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程悦尔从睡梦中醒来，酒劲还没过去，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显然她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嫁人这回事，反应好半天后，后知后觉这是自己的新婚夜。原本家里是考虑在市里办婚礼的，但祁颂爷爷奶奶这边儿的亲戚大多在乡下，为了老人高兴，两家就把婚宴定在乡下了。
这方面程悦尔倒是也没有太多要求和讲究，毕竟连结婚对象也是妈妈挑选的，她只是按部就班着来完成这项人生大事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尽量不打扰到睡在身边的人，揉揉脑袋，看来自己确实酒量不行，新娘子敬酒到中途就微微醉倒，这算哪门子事，光是想想就觉得丢人。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程悦尔，祁颂老家的亲戚实在是太多，七大姑八大姨其实她连各位长辈的名儿和脸都还没对上号呢，就醉晕过去了。
她一边努力回忆自己断片儿之前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情，一边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脚还没沾地，睡在一旁的祁颂似乎已经被她吵醒，”你干什么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程悦尔僵在原地，
回头附上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压低着声音说，“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吵醒你的”
实际上正儿八经算起来她才见祁颂不到五次，就稀里糊涂嫁了，这对恋爱经验为零的程悦尔来说，确实是一个相当大的跨越。
祁颂疑惑地看着她
程悦尔见状，不好意思又无可奈何地抬起自己的右腿，好几处不小的红包，“被蚊子叮了，想找花露水来着。”
她还是压低着声音，怕吵醒隔壁的奶奶和大姑婆，温温和和又胆小的样子。乡下蚊子毒，又正值盛夏，祁颂抬眼一看，程悦尔细白的两条腿已经是重灾区域。
“我去拿”
祁颂掀开薄被下床，火速取了花露水回来。
他将程悦尔的睡裙往上掀了掀，露出大腿，熟练地将花露水蘸取在自己的指腹，再轻轻涂抹上去，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粗糙又冰凉的指腹碰到她白嫩的肌肤，程悦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辈子长这么大，她连男人的手都还没正式牵过呢，这么暧昧的动作，即使已是结发夫妻，她还是一时难以适应。
氛围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对面的人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和突然僵硬的身体，犹豫了一下，将花露水递过去，示意她自己涂抹，“乡下条件不好，委屈你了”。
程悦尔以为这话是在嫌弃她矫情，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乡下空气好，又清静！”，说着声音又低下去，垂眸涂抹花露水儿“就是蚊子多了一点点”，不时还抬头看看祁颂的脸色和表情。
祁颂不语，又去外面取了些蚊香回来点上，放在她的床边，“弄好了就赶紧睡吧，明天还得起早”
“哦。”
-
原本是计划要在乡下待几天再回市里的，但祁颂的公司临时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赶紧回去处理，于是两人只是在乡下待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两人便要准备回程了。
“祁颂，以后你可得多让着尔尔，尔尔年纪小又是家里的独女，受着宠爱长大的，嫁到咱们家来，可不许让人家受了委屈了。”祁家奶奶对这个孙媳妇格外疼爱，对自家孙子嘱咐道。
“知道了，奶奶。”祁颂将行李一一装进后备箱，应和着祁家老太的嘱托。程悦尔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她自小听话，对这门父母包办的婚姻没有多大的抗拒，当然对于祁颂——她现在的丈夫，也没有多大的期待。
和家里一干亲戚乖巧地道过别，两人便启程开车回市里了。
一路疾驰。
祁颂时不时的有工作电话接进来，程悦尔看出他的忙碌，便呆在一旁坐好，不出声打扰。
“祁颂，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大概还有多久到？”
程悦尔向车载屏幕扫了一眼，瞥见上面的来电名字，柯玥。
“大概两小时后我到公司。”
一路疾驰，程悦尔的思绪也飞得老远，柯玥，总觉得是好熟悉的名字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祁颂挂断电话侧眸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是她昨天夜里没睡好，“困的话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先送你到家再去公司”
程悦尔被打断了思绪，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必麻烦，到市区我打车回家就行，你尽快回去忙你的就好。”
-
了解到柯玥是何许人物已是大半月之后了。
中秋节
程悦尔听从乔慧清的嘱咐备好了一些礼品，在家等着程之舟过来接她去一同奶奶家过节。
“怎么就你一个人，祁颂呢？”程之舟见她身边儿没人，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将一大堆礼品放在后座，有些不解。
“他忙”，程悦尔系上安全带，心里完全没有想着祁颂这回事儿，只是担心着会不会又迟了让一大家子人等着她，“姑姑你快开车吧，迟了我妈又该念叨我了。”
虽然已经结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但办完婚宴没多久程悦尔就开学返校了，祁颂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除非一些要紧的事，否则也很少电话联系。
