟她在一个空间里的人是敌是友……情况相当不利啊。
她动了动手指，觉得胳膊腿都没什么问题并且受她控制，打算悄悄起来开溜，谁知她一动弹，不远处的那几个人里就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哟，醒啦？”
眼前背对着楚岑的两个人让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青年从箱子上跳下来。他眼窝很深，眼尾上扬，眼型长而不细，瞳孔漆黑，稍微有点下三白，一双剑眉堪堪压在眼睛上，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稍微带点上扬的弧度，是很锋利的长相。
被发现了，楚岑干脆大大方方站起来，甚至还颇为放松地找了个高矮合适的箱子靠着，只是目光还是警惕地在三个人之间游移着。
那人漫不经心地抄着制服口袋晃悠到她面前，左耳上一枚银质的耳饰因为他的动作在灯光下摇摇晃晃地闪着光，一双眼睛里好像盛了两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不是吧？我把你背回来的你都忘了？”
听闻此言，楚岑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大脑飞速运转，模模糊糊好像记起点什么，她好像是梦到过自己在一个雨夜里困在墙角，周围什么也看不清，一个穿着很硬的雨衣一样的人把自己扛起来了……
难道不是梦吗？反正她也记不清了。
随便吧。楚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呃，好像有点印象。”
还没等那个笑盈盈的青年说什么，另一个头上别着墨镜、金发碧眼青年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他一开口，楚岑有些惊讶，因为他看起来是白种人，然而说的话她却能毫无障碍地听懂：“哎姑娘，我看你这一身的龙骨矿的次生机械义肢也不便宜，我们救了你，你是不是得有点表示啊？”
楚岑敏锐地抓住一个陌生词汇：“龙骨矿是什么？”
以她做学术这么多年的知识储备，龙骨矿这个词她可是一点没听说过。
墨镜青年显然也很惊讶：“龙骨矿呀！编号A5，最好的医疗器械制造材料，这你都不知道？不是，你自己的义肢什么材料你不知道？”
她自己的义肢？楚岑更纳闷了，虽说4025年装机械义肢的人不少，可她自己二十五年来手脚健全，从来没装过那玩意儿。
楚岑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差点表情失控——她现在衣服又脏又破先不说，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白得晃眼，不是正常人的那种白皙，而是透着一种金属独有的冷白，落在肩上的长发也是缺乏色素的银灰色，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而且楚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手感比正常皮肤的温度要凉一些，也没那么有弹性，但如果说这是机械义肢，那仿真程度又确实算是挺高的了。
“你别吓到她了，不排除她是被遗弃的次生人的可能。”一个长相清秀温和、留着亚麻色短发姑娘责备道，随即笑眼弯弯地看向楚岑，“请问您的名字是？”
楚岑脑子里乱得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次生人是什么意思？人工智能吗？一连串问题从楚岑脑海里飘出来，被她强行压下去——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好像与这个世界有些脱节，但不管怎样，先搞清楚当下的情况才是重点，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是以后再问比较好。
“……楚岑，山今岑。”楚岑判断对方与自己并无利益纠葛，应该构不成威胁，于是实话实说。
“我……我应该不是次生人，对，我就是……普通人。”她有些张口结舌地解释道。
“听你说话能听出来。”短发姑娘友好地笑着凑过来，“我的名字是叶青栀，青山的青，栀子花的栀。这位是维克多，那位是裴锦川，是他把你带回来的。”
“呃，谢谢。”楚岑有些生硬地对裴锦川道谢
“我还想问一下，这是哪儿？”
“这是橙子物流的老巢之一——老巢，我说的对吧——橙子物流，就是我们公司。”叶青栀扯起自己制服胸前的logo标识给她看，是个亮橘色的橙子状星球，原本是橙子叶的地方设计成四角星，向周围投射出荧光色的光环。
楚岑有点不习惯她的说话方式，正好维克多给出了答案：“呵呵，别见怪，这家伙是个次生人，不知怎么了一门心思要做原生人，啥都要跟我们学，你习惯就好。”
怪不得她的皮肤也是跟楚岑一样的金属白，而且眼睛颜色是少见的浅绿色，清透明亮，却没什么神采。
照这么看，次生人应该是人造人，但是看叶青栀的样子，智能水平显然比自己研究过的那些人工智能强大多了；至于维克多口中的“原生人”，应该就是普通人类了。楚岑默默琢磨着维克多和叶青栀的对话，如是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身高档义肢是怎么来的？”维克多对这个问题很执着。看来不只是楚岑一脑门子问题，维克多他们也是。
反正对方不认识自己，楚岑交代起问题来没什么负担，表情无所谓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嗯......说实话，我不记得了，可能脑子受了点创伤。”
“啊？失忆啊？”维克多循循善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扬起友好慈爱的笑容，“家里配得起这么好的义肢，还是全家桶版，想必你家境不错吧？你这段时间先踏踏实实在这住着，说不定哪天他们就来接你了。”
然后我就可以敲一大笔感谢金。维克多笑眯眯地想。
“先别急着做梦，”裴锦川揽上他的肩膀，“我在咱们仓库附近的垃圾场捡到的她——沉城有一个人配得起这套义肢我跪下喊他爷爷。”
“也不能排除她是浮楼的人，”叶青栀温和但冰冷的声线响起，“虽然上下封锁严重，但如果是浮楼上有权势、名望或金钱的人，想下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岑瞪着大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了扫，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一下他们喋喋不休的推理问一下“浮楼”是什么东西。
“我说，你不会连这都不记得了吧？忘得够干净啊。”注意到楚岑过于明显的迷惑表情，裴锦川一边眉毛扬了起来，“咱们所在系统城邦只是宇宙系统中的一个小城邦，许久之前为了应对自然危机分出了地上城和地下城。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地下城，叫做沉城，叶青栀刚才所说的浮楼就相当于地上城。如果说浮楼是茂盛的树冠，沉城就相当于给它提供营养的树根，能源、物资、廉价的劳动力，都是维持浮楼运转的营养，这么解释你能懂？”
楚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随即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是恢复出厂设置的次生人吗？看样子对这个世界是一点也不了解啊。”裴锦川叹了口气，抬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冷掉的薯条，“先吃点这个吧，如果你需要的话。”
“谢谢。”楚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了。不管她的机械之身会不会饥饿，在这种生存环境堪忧的情况下，她本能地觉得应该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以应对未来未知的变数。
薯条是这几个人点套餐送的，炸的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更何况现在已经冷透了，不过好在上面撒了盐巴，不至于太索然无味，更何况对于楚岑这饿极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楚岑边咬着软塌塌的薯条边琢磨着刚才了解到的这个“新世界”。她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现在最急迫的就是找一份工作来维持她的基本生存，无论在什么地方，钱永远是一个人生存需求的第一顺位。对楚岑来说也是一样，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来支撑她探索这个当地人口中有些危险的世界——既然维克多提出了邀请，她倒也很乐意留下，但是是以员工的身份留下。
于是楚岑慢吞吞地把嘴里的薯条咽干净，斟酌着开口：“请问，贵公司还缺人吗？”
“怎么，你想来打工？”裴锦川收拾着桌子上的包装袋问。
“对......”她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晚上好啊伙计们！”大门砰的一声打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楚岑手里的薯条差点抖掉。她疑惑地朝大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