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程家爷爷奶奶住在城北郊区的老式居民楼里，是以前化工院的家属区，程悦尔的整个童年几乎都在这里度过，她幼年时期的第一个好朋友舒予予也是在这里结缘，程悦尔自小性子软，又内向得很，碰上自小侠女风范的舒予予，仗义执言在家属院和幼儿园都罩着她，两人就这么没心没肺地一直玩到现在，乔慧清常说两人是缺心眼儿缺到一块儿去了，才玩得这么好。
当然关于家属院的记忆也不止有舒予予，还有家属院里常常被各家称赞为“别人家小孩儿”的模范好孩子舒昱珩，他比程悦尔和舒予予要年长几岁，自小便是成绩优异，从小学到高中一路校三好、区三好、省三好等等荣誉拿到手软，也常常参加各类奥数物理竞赛。在各家长辈和老师的口中，似乎没有这个模范好孩子没有缺点似的，品行、学业样样都拔尖。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如何了
程悦尔轻叹声叹息，拎着礼品踏上老旧的步梯，思及此正好行至二楼舒昱珩家的门口。
有些反驳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程悦尔有些错愕。舒家老太太从门口探出身子来，瞧见正路过的程悦尔和程之舟，先是一惊而后认出她有些欣喜道，“悦尔回来啦？”
“是，回来看看爷爷奶奶”，程悦尔心里感觉亲切，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答应，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精致小巧的月饼送到舒老太太手里，“婆婆，中秋节快乐”
“好孩子，听说你结婚啦？”舒老太太轻拍她的肩膀，“予予可得向你学习，成家立业，多好的事情！”
“予予这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好多，慢慢挑，不急的。”程悦尔俏皮道。
一阵寒暄过后两人上了楼。一大家子人早早在等着了。程老爷和程老太许久没见自家孙女儿，高兴地合不拢嘴，程之舟在一旁调侃道小女儿也不如孙女受宠了，程老太嗔怪回应她小侄女都成家了，当姑姑的还什么打算都没有。程之舟无奈，只得溜去厨房帮着盛菜。
“尔尔，祁颂没一起来吗？”，程家老爷对这个孙女婿很是满意，称他年轻有为，踏实肯干，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出嫁那天程悦尔心里满是不舍，但似乎全家人都很满意这门亲事，她自小是听话，家人总是不会害自己的，既然他们都说好，那就依着他们的意思也好，反正，不是那个人，其他的随便哪一个，也都一样。
“他最近好忙，可能来抽不出时间过来了。”程悦尔随手将外套挂好，实际上她都没告诉祁颂这件事，只想着两人不相打扰就好，他工作那么忙，这些琐碎也不便烦他。
程老太闻言道“工作再忙，中秋节不吃饭啦？你赶紧打个电话，我们等他”
程悦尔无奈刚想妥协，正巧程母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撞见这番对话，“我都给他打过啦，估计这会儿快到了吧？”，乔慧清放下色香味俱全的鱼，转身回厨房去取碗筷，“尔尔，你下楼迎一下，这孩子没来过这儿不知道门”
程悦尔心里不太情愿，但不去迎确实不太礼貌，换了鞋子就下楼了。
算起来上次和祁颂见面还是一周前的周末，这会儿她在这里等着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和不自在
祁颂将车停在家属院外边，拎着中秋节大大小小的礼盒往里走，远远地看见程悦尔小小的一只乖乖占在边上等他。一直等他走近，程悦尔才看见他，“我以为你今天还会出差，所以就没告诉你今天在爷爷奶奶家吃饭”
程悦尔先开口，有些解释的意味。
入秋之后天气有些凉意，祁颂身着薄软的羊毛衫配了一条休闲些的灰色工装裤。程悦尔心想这人不穿西装的时候，其实看起来，似乎还挺年轻的，一点也看不出年长了自己八岁，只是即使他周身都精心打理过，但仍然盖不住眼神里的些许疲惫，“我家里人都喜欢凑在一起热闹，不过你如果太忙抽不开身的话不必每次都答应我妈妈的，我们都能够理解。”程悦尔这些话说得诚恳，祁颂在一旁被认真的模样逗笑，似乎周身的疲倦也一扫而光，轻声道，“上楼吃饭吧”
两人还未上到五楼，一家人热闹的谈话声夹杂着饭菜的香味传来，程老爷在门边瞧见两人和谐的模样，向一旁的程老太得意道：“我说这孙女婿没选错吧？”