“那他确实应该挺忙的，最近他们公司新游戏上市，忙着宣传呢。不过说起来挺巧的，今天我还在公司碰着他和柯玥，应该是在做专访。”
“柯玥？”，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她不禁疑惑地重复道，有些努力地回忆起跟这个人有关的事情。
“你不知道她吗？”，程之舟开着车，小侄女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柯玥和祁颂有一段旧情几乎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自己这个傻外甥女都已经结婚这么久居然还是全然不知的状态。“她和祁颂在一起应该有十来年吧，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分开了，接触不太深，不了解情况”
听完程之舟的话，程悦尔脑海里才闪电般地回忆起自己在刚刚认识祁颂的时候见过祁颂钱夹里的一张合照，合照里右下角的位置有落款柯玥的名字，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她第一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感觉那么熟悉了。
当时她并未在意，想来祁颂应该也是有一些过往的，这个在她同意结婚时就有心理准备，毕竟就连自己，心里也有一个不可能的人，更何况是大自己整整八岁的对方呢。
程悦尔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为祁颂还是自己感到惋惜。
程之舟察觉到她的情绪，以为她是被自己刚刚的话所困扰，“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
“不是的姑姑，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你说怎么会有人在一起十年，最后却没一个结果呢”
一个突然的红灯，程之舟猝不及防地踩下刹车，侧过头是眉头紧锁认真望向自己想要一个答案的程悦尔。黄昏时分的夕阳，光影柔和，打在少女的侧脸拉出长长的剪影，粉扑扑的脸蛋和格外清澈透明的眼神，这一个瞬间让程之舟想到二十二岁时的自己。
“缘分是很奇妙的，有的时候十年都等不来一个结果，有时候呢，只是见过几次，就定下终身。别太钻牛角尖了，说到底这也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你和祁颂的选择。向前看就好。”她理了理思绪，说着宽慰小侄女话，眼神却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机，已有好些时日再没有那人的消息，或许是缘分已尽，但仍旧是意难平。
向前看就好，这话是说着宽慰小侄女，却也是说给自己听。她看向窗外的街景，两旁地树木已有些凋零的趋势，不久之后秋季过去，就该入冬了，四季变化尚是如此，人也得这样，向前看。
短暂的三十秒过去，绿灯重新亮起，程之舟启动车子，加快速度向母亲家开去。
程悦尔从睡梦中醒来，酒劲还没过去，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显然她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嫁人这回事，反应好半天后，后知后觉这是自己的新婚夜。原本家里是考虑在市里办婚礼的，但祁颂爷爷奶奶这边儿的亲戚大多在乡下，为了老人高兴，两家就把婚宴定在乡下了。
这方面程悦尔倒是也没有太多要求和讲究，毕竟连结婚对象也是妈妈挑选的，她只是按部就班着来完成这项人生大事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尽量不打扰到睡在身边的人，揉揉脑袋，看来自己确实酒量不行，新娘子敬酒到中途就微微醉倒，这算哪门子事，光是想想就觉得丢人。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程悦尔，祁颂老家的亲戚实在是太多，七大姑八大姨其实她连各位长辈的名儿和脸都还没对上号呢，就醉晕过去了。
她一边努力回忆自己断片儿之前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情，一边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脚还没沾地，睡在一旁的祁颂似乎已经被她吵醒，”你干什么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程悦尔僵在原地，
回头附上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压低着声音说，“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吵醒你的”
实际上正儿八经算起来她才见祁颂不到五次，就稀里糊涂嫁了，这对恋爱经验为零的程悦尔来说，确实是一个相当大的跨越。
祁颂疑惑地看着她
程悦尔见状，不好意思又无可奈何地抬起自己的右腿，好几处不小的红包，“被蚊子叮了，想找花露水来着。”
她还是压低着声音，怕吵醒隔壁的奶奶和大姑婆，温温和和又胆小的样子。乡下蚊子毒，又正值盛夏，祁颂抬眼一看，程悦尔细白的两条腿已经是重灾区域。
“我去拿”
祁颂掀开薄被下床，火速取了花露水回来。
他将程悦尔的睡裙往上掀了掀，露出大腿，熟练地将花露水蘸取在自己的指腹，再轻轻涂抹上去，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粗糙又冰凉的指腹碰到她白嫩的肌肤，程悦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辈子长这么大，她连男人的手都还没正式牵过呢，这么暧昧的动作，即使已是结发夫妻，她还是一时难以适应。
氛围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对面的人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和突然僵硬的身体，犹豫了一下，将花露水递过去，示意她自己涂抹，“乡下条件不好，委屈你了”。
