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衔悲茹恨
荒野密林之中，满月当空，更无一物，凸显夜色之下的重重杀机。
“无论是谁，都无法拦住我的去路。”嵇颢岑脚步一踏，阵术再起。
“试试看。”
观众落座，浥雨寒虽然不忍，仍是配合嵇颢岑做戏。两人招来招往，借着交手瞬间，暗自传递信息。
“放弃吧。”
与我一同，拿下对方。
“还未到最后时刻啊。”嵇颢岑捂着心口，再度呕红，眼看就要撑持不住，仍是态度坚决，“钜子，要拦我可没这么轻易。”
时机未到，不可妄动。
嵇颢岑向浥雨寒传达自己的意愿。况且，以他目前的状态，不拖浥雨寒后腿就算不错了。
与青羽毕方朝夕暮处十年，嵇颢岑身上浸染的魔气并不亚于一般魔族，碰上墨狂自然难以招架。
就在墨狂探向嵇颢岑颈间的关键时刻，嵇颢岑脚步一错，方才闪避时无声无息布下的阵法瞬起，连同幕后之人在内，一同牵制。
阵圈笼罩，无形波纹自嵇颢岑身上涌出，透过浥雨寒的身体，一圈一圈向外蔓延。
对方的气息泄露只是一瞬。
不同于司寇为，不同于羿鸿志，更不亚于浥雨寒与樊皇幽。
“老三，你终于来了。”
而在云峰之上，姗姗来迟的羿鸿志掌心漂浮着断云石，为战局再度添了一分变数。
“断云石的滋味，可还受用？”
青羽毕方随手拭去嘴角血迹，不屑道：“三个九算杀我，真是看重。”
司寇为嗤笑一声，道：“杀你的只有我们，那去找老二的，有几个呢？”
“我相信他。”青羽毕方抿了抿唇，道。
嵇颢岑早已告知她所有的计划，她知道的比浥雨寒只多不少，自然相信嵇颢岑还有后手。
“是吗？”羿鸿志轻笑道，“我刚从老二那里过来，他受的伤可是不轻。钜子已经赶去了，还有中原朝廷的鹰犬围杀。”
见青羽毕方不动声色，司寇为补充道：“布阵的老五不在此处，你猜他去了哪里？”
笑尘缘是佛门出身，除却拥有墨狂的浥雨寒，是对身染魔气的嵇颢岑最大的威胁。
“真是卑鄙。”青羽毕方努力平息心中怒火，压抑翻涌不止的气血，面上更冷。
倒是羿鸿志从青羽毕方不自觉的小动作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挑了挑眉，道：“让这种状态的你独自回返，老二真是心大。”
“喔？”司寇为闻言，也扫向青羽毕方的小腹。
青羽毕方的面色终于难看少许。
她有孕在身，功体不全，现在身陷佛门阵法，又被羿鸿志以断云石偷袭重伤，真要强行交手，确实难以维继。
乱了青羽毕方心神，司寇为与羿鸿志对视一眼，也不敢小看青羽毕方，两人齐齐出手，毫不留情。
司寇为刀快，步伐更快，快如闪电，势比雷霆，步伐与刀法相得益彰，寸寸杀机，招招致命。
羿鸿志挟杀在侧，断云石玄机百变，刀枪棍棒，无一不精，无一不巧，步步是险，刻刻陷危。
青羽毕方手持青霜双剑，左接右挡，身行如雁，翩若惊鸿，再现昔日侠女英姿，若非功体缘故，便是两人联手也不能近其周身。
然而毕竟到了她最虚弱的时刻，司寇为与羿鸿志实力不俗，这等绝佳时机自能充分利用。
青羽毕方顾忌腹中孩儿，未能竟其全功，不多时已然陷入颓势，呕血不止。
更为惊险的，是腹中一阵一阵的绞痛。
不妙……
青羽毕方身形一顿，再次负创。
就在这时，笑尘缘布下的困阵突然发动，道道佛光普照，刺目金光给青羽毕方带来锥心的刺痛感，一时行动受制。
司寇为与羿鸿志抓住时机，趁隙而上，若非青羽毕方及时反应，真要被一刀穿心。
伤口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仍有鲜血汩汩流下，沾满衣襟。
“你们，惹怒我了。”青羽毕方面上带怒，再一出手，滔天魔气喷涌而出，纵然是佛光氤氲也无法掩其锋芒。
青羽毕方强提功体，气劲爆发，震得司寇为连连后退，手中的刀都差点抛飞出去。
珠钗散落一地，三千青丝如风舞动，愈加嚣狂。属于魔族的气息节节攀升，连笑尘缘的阵法也承受不住这股滔天魔气，动荡不已，眼看没多久就要破碎。
