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缭淡淡回头瞧见林觉妙在三里之外跟着没打算走快些,便有些拿不住,殷切闻到:“林觉妙,你想不想现在这里觅一处酒家下榻呀。”林觉妙瞥她一眼觉得妆缭有些名堂多,不过这会儿的确太阳下山得找个地方休息,便朝她点点头,带她去了最近的一处酒家。

    里面陈设还算上等价格也不刁蛮,妆缭拿了凭证便飞快上楼,扫眼一看王纤戴着个斗笠站在人群之中,白色的布霓盖住了面孔,腰肢旁的鞭子若隐若现,身后的林绝妙逐渐靠近,看着妆缭半身伸出了窗外站在不远处也往窗外一扫并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个特别的姑娘罢了。妆缭转头对林绝妙说自己可不可以跟那个姑娘走。这事儿不是你跟我走还是留这儿的问题,自己不好上前帮忙是门派里的规矩,加之碧衣是个危险的人物,平生算得上心狠手辣,他对付她都很棘手,何况是久居温室的她们呢。林觉妙没回答他,也不侧身让她过去。

    妆缭想起来刚刚碰上了他,还没问他去哪儿了把自己都在店家哪里,差点被人误会,林觉妙怔忪,不痛不痒地说:“刚刚碰到一个老熟人买看见我,我怕他走了,便只好抓住是时间去找他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交代。”

    妆缭又说:“那我能不能去见见我的朋友?就是下面风华绝代的姑娘。”

    林觉妙此番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着眉头等她灵活地从自己身边穿过又跟紧步伐跟着她。

    妆缭对王纤使了个眼色,王纤会意凑到她跟前跟她说她刚刚买通的消息:“刚刚我打听过了,这里的小道乞丐遍布整座城。他们说,是看见一个戴着面纱手中还拖着金步摇的女子不过没有当众示人,而是有一个恶棍前去调戏那个碧衣时,误打误撞弄开的,叫人发现那闪闪发光的金步摇。”

    妆缭眼皮跳了一下:“那她现在在哪儿”

    王纤瞅着后面盯着妆缭又掠她一眼的林觉妙凑到她耳根前小声地说:“铁血堂”

    “铁血堂!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她有胜算打过所有人,在在铁血堂少主背上狠狠踩上一脚。”她淡漠的说,眼神却有些幽幽的。妆缭拿不准,怕去偷那个金步摇已是痴人说梦,但又觉得还有余地,就问王纤说:“那我们还去铁血堂吗?”

    王纤的秀眉缓缓挑起说:“自然是要去的,我王家城东钱庄的掌柜被人捉了提去铁血堂不上我王家门,我能忍吗?”妆缭这才明白原来那恶棍竟是为王家卖力的,便和王纤点点头,想要随她前去。但刚刚随王纤转头便瞧见站在不远处眼神有力的林觉妙,才发觉他站在这里不久了。又怕他不同意自己去铁血堂只好凑到林觉妙跟前苦苦哀求。林觉妙把手从妆缭的死缠烂打的手中抽开,看妆缭的眼神里面掺了水似的,皱着眉,又不怎么愿意用拒绝的言语打击她。罢了,待会儿定要看紧她便是的,便微不可查地点点肉叫妆缭看见,喜上眉梢,随王纤紧紧赶到铁血堂。

    本以为铁血堂正如外人所谓一般是一户大型商场其实不过一座在正常不过的府邸,不过里面好多人进进出出有平民百姓,老弱病残疑惑壮年男贩菜女,门口也没人把手,只有大门上方光秃秃立着“铁血堂”三个大字,除此之外里面就是会有种血腥的感觉,看起老阴森名字听起来却热血。

    三人低调进门,惹得旁人频频回首既然已是低调,那便就是因为人太陌生太纯正了与以往进进出出的人大相径庭。

    铁血堂内部装饰与外部风格差异不大所以很好辨认什么是正堂什么是侧院一般来说这种大户人家同时又是类似于一个帮派容纳众多练家子在内的门族所做的院落都会空出一个特定又大的空间用来给这些子弟公用,铁血堂正堂之前面就是这个部分了,一眼看过去铿锵立着几个大字“武打桩”。阳光似煞,猛烈的抽离人间湿气,妆缭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只见硕大无比的地盘之上飞着一个身着红袍头戴金冠的女子,那红袍不长却仿佛能够从空中勾到地面那金冠不大,分明就是那日的金步摇,妆缭愤愤地握拳,只恨自己不会轻功不能上去和那碧衣一战夺回金步摇。碧衣女子缓缓掉转了个方向以为又是那些乌合之众,边打算粗略运功一网打尽,妆缭回忆了一下那怪刚刚那群人好对都鼻青脸肿,还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们,没想到竟是有这般难处。

