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的休息日
「人一生几乎不太可能遇到那个真正理解我们的人，就算有这种运气，也总会有缘分耗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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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些许凉意的秋风席卷过山林，扫走盛夏残留的热意。山林飒飒作声的气息，秋虫耗尽余生的尖叫，乘着秋风溜进被山林环抱的月读教道场，在这座古典庄重的西洋风建筑中奔跑，最后钻进了三楼的某扇门扉。
门扉之后，一副知性OL模样的宫本莲见坐在教主夏油杰对面汇报工作，她右手边是一堆等待教主首肯签字的文书，身前厚厚的笔记本记载了一大堆待办事项。
与之相对，对面教主大人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他近日的日程表。那是宫本莲见坐下后递给他的。
他盯着自己的日程表，细长的眼睛微眯，看上去不太愉快的样子。
宫本莲见尽力忽略教主大人不妙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照常汇报公事。教主大人，加班这种事谁都不想的，属下我也不想。谁叫可靠的文职人员那么难找，那位大人又离开了，实在没有你摸鱼的空间。别盯着日程表了，看看你面前这堆文件，早点签完它们吧。
在宫本莲见汇报停顿的间隙，专属于某人的悠扬铃声响起，对面的教主放下文件夹，伸手示意她停下。
于是宫本莲见停住，看着教主从袖子里掏出手机，姿势就一下放松了。他盯着手机，脸上眉毛挑起，眯起眼睛、嘴角微翘，一副多云转晴的样子。
看样子是那位大人的来电。会议应该要中止了，教主今天的日程还得往后挪。正如她所料，教主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拿起一支笔，在最上面的日程表上画了两笔，把文件夹递过来，摆摆手指示她出去。
宫本莲见识相地拿起被划了一个大叉的日程表以及笔记本，迅速离开办公室，给教主大人留下私人谈话的空间。
说起来，好像想不起那位大人的样貌和名字了，不过她不觉得奇怪。这就是那位大人的威能，没让她与其他人一样忽略这个异常，本身就意味着信任。她认为自己比其他人都接近月读教的权力中心，为之自豪并愿意献出一切。
可光靠自己还是不行。想到这里，走出教主办公室站到走廊上的宫本莲见推了推眼镜。
还是要尽快培养出可靠的文职助手，教内的文职工作越来越多，那群只会打打杀杀、脑袋空空的武夫完全帮不上忙！
最近招的新人里，那个叫虎杖香织的女咒术师素质不错，有丈夫孩子，社会关系清白稳定……唔，把她放进重点考察名单吧。等那位大人回来，看好的新人再通过她的考察，我就有助手了。多余的工作分配给助手，我要给自己安排一段休假。
受重用是很好，可我也想休息一下喘口气。新人们，拜托了，靠谱一点！
架在宫本莲见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一闪，露出她犀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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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示宫本莲见出去后，夏油杰便转过座椅，慵懒后仰靠住椅背，翘着嘴角对电话那头问候：“呀，伊良波大人终于想起我了。在窗上班的感觉怎么样？没有做Boss的感觉好吧。”
那边微微吐出一口气，淡淡唤了一声“夏油”，没搭理他的揶揄。
他听着透过听筒传到耳边的吐息，从鼻腔中泄出一丝轻笑，表情柔和，“你在那里和悟碰过面了吧。出任务的时候……残秽的伪装，真的没事吗？”
伊良波椿拿着手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正对着窗。视线在窗外的景色中游离，一边寻找合适的落点，一边回答：“他没有看出来。就像之前尝试的那样，把咒力分解到最小的单位，改变原子的运行轨迹，使用咒力留下的残秽也就改变了。”
“就算是你，保持这样极致的精度改变，消耗也很大啊。伊良波……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不再研究反转术式？对你来说明明不是难事。”电话那头的夏油杰叹息了一声，声音低沉，透出了不容忽视的关切。
她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所以，辅助监督的身份再合适不过了，使用的术式不需要太多咒力。”
“不如顺便研究下反转术式，补充体力……” 夏油杰不放弃劝说。
“没有必要。”她冷淡截住他的话头，切换了话题，“夏油，找你是为了正事，别在无聊的事情上打转。”
