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她猛地从榻上弹起,待眼前的洞黑消散,房里的墙壁闯进眼幕,总算清醒过来。

    什么奇怪的梦。

    风撬开了窗板,冲摊开的书吐起舌头,掀开一页又一页。

    ……

    “少司。”

    “说事。”

    “你真心要捧那个小丫头片子。”

    “这也不会动摇你魁首的位置。”

    “呵。”她从不做在心里冷哼的事,“我是怕你动什么心思。”

    “那丫头是见家的对吧。”

    男人抬了抬眼,又低头务公:“你会知道我也不奇怪。”

    “但我劝你别做什么动作,不是我摆不平,而是你不再是你。”

    “娈童。”

    “你的眼里除了情爱再无他物不成。”此语一出,他一改平日的沉稳,恼怒溢语而出。

    “你……好,既如你所说,我瑞流年也不愿与冷心之人再相处,今日便出红阁。”

    她本想说什么,想说她有多……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你有此意,我也支持,自打你与瑞府闹掰后,我也不觉得你会再回,以你的能力,自立门户,或者,我荐你去宫里,放心,不是进献,是做乐官。”他终于搁下了笔,端详起她。

    “我会自寻出路,不必劳心,还有……这天下已经不是舞乐能粉饰的了。”贝齿顿住了发颤的下唇,流年看向窗外,继而别过身去,走了。

    他明白,他再明白不过了。

    “欸,你听说了吗?”

    “朝荇那丫头呗,啧,难道阁主偷摸着给她开了小灶。”

    “这种事用什么难道。”

    “对哦,到时候啊,怕不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说着,那舞姬还装作凤凰起飞振翅。

    其实看起来更像是野鸡屁股炸了鞭炮。

    “要我说呀……”她还意犹未尽。

    “……阁主好。”前头那个舞姬对她努努嘴。

    “啊额,阁主好。”猛一转头却对上一张淡然的脸,登地讪讪然。

    “我们去练舞,去练舞。”一帮舞忙作鸟兽散去。

    这些鸡零狗碎的他从来不管,只是这批三等舞姬,半桶水晃荡——很水啊。

    “程门远。”他向门外轻喝。

    “小的在。”注意到了姬少司,他掐起小碎步疾走而来,一撩袍子,预备单膝跪地。

    “这么爱演,不如遂了你愿就地当舞姬。”

    “大可不必!”觉察了他的意思,他打个激灵,人中耸长,“阁主今日是要——”

    “打点。”

    就两个字,不给人听去更多的信息。

    ……

    马车上。

    “是流年娘子吧。”毕竟阁里能配得上他来“打点”的也就那么几个。

    “要自立门户,得把筋络都打通了。”

    “也是。”程门远说不出什么,只是应着,此去不知是为何,但心里也有数,及笄之后便追随阁主的流年,常年待在阁内,人脉能广到哪里去。

    她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可他的阁主是千年玄冰呐。

    帘子拥不住外头的热闹。

    “募兵?”

    “呃,是的。”他在调转马头,挤在拥挤的人群中。

    “等选上了,就不愁吃穿了。”

    “呵,等你选上了上阵敢逃个试试。”

    “呸,尽说晦气的,要是上阵,可是罗家领兵,只管冲杀便是。”

    “哎哟——”

    张府。

    门户门户,总得有土地,一个女子能占到一块土地自是不易。

    户部的官员得不大不小,得一方之势而油盐可进。

    此刻府中正有筵席,三两舞姬在那起舞。

    “阿郎,姬郎君造访。”仆下疾步走向他身侧通报。

    “停下。”主座上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转而堆出一脸笑,“什么风——把郎君给吹来了。”

    “……”

    “还不给郎君置座。”

    说着置座,其实不过是铺张软席,仆下刚准备给添个月牙手托。

    “此次来长话短说,不扰雅兴。”他拂拂手推却,“本阁正欲开枝散叶,分出一支,望郎君提点。”

