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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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沈书蕴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照顾母亲沈薏上。
尽量不加班，周末也住到了医院里。
沈书蕴从没有那么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但事总与愿违，时间的箭头走上了轨道，怎么可能为了谁耽搁停留。
沈薏是在新年去世的。
在这之前，裴颐带沈薏出远门散了趟心。
只是考虑到沈薏的身体情况，只去国内的其他城市，并没有出国。
整个半个月的旅程，沈薏的状态都很好，只是回来后身体各项指标极速下降，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差。
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控制了，上一年唯一一次争取来的手术机会，虽然有让她好受很多，但也没改变多少。
从身体急剧恶化开始，不到两个月，沈薏的身体就完全垮了。
她走的那天，很平静。
好像所有痛苦都消失了。
丧礼结束后的一个月，沈书蕴去了趟墓园，碰见了裴颐。
裴颐一身西装，手上捧着花，整个人比起沈薏去世的那几天，脸色好了不少，但又多了几分莫名的低沉。
“叔叔。”沈书蕴喊了他一声。
裴颐敛去了眼里的情绪，朝她微微扬唇，“书蕴今天也过来？”
陆泊谦温柔地摸了摸沈书蕴的头发，像是无声抚慰。
又朝裴颐颔首示意，才离开了这边，给两人留空间。
沈书蕴把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落在上面，“嗯，今天是沈氏重获新生的日子，我知道，妈肯定会很高兴。”
话落，她侧头看向身侧的裴颐，声音格外认真，“裴叔叔，谢谢你。”
裴颐：“你和你妈一声不吭就把整个公司都给我了，叔叔我要是不用心经营，现在岂不是人财两空。”
沈书蕴眼眸动容，“叔叔，其实你……”
“我会替你妈看管好沈氏。”裴颐打断了她的话，半开玩笑的语调，“以后等你有孩子了，叔叔就把沈氏还回来，也算是不辜负你妈的期盼。”
沈书蕴想也没想，一口回绝，“裴叔叔，沈氏是你的。”
所以不存在什么还不还，更不用说什么母亲的期盼。
沈氏现在越来越好，都是他的功劳。就算沈氏一飞冲天，也和她没关系了。
怎么可以让她这么个没尽多少力的人受益。
裴颐笑了笑，“我怕是后继无人。”
沈书蕴神色复杂，“裴叔叔，我妈不会希望你一直这样的。”
裴颐知道他要是再说下去，以沈书蕴的性子，怕是会担心坏了，还很有可能对他愧疚，于是模棱两可地应了声，“叔叔明白了。”
“陪你妈说说话吧。”裴颐低头看了眼表，说，“公司还有事，叔叔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沈书蕴点头，目视着他离开。
四月的风不冷不热，沈书蕴却只觉得很冷。直到身后笼罩过来一片黑影，男人的手臂环住了她肩头。
冷意逐渐消散，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朝他笑了笑，“我们走吧。”
陆泊谦摸了摸她额头，“不打算让我和妈说句话？”
沈书蕴：“我……忘了。”
陆泊谦轻敲了她脑袋，转头笑着面向墓碑，目光逐渐深沉。
一切安好。
…
两人刚开结婚的那段时间，家里人谁都不太习惯这种身份转变。
于是两人清静了几年。
婚后两年，沈书蕴身边才慢慢有人开始催促起生孩子的事。
沈书蕴对生孩子没什么想法，准确来说是暂时没考虑到这层，毕竟结婚两年，谁都不曾在她耳边提起。
现在突然有人拐着弯地提醒她孩子的事，一时之间她还有些不习惯。
刚开始只是家里亲戚话里藏话地暗示，后来是闻秋黎试探，再后来连回英国颐养天年的陆老爷子也明里暗里地提及，她才终于忍不住去探陆泊谦对孩子的态度。
毕竟她好像对于生孩子这事，暂时是没多少想法。
可如果陆泊谦也想要，那她身为妻子，就不能只顾自己了。
而且仔细想想，陆泊谦年纪也不小了，以他们两人如今的婚姻状态，要个孩子好像也合适。
想清楚后，当天下午，沈书蕴下班很早，特意想了很久的措辞。
可这种事情，沈书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以至于等陆泊谦回来后，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自然。
陆泊谦放下手里的钢笔，笑着把人搂进了怀里，“有话问我？”
沈书蕴顺势靠到他身上，低头玩起了他的手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有点纠结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嗯？”他没太听懂。