听到这个回答，夏油杰嘴角下撇。另一头肯定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他脑子里活灵活现的，这样子最不可爱了。他清清嗓子，“好吧，伊良波大人想聊点什么正事？”
“和那边大臣的接触怎么样了？”
他用鼻子轻蔑冷哼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金元攻势很好用，何况我们还拿出了两年后大选的选票承诺，那群家伙简直要把我捧成救世主了。这个国家，表世界和咒术界的上层，全都腐朽得难看。
你当初的话一点没错，咒术师、普通人至少贡献了劳动，用来交换别人的劳动。这群所谓的大人物，跟寄生虫没什么两样。等保守派被政权抛弃，我要好好欣赏那群老头子的落魄样。失去权力，对他们来说生不如死吧哈哈哈哈……”
夏油杰因畅想发出的得意笑声传到另一头。伊良波椿闭了闭眼，全当没听到，语气波澜不惊：“那么一切都按计划推进。到时候随着众议院换届，只要保守派被削弱、被对立面反噬，就扶持我们看好的派系上台。”
“就是……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去窗。到底为了什么？伊良波，老是这么神神秘秘，不是伙伴该有的样子。”另一头收起笑声的夏油杰忍不住抱怨。
“夏油……”伊良波椿轻轻靠住沙发背，视线再度投向窗外，游离不定，“我在窗发现了一件事，关于你的……”
夏油杰一开始还为那头温柔的语气露出笑容，随着她接下去的话，他的脸逐渐被坚冰覆盖，隐忍未发的怒气像要积攒涌出的岩浆。
针对他的异常任务指派。疑似错判导致灰原雄死亡的那次任务。
“……当地分局在移送档案的时候，遗漏了一份提示咒灵外形疑似土产神的报告。灰原雄出事后，专案调查组在原始卷宗里发现了放在最下面的报告。当时负责传送情报的职员，坚持是因为粗心忘了检查的说法，他感到非常抱歉。接受询问之后，他在家中自焚了，尸检确认是本人。”
“所以无论真相是什么，窗的调查都只能不了了之，以‘工作失误错判’定性结案是吧。害死灰原的人，明显不只是一个基层职员……”夏油杰喃喃道，声音低沉沙哑。他感觉喉咙发紧，像含着石子说话般生疼。
“嗯，简单又实用的手段。关键人员以死谢罪，合情合理，就算猜测有阴谋，也无法继续查证了……不与你的任务记录结合起来看，很难察觉这种不着痕迹的设计，就算察觉了也抓不到把柄。对这种人，你有想起什么吗？”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再呼出，“……这样的家伙，我没有头绪。”随即便眼神一厉，“等我抓住他，要把他碎尸万段！”
伊良波椿既没有劝阻，也没有安慰，“那就好好想想会是谁。灰原雄死亡前后，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特别的东西？这个节点……对你影响不小吧。”
夏油杰不由得想到了九十九由基。回头一看，她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如果没有她那番话，没有紧接而来的灰原雄之死，他也不会那么快……就想到选择歼灭普通人的极端道路。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用这种手段的人。这个想法，他直接说了出来。
“有可能，她也是被影响的一环。”伊良波椿沉吟道，“这种事情除了本人，没人知道真相，去试探的话也不一定能得到正确答案，那么……”
“你不要用‘潜入’，没必要。”夏油杰径直打断她，语气坚定，“我已经离开咒高，脱离了总监部的掌控，幕后黑手还有想法的话，自然会忍不住跳出来。既然已经察觉到那家伙的存在，等着他露出尾巴就行。”
电话对面的她，呼出略带笑意的鼻息，柔和的声音穿过电波和手机听筒，挟着沙沙的电流声，像片羽毛轻轻搔过他的耳蜗，“好吧。那你多加小心。教主的身份，外面想接触你的人太多，可是否接受委托是自己选择的，不像在总监部控制下那么容易干涉，注意一下特别的人和委托……内部的话，就要好好看看新人了。夏油，睁大眼睛。”
这番别扭的关心让夏油杰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一些。他发出深深的叹息，“别太小瞧我啊……你在窗也是，不要做多余的事去试探什么。那个幕后黑手，我自己应付，你早点回来吧。”明明知道她可以保护自己，还是忍不住担心。在知道灰原死亡的疑点之后，更希望她早点回来，远离那个幕后黑手存在的地方。
他说完这句话，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彼此的呼吸通过电波交流。他不想就这样挂断电话，出神地凝视着前方的空气，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补了一句，“你，还想在窗呆多久？”。
“等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就离开。长假期的时候，我会回去。”另一头的声音恢复了冷淡的语调，不复先前的柔和。