“爷爷中秋愉快，代我外公问您好，这次出差回来给您和爸爸带了些茶叶，您尝尝喝不喝得惯？”祁颂进门，将准备好的茶叶盒递过去
“秦老身体还好吧？有空叫他多过来跟我下下棋喝喝茶！”，程老爷拍拍祁颂的肩膀，甚是满意老战友的外孙成了自己的孙女婿。
一干人终于到齐坐下吃饭，祁颂坐在程悦尔的旁边，时不时给她夹菜，旁人看着以为是小两口亲密恩爱，程悦尔却还没适应这番亲近，连连低声道谢。
午饭过后，乔慧清带着女儿同程之舟一起出门逛街，祁颂则留下来陪程父下棋打发时间。
整顿饭下来只有程父发言甚少，祁颂知道大概是有些什么事惹得他不悦了，或许是跟最近媒体宣传的那些无趣的花边新闻有关。
两人在书房坐下摆好棋盘，祁颂不动声色，静静等着老丈人开口。
“小祁最近公司怎么样？听尔尔说你经常出差忙得很”
“新品发布确实要比往常忙一些，不过也还应付得过来”祁颂猜了个大概，心知大概是和柯玥的那些八卦新闻有关，但他也能理解，谁愿意让自家女儿受委屈呢，更何况他年长了程悦尔八岁，论心智、阅历，程悦尔自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做父母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你们公司有一个小柯总，厉害的很，年纪不大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这点真该让尔尔好好学学，二十二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程父笑着摇头，嘴上虽是说着自家女儿的不是，眼神却满是欣慰和宠溺。
“不瞒你说，当初尔尔妈妈想让她早些嫁人我是很反对的，总想着她还是个小孩呢，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又能如何？只是尔尔这孩子，生性纯良，从小我们把她保护得太好，长大了就怕她在感情事上栽跟头，遇人不淑，因此我想早点为她选一个我们都信得过的孩子结婚也好。”程父缓缓在棋盘上落子，语气平和,“你和柯小姐的事情，我们都听说过一些，你自己处理好就好，不要让尔尔和我们寒心。”
祁颂闻言，微微颔首点头,“我明白，爸爸您放心。”
程父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移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将军！”说罢抿一口茶等着祁颂落子。
程老爷闻声而来，大力拍拍祁颂的肩膀，“可别让着他”，老爷子背着手站在祁颂身后看着两人的对局，得意地向程父说道“小颂这孩子下棋随他外公，精着呢！”
话音刚落，祁颂微微一笑，将车缓缓上移两步解了困境，棋局明朗起来
“哟，还真是！”程父托腮，认真思索起来。
书房里的三代人围在一起，气氛和谐。
只是祁颂脑海中还反复回味着程父方才告诫的一番话。
-
晚饭结束后新婚的两人在楼下散步消食。
程悦尔看起来心情不错，研一刚开学，学校里的事情不多，父母长辈都健在家庭氛围也好，她并没有什么烦恼。她从小胸无大志，能有这样平凡温暖的生活，已经是一种可贵了，因此她相当满足。
祁颂看着身边哼着小曲有些俏皮的人儿，想起今天和程父的对话，沉默半响开口道：“过两天有个商务活动，一起去吧？”
程悦尔的好心情被打断，停下来侧目看他，“啊？要我去做什么？”
傍晚的月色温柔，祁颂看着她有些错愕想拒绝又不太好开口的小表情，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气鼓鼓又粉嫩的脸颊。
祁颂别过头去，收回心绪避重就轻地漫不经心道“礼服我改日找人送来你试试尺寸”
“我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万一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怎么办”
“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
“哦”
程悦尔垂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应允下来。
“婚宴时我见过的那个有些聒噪的女孩儿也是住这儿？”，两人并肩走着，祁颂想起今天在她的小卧室无意间看见的一张她和舒予予的童年合影，照片上的她约莫六七岁，样子和如今没有多大差别，俏皮又可爱。