    碧衣的脸纱也犹如撒上了一层金粉一般在空中熠熠发光,整个妆造看上去就是昨日王纤要嫁人时的姿态,只不过她没有王纤那般穿出上断头台般的豪迈而是一种趋近温婉又不敢叫人底看了去的感觉。这样,谁还敢跟她动手啊,且不说打不打得过,便是打得过的一上去正面面对那般如花似玉的脸庞只怕也是拳头刚摇摆一下就打向自己了。只好退避三舍。

    上面的人儿看见了林觉妙不卑不亢的屹立在三个人之中,毫不畏惧和心虚她的眼神,她的黛眉不禁深深蹙起,觉得这人一出马这回事儿定然难办,但也还是要试探看看,于是徐徐开口道:“林觉妙,是你吗?”

    林觉妙朗声回答得不假思索说:“是,碧衣,你在这儿是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嫁人了?”碧衣闻言莞尔一笑,看了一眼自己绯红的锦袍,炫耀式地缓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裙摆在空中撇出了一个美好的弧线。看着面前的三人行说:“你倒是不请自来,直到今日是我的黄道吉日,是来吃喜宴的,还是来瞧热闹的。看我一身好衣服,只不过衣服与那金步摇想必恐怕不值一提,怎么,也不是来瞧热闹的,是来强取豪夺的来着。”轻蔑地看了一眼妆缭和王纤。王纤眯眼凝神觉得可笑又好气立马回驳道:“说这话的人恐怕把成语的意思弄得太反了吧,你明目张胆的别这人铁血堂的金步摇,大驾光临地来铁血堂,给谁看啊?谁要抢你头上戴过的臭东西,人家铁血堂传家的宝贝我还真看不上。”碧衣看着这个先前在弼榆院子里不发一言看好戏的姑娘,是哪所谓的新娘,便心生好玩的念想。

    “妹妹,你别着急,你也别生气,你虽然昨日被那袁郎明媒正娶,但比昨日还早上几年呢,他就跟我私定终身,好一出鸳鸯情深,这么伦理排序,你是不是要称我一声姐姐啊。”说吧直直飞向地面,叫人彻底看清怎么一副刁钻的面孔。王纤顿时被恶心地想要直直扇一巴掌给发话的人,便换了个方式狠狠啐了她一口说:“你是谁姐姐谁是你妹妹,你跟你那袁朗有什么关系,你喜欢谁你嫁给谁,你那袁朗喜不喜欢你娶不娶我,跟你有何干系,又与我有何干系!?你且拿命来辩!”说完就一抽辫子运功像碧衣飞去,站着都能发觉这人儿明摆着在激怒易怒的王纤,王纤也不是吃瘪的弱虫,亦步亦趋的赶了上去,辫子章法不乱的在碧衣三寸之外的地方徘徊,碧衣甫一转身辫子便毫不客气的往下身变转,碧衣以为是临阵变法,便一往空中挑身,没想到辫子时虚晃一招,直直往她脸上拍打带着十足的怒气虽然没有吧她那如花似玉的脸颊拍出两道狰狞的疤,但是把她那头上金步摇给缠了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拽了下来,而那碧衣的头发像瀑布般丝滑,辫子将那金步摇死死挂住往外牵扯也未见得把碧衣扯的头皮发麻面目全非,到给了她一个反应的契机旋即手往头上锢住待彻底分离便也毫不客气地使力。辫子缠绕住不要紧紧绷直在空中,碧衣好看的手也将金步摇毫不费力的拉住,势均力敌无可勘破。

    妆缭看着心惊胆战听林觉妙冷冷分析,他说:“打得那么激烈也不怕把人家的府邸掀掉。”妆缭激动地问:“那谁会赢?”