    “好事——好事。”这说法倒是头一遭,那人收敛着眼光打量他。

    “瑞家二女于我阁中磨砺,如今已是瓜熟蒂落。”

    “此女之舞我有幸赏过几次,滞在一阁确实可惜——张某在此一猜,阁主预备着立一新门面,是歌姬。”

    姬少司眼神一暗,但不让人看出心思。

    “以为如何?”他不否认,一语双关。

    “亮眼,但差些意思……她这一曲不符格律,甚是肆意。”

    “初出茅庐,抬爱了。”

    面前这个人,白日里设席不必意外,每个人都不明说,但他喜赏歌舞是出了名的。

    “这路,我自是会挑明的。”中年男人这时的笑才掺了几分真。

    姬少司也是笑着,移目他处,那几个舞姬还没退下,看来还真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接着上了,倒不客气。

    “这几个舞姬资质尚可,但最近兴起的几个新的舞种怕不是不晓得。”角落里那几个舞姬听此打了个颤,他勾起一抹笑,“我再给郎君添两,相辅相成。”

    姬少司,也是个商人。

    “多谢多谢。”中年男人只愣了一下,转而把起了胡子,喜形于色。

    走到了大门外,却听得后头窃窃私语:

    “那新秀舞姬看着要推前浪了。”

    “怎的,你想趁刚露苗头收了。”

    “收?轮得到在座各位,呵。”

    “也是,不过瞧着她身边……有人呐。”

    ……

    “恭送阁主。”

    姬少司坐在马车中,扶起了额:铺路。

    “阁主,回阁?”

    “……调头。”

    ……

    “舜,你说我这件怎样。”

    “都好看。”

    “不成,总有不同的,我再换。”

    “好好,我等你。”

    “这件呢?”她转了个圈,原地却瞧不见人影。

    “舜?”

    ……

    酉时,元宵灯会,陌都,姜蛟大道。

    “舜?”

    “嗯?怎么了,我在。”

    “看你心不在焉的,还有上次,怎么突然就走了。”

    “啊,其他杂役把我拉走干活去了。”

    “……噢,那你下次记得别忘了和我说一声。”

    “让你担心了……”

    “哼。”

    她疾走抢步到他面前,然后做了个鬼脸。

    嘟起的嘴,鼓起的腮帮子,还有那翘起的双髻,在晃荡的橙黄灯光中,让她看起来活像只胖头金鱼。

    少年终于把自己从迷惘中拔了出来,“扑哧”,曲起的手指探向下巴尖儿。

    唔,这胖头金鱼瘪了。

    “怎么了。”他的话语里带若有若无的调侃。

    她脸倏地红了:你说怎么了。

    转而又看到眼前的一线红丝,忙伸出一只点去,转移话题:“这是……发绳?”

    少年不语,将绳的另一头系上她的指尖:“等会儿人多起来……”

    “好。”她看着少年的手指在指根只是轻轻一绕,一勾,微凉的温度点拨在涨热的皮肤。

    柔柔的温光朦胧了红线,像是一枚红玉戒,不对,月老的红线……也是这样吗?

    这边,像是群演被一股脑儿被放了出来,推搡着要开始预演主角被人流挤散的戏码。

    但是似乎早有防备,那一袭黑衣笼住了那小小的一只,“看来是前面有花灯车,我们一道去看吧。”

    而臂弯下的少女只是说了一句“好啊”。

    那绵绵鼻息喷在胸口,他才发现这已不是当年那小小的一只,十四的少女抽了条儿,脸上尚留淡淡婴儿肥——暖暖的。

    两人不远不近并肩闲步,只半人的距离,而由那一线牵着,有什么东西悄然近了。

    “无肠!是无肠公子。”旁边的孩童已经模仿起大螃蟹花灯的样子,横行无忌。

    且看那花灯,由竹条箍出形,那六跪尚能活动,二螯合由一轴操控,而朱红背甲画有陌都的牡丹图腾,肆意奔放,彤彤然。

    其他人提着的花灯与其相比虽不失了光彩,却也像是浅滩上此起彼伏的细浪。

    “舜,我想要……对面那个金鱼花灯。”

    眼看着螃蟹灯车就要近了,她掏起了荷包,这头人多,灯车势必要舞上一场,人熙攘起来,把小贩挤到旮旯里去。

    “不用。”

    “甚?”