“她以前住这儿，我俩从小一块长大呢，她那不是聒噪，是热情开朗，你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可好玩了。”谈及好友，程悦尔像过话匣子打开一般向祁颂分享自己的童年经历。
“有一次我俩放学之后跑出去瞎玩，到家时天都快黑尽，家属院的大人都找疯了追问我俩去哪里了，结果她说班主任留堂耽误了时间，我说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同学。两家大人又把我俩胖揍一顿。”
“那照片里边上那个男孩儿呢？好像没有听你提起过”
自从搬离家属大院，程悦尔很少提及舒昱珩，就连和舒予予之间也很少谈及。程悦尔十五岁的时候舒昱珩父母离异，听说是因为舒昱珩的爸爸在外育有一子，长到九岁才被舒母发现，舒母大怒，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家属院的大人们你来我往的闲言碎语，真假掺半，但传到青春期少年的耳朵里，便成了难以抹除的成长阴影。
没多久舒母带着舒昱珩搬离了家属大院，程悦尔再也没有见过他，两人保持了一年的书信联系，但也仅仅只有一年，此后的五年程悦尔再没有他的消息，家属大院像是从未有过舒昱珩的痕迹一般，当时沸沸扬扬的闲言碎语随着母子两人的搬离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人们又恢复往常那样的生活，只有留下的三个人的陈年合影一张。
“他是予予的表哥，我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如今祁颂突然提及，像是把记忆深处里的人拖拽出来一般，她字斟句酌尽量避免一些不想谈及到的事情，客观地向祁颂介绍这位旧友。
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一点点渗进程悦尔的心底，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心绪，如今这么聊起，又悄悄爬上来，蔓延周身。她不自觉地紧了紧外套，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回家吧，外边太冷了”，祁颂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再陪我走走吧，高中搬走后就好少回来了”，程悦尔侧过头看他，眼神里透着恳切。祁颂没应声，慢下步调，卸下自己的外套轻搭在她肩上。
两人在晚风中行于这个程悦尔生活了十六七年的街头小巷，周遭褪去了白天的热闹氛围，但仍在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市井小巷的烟火气，程悦尔指向前面不远处街道旁的小卖部，“以前这边可热闹了，再往前走就是我的中学，你瞧前面那个小卖部，我和舒予予放学之后就常在那儿买零食吃，一点都还没变。冬天晚自习下得晚，通常我俩会买一杯热气腾腾得奶茶，一路聊天散步着回家，舒昱珩就跟在我俩的后边，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时舒昱珩寡言少语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停顿半秒又继续回忆道，“我和予予成绩都很普通，周末的时候我们也去舒昱珩家做作业，他功课很好，家属院的大人和老师都连连称赞”，程悦尔轻叹一口气，“可惜我读高二的时候他和他妈妈就搬走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变为喃喃自语，几不可闻。
许是意识到自己今天说得有些多似乎有些失礼和不妥，她停下来去看祁颂的神情，对方却微微俯下身，眼含笑意地说，“你喜欢他吧？”
程悦尔愣在原地，这么明显吗？自己明明什么......什么都没说啊，祁颂却早已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前，“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说罢大力拉开车门利落地坐上驾驶位，关门声拉回程悦尔的思绪，小碎步上前跟过去。
