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教模拟器，ON！
「人总是想找点东西塞满自己的心，感情也好，欲望也好，道德也好，信仰也好……不然，就会窥见自己内里空荡荡的真实模样。」
×××××××××××××××××××××××××××
“盘星教”惊心动魄的会议散场了。
虽说获得了全体支持（死掉的园田茂除外），可新的教团仍然百废待兴。幸好有热心的中介人孔时雨在，他主动提出帮忙负责协调一下教团人事。
夏油杰、伊良波椿二人没兴趣在这时候添乱，现在处理盘星教那堆乱糟糟的公务，于是齐齐微笑着先将这些事委托给他，自己转头去了属于原教主的华丽办公室私下对话。
夏油杰懒洋洋靠着皮质沙发背，神态惬意，“在会场对园田茂的处刑，做到杀鸡儆猴不就够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弄出赎罪的概念？最后还跟那些猴子挨个握手——你不会是真想让他们改过自新来赎罪吧？”
伊良波椿在夏油杰对面坐着，与他截然不同，她端正地并起双腿，手上抚了抚裙摆。细细整理好裙摆，她才依次竖起三个手指，缓缓解答——
“地狱的恐怖。”
“赎罪的诱惑。”
“救赎的天国。”
“三者相加才是完整的宗教，也是迅速聚拢信徒、维持忠诚的不二法宝。”
“人会愿意为伟大的事业献身，总会忍不住反抗暴君。只把人当成猴子对待，你也不过比他们进步了一点，顶多是空有武力的大猩猩。”
“现在不是在原始社会玩猴王争霸，只会靠恐怖与暴力统治的话，你会被背叛得很惨的。”
她露出浅浅的笑，语气平淡，不见一丝恶意，不过用词辛辣比刻意嘲讽更让人心梗。
夏油杰不爽地咋舌。又来了。
他半是挑衅半真诚地反问：“修女小姐那么爱管闲事，今天就这样放过其他人？今天来的盘星教大人物，可没谁手上是干净的。”
“噩梦是无法逃避的——” 伊良波椿说着，唇角弯起些微幽邃的月牙弧度，话语中颇有深意，没有多做解释。
“他们还有用处。一个组织的运行需要源源不断的输血，靠你一人是不够的。放对地方的垃圾也能变成宝，好好使用他们吧，夏油君。”
夏油杰没忍住又啧了一声。没办法反驳。只要能收集诅咒和资金的话，什么都行。按照她的想法，用这个肮脏的换皮“盘星教”去做不法的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想想就很好笑，要是成功的话，这个地方改头换面不就成了新时代的起点。他靠着柔软的沙发背抬起头，愉快地笑了一下。
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夏油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努力将自己从沙发中拔起来。
他前倾身体，两只手支住下巴盯着伊良波椿，问道：“你的术式不是要接触才会发动？今天的现场，跟你之前说的情况不一样吧。园田茂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又是你的术式？”
“哦？我没和你说过吗？”伊良波椿挑了挑眉头，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先前没想起来而已。
“没有必要事事依赖咒力。我只是觉得不对，再拜托孔时雨先生帮忙调查而已。没必要潜进他的意识，那无异于跳进恶心的粪坑，噩梦中的噩梦。今天的术式，唔，就叫‘审判之镰’吧。很好用吧。”
伊良波椿浅浅笑了一下，不矜不伐，却又遥不可及。
她与挚友五条悟截然不同，又有种难以言表的相似。同样作为堪称人类顶尖的天才，五条悟有种自大到让人恨得牙痒又无法反驳的骄傲，而她则是站在云端睥睨，万物不存于心的漠然。
这两个人，说不上谁更高傲些。
夏油杰心头闪过突然其来的感叹，他微微勾起嘴角，静静倾听。
“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的，人与人彼此相连，大家的心灵、行为在深处相连，由此产生的因果也会相连。心与心，因果相连，怎么会被物理法则限制呢？同理，我的术式不是只有接触才能发动，那样只是会更稳定。”
说到这里，伊良波顿了一下，睫毛上下颤动翻飞，忽闪忽闪仿佛翻飞蝶翼。那翅膀翻飞了几下，她便抬眸凝视他，蒙着雾气的灰蓝眼瞳看不出深浅。
“夏油君，你要记住了：有所为，便会被怨恨或者被感谢，会被他人的意念、因果纠缠，所谓罪孽或善缘，跟咒灵、咒力不一样，比它们更虚无飘渺却真实存在。虽然好像除了我之外，还没人看到——
所有个体，都这样被因果的丝线牵引连接，罪孽深重的个体，跟与之截然相反的个体，尤为显眼。
你是一个例子。”
夏油杰眉头一动，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完全没搭理这个七分自得、三分暧昧不明的笑，伊良波椿淡淡说下去：“那个村子，是另一个例子。我看到了，那个咒灵和村民的因果，它是那片土地孕育的孽，恐怕是祖先欠下的业债，到了那个程度，已经是完全无法阻止的孽。
