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庙会之后的几天，顾青梧一直都待在自个院子里休息，不曾踏出一步，倒是顾玉嫣常来，顺便带了不少消息。譬如林家已经向王家下了聘礼，就在庙会结束后的第三天。
顾玉嫣显然是来看热闹的，一边说，一边视线紧盯在了顾青梧的脸上，引人好奇道：“四姐姐这么看着作甚？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青梧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于林家另寻他家的做法，却是没什么意外的。
她一直都觉得那八字之说不大靠谱，哪怕自己真嫁了进去，没有家世可倚，没有情分可靠，仅凭一个和尚的几句话，能撑到几时还不一定。
“看来你是真的无所谓，那就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瞧不到热闹，顾玉嫣也没打算多留，起身就走。
顾青梧自然不会挽留，只是让小丫鬟送人出了门。
不一会儿，竹心从外面回来，端着一盘栗子羊奶糕，进屋来，却不见四小姐身影，只有自家小姐独坐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忙走过去，“小姐，栗子糕。”
这点心原是顾玉嫣点名要吃的，梧桐院没有，顾青梧便特意让竹心跑了一趟厨房，谁知东西还没拿回来，人就先走了，“给我吧。”
她可以自己吃。
糕点是用新鲜的羊奶，去了膻味，掺了栗子泥做成的，口感松软，又甜又香，顾青梧吃的第一口，便觉得味道不错，又接连吃了两个，若非许嬷嬷进来看见，出声劝阻，只怕那一盘都得进她肚子里。
“还有半个时辰才吃午饭呢。”
“那也不行，吃多了积食，等会儿又吃不下了。”许嬷嬷满脸的不赞同。
顾青梧在她的脸色和手里的糕点之间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将糕点放回了盘中，然后…被许嬷嬷连盘子带点心一块儿收走了，“小姐若想吃，不妨午饭后过一会儿，别撑着自己。”
许嬷嬷说罢，掀帘子出去了。
顾青梧只能作罢。
竹心对此也爱莫能助，为了寒山寺庙会小姐‘遭罪’一事，她这几日正□□娘耳提面令着呢，实在不敢上前触这个霉头，只能嘴上安慰道：“小姐若喜欢，午后我再去拿一盘。”
“不用了。”她也不是非吃不可。
竹心听罢，不知为何，竟悄悄的松了口气。
顾青梧无意间瞥见了，只是好笑道：“不就一盘点心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你去厨房拿什么山珍海味回来呢，有这么为难？”
竹心却道：“小姐你不知道，厨房最近的人可难缠了，自从庄子上受了灾，往府里送的东西少了之后，厨房一直都在开账采买，这一使银子，有些东西就拮据起来了。”
“怎么会呢？”顾青梧有些不大相信，厨房采买能花多少银子，只那羊奶来说，虽不常见，是个精细东西，但府里这点银子还是不会缺的呀。
“厨房近来缺银子吗？”
竹心狠狠的点了点头。
她常在外面走动，人又机灵会说话，人缘自然不差，底下的婆子和丫鬟有什么抱怨，偶尔也能听上两句，“听说是没支到银子，夫人近来不知怎么的，突然节省起来了。”
这话听得顾青梧心头一动，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到第二天一早，去东院给母亲请安时，更是明显了几分。
每逢初一十五，便是去东院请安的大日子，这一日莫说姨娘和嫡出庶出的姑娘，就是前院的两位公子也得过来请安。
顾青梧到时，就见三姐顾飞鸢和大哥顾云承，还有父亲的其他几个姨娘已经到了，唯独林姨娘和一双子女还未到。
徐氏的脸色看着还好，瞧见她来，只说了两个字，“坐吧。”
顾青梧便挨着三姐顾飞鸢，在下方的位置坐下了，刚坐定，就听母亲开口，问坐在对面的一位姨娘，“方才说到哪儿了？”
“回夫人，说到…”那姨娘年轻，是个害臊的，当着众人的面，尤其还有顾云承在，实在不好说出口。
好在徐氏自个想起来了，“对了，说到几个月了，对吧？”