程家爷爷奶奶住在城北郊区的老式居民楼里，是以前化工院的家属区，程悦尔的整个童年几乎都在这里度过，她幼年时期的第一个好朋友舒予予也是在这里结缘，程悦尔自小性子软，又内向得很，碰上自小侠女风范的舒予予，仗义执言在家属院和幼儿园都罩着她，两人就这么没心没肺地一直玩到现在，乔慧清常说两人是缺心眼儿缺到一块儿去了，才玩得这么好。
当然关于家属院的记忆也不止有舒予予，还有家属院里常常被各家称赞为“别人家小孩儿”的模范好孩子舒昱珩，他比程悦尔和舒予予要年长几岁，自小便是成绩优异，从小学到高中一路校三好、区三好、省三好等等荣誉拿到手软，也常常参加各类奥数物理竞赛。在各家长辈和老师的口中，似乎没有这个模范好孩子没有缺点似的，品行、学业样样都拔尖。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如何了
程悦尔轻叹声叹息，拎着礼品踏上老旧的步梯，思及此正好行至二楼舒昱珩家的门口。
有些反驳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程悦尔有些错愕。舒家老太太从门口探出身子来，瞧见正路过的程悦尔和程之舟，先是一惊而后认出她有些欣喜道，“悦尔回来啦？”
“是，回来看看爷爷奶奶”，程悦尔心里感觉亲切，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答应，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精致小巧的月饼送到舒老太太手里，“婆婆，中秋节快乐”
“好孩子，听说你结婚啦？”舒老太太轻拍她的肩膀，“予予可得向你学习，成家立业，多好的事情！”
“予予这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好多，慢慢挑，不急的。”程悦尔俏皮道。
一阵寒暄过后两人上了楼。一大家子人早早在等着了。程老爷和程老太许久没见自家孙女儿，高兴地合不拢嘴，程之舟在一旁调侃道小女儿也不如孙女受宠了，程老太嗔怪回应她小侄女都成家了，当姑姑的还什么打算都没有。程之舟无奈，只得溜去厨房帮着盛菜。
“尔尔，祁颂没一起来吗？”，程家老爷对这个孙女婿很是满意，称他年轻有为，踏实肯干，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出嫁那天程悦尔心里满是不舍，但似乎全家人都很满意这门亲事，她自小是听话，家人总是不会害自己的，既然他们都说好，那就依着他们的意思也好，反正，不是那个人，其他的随便哪一个，也都一样。
“他最近好忙，可能来抽不出时间过来了。”程悦尔随手将外套挂好，实际上她都没告诉祁颂这件事，只想着两人不相打扰就好，他工作那么忙，这些琐碎也不便烦他。
程老太闻言道“工作再忙，中秋节不吃饭啦？你赶紧打个电话，我们等他”
程悦尔无奈刚想妥协，正巧程母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撞见这番对话，“我都给他打过啦，估计这会儿快到了吧？”，乔慧清放下色香味俱全的鱼，转身回厨房去取碗筷，“尔尔，你下楼迎一下，这孩子没来过这儿不知道门”
程悦尔心里不太情愿，但不去迎确实不太礼貌，换了鞋子就下楼了。
算起来上次和祁颂见面还是一周前的周末，这会儿她在这里等着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和不自在
祁颂将车停在家属院外边，拎着中秋节大大小小的礼盒往里走，远远地看见程悦尔小小的一只乖乖占在边上等他。一直等他走近，程悦尔才看见他，“我以为你今天还会出差，所以就没告诉你今天在爷爷奶奶家吃饭”
程悦尔先开口，有些解释的意味。
入秋之后天气有些凉意，祁颂身着薄软的羊毛衫配了一条休闲些的灰色工装裤。程悦尔心想这人不穿西装的时候，其实看起来，似乎还挺年轻的，一点也看不出年长了自己八岁，只是即使他周身都精心打理过，但仍然盖不住眼神里的些许疲惫，“我家里人都喜欢凑在一起热闹，不过你如果太忙抽不开身的话不必每次都答应我妈妈的，我们都能够理解。”程悦尔这些话说得诚恳，祁颂在一旁被认真的模样逗笑，似乎周身的疲倦也一扫而光，轻声道，“上楼吃饭吧”
两人还未上到五楼，一家人热闹的谈话声夹杂着饭菜的香味传来，程老爷在门边瞧见两人和谐的模样，向一旁的程老太得意道：“我说这孙女婿没选错吧？”
“爷爷中秋愉快，代我外公问您好，这次出差回来给您和爸爸带了些茶叶，您尝尝喝不喝得惯？”祁颂进门，将准备好的茶叶盒递过去