“你说，”她抬起头，“家里就我们俩，和一只飞凡，会不会有点无聊。”
他思考了阵，提出建议，“给飞凡找个伴儿？”
沈书蕴眼眸微亮，坐直了身子看他。
他说：“我让聿叔好好挑选。”
沈书蕴笑容怔住，“挑选？”
“飞凡眼光高，独立，又有个性，很难有小女孩入它眼。”
“……”
原来是给飞凡挑只老婆。
陆泊谦眼里露出疑惑，“还是蕴蕴想自己挑？”
沈书蕴勉强笑了笑，“让飞凡自己挑吧，我挑了它也不一定喜欢。”
陆泊谦温柔地笑，“咱们蕴蕴挑的，飞凡肯定中意。”
今晚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沈书蕴颇为郁闷。
第二天周末她不上班，在家思来想去，接了一通陆老爷子的电话后，最后还是带着饭盒去了陆氏。
陆老爷子年纪渐长，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极好，这点小期盼，她觉得她或许可以和陆泊谦提提备孕的事。
现在备孕，来年怀孕，不出两年家里应该就可以多个小公主或者小王子。
这么一想，沈书蕴还莫名有点期待了。
陆泊谦知道她过来，出公司见合作方前，特意来了办公室一趟。
“过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陆泊谦走到她面前，熟稔地握住她的手。
沈书蕴顺势挽上他手臂，“我怕打扰你工作。”话落，她笑了笑，“不过好像，现在也有点打扰了。”
陆泊谦笑了下，“嗯？”
沈书蕴松手，替他理了理领带，“你去忙吧，我回家等你。”
陆泊谦轻笑，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不用。跟我一起去。”
沈书蕴一脸懵地跟上。
“去哪？”
“应酬。”
“我和你去？”
“想让我带个其他女伴？”
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沈书蕴脸上臊热，暗暗掐了掐他手心，暗示他不要在公司人面前胡说八道。
他也只是看着她笑了下。
沈书蕴都不敢看他了，就这样被他牵着出了公司，又坐上他的车。
好在开车的人是莫宇，大家都熟识，沈书蕴能稍微轻松些，等车门一关，陆泊谦就被她打了一下。
“陆泊谦，你这是做什么？”沈书蕴又羞又恼。她特意午休的时候过来，本意是不想干涉他工作。他倒好，直接带她去应酬。
当着他下属的面，她也不好拒绝，拂了他的面子。
陆泊谦哑然失笑，“祖父都出国了，还怕呢？”
“我又不是怕这个……”她反驳得底气不足。
陆泊谦把人拥进怀里，低头闻着她的发香，嗓音温柔，“是不是妈和你提了孩子的事？”
沈书蕴惊讶地抬头，“你……”
他笑，“我怎么知道？”
沈书蕴反应迅速，“妈和你提过了？”
陆泊谦笑着把人扣回到怀里，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法？”沈书蕴靠在他胸口，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你想要？”他低头。
“我……”沈书蕴仰起脑袋，目光和他对上，很快又率先撇开了视线。
她好像也不太清楚。
陆泊谦看着像是在笑，可语调是很少有的郑重，“孩子不是婚姻里的必需品，他是个小生命。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成为母亲了，那我们高高兴兴迎接他的到来；如果你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我们就再等等。等他想到来了，你也愿意拥有一层新身份，不要给自己压力。”
沈书蕴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变得很闷，“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准备。”
他笑得轻松，“我也不清楚。”
他也不清楚？沈书蕴忽然有点想笑，抬头看他，“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以为就我被妈蛊惑了。”
有点期待，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忐忑。
如果没有人念叨，她或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到生孩子。
在其他人的催促下才想要孩子，确实不太好。
他们应该是真心想要了，才是对他们的婚姻，对自己，对孩子最大的尊重。
陆泊谦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轻声说：“现在这样也很好了。”
从前不敢奢望，现在触手可及。