    “她们之间的功力碧衣占上成赤手空拳比划,你那朋友很快便会被牵制,但你那朋友耍的是鞭子又极致熟悉,在空中把敌人运转的方位只要猜的一清二楚边也可以轻轻松松拿捏,所以你看谁会赢。”谁赢不赢不知道只见再看向空中一秒又两把很微小但快如疾风的飞镖直直射向碧衣,碧衣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松手往后靠去速度不可谓不快,躲过了那疾风细雨的毒镖,而没了二力制衡的鞭子便也随着王纤向后倒去,王纤也手疾眼快正要在甩鞭子将那金步摇挽过来,但另一个毒镖确实会算卦是的直直飞向那挂着金步摇的鞭绳,精准刺穿,金步摇从空中立马摔了下来,中场地似乎跑了批马似的,响起脚底摩擦的细密声,扬起阵阵飞土下一秒在金步摇我即将坠地的下方从容等待众人一看清他的面容——矮如侏儒,相貌普通,一口笑容自信又从容,蔑视又厌世,到有些可爱,此时此刻,金步摇就安安稳稳的挂在他的臂弯里。他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大功告成的笑容,注视着好看的金步摇,好似看完了看清了看腻了才肯施舍眼神给她们般的将视线挪过来,缓缓开口道:“各位莅临本堂,没好生招到,实属不周到,还亏了您们送回了本堂的重物——霖璋金玉摇,是在感谢。”

    这话说的到时无口厚非,毕竟这东西确实是他们的东西,但是你在仔细听听话中的意思就是不假思索的讽刺与嘲笑,甚至用不着品匝,只听语气加之刚刚被羞辱般的眼神便觉得生气,妆缭如是想,而王纤也用不着如何去听他放狗屁,便是想起他刚刚偷袭的动作,便想要把他提到空中让他试一试自己毒镖何等的厉害。毫不客气的恶心他道:“你们铁血堂真是会招待客人,这且另当别论,你家袁朗的新娘你铁血堂未来的堂主夫人,你将来的第二个狗主人,你也不好生招待者,人家还穿着比你那手中什么霖璋金玉瑶还要便宜的嫁衣来嫁你家少主,传不传齐,好不好笑?”

    侏儒人气的直直瞪着那张牙舞爪的女子看清了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堂主昨日要娶但没娶到的王家王姑娘王纤,一时便想替自家少主挣回一局,刚要开口就听到一声掷地有声地:“富田,不得放肆。”然后这富田便瞬间恭顺的点头并回答道:“是的少堂主。”只见,强烈的日光下缓缓使出一个背影,远处看这边修长,长身玉立,慢慢从逆光的模糊到进处的清晰,妆缭看清了随即点头说:“原来这就是那个袁朗啊。”。

    蜈蚣精若有所思地说:“好久不见这人的变化好大啊!”妆缭问他:“你见过他?”蜈蚣精说,“对,他很小的时候到过益山求学,不过当时他太小了,益山又太大太危险了,有一次他碰到了益山那最猖獗的家伙,差点要把他生吞了,但幸好他师傅赶了过来不然差一分一秒都要一命呜呼。”妆缭点点头,原来如此,又看向袁朗,袁朗后面跟着一些侍从不过都是一些武功高强但不讲究的汉子。袁朗人。如其名清清朗朗,尽管周遭环境很不入流,自己却活的好像开辟了一个新世界自己在哪里独立生活一样与身后这些人格格不入,但号令那小侏儒的时候又理所应当毫不违和。

    侏儒慢慢步到他身边将那名字很杂的金步摇递给袁朗,袁朗俯身接过,又抚摸了一下侏儒光滑的脑袋看上去和蔼又亲近,侏儒无比欣喜,下一秒袁朗却已经站的又直又矜贵。侏儒遥不可及只能往后面站去。

    袁朗看着一众人略过妆缭,林觉妙,跋扈的王纤以及她断成两半的鞭子又掠过灿烂虽披头散发但毫不落魄毫不狼狈且风清月晓,风月有情的碧衣,面上还别着面纱,但一双琥珀瞳孔,清澈杏眼却是熟悉又陌生。