“秦老身体还好吧？有空叫他多过来跟我下下棋喝喝茶！”，程老爷拍拍祁颂的肩膀，甚是满意老战友的外孙成了自己的孙女婿。
一干人终于到齐坐下吃饭，祁颂坐在程悦尔的旁边，时不时给她夹菜，旁人看着以为是小两口亲密恩爱，程悦尔却还没适应这番亲近，连连低声道谢。
午饭过后，乔慧清带着女儿同程之舟一起出门逛街，祁颂则留下来陪程父下棋打发时间。
整顿饭下来只有程父发言甚少，祁颂知道大概是有些什么事惹得他不悦了，或许是跟最近媒体宣传的那些无趣的花边新闻有关。
两人在书房坐下摆好棋盘，祁颂不动声色，静静等着老丈人开口。
“小祁最近公司怎么样？听尔尔说你经常出差忙得很”
“新品发布确实要比往常忙一些，不过也还应付得过来”祁颂猜了个大概，心知大概是和柯玥的那些八卦新闻有关，但他也能理解，谁愿意让自家女儿受委屈呢，更何况他年长了程悦尔八岁，论心智、阅历，程悦尔自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做父母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你们公司有一个小柯总，厉害的很，年纪不大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这点真该让尔尔好好学学，二十二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程父笑着摇头，嘴上虽是说着自家女儿的不是，眼神却满是欣慰和宠溺。
“不瞒你说，当初尔尔妈妈想让她早些嫁人我是很反对的，总想着她还是个小孩呢，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又能如何？只是尔尔这孩子，生性纯良，从小我们把她保护得太好，长大了就怕她在感情事上栽跟头，遇人不淑，因此我想早点为她选一个我们都信得过的孩子结婚也好。”程父缓缓在棋盘上落子，语气平和,“你和柯小姐的事情，我们都听说过一些，你自己处理好就好，不要让尔尔和我们寒心。”
祁颂闻言，微微颔首点头,“我明白，爸爸您放心。”
程父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移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将军！”说罢抿一口茶等着祁颂落子。
程老爷闻声而来，大力拍拍祁颂的肩膀，“可别让着他”，老爷子背着手站在祁颂身后看着两人的对局，得意地向程父说道“小颂这孩子下棋随他外公，精着呢！”
话音刚落，祁颂微微一笑，将车缓缓上移两步解了困境，棋局明朗起来
“哟，还真是！”程父托腮，认真思索起来。
书房里的三代人围在一起，气氛和谐。
只是祁颂脑海中还反复回味着程父方才告诫的一番话。
-
晚饭结束后新婚的两人在楼下散步消食。
程悦尔看起来心情不错，研一刚开学，学校里的事情不多，父母长辈都健在家庭氛围也好，她并没有什么烦恼。她从小胸无大志，能有这样平凡温暖的生活，已经是一种可贵了，因此她相当满足。
祁颂看着身边哼着小曲有些俏皮的人儿，想起今天和程父的对话，沉默半响开口道：“过两天有个商务活动，一起去吧？”
程悦尔的好心情被打断，停下来侧目看他，“啊？要我去做什么？”
傍晚的月色温柔，祁颂看着她有些错愕想拒绝又不太好开口的小表情，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气鼓鼓又粉嫩的脸颊。
祁颂别过头去，收回心绪避重就轻地漫不经心道“礼服我改日找人送来你试试尺寸”
“我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万一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怎么办”
“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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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悦尔垂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应允下来。
“婚宴时我见过的那个有些聒噪的女孩儿也是住这儿？”，两人并肩走着，祁颂想起今天在她的小卧室无意间看见的一张她和舒予予的童年合影，照片上的她约莫六七岁，样子和如今没有多大差别，俏皮又可爱。