程悦尔以为这话是在嫌弃她矫情，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乡下空气好，又清静！”，说着声音又低下去，垂眸涂抹花露水儿“就是蚊子多了一点点”，不时还抬头看看祁颂的脸色和表情。
祁颂不语，又去外面取了些蚊香回来点上，放在她的床边，“弄好了就赶紧睡吧，明天还得起早”
“哦。”
-
原本是计划要在乡下待几天再回市里的，但祁颂的公司临时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赶紧回去处理，于是两人只是在乡下待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两人便要准备回程了。
“祁颂，以后你可得多让着尔尔，尔尔年纪小又是家里的独女，受着宠爱长大的，嫁到咱们家来，可不许让人家受了委屈了。”祁家奶奶对这个孙媳妇格外疼爱，对自家孙子嘱咐道。
“知道了，奶奶。”祁颂将行李一一装进后备箱，应和着祁家老太的嘱托。程悦尔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她自小听话，对这门父母包办的婚姻没有多大的抗拒，当然对于祁颂——她现在的丈夫，也没有多大的期待。
和家里一干亲戚乖巧地道过别，两人便启程开车回市里了。
一路疾驰。
祁颂时不时的有工作电话接进来，程悦尔看出他的忙碌，便呆在一旁坐好，不出声打扰。
“祁颂，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大概还有多久到？”
程悦尔向车载屏幕扫了一眼，瞥见上面的来电名字，柯玥。
“大概两小时后我到公司。”
一路疾驰，程悦尔的思绪也飞得老远，柯玥，总觉得是好熟悉的名字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祁颂挂断电话侧眸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是她昨天夜里没睡好，“困的话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先送你到家再去公司”
程悦尔被打断了思绪，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必麻烦，到市区我打车回家就行，你尽快回去忙你的就好。”
-
了解到柯玥是何许人物已是大半月之后了。
中秋节
程悦尔听从乔慧清的嘱咐备好了一些礼品，在家等着程之舟过来接她去一同奶奶家过节。
“怎么就你一个人，祁颂呢？”程之舟见她身边儿没人，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将一大堆礼品放在后座，有些不解。
“他忙”，程悦尔系上安全带，心里完全没有想着祁颂这回事儿，只是担心着会不会又迟了让一大家子人等着她，“姑姑你快开车吧，迟了我妈又该念叨我了。”
虽然已经结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但办完婚宴没多久程悦尔就开学返校了，祁颂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除非一些要紧的事，否则也很少电话联系。
“那他确实应该挺忙的，最近他们公司新游戏上市，忙着宣传呢。不过说起来挺巧的，今天我还在公司碰着他和柯玥，应该是在做专访。”
“柯玥？”，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她不禁疑惑地重复道，有些努力地回忆起跟这个人有关的事情。
“你不知道她吗？”，程之舟开着车，小侄女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柯玥和祁颂有一段旧情几乎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自己这个傻外甥女都已经结婚这么久居然还是全然不知的状态。“她和祁颂在一起应该有十来年吧，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分开了，接触不太深，不了解情况”
听完程之舟的话，程悦尔脑海里才闪电般地回忆起自己在刚刚认识祁颂的时候见过祁颂钱夹里的一张合照，合照里右下角的位置有落款柯玥的名字，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她第一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感觉那么熟悉了。
当时她并未在意，想来祁颂应该也是有一些过往的，这个在她同意结婚时就有心理准备，毕竟就连自己，心里也有一个不可能的人，更何况是大自己整整八岁的对方呢。
程悦尔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为祁颂还是自己感到惋惜。
程之舟察觉到她的情绪，以为她是被自己刚刚的话所困扰，“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
“不是的姑姑，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你说怎么会有人在一起十年，最后却没一个结果呢”
一个突然的红灯，程之舟猝不及防地踩下刹车，侧过头是眉头紧锁认真望向自己想要一个答案的程悦尔。黄昏时分的夕阳，光影柔和，打在少女的侧脸拉出长长的剪影，粉扑扑的脸蛋和格外清澈透明的眼神，这一个瞬间让程之舟想到二十二岁时的自己。
“缘分是很奇妙的，有的时候十年都等不来一个结果，有时候呢，只是见过几次，就定下终身。别太钻牛角尖了，说到底这也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你和祁颂的选择。向前看就好。”她理了理思绪，说着宽慰小侄女话，眼神却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机，已有好些时日再没有那人的消息，或许是缘分已尽，但仍旧是意难平。
向前看就好，这话是说着宽慰小侄女，却也是说给自己听。她看向窗外的街景，两旁地树木已有些凋零的趋势，不久之后秋季过去，就该入冬了，四季变化尚是如此，人也得这样，向前看。
短暂的三十秒过去，绿灯重新亮起，程之舟启动车子，加快速度向母亲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