司寇为与羿鸿志及时抽身，飞快退走，在远处观看残局。
伴随着轰然爆炸声，佛门阵法彻底消失，烟雾弥漫中，青羽毕方半跪在地，胸前司寇为留下的伤口血流不止，腰上更有羿鸿志留下的断云石特有的坑坑洼洼的伤势，几可见骨，看着便触目惊心。
青羽毕方无心关心其他，只小心按在自己腹部，感受腹中孩儿愈发微弱的气息，本就发白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魔气笼罩之下，面色更为可怖。
“找到了！”
“果真是魔族，杀掉她啦！杀啦杀啦！”
东厂厂卫终于赶至，将重伤的青羽毕方团团包围。
“青羽夫人，束手就擒吧。”
“何必跟她废话，直接送他上路，与嵇颢岑那个人世叛徒做一对亡命夫妻。”
许是嵇颢岑三字刺激了青羽毕方，青羽毕方双剑合一，插在地上的青霜剑迸发出磅礴剑气，里圈厂公直接爆体而亡。
外围厂卫为之一震，但看青羽毕方状态不佳，又勉力鼓起勇气，厉声叫道：“不必怕她，她没什么气力了！众人齐上，送她去陪嵇颢岑！”
青羽毕方左手捂着小腹，青剑落入右手，再开杀戒：“拦我去路，青羽毕方今日——开杀！”
剑气四溢，无休无止，无人可挡，触者十死无生。除此之外，毕方一族伴生的天火骤然降下，风起燎原，哀嚎尽归火海。
青羽毕方身上留有有嵇颢岑的术法，青羽毕方如此状态，嵇颢岑第一时间就有所感应。
权衡之下，嵇颢岑已然做下抉择。
赶不及早成注定，为保妻子一命，嵇颢岑立即发动术法。
“点八卦·转阴阳·化无极·操生死！”
倏来变化，浥雨寒满是不解，然而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加反应，墨狂已然撞入嵇颢岑心口。
“你——”浥雨寒下意识手一抖，却硬生生忍住。
嵇颢岑闷哼一声，依旧顽强地将最后的术法施展完毕。
早前他与青羽毕方身上各有术法，可为对方抵挡一次致命攻击，方才他已单方面将术法阻断，把自己身上的死气转化为生气，送给彼端的青羽毕方。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能够保住青羽毕方的办法。
除此之外，假戏真做，完成对浥雨寒的局，并诱出观战的幕后之人。
一石三鸟。
倒是可惜，青羽毕方的生辰礼物……来不及送出了。
嵇颢岑摸出怀中染血的铜镜，四目相接，浥雨寒瞬间了然。
“不愧是钜子。”嵇颢岑掩住眸中的怆然与无奈，故作嘲讽。
记住，你是墨家钜子。
“如君所愿。”
你的遗愿，我会替你达成。
浥雨寒拔出墨狂，面色更冷，冷到一呼一吸都如同千刀万剐般凌迟。
也是在这时，嵇颢岑脚下的阵圈倏而一变，熟悉气息一闪而过，终被嵇颢岑捕捉。
“小心……老——”
千般掩饰，万般伪装，最后一刻，嵇颢岑终究忍不住对浥雨寒说出自己感应到幕后之人的身份，却悔差一刻，魂断烟消，残音入腹，徒留憾事。
夜月当空，孤光照冷，林声簌簌，风起，影动，更显凄侧。
曾名誉天下的中原国师，一朝陨落。陨落在自己的局中。
浥雨寒看得分明。
嵇颢岑求死没错，那一剑也确实废了其心脉，然而嵇颢岑绝不该连完整的话也没能留下。
是暗中之人，堵死了嵇颢岑将要揭穿的真相。
而在云峰之上，青羽毕方同步感应到嵇颢岑命火的熄灭，悲痛之下，仰天长啸，三千青丝瞬间化作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彩，周身降下的天火一瞬停滞，而后轰然一爆，整座云峰直接被天火焚烧殆尽，半点生机不存，枯槁一片。
连远远坠在外围观战的司寇为与羿鸿志两人也没能幸免，天火临身，险些丧命，只得放弃观战，远离云峰。
在青羽毕方恢复魔族真身同时，魔世境内的那株青色琉璃树突来变化，剧烈摇晃后，琉璃叶片片凋零，由生转死。
“恩？”
琴音乍断，长琴无焰指尖留下殷红血珠。
“是青羽……”
长琴无焰素手拨弦，琴音转调，以音入术，稳住青色琉璃树将要散溢的生机。
西经无缺起身，道：“我去接她。”