“——如果你那时消灭了它，那片土地潜藏的业债，也许会让村民以别的形式偿还因果。”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忽然觉得背上有股莫名的燥意发毛，他立起上半身，发现全身汗毛倒立，就好像恰好躲开一辆飞驰的列车，身体仍然残留生死一刻间的兴奋和恐惧。
他低垂眼眸。也许是因为，她要是没去那个村子，他大概会为了菜菜子美美子杀光那个村子，在那之后再也无法回头，走上罪孽深重的不归路。
然而他不会想到，屠杀村民、弑杀父母之后，他会制造百鬼夜行，杀死数千普通人，之后被挚友五条悟所杀。而在他死后，在背后玩弄他命运的诅咒师罥索，笑着扭曲他的梦想——
正像伊良波椿预测的那样，夏油杰将本国推进了深渊，罥索以诅咒师夏油杰的身份，为了重现千年前的咒术盛世，制造死灭回游，并慨然将国民送到某个饕餮大国的餐盘上。
人类全体进化的彩排前奏——死灭回游，即是所有人洄游至彼岸，不进化，便去死。罥索所制造的那个未来，似乎微妙地完成了夏油杰原本的梦想。
当然，此刻的夏油杰不会知道原本的命线。他只是因为莫名的第六感身心躁动，默默抱起双臂。伊良波清冷如融雪的声音，和乐声一样让躁动渐渐平息。
“——不过，命运可是很无情的，谁知道命运的因果报应会什么时候发动。下一天、下个月、下一年还是下辈子？所谓因果报应，只是被动等待的话，也许会在来生之后的来生发作，就与现在的你我，完全没有关系了。”
“我喜欢让罪人们立刻偿还债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在受害者的诅咒中，在自己的脑髓中享受本人对别人施加过的伤害，可是相当公平呢。”
夏油杰单手托起腮，接上了她的尾音说道：“哦——看来不是只能对罪人发动。谁都没办法一辈子不做对不起人的事，就算是圣人，也会因为人太好被怨恨，人心——哼！”
“当然——”伊良波椿脸上浮现一点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我只会选择对罪人发动。”
夏油杰莫名有些牙疼，“所谓罪人的标准，全凭你主观判断是吧。”
“这一点——”伊良波椿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拥有比你稳定得多的普世价值观。”
呵呵，你这家伙，杀人、强行绑人监-禁、偷窥他人心灵，哪一项是普世价值观的内容？
夏油杰强行忍住吐槽欲，放过这个话题。要是在这里辩论起来，他大概率争不赢擅长说教的她。成熟男人要懂得适当避开锋芒。不然现在就成大猩猩了，等下可能就退化成草履虫。
夏油杰打了声哈欠，似是随口问道：“伊良波，你那个咒灵，你大概还不清楚，它那种程度在特级咒灵中都是顶端。你怎么收服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嗯？”伊良波椿面上怔了一下，“你是说阿尼姆斯吧，它有名字。我跟阿尼姆斯并不是操控这样的关系，它是我的骑士。”
“它偶尔会吃点咒灵，不用管它，它会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其它能力。对了，我不需要其它咒灵，需要的话，也只会拿来喂阿尼姆斯。”
“哈？！”夏油杰盯着她有些吃惊。可是伊良波椿点到即止，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
骑士这种说法是什么鬼？怎么还有阿尼姆斯这种奇怪的名字？你取的吗？当它是宠物吗？那家伙还能吞噬同类升级，危险等级会一直拔高啊。真的不怕它失控吗？
夏油杰拧起眉头旋即又放松，按下心底些微不安和无数疑问。他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她不说就不能往下追问了。
新的同伴还需要继续磨合，走一步看一步吧。伊良波是走一步看三步的阴险个性，要是咒灵有问题，肯定早就自己就解决了。
夏油杰想着，放松身体靠回沙发背，忽然觉得有些困意。对面的伊良波椿一脸平淡，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他便闭上眼睛进入小憩。
朦胧浅睡中，他隐约听到伊良波椿起身，走去房间另一边。
他模模糊糊想起，那个方向好像有面书墙，摆着很多书……
不远处极其细微的翻页声中，睡意越来越沉。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伊良波椿又回到沙发处，坐下。哪怕是在安然小憩中，过于敏锐的知觉还是让夏油杰不停感受到对面沉默又鲜明的视线。
这觉睡不下去了。夏油杰睁开眼睛坐起，打了下呵欠问道：“……怎么？有什么事？”
脑子里仍然满满朦胧的困劲，他懒洋洋地看向伊良波椿。
黑裙裹住她纤细玲珑的身体，修女服每个细节都露出端庄禁欲、不可亲近的凛然，似乎为了与这份装扮相配，她的表情挂起少见的严肃，垂睫向下探了一眼，没有马上回答。