    “我付。”他探了一下身侧,转而走向对面去,“等我。”

    奇奇怪怪的,她看着他身渐隐了,刚想要追去,一声鼓响,花车猛地驶来,人们争先恐后簇到她身边——这边恰是最佳观赏位。

    可她根本无心多看一眼,忙不迭收起绳来,还有绳,不怕,不怕,她看那绳刚还是舒展垂在手下,这下突然悬了起来,绷直了!

    她赶紧往前挤去,绳不够长了。

    “咚!——”

    “咚咚——咚锵!”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长过,这街道,她居然才过了一半,她踮起脚才看到那小贩的灯架:“舜!”

    “舜!——”

    “众人且散开,无肠公子借道,将行去也——”那灯车上两大汉扯起嗓来。

    人这才四散,推至两侧,只有她看着手里垂地的红线,两眼失神。

    “娘子且过来。”小女娃儿将她拉到街边。

    “舜!”莫和她捉迷藏,她抽起绳来,动作却渐渐慢了。

    “娘子,刚刚有个郎君让我将这转交。”那小贩从灯架上取下仅剩的金鱼灯。

    “那郎君呢!”她心头一颤,随即全身颤抖起来。

    “噢,他说他,回去了,让娘子莫寻。”

    回去了?

    舜怎么会说话说得这么不明不白。

    “是否,错认了,他单说个娘子,你怎认得?”她起了疑心。

    “郎君说娘子梳双髻,雪青长裙——是绝色佳人。”说着,那孩子两手在头顶比起了牛角。

    她也不细想,只晓得往那巷子里跑去。

    不熟的巷子里她只想寻到熟悉的人,可是熟悉的人连脚步声也没给她留。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嗒,嗒嗒,当”

    她转头便又屏住了呼吸——有个醉汉胳肢窝夹了个酒壶,解了裤带正对着墙角——她还没看仔细,那人就已经把猩红的眼对上来。

    蓬乱的焦黄头发,褴褛的衣衫,“嗝”,腥臭的气味,除酒气外还夹杂了点什么,看来还神志不清,估计看不清人。

    她撤了一步想逃,“小娘子,哈哈,过来啊。”见鬼,她就是傻了才不逃,“你说,我是像人还是……”他打了个尿战,扒开乱发,把一只瘦削的脸露了出来。

    确切来说,那更像一张皮绷在脸骨上,极不相称。

    偏偏那鼻子还要耸一耸,硬要证明这张脸有些用处。

    “哟,是个素的……”他走近了她细嗅着,得出这个结论反顿住了。

    她不是不想跑,恐惧积压了全身。

    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他脖子边“生”出个棍子,登地就被捶倒在地。

    “呵!”她到吸了一口冷气,刚想喊却见得眼前人示意噤声,并捂住了鼻子。

    那醉汉倒下后一股子骚臭窜了上来,她没有防备直接在墙角作呕起来,眩晕着倒下。

    “大意了,惹了大仙。”好在顺道过去看看。

    “事已如此,就让她当这一切都是场梦吧。”

    她随着颠簸迷迷糊糊地听了这些,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日醒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却什么都变了,她的髻子被解开,头发披散下来。

    对着水盆里平静的水面,凌乱,疲惫,酸红,这就是所谓的“绝色”!