“是，大约三个月了。”
顾青梧听得一头雾水，看向顾飞鸢，小声道：“什么三个月了？”
顾飞鸢回头看了她一眼，朱唇轻启，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有喜了。”
顾青梧没看懂，但又听母亲提起什么‘好好养胎’之类的话，便明了了。
竟是有喜了！
她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一想，父亲也不过四十出头，这怀孕的姨娘姓杨，其父原是个秀才，只可惜家道中落耽搁了亲事，如今双十年华进府为妾，年纪尚轻，身强体健的，有孕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她这么想着，也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林姨娘带着一双子女到来，脸色红润，只是还未开口，徐氏就先一步说出了杨姨娘有孕的好消息。
林姨娘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
昨夜老爷歇在了她房里，原还想炫耀一番的，可这会儿得了这样的消息，也没心思了。
“恭喜妹妹了，才进门一年，就有了好消息，真是有福气的。”她扭头便拉着杨氏的手道了喜，又恭维几句，说的杨姨娘低头羞涩不已。
这样一来，徐氏原存了几分挑拨的心，见状也不好施展，只道：“行了，先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的。”
“夫人说的是。”林姨娘笑着坐到了杨姨娘上方的位置，而顾玉嫣和二哥顾云帆，则落于下座。
待坐定，徐氏说起几日后便是端午，什么粽子、艾花、银鼓及各类香糖果子，一早就备好，只等过会儿送到各个院子里去。
说罢，又朝杨姨娘道：“你有孕在身，东西都要忌讳些，那些吃食什么的，与其他人也不大一样，我会命人单送一份儿到你院子里的。”
“多谢夫人。”杨姨娘听罢安心了不少。
徐氏点了点头，说起旁的事，也不过三五句话的功夫，说完就让散了。
可林姨娘却不怎么满意，开口道：“听说端午那日，望江楼有龙舟赛，往年老爷都会带咱们一块儿去看热闹的，不知今年是什么打算呢？”
说起望江楼的龙舟赛，也算锦城一大盛事，往年但凡有头有脸的富贵官宦人家，当日多半都会前往，有的甚至还会下场参加比赛，或是提供奖品，博个名声彩头都是好的。
顾家也是常客。
那望江楼坐落于城西，毗邻护城河，底下往南几十里的长河入一片莲花湖，水面宽阔平缓，最合适赛龙舟，楼阁为五层，最底层多是桌椅，往上是厢房，每层十间，每年端午，这些厢房都是早早就被订满了。
顾家与望江楼的主家有些生意上的联系，往年也从不缺席，可是今年，却没什么动静，不说应节该有的新衣首饰，连个传话都没有，眼看着就这几日的功夫，一心想出去凑热闹的顾玉嫣便有些坐不住了。
林姨娘知道女儿的心思，这才问了一句。
顾飞鸢几人听得也是心里一动，但凡年轻人，没几个不爱凑热闹的。
可徐氏接下来的回答，却给在场的众人都浇了一盆‘凉水’。
“这个嘛，我跟老爷商量过了，近来外面不怎么安分，之前庙会还闹山贼，伤了不少人，所以这次端午的热闹，咱们家就不凑了。”
啊？
莫说顾玉嫣，就是顾飞鸢闻言也是失落的。
回去的路上，更是闷闷不乐。
顾青梧只好劝道：“三姐姐别不高兴了，没有端午，还有七夕中秋和重阳，素日也能出府的。”
“说是这么说，可龙舟赛那天的热闹，又岂是素日能比的，七夕中秋，还要等好久。”顾飞鸢还是觉得不爽，忍不住埋怨道，“不就是闹几个毛贼嘛，往年又不是没有过，也没听说这龙舟赛就不办了，母亲干嘛这么大反应！”
这可不是几个毛贼的事呀。
顾青梧心里门清儿，哪家山贼敢截杀当今三皇子，就算是人乔装打扮的不知道，也不至于追到寒山寺，可见不是碰巧那么简单。
只是这些，她不好说什么。
不过对于不去龙舟赛的事，顾青梧也很好奇，忽然说不去就不去了，之前没听到什么风声。
“我还和婉晴表姐约好了，那天要做一身流光锦的衣裳，配上之前在如意楼买的莲花钏和玉兰簪，如今看来，是没什么戏了。”