她腿上有本烫金精包装的厚实砖头书，封面标题是——《金枝》，作者詹姆斯·乔治·弗雷泽。
这套书啊，夏油杰又打了下哈欠。表世界研究原始习俗、巫术、宗教起源演变的民俗研究著作，在咒术界也很出名。
刚刚打完哈欠，伊良波椿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一下哽住——
“我想到了，这个教团的新名字，就叫仁爱太阳星星月读教怎么样？”她真的是一脸认真。
槽点太多，一下不知道先从哪里吐槽。夏油杰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右手按住额头，做了几下深呼吸，感觉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放下手觑着眼吐槽：“这是什么鬼名字？既然这样，我还觉得飞天意面教也不错。”
咻的一下，伊良波眼里突然亮起清澈的光，眼角那颗泪痣都跟着忽闪忽闪起来。
这个场景十分魔幻，晃得人眼晕。夏油杰愣了一下说不出话，心脏猛地失速跳动，喉咙莫名有些干咳。内心的吐槽欲跟狂奔的心脏，似乎猛地就要汹涌出动。
不是吧，眼神为什么这么亮？！简直是作弊！
你居然真的给飞天意面教动摇了。原来是个电波少女吗你！飞天意面教这种名字，绝对打不进土鳖咒术界的牌面！大猩猩都知道！理智一点啊，你这个善察人心的电波女！
很好，马上冷静下来了。夏油杰一边思绪和无头蜜蜂一样嗡嗡乱舞，一边时刻观察伊良波椿的表情变化。
很好，眼神恢复了平静的亮度。也没有摆出那种让人胃痛的笑，说“那就飞天意面教吧”这种会让人吐血的话。要是她真这样提议……大概，可能，也许，拒绝不了。
刚刚那个样子，啧，要是有录像能看回放就好了。啧，超逊……夏油杰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极力让刚刚加快的心跳平缓下来。
刚刚那个样子，像是小猫爪子一样，在他心上狠狠地挠了一下。若即若离的猫咪却自顾自转身离开。
伊良波椿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书桌前，找到了一支笔跟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不到一分钟，她就放下了笔，双手拈起纸张。
她面带微笑走回来，抬起纸面展示上面的内容。
夏油杰忍不住为相当眼熟的伊良波式微笑武器后仰了一下。对着他的白纸上面写着——仁爱¤☆月读教。
“这种带符号的名字，你要怎么跟别人解释它的含义？怎么拿出手去宣传招新和拉赞助？教义又怎么设计？”
夏油杰抚了下额角，无力地吐槽。怎么感觉好像一下变成她身边的专职吐槽役了？之前那种又高冷又正经又冷酷的样子呢？！
伊良波椿微微一笑，“含义跟教义这种东西，照着典籍编一编就行，金枝会很好用，对应的信仰渊源我已经物色好了。这个名字，不是很有意思又不会太出格吗？”
这倒也是。夏油杰抽了下嘴角，却不得不赞同——
「仁爱¤☆月读教」这鬼名字确实挺好玩的，和飞天意面教比起来再正经不过了，好歹能够攀上传统信仰古老象征，勉强可以打出去作做招牌。
顺理成章地，夏油杰被说服了。
就这样，伊良波椿再次用温和的微笑手段，极其高效地完成一番重大斡旋沟通。这样的场景，想必以后也少不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大家玩「仁爱¤☆月读教」的时间了。
「仁爱¤☆月读教」模拟器，Sw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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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眉头一动，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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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伊良波椿面上怔了一下，“你是说阿尼姆斯吧，它有名字。我跟阿尼姆斯并不是操控这样的关系，它是我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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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觉睡不下去了。夏油杰睁开眼睛坐起，打了下呵欠问道：“……怎么？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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