这是最大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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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沈书蕴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照顾母亲沈薏上。
尽量不加班，周末也住到了医院里。
沈书蕴从没有那么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但事总与愿违，时间的箭头走上了轨道，怎么可能为了谁耽搁停留。
沈薏是在新年去世的。
在这之前，裴颐带沈薏出远门散了趟心。
只是考虑到沈薏的身体情况，只去国内的其他城市，并没有出国。
整个半个月的旅程，沈薏的状态都很好，只是回来后身体各项指标极速下降，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差。
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控制了，上一年唯一一次争取来的手术机会，虽然有让她好受很多，但也没改变多少。
从身体急剧恶化开始，不到两个月，沈薏的身体就完全垮了。
她走的那天，很平静。
好像所有痛苦都消失了。
丧礼结束后的一个月，沈书蕴去了趟墓园，碰见了裴颐。
裴颐一身西装，手上捧着花，整个人比起沈薏去世的那几天，脸色好了不少，但又多了几分莫名的低沉。
“叔叔。”沈书蕴喊了他一声。
裴颐敛去了眼里的情绪，朝她微微扬唇，“书蕴今天也过来？”
陆泊谦温柔地摸了摸沈书蕴的头发，像是无声抚慰。
又朝裴颐颔首示意，才离开了这边，给两人留空间。
沈书蕴把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落在上面，“嗯，今天是沈氏重获新生的日子，我知道，妈肯定会很高兴。”
话落，她侧头看向身侧的裴颐，声音格外认真，“裴叔叔，谢谢你。”
裴颐：“你和你妈一声不吭就把整个公司都给我了，叔叔我要是不用心经营，现在岂不是人财两空。”
沈书蕴眼眸动容，“叔叔，其实你……”
“我会替你妈看管好沈氏。”裴颐打断了她的话，半开玩笑的语调，“以后等你有孩子了，叔叔就把沈氏还回来，也算是不辜负你妈的期盼。”
沈书蕴想也没想，一口回绝，“裴叔叔，沈氏是你的。”
所以不存在什么还不还，更不用说什么母亲的期盼。
沈氏现在越来越好，都是他的功劳。就算沈氏一飞冲天，也和她没关系了。
怎么可以让她这么个没尽多少力的人受益。
裴颐笑了笑，“我怕是后继无人。”
沈书蕴神色复杂，“裴叔叔，我妈不会希望你一直这样的。”
裴颐知道他要是再说下去，以沈书蕴的性子，怕是会担心坏了，还很有可能对他愧疚，于是模棱两可地应了声，“叔叔明白了。”
“陪你妈说说话吧。”裴颐低头看了眼表，说，“公司还有事，叔叔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沈书蕴点头，目视着他离开。
四月的风不冷不热，沈书蕴却只觉得很冷。直到身后笼罩过来一片黑影，男人的手臂环住了她肩头。
冷意逐渐消散，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朝他笑了笑，“我们走吧。”
陆泊谦摸了摸她额头，“不打算让我和妈说句话？”
沈书蕴：“我……忘了。”
陆泊谦轻敲了她脑袋，转头笑着面向墓碑，目光逐渐深沉。
一切安好。
…
两人刚开结婚的那段时间，家里人谁都不太习惯这种身份转变。
于是两人清静了几年。
婚后两年，沈书蕴身边才慢慢有人开始催促起生孩子的事。
沈书蕴对生孩子没什么想法，准确来说是暂时没考虑到这层，毕竟结婚两年，谁都不曾在她耳边提起。
现在突然有人拐着弯地提醒她孩子的事，一时之间她还有些不习惯。
刚开始只是家里亲戚话里藏话地暗示，后来是闻秋黎试探，再后来连回英国颐养天年的陆老爷子也明里暗里地提及，她才终于忍不住去探陆泊谦对孩子的态度。
毕竟她好像对于生孩子这事，暂时是没多少想法。
可如果陆泊谦也想要，那她身为妻子，就不能只顾自己了。
而且仔细想想，陆泊谦年纪也不小了，以他们两人如今的婚姻状态，要个孩子好像也合适。
想清楚后，当天下午，沈书蕴下班很早，特意想了很久的措辞。
可这种事情，沈书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以至于等陆泊谦回来后，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自然。
陆泊谦放下手里的钢笔，笑着把人搂进了怀里，“有话问我？”
沈书蕴顺势靠到他身上，低头玩起了他的手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有点纠结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嗯？”他没太听懂。