“唔……”夏油杰想要苦笑，窗的长假期么，一年能有几次，“菜菜子和美美子……”
“最近长高了是吧，我知道。”
“……她们其实很想你。”夏油杰接着她的尾音，坚持说完了原本想说的话。
另一头停顿了一会儿，清凌凌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波动，“夏油，麻烦你照顾好她们。”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没等夏油杰继续劝诱她回来，对方抢先画上了句号，“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多谢你关心……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事再联系。”
听着通话挂断的嘟嘟声，夏油杰放下手机，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秋色。晴空下染上斑驳黄色、红色的苍绿植被，明明色彩绚烂，却有股难言的萧瑟。
仿若被瞬间抽走脊骨般，他将上半身前倾耷拉下去，双手搭着垂下的头颅，滑落的黑发遮住了侧颜。
灰原……原来是他害了这个学弟。那个幕后黑手，绝对要把他抓出来碎尸万段，告慰灰原的在天之灵。他要……更加强大，不可以再失去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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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秋日晴空下，另一边的伊良波椿放下手机，两肺间深深吐出一口气，双手搭成金字塔形，轻轻架住下半张脸。她望向远处的眼睛没有焦点，对着空气呢喃：“人与人的缘分，总有用尽的时候……只有你和我，永远不会分开，对吧，阿尼姆斯。”
不知何时现身的百眼巨兽沉默不语，朝她俯下身去，看似粘腻的黑色触手轻柔缠上她纤细的身体。危险的黑色物质，在她冷白肌肤上一寸寸游走，逐渐包裹了她。空气仿佛也被捉住了，贴着皮肤彰显粘腻而沉闷的存在感。
她感受这似有若无的束缚和依靠，呼出沉重的吐息，放松身体向后仰去，伴随着无尽飞蛾振翅的巨大嗡鸣，如折翅的鸟儿坠落，被淹没。
天空在低鸣，被称为星星的窟窿发出无数低语。大地崩裂，卷起巨浪，无言的注视在阴影与光明中行走。她不要被“注视”，要藏进它黑暗混沌的身体。
“真的好累……睡吧，阿尼姆斯，不管噩梦还是美梦，我们一起睡吧……”
天与地坠落而下，人坠落而下，全都坠入黑暗。
晚安，小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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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些许凉意的秋风席卷过山林，扫走盛夏残留的热意。山林飒飒作声的气息，秋虫耗尽余生的尖叫，乘着秋风溜进被山林环抱的月读教道场，在这座古典庄重的西洋风建筑中奔跑，最后钻进了三楼的某扇门扉。
门扉之后，一副知性OL模样的宫本莲见坐在教主夏油杰对面汇报工作，她右手边是一堆等待教主首肯签字的文书，身前厚厚的笔记本记载了一大堆待办事项。
与之相对，对面教主大人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他近日的日程表。那是宫本莲见坐下后递给他的。
他盯着自己的日程表，细长的眼睛微眯，看上去不太愉快的样子。
宫本莲见尽力忽略教主大人不妙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照常汇报公事。教主大人，加班这种事谁都不想的，属下我也不想。谁叫可靠的文职人员那么难找，那位大人又离开了，实在没有你摸鱼的空间。别盯着日程表了，看看你面前这堆文件，早点签完它们吧。
在宫本莲见汇报停顿的间隙，专属于某人的悠扬铃声响起，对面的教主放下文件夹，伸手示意她停下。
于是宫本莲见停住，看着教主从袖子里掏出手机，姿势就一下放松了。他盯着手机，脸上眉毛挑起，眯起眼睛、嘴角微翘，一副多云转晴的样子。
看样子是那位大人的来电。会议应该要中止了，教主今天的日程还得往后挪。正如她所料，教主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拿起一支笔，在最上面的日程表上画了两笔，把文件夹递过来，摆摆手指示她出去。
宫本莲见识相地拿起被划了一个大叉的日程表以及笔记本，迅速离开办公室，给教主大人留下私人谈话的空间。
说起来，好像想不起那位大人的样貌和名字了，不过她不觉得奇怪。这就是那位大人的威能，没让她与其他人一样忽略这个异常，本身就意味着信任。她认为自己比其他人都接近月读教的权力中心，为之自豪并愿意献出一切。