    不带你这样的,给颗甜枣打个巴掌……一掌拍去,她的脸碎得七零八落。

    “他走了。”

    “他走了你来找我做甚。”

    室内归于沉默,对,找他来做什么……

    此时还是清晨。

    “这么早来报道来了。”

    “对。”

    “上赶着募兵,也对,现在福利还挺好的。”

    那人只说好话。

    “叫甚。”

    “连舜。”他递出一张纸,此刻倒希望它可被看穿,可现实并不是。

    “唉,家里就剩你啦,不怪不怪,好好干,你的福在后头呢。”那校检提笔把他的名字录入。

    他心里只觉得好笑,除了名字,那张纸上全是假话。

    “你哪队的。”

    “二队。”

    “在那,你小子好运气,二队指不定还能归到罗家那支。”

    兵甲比不上杂役服轻巧,毕竟那玩意儿上了战场不能比命薄。

    头天无非就是各回各队,各听安排,夜里他也没把兵甲脱下,直接睡了。

    “你小子机灵,明天集合,一听号令把人到就成。”旁边的队友边卸边念叨。

    “适应。”只他晓得,他适应的不只是这身兵甲。

    他逼着自己睡,试图用梦忘记痛苦,可是梦里偏偏还是现实:

    “你能给她什么。”

    “守她,护她。”

    “我何尝不是。”他向来是不喜欢说废话的。

    “我得幸阁主,才能保身,而她有恩于我,我便立志护她周全,分分毫毫积累……”

    “一分一毫到何日,阁中弱肉强食,何况一分一毫皆从我出,你便脱离不得。”

    “……”是的,他戳到了他的痛点,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是个黑户,市井里独立远比农耕山野难得多。

    她想要从舞姬中脱颖,想要寻回亲人,往往在这时他总能感到无力,而这份无力中多出来的愧疚正是——

    那日积月累,和一次次惊艳中生出来的别样感情。

    愈发浓烈愈能吞噬他。

    “杂役能得几个钱,全靠你这两个铜板,要在陌都郊外抢片地,她得从十四跳到四十。”满言满语尽是讥讽,他递出一张纸,“……”

    那纸上赫然写着籍贯,少年蹙眉抬头,眼里是说不清的情绪。

    “不必谢我,近来战事初露矛头……到时候所有生意都扎不了根,给你个机会——活着,那就爬上去,死了,就不好说了。”

    “别误了她。”姬少司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丝毫不在意答复。

    是的,他的确不会拒绝,他贪,他不只想要眼前的一朝一夕,还想要风雨来时仍能守住长长久久。

    哪怕面对着……

    她好想死去……

    本以为她已经够“贫穷”,再也不会失去了,可是噩运接二连三袭来,都好像要冲击得只剩她一人。

    她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一瞬间她什么都抓不住了。

    就那样瘫在床上,也没人管她。

    天晓得过去了几天,只是那样耗着,喉咙越来越干渴,到最后抿唇也不顶用了,半夜里她爬起来去水缸边狗儿喝水似的舔。

    这几日总是如此,实在饿就掰点藏在衣兜里的饼子,就那么一点一点,好像饼子吃完,他就会回来一样。

    终于昏昏沉沉睡去……不醒来,就好了……

    有谁在抓自己的头发,不想管。

    为什么这么轻轻巧巧,还有点香。

    她腾地坐起,头发便遭了罪,“唉哟”,她吃痛叫着。

    “叫得出口,头发都长虱子了。”

    眼前人正是灵瑶,对呀,除了她还有谁会来呢,她当即抱向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灵瑶不语,只是一遍一遍顺着那个像鼓风机一样起伏的后背,她不说“我理解”,只是说“我知道”。

    她不敢做梦,尽全都是噩梦。

    呼——

    她向清晨的空中吁出一口气,淡淡的白雾随即消散。

    “施主。”夕寂正站在院中。

    “方丈为何今日不洒扫。”

    “料得会有稀客。”老人笑着。

    “……”她坐在桌前却不知说什么话,愣愣盯着茶杯,模糊了目的。

    “施主且看这两盏茶有何不同。”