顾飞鸢苦笑一声，说起流光锦，想到当下时节该置办的衣裳，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便又向顾青梧嘀咕了几句。
顾青梧只管听着，心里也纳闷，这又不去望江楼看龙舟，又不见应时节的衣料送来，难道府里真穷了？
云锦轩。
回到院子的顾玉嫣也不大高兴，自顾自地生着闷气，扭头一见姨娘还有心思在那儿插花，不禁走过去，奇道：“姨娘你怎么这么高兴？”
“怎么？难道我不该高兴？”林姨娘反问了一句。
顾玉嫣有些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杨姨娘有了身孕，多半会分姨娘的宠，二哥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是杨姨娘生了个儿子，父亲肯定更不待见他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诛心。
林姨娘听着脸上渐渐没了笑意。
“姨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玉嫣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捂了捂嘴。
好在林姨娘也不是那么介意，又笑道：“没事，嫣儿你说的也是实话，不过，杨姨娘的孩子就是生下来，是个儿子又如何，你二哥已经长大成人，哪怕不成器，明年娶了媳妇，给老爷生个孙子，照样有指望，可不是一个刚出生的黄毛小儿可比的，所以呀，此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没看到夫人都笑得都那么开心，当年我生你二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听这么一说，顾玉嫣也放心了，又问姨娘方才笑什么。
林姨娘也不绕圈子，回道：“姨娘是笑咱们夫人，亡羊补牢，也不知能不能把这‘窟窿’补上，等着吧，且有好戏看呢，这出戏若演起来，哪怕端午那日不去望江楼看龙舟，也不妨碍咱们娘俩看一出真正的热闹。”
顾玉嫣显然是来看热闹的，一边说，一边视线紧盯在了顾青梧的脸上，引人好奇道：“四姐姐这么看着作甚？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青梧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于林家另寻他家的做法，却是没什么意外的。
她一直都觉得那八字之说不大靠谱，哪怕自己真嫁了进去，没有家世可倚，没有情分可靠，仅凭一个和尚的几句话，能撑到几时还不一定。
“看来你是真的无所谓，那就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瞧不到热闹，顾玉嫣也没打算多留，起身就走。
顾青梧自然不会挽留，只是让小丫鬟送人出了门。
不一会儿，竹心从外面回来，端着一盘栗子羊奶糕，进屋来，却不见四小姐身影，只有自家小姐独坐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忙走过去，“小姐，栗子糕。”
这点心原是顾玉嫣点名要吃的，梧桐院没有，顾青梧便特意让竹心跑了一趟厨房，谁知东西还没拿回来，人就先走了，“给我吧。”
她可以自己吃。
糕点是用新鲜的羊奶，去了膻味，掺了栗子泥做成的，口感松软，又甜又香，顾青梧吃的第一口，便觉得味道不错，又接连吃了两个，若非许嬷嬷进来看见，出声劝阻，只怕那一盘都得进她肚子里。
“还有半个时辰才吃午饭呢。”
“那也不行，吃多了积食，等会儿又吃不下了。”许嬷嬷满脸的不赞同。
顾青梧在她的脸色和手里的糕点之间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将糕点放回了盘中，然后…被许嬷嬷连盘子带点心一块儿收走了，“小姐若想吃，不妨午饭后过一会儿，别撑着自己。”
许嬷嬷说罢，掀帘子出去了。
顾青梧只能作罢。