“路上小心。”长琴无焰没说什么感谢的话语，他二人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故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交付自己的全然信任。
西经无缺离开幽暗联盟，踏向魍魉栈道——魔世与人世除却灵界外的另一个通道。
云峰之上，东厂厂卫已经全数死亡，连尸骸也没能留下。
悲极怒极，青羽毕方再难言语，口中朱红不止，洒落在地，带起阵阵灼热的烟土晨雾。
但很快，体内另一股熟悉的生气小心抚慰青羽毕方被灼伤的肺腑，疗复伤势。
这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你明明告诉过我，你会平安……”跪倒在地的青羽毕方紧紧攥着烧焦的泥土，黑色残渣混着血迹浸入指甲。
“我说过，你要是骗我一次，我就永远也不原谅你。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啊！”
青羽毕方不是寻常女子，只发泄几句，便强忍悲痛，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出云峰地界。
她的归宿不是此处。
她必须要活着。
青羽毕方去的方向同样是魍魉栈道。
然而今夜的路似乎格外漫长，纵然没有东厂厂卫阻拦，青羽毕方的步伐仍是逐渐变慢，甚至，裙下出现了不同于伤势的血迹。
青羽毕方面色一沉，气息再难维持。
这个孩儿，可能要保不住了。
纵然体内有嵇颢岑死前传过来的生气润物无声般抚慰，以及长琴无焰的暗中扶持，依旧泥牛入海。
青羽毕方已经将要脱力，连走路都是折磨，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一道熟悉的黑色人影缓步而来，月光清晰地照射出此人古井无波的面容。
“赵庸……”
“到此为止。”来人如是说。
（未完待续……）
“无论是谁，都无法拦住我的去路。”嵇颢岑脚步一踏，阵术再起。
“试试看。”
观众落座，浥雨寒虽然不忍，仍是配合嵇颢岑做戏。两人招来招往，借着交手瞬间，暗自传递信息。
“放弃吧。”
与我一同，拿下对方。
“还未到最后时刻啊。”嵇颢岑捂着心口，再度呕红，眼看就要撑持不住，仍是态度坚决，“钜子，要拦我可没这么轻易。”
时机未到，不可妄动。
嵇颢岑向浥雨寒传达自己的意愿。况且，以他目前的状态，不拖浥雨寒后腿就算不错了。
与青羽毕方朝夕暮处十年，嵇颢岑身上浸染的魔气并不亚于一般魔族，碰上墨狂自然难以招架。
就在墨狂探向嵇颢岑颈间的关键时刻，嵇颢岑脚步一错，方才闪避时无声无息布下的阵法瞬起，连同幕后之人在内，一同牵制。
阵圈笼罩，无形波纹自嵇颢岑身上涌出，透过浥雨寒的身体，一圈一圈向外蔓延。
对方的气息泄露只是一瞬。
不同于司寇为，不同于羿鸿志，更不亚于浥雨寒与樊皇幽。
“老三，你终于来了。”
而在云峰之上，姗姗来迟的羿鸿志掌心漂浮着断云石，为战局再度添了一分变数。
“断云石的滋味，可还受用？”
青羽毕方随手拭去嘴角血迹，不屑道：“三个九算杀我，真是看重。”
司寇为嗤笑一声，道：“杀你的只有我们，那去找老二的，有几个呢？”
“我相信他。”青羽毕方抿了抿唇，道。
嵇颢岑早已告知她所有的计划，她知道的比浥雨寒只多不少，自然相信嵇颢岑还有后手。
“是吗？”羿鸿志轻笑道，“我刚从老二那里过来，他受的伤可是不轻。钜子已经赶去了，还有中原朝廷的鹰犬围杀。”
见青羽毕方不动声色，司寇为补充道：“布阵的老五不在此处，你猜他去了哪里？”
笑尘缘是佛门出身，除却拥有墨狂的浥雨寒，是对身染魔气的嵇颢岑最大的威胁。
“真是卑鄙。”青羽毕方努力平息心中怒火，压抑翻涌不止的气血，面上更冷。
倒是羿鸿志从青羽毕方不自觉的小动作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挑了挑眉，道：“让这种状态的你独自回返，老二真是心大。”