    袁朗看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但视线死死盯着他的碧衣却发觉了,好似前尘往事全都涌入心头,刺痛又遥远,她看着他,他的浓眉他的浅目,仿佛一双柔荑还是昨日轻轻划过,透过鼻梁,对着他的眼,似乎下一秒便会唇齿相拥,然而不过一场空一场旧梦,待碧衣再看过去,袁朗已经低头,看着手上无比精致的步摇,它的金色叫他瞳孔一深仔细触摸上面有一根乌黑又细长的头发,抚摸上去却是柔顺又散发馨香。

    妆缭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对蜈蚣精诉苦道,如今真是兜兜转转这金步摇未经我手我甚至没帮个忙有什么屁用?自己现在时间钱财两空有看着王纤嘴角抽搐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是插足这两人深情的第三者,无比羞耻,但好在自己也打了他一回脸,他俩孽缘就此断了干净也算一桩阴德,便也没多觉得自己多混蛋,也此时此刻不置可否,心里复杂得神情复杂。袁朗徐徐开口道:“你不该如此便来到铁血堂的,这样对你我都不好。你如今是云水堂有名的杀手我们有仇有隔阂不共戴天,你如此做我便不好做了便彼此都难堪了。”

    碧衣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之人曾经深爱的想要抛却一切浪迹天涯的人突然发现一个实事自己不得不接受的冷血实事,也对,自己穿成这样不就是打着两败俱伤你死我活同归于尽的打算吗?她太矛盾了,直到泪水落下她才转移视线不愿看他不愿让他知道她现在还喜欢他还愿意为他哭为他做此等丑陋又可笑的事情,过后,她两眼如点火一般瞬间亮起,身上的红衣好像褪皮一般瞬间褪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层单薄却雪白的中衣,脖间似乎有若隐若现的伤疤。她擦干眼泪无事一笑:“那又如何,我碧衣活在世上杀人无数造孽无数我出生了便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而你呢,你和我一样,但你更无耻更道貌岸然更渴望天堂自己却脚踩泥地,可笑吗?后悔吗?无助吗?你袁朗从跟我遇见那一刻起,便绸缪如何将我收入囊为你卖命。我祝你功败垂成。呵。只可惜若非宿命有劫若非阴德一桩,我早就是你收下一枚好用而无思想的傀儡棋子了。你如此做,我又何管你好不好做。”她缓缓走向他尽管只身着一身惨白的中衣她却依旧盛气凌人她走到他身边,好似轻轻趴到了他的肩头,旁人看上去是无比的亲密无间,连身后的他的一众拥护者都恨恨咬牙,似乎很怕这个少主呀,但是他们是否知道他们有多恨她她就比他们还百倍地恨上他。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僵硬,她轻轻侧过脸对着他的耳畔说:“你当真没人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一代清流,滴落凡间出淤泥而不染,号令宵小,叫人望尘莫及,有朝一日,旧事重提,往事云烟散尽,你怕吗?哈哈哈。我等着看好戏。”说罢又直起身连打架的兴趣都没有了,看着那个大手之下的金步摇和那根手指上缠绕着的发丝,毫不忌讳的拾过来转身捏段,随风翻转。旁人清清楚楚地看着其恩断义绝虽说早已天涯两别死不相见如今确实更让人动容让人惋惜。妆缭看着碧衣面无表情的从嫁衣上踩过,扬长而去。世界没留住她。

    妆缭看得其实是有些目瞪口呆的,难道这个金步摇就这么落空了吗,没想到在等她还没回眸的时候,堂中轰的一声,爆炸了,但那爆炸的范围和覆盖里确实挺精准,众人齐刷刷看去,铁血堂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叫人觊觎的要把它炸掉要不然就是毁尸灭迹。铁血堂的人更是没反应过来,只有那个袁朗立马神色如疯魔还魂,青筋被激怒的似乎要暴起了,他大喝一声:“好愣着干什么,要叫自己的窝里烧的只剩露天的井了才肯动身吗,赶紧去检查周围埋没埋炸药啊。”

    袁朗知道这炸药是谁埋的,他也知道她只会埋这么一出就埋在了自己的心窝子里。他转头看着愣在原地的光头侏儒,他愣着看着自己的手里,袁朗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珍视的所谓霖璋金玉瑶已经化脓像是极速升温一样,金属呕,不对,这东西此时此刻简直就像纸片一样脆弱而逐渐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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