竹心对此也爱莫能助，为了寒山寺庙会小姐‘遭罪’一事，她这几日正□□娘耳提面令着呢，实在不敢上前触这个霉头，只能嘴上安慰道：“小姐若喜欢，午后我再去拿一盘。”
“不用了。”她也不是非吃不可。
竹心听罢，不知为何，竟悄悄的松了口气。
顾青梧无意间瞥见了，只是好笑道：“不就一盘点心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你去厨房拿什么山珍海味回来呢，有这么为难？”
竹心却道：“小姐你不知道，厨房最近的人可难缠了，自从庄子上受了灾，往府里送的东西少了之后，厨房一直都在开账采买，这一使银子，有些东西就拮据起来了。”
“怎么会呢？”顾青梧有些不大相信，厨房采买能花多少银子，只那羊奶来说，虽不常见，是个精细东西，但府里这点银子还是不会缺的呀。
“厨房近来缺银子吗？”
竹心狠狠的点了点头。
她常在外面走动，人又机灵会说话，人缘自然不差，底下的婆子和丫鬟有什么抱怨，偶尔也能听上两句，“听说是没支到银子，夫人近来不知怎么的，突然节省起来了。”
这话听得顾青梧心头一动，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到第二天一早，去东院给母亲请安时，更是明显了几分。
每逢初一十五，便是去东院请安的大日子，这一日莫说姨娘和嫡出庶出的姑娘，就是前院的两位公子也得过来请安。
顾青梧到时，就见三姐顾飞鸢和大哥顾云承，还有父亲的其他几个姨娘已经到了，唯独林姨娘和一双子女还未到。
徐氏的脸色看着还好，瞧见她来，只说了两个字，“坐吧。”
顾青梧便挨着三姐顾飞鸢，在下方的位置坐下了，刚坐定，就听母亲开口，问坐在对面的一位姨娘，“方才说到哪儿了？”
“回夫人，说到…”那姨娘年轻，是个害臊的，当着众人的面，尤其还有顾云承在，实在不好说出口。
好在徐氏自个想起来了，“对了，说到几个月了，对吧？”
“是，大约三个月了。”
顾青梧听得一头雾水，看向顾飞鸢，小声道：“什么三个月了？”
顾飞鸢回头看了她一眼，朱唇轻启，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有喜了。”
顾青梧没看懂，但又听母亲提起什么‘好好养胎’之类的话，便明了了。
竟是有喜了！
她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一想，父亲也不过四十出头，这怀孕的姨娘姓杨，其父原是个秀才，只可惜家道中落耽搁了亲事，如今双十年华进府为妾，年纪尚轻，身强体健的，有孕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她这么想着，也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林姨娘带着一双子女到来，脸色红润，只是还未开口，徐氏就先一步说出了杨姨娘有孕的好消息。
林姨娘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
昨夜老爷歇在了她房里，原还想炫耀一番的，可这会儿得了这样的消息，也没心思了。
“恭喜妹妹了，才进门一年，就有了好消息，真是有福气的。”她扭头便拉着杨氏的手道了喜，又恭维几句，说的杨姨娘低头羞涩不已。
这样一来，徐氏原存了几分挑拨的心，见状也不好施展，只道：“行了，先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的。”
“夫人说的是。”林姨娘笑着坐到了杨姨娘上方的位置，而顾玉嫣和二哥顾云帆，则落于下座。
待坐定，徐氏说起几日后便是端午，什么粽子、艾花、银鼓及各类香糖果子，一早就备好，只等过会儿送到各个院子里去。
说罢，又朝杨姨娘道：“你有孕在身，东西都要忌讳些，那些吃食什么的，与其他人也不大一样，我会命人单送一份儿到你院子里的。”
“多谢夫人。”杨姨娘听罢安心了不少。
徐氏点了点头，说起旁的事，也不过三五句话的功夫，说完就让散了。
可林姨娘却不怎么满意，开口道：“听说端午那日，望江楼有龙舟赛，往年老爷都会带咱们一块儿去看热闹的，不知今年是什么打算呢？”