“喔？”司寇为闻言，也扫向青羽毕方的小腹。
青羽毕方的面色终于难看少许。
她有孕在身，功体不全，现在身陷佛门阵法，又被羿鸿志以断云石偷袭重伤，真要强行交手，确实难以维继。
乱了青羽毕方心神，司寇为与羿鸿志对视一眼，也不敢小看青羽毕方，两人齐齐出手，毫不留情。
司寇为刀快，步伐更快，快如闪电，势比雷霆，步伐与刀法相得益彰，寸寸杀机，招招致命。
羿鸿志挟杀在侧，断云石玄机百变，刀枪棍棒，无一不精，无一不巧，步步是险，刻刻陷危。
青羽毕方手持青霜双剑，左接右挡，身行如雁，翩若惊鸿，再现昔日侠女英姿，若非功体缘故，便是两人联手也不能近其周身。
然而毕竟到了她最虚弱的时刻，司寇为与羿鸿志实力不俗，这等绝佳时机自能充分利用。
青羽毕方顾忌腹中孩儿，未能竟其全功，不多时已然陷入颓势，呕血不止。
更为惊险的，是腹中一阵一阵的绞痛。
不妙……
青羽毕方身形一顿，再次负创。
就在这时，笑尘缘布下的困阵突然发动，道道佛光普照，刺目金光给青羽毕方带来锥心的刺痛感，一时行动受制。
司寇为与羿鸿志抓住时机，趁隙而上，若非青羽毕方及时反应，真要被一刀穿心。
伤口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仍有鲜血汩汩流下，沾满衣襟。
“你们，惹怒我了。”青羽毕方面上带怒，再一出手，滔天魔气喷涌而出，纵然是佛光氤氲也无法掩其锋芒。
青羽毕方强提功体，气劲爆发，震得司寇为连连后退，手中的刀都差点抛飞出去。
珠钗散落一地，三千青丝如风舞动，愈加嚣狂。属于魔族的气息节节攀升，连笑尘缘的阵法也承受不住这股滔天魔气，动荡不已，眼看没多久就要破碎。
司寇为与羿鸿志及时抽身，飞快退走，在远处观看残局。
伴随着轰然爆炸声，佛门阵法彻底消失，烟雾弥漫中，青羽毕方半跪在地，胸前司寇为留下的伤口血流不止，腰上更有羿鸿志留下的断云石特有的坑坑洼洼的伤势，几可见骨，看着便触目惊心。
青羽毕方无心关心其他，只小心按在自己腹部，感受腹中孩儿愈发微弱的气息，本就发白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魔气笼罩之下，面色更为可怖。
“找到了！”
“果真是魔族，杀掉她啦！杀啦杀啦！”
东厂厂卫终于赶至，将重伤的青羽毕方团团包围。
“青羽夫人，束手就擒吧。”
“何必跟她废话，直接送他上路，与嵇颢岑那个人世叛徒做一对亡命夫妻。”
许是嵇颢岑三字刺激了青羽毕方，青羽毕方双剑合一，插在地上的青霜剑迸发出磅礴剑气，里圈厂公直接爆体而亡。
外围厂卫为之一震，但看青羽毕方状态不佳，又勉力鼓起勇气，厉声叫道：“不必怕她，她没什么气力了！众人齐上，送她去陪嵇颢岑！”
青羽毕方左手捂着小腹，青剑落入右手，再开杀戒：“拦我去路，青羽毕方今日——开杀！”
剑气四溢，无休无止，无人可挡，触者十死无生。除此之外，毕方一族伴生的天火骤然降下，风起燎原，哀嚎尽归火海。
青羽毕方身上留有有嵇颢岑的术法，青羽毕方如此状态，嵇颢岑第一时间就有所感应。
权衡之下，嵇颢岑已然做下抉择。
赶不及早成注定，为保妻子一命，嵇颢岑立即发动术法。
“点八卦·转阴阳·化无极·操生死！”
倏来变化，浥雨寒满是不解，然而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加反应，墨狂已然撞入嵇颢岑心口。
“你——”浥雨寒下意识手一抖，却硬生生忍住。
嵇颢岑闷哼一声，依旧顽强地将最后的术法施展完毕。
早前他与青羽毕方身上各有术法，可为对方抵挡一次致命攻击，方才他已单方面将术法阻断，把自己身上的死气转化为生气，送给彼端的青羽毕方。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能够保住青羽毕方的办法。