可光靠自己还是不行。想到这里，走出教主办公室站到走廊上的宫本莲见推了推眼镜。
还是要尽快培养出可靠的文职助手，教内的文职工作越来越多，那群只会打打杀杀、脑袋空空的武夫完全帮不上忙！
最近招的新人里，那个叫虎杖香织的女咒术师素质不错，有丈夫孩子，社会关系清白稳定……唔，把她放进重点考察名单吧。等那位大人回来，看好的新人再通过她的考察，我就有助手了。多余的工作分配给助手，我要给自己安排一段休假。
受重用是很好，可我也想休息一下喘口气。新人们，拜托了，靠谱一点！
架在宫本莲见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一闪，露出她犀利的眼神。
×××××××××××××××××××××××××××××
指示宫本莲见出去后，夏油杰便转过座椅，慵懒后仰靠住椅背，翘着嘴角对电话那头问候：“呀，伊良波大人终于想起我了。在窗上班的感觉怎么样？没有做Boss的感觉好吧。”
那边微微吐出一口气，淡淡唤了一声“夏油”，没搭理他的揶揄。
他听着透过听筒传到耳边的吐息，从鼻腔中泄出一丝轻笑，表情柔和，“你在那里和悟碰过面了吧。出任务的时候……残秽的伪装，真的没事吗？”
伊良波椿拿着手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正对着窗。视线在窗外的景色中游离，一边寻找合适的落点，一边回答：“他没有看出来。就像之前尝试的那样，把咒力分解到最小的单位，改变原子的运行轨迹，使用咒力留下的残秽也就改变了。”
“就算是你，保持这样极致的精度改变，消耗也很大啊。伊良波……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不再研究反转术式？对你来说明明不是难事。”电话那头的夏油杰叹息了一声，声音低沉，透出了不容忽视的关切。
她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所以，辅助监督的身份再合适不过了，使用的术式不需要太多咒力。”
“不如顺便研究下反转术式，补充体力……” 夏油杰不放弃劝说。
“没有必要。”她冷淡截住他的话头，切换了话题，“夏油，找你是为了正事，别在无聊的事情上打转。”
听到这个回答，夏油杰嘴角下撇。另一头肯定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他脑子里活灵活现的，这样子最不可爱了。他清清嗓子，“好吧，伊良波大人想聊点什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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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鼻子轻蔑冷哼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金元攻势很好用，何况我们还拿出了两年后大选的选票承诺，那群家伙简直要把我捧成救世主了。这个国家，表世界和咒术界的上层，全都腐朽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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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因畅想发出的得意笑声传到另一头。伊良波椿闭了闭眼，全当没听到，语气波澜不惊：“那么一切都按计划推进。到时候随着众议院换届，只要保守派被削弱、被对立面反噬，就扶持我们看好的派系上台。”
“就是……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去窗。到底为了什么？伊良波，老是这么神神秘秘，不是伙伴该有的样子。”另一头收起笑声的夏油杰忍不住抱怨。
“夏油……”伊良波椿轻轻靠住沙发背，视线再度投向窗外，游离不定，“我在窗发现了一件事，关于你的……”
夏油杰一开始还为那头温柔的语气露出笑容，随着她接下去的话，他的脸逐渐被坚冰覆盖，隐忍未发的怒气像要积攒涌出的岩浆。
针对他的异常任务指派。疑似错判导致灰原雄死亡的那次任务。
“……当地分局在移送档案的时候，遗漏了一份提示咒灵外形疑似土产神的报告。灰原雄出事后，专案调查组在原始卷宗里发现了放在最下面的报告。当时负责传送情报的职员，坚持是因为粗心忘了检查的说法，他感到非常抱歉。接受询问之后，他在家中自焚了，尸检确认是本人。”
“所以无论真相是什么，窗的调查都只能不了了之，以‘工作失误错判’定性结案是吧。害死灰原的人，明显不只是一个基层职员……”夏油杰喃喃道，声音低沉沙哑。他感觉喉咙发紧，像含着石子说话般生疼。