“你说，”她抬起头，“家里就我们俩，和一只飞凡，会不会有点无聊。”
他思考了阵，提出建议，“给飞凡找个伴儿？”
沈书蕴眼眸微亮，坐直了身子看他。
他说：“我让聿叔好好挑选。”
沈书蕴笑容怔住，“挑选？”
“飞凡眼光高，独立，又有个性，很难有小女孩入它眼。”
“……”
原来是给飞凡挑只老婆。
陆泊谦眼里露出疑惑，“还是蕴蕴想自己挑？”
沈书蕴勉强笑了笑，“让飞凡自己挑吧，我挑了它也不一定喜欢。”
陆泊谦温柔地笑，“咱们蕴蕴挑的，飞凡肯定中意。”
今晚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沈书蕴颇为郁闷。
第二天周末她不上班，在家思来想去，接了一通陆老爷子的电话后，最后还是带着饭盒去了陆氏。
陆老爷子年纪渐长，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极好，这点小期盼，她觉得她或许可以和陆泊谦提提备孕的事。
现在备孕，来年怀孕，不出两年家里应该就可以多个小公主或者小王子。
这么一想，沈书蕴还莫名有点期待了。
陆泊谦知道她过来，出公司见合作方前，特意来了办公室一趟。
“过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陆泊谦走到她面前，熟稔地握住她的手。
沈书蕴顺势挽上他手臂，“我怕打扰你工作。”话落，她笑了笑，“不过好像，现在也有点打扰了。”
陆泊谦笑了下，“嗯？”
沈书蕴松手，替他理了理领带，“你去忙吧，我回家等你。”
陆泊谦轻笑，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不用。跟我一起去。”
沈书蕴一脸懵地跟上。
“去哪？”
“应酬。”
“我和你去？”
“想让我带个其他女伴？”
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沈书蕴脸上臊热，暗暗掐了掐他手心，暗示他不要在公司人面前胡说八道。
他也只是看着她笑了下。
沈书蕴都不敢看他了，就这样被他牵着出了公司，又坐上他的车。
好在开车的人是莫宇，大家都熟识，沈书蕴能稍微轻松些，等车门一关，陆泊谦就被她打了一下。
“陆泊谦，你这是做什么？”沈书蕴又羞又恼。她特意午休的时候过来，本意是不想干涉他工作。他倒好，直接带她去应酬。
当着他下属的面，她也不好拒绝，拂了他的面子。
陆泊谦哑然失笑，“祖父都出国了，还怕呢？”
“我又不是怕这个……”她反驳得底气不足。
陆泊谦把人拥进怀里，低头闻着她的发香，嗓音温柔，“是不是妈和你提了孩子的事？”
沈书蕴惊讶地抬头，“你……”
他笑，“我怎么知道？”
沈书蕴反应迅速，“妈和你提过了？”
陆泊谦笑着把人扣回到怀里，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法？”沈书蕴靠在他胸口，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你想要？”他低头。
“我……”沈书蕴仰起脑袋，目光和他对上，很快又率先撇开了视线。
她好像也不太清楚。
陆泊谦看着像是在笑，可语调是很少有的郑重，“孩子不是婚姻里的必需品，他是个小生命。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成为母亲了，那我们高高兴兴迎接他的到来；如果你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我们就再等等。等他想到来了，你也愿意拥有一层新身份，不要给自己压力。”
沈书蕴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变得很闷，“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准备。”
他笑得轻松，“我也不清楚。”
他也不清楚？沈书蕴忽然有点想笑，抬头看他，“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以为就我被妈蛊惑了。”
有点期待，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忐忑。
如果没有人念叨，她或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到生孩子。
在其他人的催促下才想要孩子，确实不太好。
他们应该是真心想要了，才是对他们的婚姻，对自己，对孩子最大的尊重。
陆泊谦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轻声说：“现在这样也很好了。”
从前不敢奢望，现在触手可及。
这是最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