除此之外，假戏真做，完成对浥雨寒的局，并诱出观战的幕后之人。
一石三鸟。
倒是可惜，青羽毕方的生辰礼物……来不及送出了。
嵇颢岑摸出怀中染血的铜镜，四目相接，浥雨寒瞬间了然。
“不愧是钜子。”嵇颢岑掩住眸中的怆然与无奈，故作嘲讽。
记住，你是墨家钜子。
“如君所愿。”
你的遗愿，我会替你达成。
浥雨寒拔出墨狂，面色更冷，冷到一呼一吸都如同千刀万剐般凌迟。
也是在这时，嵇颢岑脚下的阵圈倏而一变，熟悉气息一闪而过，终被嵇颢岑捕捉。
“小心……老——”
千般掩饰，万般伪装，最后一刻，嵇颢岑终究忍不住对浥雨寒说出自己感应到幕后之人的身份，却悔差一刻，魂断烟消，残音入腹，徒留憾事。
夜月当空，孤光照冷，林声簌簌，风起，影动，更显凄侧。
曾名誉天下的中原国师，一朝陨落。陨落在自己的局中。
浥雨寒看得分明。
嵇颢岑求死没错，那一剑也确实废了其心脉，然而嵇颢岑绝不该连完整的话也没能留下。
是暗中之人，堵死了嵇颢岑将要揭穿的真相。
而在云峰之上，青羽毕方同步感应到嵇颢岑命火的熄灭，悲痛之下，仰天长啸，三千青丝瞬间化作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彩，周身降下的天火一瞬停滞，而后轰然一爆，整座云峰直接被天火焚烧殆尽，半点生机不存，枯槁一片。
连远远坠在外围观战的司寇为与羿鸿志两人也没能幸免，天火临身，险些丧命，只得放弃观战，远离云峰。
在青羽毕方恢复魔族真身同时，魔世境内的那株青色琉璃树突来变化，剧烈摇晃后，琉璃叶片片凋零，由生转死。
“恩？”
琴音乍断，长琴无焰指尖留下殷红血珠。
“是青羽……”
长琴无焰素手拨弦，琴音转调，以音入术，稳住青色琉璃树将要散溢的生机。
西经无缺起身，道：“我去接她。”
“路上小心。”长琴无焰没说什么感谢的话语，他二人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故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交付自己的全然信任。
西经无缺离开幽暗联盟，踏向魍魉栈道——魔世与人世除却灵界外的另一个通道。
云峰之上，东厂厂卫已经全数死亡，连尸骸也没能留下。
悲极怒极，青羽毕方再难言语，口中朱红不止，洒落在地，带起阵阵灼热的烟土晨雾。
但很快，体内另一股熟悉的生气小心抚慰青羽毕方被灼伤的肺腑，疗复伤势。
这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你明明告诉过我，你会平安……”跪倒在地的青羽毕方紧紧攥着烧焦的泥土，黑色残渣混着血迹浸入指甲。
“我说过，你要是骗我一次，我就永远也不原谅你。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啊！”
青羽毕方不是寻常女子，只发泄几句，便强忍悲痛，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出云峰地界。
她的归宿不是此处。
她必须要活着。
青羽毕方去的方向同样是魍魉栈道。
然而今夜的路似乎格外漫长，纵然没有东厂厂卫阻拦，青羽毕方的步伐仍是逐渐变慢，甚至，裙下出现了不同于伤势的血迹。
青羽毕方面色一沉，气息再难维持。
这个孩儿，可能要保不住了。
纵然体内有嵇颢岑死前传过来的生气润物无声般抚慰，以及长琴无焰的暗中扶持，依旧泥牛入海。
青羽毕方已经将要脱力，连走路都是折磨，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一道熟悉的黑色人影缓步而来，月光清晰地照射出此人古井无波的面容。
“赵庸……”
“到此为止。”来人如是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