“嗯，简单又实用的手段。关键人员以死谢罪，合情合理，就算猜测有阴谋，也无法继续查证了……不与你的任务记录结合起来看，很难察觉这种不着痕迹的设计，就算察觉了也抓不到把柄。对这种人，你有想起什么吗？”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再呼出，“……这样的家伙，我没有头绪。”随即便眼神一厉，“等我抓住他，要把他碎尸万段！”
伊良波椿既没有劝阻，也没有安慰，“那就好好想想会是谁。灰原雄死亡前后，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特别的东西？这个节点……对你影响不小吧。”
夏油杰不由得想到了九十九由基。回头一看，她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如果没有她那番话，没有紧接而来的灰原雄之死，他也不会那么快……就想到选择歼灭普通人的极端道路。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用这种手段的人。这个想法，他直接说了出来。
“有可能，她也是被影响的一环。”伊良波椿沉吟道，“这种事情除了本人，没人知道真相，去试探的话也不一定能得到正确答案，那么……”
“你不要用‘潜入’，没必要。”夏油杰径直打断她，语气坚定，“我已经离开咒高，脱离了总监部的掌控，幕后黑手还有想法的话，自然会忍不住跳出来。既然已经察觉到那家伙的存在，等着他露出尾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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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别扭的关心让夏油杰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一些。他发出深深的叹息，“别太小瞧我啊……你在窗也是，不要做多余的事去试探什么。那个幕后黑手，我自己应付，你早点回来吧。”明明知道她可以保护自己，还是忍不住担心。在知道灰原死亡的疑点之后，更希望她早点回来，远离那个幕后黑手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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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就离开。长假期的时候，我会回去。”另一头的声音恢复了冷淡的语调，不复先前的柔和。
“唔……”夏油杰想要苦笑，窗的长假期么，一年能有几次，“菜菜子和美美子……”
“最近长高了是吧，我知道。”
“……她们其实很想你。”夏油杰接着她的尾音，坚持说完了原本想说的话。
另一头停顿了一会儿，清凌凌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波动，“夏油，麻烦你照顾好她们。”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没等夏油杰继续劝诱她回来，对方抢先画上了句号，“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多谢你关心……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事再联系。”
听着通话挂断的嘟嘟声，夏油杰放下手机，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秋色。晴空下染上斑驳黄色、红色的苍绿植被，明明色彩绚烂，却有股难言的萧瑟。
仿若被瞬间抽走脊骨般，他将上半身前倾耷拉下去，双手搭着垂下的头颅，滑落的黑发遮住了侧颜。
灰原……原来是他害了这个学弟。那个幕后黑手，绝对要把他抓出来碎尸万段，告慰灰原的在天之灵。他要……更加强大，不可以再失去重要的人。
××××××××××××××××××××××××××××
同一片秋日晴空下，另一边的伊良波椿放下手机，两肺间深深吐出一口气，双手搭成金字塔形，轻轻架住下半张脸。她望向远处的眼睛没有焦点，对着空气呢喃：“人与人的缘分，总有用尽的时候……只有你和我，永远不会分开，对吧，阿尼姆斯。”
不知何时现身的百眼巨兽沉默不语，朝她俯下身去，看似粘腻的黑色触手轻柔缠上她纤细的身体。危险的黑色物质，在她冷白肌肤上一寸寸游走，逐渐包裹了她。空气仿佛也被捉住了，贴着皮肤彰显粘腻而沉闷的存在感。
她感受这似有若无的束缚和依靠，呼出沉重的吐息，放松身体向后仰去，伴随着无尽飞蛾振翅的巨大嗡鸣，如折翅的鸟儿坠落，被淹没。
天空在低鸣，被称为星星的窟窿发出无数低语。大地崩裂，卷起巨浪，无言的注视在阴影与光明中行走。她不要被“注视”，要藏进它黑暗混沌的身体。
“真的好累……睡吧，阿尼姆斯，不管噩梦还是美梦，我们一起睡吧……”
天与地坠落而下，人坠落而下，全都坠入黑暗。
晚安，小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