“她以前住这儿，我俩从小一块长大呢，她那不是聒噪，是热情开朗，你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可好玩了。”谈及好友，程悦尔像过话匣子打开一般向祁颂分享自己的童年经历。
“有一次我俩放学之后跑出去瞎玩，到家时天都快黑尽，家属院的大人都找疯了追问我俩去哪里了，结果她说班主任留堂耽误了时间，我说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同学。两家大人又把我俩胖揍一顿。”
“那照片里边上那个男孩儿呢？好像没有听你提起过”
自从搬离家属大院，程悦尔很少提及舒昱珩，就连和舒予予之间也很少谈及。程悦尔十五岁的时候舒昱珩父母离异，听说是因为舒昱珩的爸爸在外育有一子，长到九岁才被舒母发现，舒母大怒，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家属院的大人们你来我往的闲言碎语，真假掺半，但传到青春期少年的耳朵里，便成了难以抹除的成长阴影。
没多久舒母带着舒昱珩搬离了家属大院，程悦尔再也没有见过他，两人保持了一年的书信联系，但也仅仅只有一年，此后的五年程悦尔再没有他的消息，家属大院像是从未有过舒昱珩的痕迹一般，当时沸沸扬扬的闲言碎语随着母子两人的搬离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人们又恢复往常那样的生活，只有留下的三个人的陈年合影一张。
“他是予予的表哥，我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如今祁颂突然提及，像是把记忆深处里的人拖拽出来一般，她字斟句酌尽量避免一些不想谈及到的事情，客观地向祁颂介绍这位旧友。
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一点点渗进程悦尔的心底，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心绪，如今这么聊起，又悄悄爬上来，蔓延周身。她不自觉地紧了紧外套，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回家吧，外边太冷了”，祁颂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再陪我走走吧，高中搬走后就好少回来了”，程悦尔侧过头看他，眼神里透着恳切。祁颂没应声，慢下步调，卸下自己的外套轻搭在她肩上。
两人在晚风中行于这个程悦尔生活了十六七年的街头小巷，周遭褪去了白天的热闹氛围，但仍在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市井小巷的烟火气，程悦尔指向前面不远处街道旁的小卖部，“以前这边可热闹了，再往前走就是我的中学，你瞧前面那个小卖部，我和舒予予放学之后就常在那儿买零食吃，一点都还没变。冬天晚自习下得晚，通常我俩会买一杯热气腾腾得奶茶，一路聊天散步着回家，舒昱珩就跟在我俩的后边，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时舒昱珩寡言少语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停顿半秒又继续回忆道，“我和予予成绩都很普通，周末的时候我们也去舒昱珩家做作业，他功课很好，家属院的大人和老师都连连称赞”，程悦尔轻叹一口气，“可惜我读高二的时候他和他妈妈就搬走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变为喃喃自语，几不可闻。
许是意识到自己今天说得有些多似乎有些失礼和不妥，她停下来去看祁颂的神情，对方却微微俯下身，眼含笑意地说，“你喜欢他吧？”
程悦尔愣在原地，这么明显吗？自己明明什么......什么都没说啊，祁颂却早已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前，“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说罢大力拉开车门利落地坐上驾驶位，关门声拉回程悦尔的思绪，小碎步上前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