    两盏清清明明的水,哪来的不同,她直说:“未尝见得。”

    “这里有清水一盏,茶水一盏,已是酝酿得极酽,杯中物如何,只娘子可解。”

    “……另一盏清澈而并非所貌。”她总不可能让面前这老方丈占卜他的去向。

    这两盏茶,已从她和他,转为了她和她。

    “娘子且看。”他挥手指引,她看见了排排杯子,和桌上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

    “也许它们产出时有所不同,但在老衲看来别无差异。”他浅啜了一口,“无心之择是否可以定为冥冥中……”

    “此事已成定局,他人——尚未可知。”

    他的意思是现在的一切都已有了剧本,可她不甘心:“就算如此,在定局将成之前,其人必来此地,还望方丈时时联系,多谢。”

    走出们去,一抹黑影闪过,等她寻觅见了,是一只胸腹斑斓,纤细脖颈上顶了个花冠的鸟,不像家禽有厚实黏连的肉冠,它的冠是一柄柄直冲天的短剑,红黄渐变,有黑白曲纹。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一人一鸟,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枝上,傻傻站了很久。

    等她转身要去让别人掌掌眼的时候,它早扑棱了翅膀飞走了。

    十四岁才开了个头就埋藏了她的所有,匆匆地就要过去了。

    ……

    蝉声渐噪,四下寂静,只有隐隐可以听到远处绵绵欢笑声。

    一步一步走到亭下,八角亭牙分割了月光,凉薄的冰片为人披纱。

    姬少司斜倚在亭柱上,这人属实实在一些地方有点“别具心裁”:

    单单把朝潭的美人靠的靠背拆掉。

    一手垂袖撩拨潭面,一腕子勾酒壶,头抵柱子,找到着力点以后就像块泥菩萨坯晾着。

    她走近了他,食指一勾,黄玉壶把绕上了指骨,当着他伸出要抓的手放在一边,“歇歇吧。”

    “流年走了,你就这么一蹶不振。”

    她在想什么啊。

    “嗤。”半天从牙缝里憋出个气音。

    “去年进了宫也只是些小场面,没见着圣人。”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

    “……怎么,想见。”他闭上了眼,转而又睁开,“不就在你面前。”

    她刚将头发理到耳际,便被这打诨话逗笑了。

    也许是醉太深了,以至于她这一笑都能勾着他的魂,他看着潭面的自己,此时无风镜未磨,一笑自嘲独自知。

    信步走到他对面,亭子两根柱把俩人箍得紧紧的,他想起了初遇她也是这般。

    当初不过是因为她的发色与母亲的相似,才做了回菩萨,把她拾了回来。

    那只小雏鸟已经羽翼渐丰,他怎么拢得住呢,也不该……

    她试探着潭面的温度,释放沉默。

    像是要打断她的沉默,他腕子一转,再用手一拢,便掬起一捧清水。

    “怎的了。”她疑惑地凑近看去。

    “你不抬头怎么看得见星星,我只好把星星送到你面前。”

    可是水上除了浮动着月光,哪有星星。

    一抬眼,却对上了他的眼,她当即回避目光——那里尽盛满了自己。

    一股酸涩捶了他一记,他只能把着解释为醉。

    “喝多了。”她这么说。

    “对,喝多了。”他甘愿为她做一回小丑。

    “夕。”可是,可是,可是!他在心里把这些咀嚼了良久,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发疯了吗?是的吧,如果不是,那他一定不会说出接下来的话,“你能不能为我做一次圣人。”

    她模模糊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不敢试探。

    “那我得好好做好你的徒弟,然后爬上去,才能光耀门楣啊师父。”她没有说不,却把一切都摘得干干净净。

    他说不出话。

    半晌,那水都顺着指缝沥尽了。

    “给它……取个名字?”他特地给潭子封了边,呈规整的样式。

    “星河。”

    “好。”

    星河吗,也许他终将破灭在撩拨这镜花水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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