说起望江楼的龙舟赛，也算锦城一大盛事，往年但凡有头有脸的富贵官宦人家，当日多半都会前往，有的甚至还会下场参加比赛，或是提供奖品，博个名声彩头都是好的。
顾家也是常客。
那望江楼坐落于城西，毗邻护城河，底下往南几十里的长河入一片莲花湖，水面宽阔平缓，最合适赛龙舟，楼阁为五层，最底层多是桌椅，往上是厢房，每层十间，每年端午，这些厢房都是早早就被订满了。
顾家与望江楼的主家有些生意上的联系，往年也从不缺席，可是今年，却没什么动静，不说应节该有的新衣首饰，连个传话都没有，眼看着就这几日的功夫，一心想出去凑热闹的顾玉嫣便有些坐不住了。
林姨娘知道女儿的心思，这才问了一句。
顾飞鸢几人听得也是心里一动，但凡年轻人，没几个不爱凑热闹的。
可徐氏接下来的回答，却给在场的众人都浇了一盆‘凉水’。
“这个嘛，我跟老爷商量过了，近来外面不怎么安分，之前庙会还闹山贼，伤了不少人，所以这次端午的热闹，咱们家就不凑了。”
啊？
莫说顾玉嫣，就是顾飞鸢闻言也是失落的。
回去的路上，更是闷闷不乐。
顾青梧只好劝道：“三姐姐别不高兴了，没有端午，还有七夕中秋和重阳，素日也能出府的。”
“说是这么说，可龙舟赛那天的热闹，又岂是素日能比的，七夕中秋，还要等好久。”顾飞鸢还是觉得不爽，忍不住埋怨道，“不就是闹几个毛贼嘛，往年又不是没有过，也没听说这龙舟赛就不办了，母亲干嘛这么大反应！”
这可不是几个毛贼的事呀。
顾青梧心里门清儿，哪家山贼敢截杀当今三皇子，就算是人乔装打扮的不知道，也不至于追到寒山寺，可见不是碰巧那么简单。
只是这些，她不好说什么。
不过对于不去龙舟赛的事，顾青梧也很好奇，忽然说不去就不去了，之前没听到什么风声。
“我还和婉晴表姐约好了，那天要做一身流光锦的衣裳，配上之前在如意楼买的莲花钏和玉兰簪，如今看来，是没什么戏了。”
顾飞鸢苦笑一声，说起流光锦，想到当下时节该置办的衣裳，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便又向顾青梧嘀咕了几句。
顾青梧只管听着，心里也纳闷，这又不去望江楼看龙舟，又不见应时节的衣料送来，难道府里真穷了？
云锦轩。
回到院子的顾玉嫣也不大高兴，自顾自地生着闷气，扭头一见姨娘还有心思在那儿插花，不禁走过去，奇道：“姨娘你怎么这么高兴？”
“怎么？难道我不该高兴？”林姨娘反问了一句。
顾玉嫣有些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杨姨娘有了身孕，多半会分姨娘的宠，二哥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是杨姨娘生了个儿子，父亲肯定更不待见他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诛心。
林姨娘听着脸上渐渐没了笑意。
“姨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玉嫣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捂了捂嘴。
好在林姨娘也不是那么介意，又笑道：“没事，嫣儿你说的也是实话，不过，杨姨娘的孩子就是生下来，是个儿子又如何，你二哥已经长大成人，哪怕不成器，明年娶了媳妇，给老爷生个孙子，照样有指望，可不是一个刚出生的黄毛小儿可比的，所以呀，此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没看到夫人都笑得都那么开心，当年我生你二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听这么一说，顾玉嫣也放心了，又问姨娘方才笑什么。
林姨娘也不绕圈子，回道：“姨娘是笑咱们夫人，亡羊补牢，也不知能不能把这‘窟窿’补上，等着吧，且有好戏看呢，这出戏若演起来，哪怕端午那日不去望江楼看龙舟，也不妨碍咱们娘俩看一出真正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