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抱着一丝期待的叶锦萝,在听到侯奕律说的话之后,眸底闪过了一抹失落,但是她刻意没有把这面展露出来。

    而当侯奕律问及香囊对她的意义,叶锦萝不假思索的道:“重要,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很特别。”

    随即,叶锦萝就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这个香囊,虽然按市值来说,其实倒也不贵重,但它对我个人而言,却是意义非凡。尤其是,我已经随身佩戴了好几年,我对它的感情,可谓是很深厚的了。”

    话说着,叶锦萝顿了顿,她将视线移去了前方的路面,方又启唇慢慢的道:“还有一点,侯公子有所不知,这个香囊对我来说,它的意义更特别的一点在于,在这个香囊的里面,一同装着的,还有一张我视其为珍贵的护身符。

    这张护身符,是我娘在我小的时候,专程到慈元寺给我祈福求来,保佑我平安用的,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保管着它。

    可现在,香囊和护身符都被我一时的粗心大意,不慎把它给遗落在了何处……”

    侯奕律静静地听着叶锦萝说的这些话,神色淡淡,情绪不明。

    从这些话中,侯奕律也清楚的知道,现时叶锦萝正在为香囊遗失了的事情而焦虑和烦忧着。

    不知是出于礼貌或是不安,侯奕律露出一副略显遗憾的模样,看着此时稍显伤忧的叶锦萝,温声出言安慰道:“叶姑娘莫心急,正巧眼下我有时间,不如,就让在下陪同叶姑娘,一起前去寻找你的香囊可好?”

    此话飘进耳朵时,叶锦萝顿即被这话给惊了一下。

    而后,叶锦萝猛地抬眼,一脸惊愕的看向侯奕律,嘴里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方才是说,要帮我……一起去找香囊?”

    注意到叶锦萝狐疑的表情,侯奕律用真诚而恳切的语气,不紧不慢地朝着她道:“这是理所应当的,叶姑娘你的香囊不见了,极有可能是因为,那天在下的缘故,才会掉落遗失的。

    于情于理,在下都自然有责任、有义务,陪同叶姑娘你一起去寻回香囊。

    特别是,它的意义对你来说,是如此贵重,若是找不回叶姑娘的香囊,侯某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恐是甚感难安。”

    眼看侯奕律说得言辞恳切,满脸的真诚,这让叶锦萝有些迟疑。

    侯奕律这番听来极其诚恳的话,倒是让叶锦萝动摇了自己原先的打算,叶锦萝顺着他的话在心里小小的衡量了一下。

    起初之际,叶锦萝打算自那日,和侯奕律在南城门一别后,就与他彻底分道扬镳的。

    那时候,叶锦萝觉得,反正他们应该也没什么特殊的机会再见面、再联系的。

    可谁承想,这才过去短短几天而已,叶锦萝不过才出趟叶府大门,居然还真就这么凑巧!

    就在这半路上,叶锦萝又偏偏碰见了侯奕律!

    老实说,叶锦萝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侯奕律,并且她不偏不倚的,正好从树上扑到了人家身上来。

    巧到令叶锦萝汗颜,这也不是一般的缘分啊!

    思绪再回到现刻,抛去题外话不说,叶锦萝认为,现下寻香囊的事态似乎较为紧急。

    更何况,在这座偌大的安阳城,这茫茫大地上寻一个小小的物件,又犹如大海捞针!

    仅凭她一人之力,的确是势单力薄,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力量。

    如若两人一块寻找的话,没准他们找到香囊的几率就大一些。

    依今看来,这确然是一个好主意!

    纵使他们两家的关系实属微妙,但眼下叶锦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她的香囊。

    思及此,叶锦萝豁然开朗,于是欣然同意的道:“这样也好,那就麻烦侯公子了。”

    “不麻烦,叶姑娘请。”侯奕律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接下来,一切就像是顺其自然一般所发展的,叶锦萝和侯奕律一前一后的走着。

    路上,他们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过多的语言,但是周遭萦绕的气氛,却显得十分平和、自然且融洽。

    可是这一路上,侯奕律与叶锦萝一阵认真地找了半天,继四处张望、低头寻觅,却依旧找寻香囊无果之后。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明显与方才的轻松氛围不同的是,此刻双方之间,似乎有一股低气压无形的笼罩着。

    可在这时,侯奕律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似乎是城门口的方向。

    侯奕律再瞧向身旁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叶锦萝。

    迟疑了一瞬。

    然后,侯奕律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寂,带着几分安慰的味道,侯奕律冲叶锦萝提议道:“叶姑娘,你先别灰心,既然城内找不到你的香囊,不如,我们去城外的那片山林里,再找找看吧。”

    去树林子里找?

    那岂不是要耗费一番人力、物力,甚至是财力,并且还要连夜通宵翻找?

    闻之,叶锦萝有点微惊,同时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紧接着,叶锦萝的视线陡然一转,她向四周睇视了一忽儿。

    直到此时,叶锦萝才惊觉,原来她和侯奕律不知不觉中,竟然快走到南城门的方向来了。

    对于侯奕律的提议,其实这个问题呢,叶锦萝先前也不是没有想过。

    原本,叶锦萝是有这个打算,应该去城外的那片深山老林里面再寻寻看的。

    可是就目前来看,现在这时机,好像不太合时宜。

    正想着,叶锦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瞥了侯奕律一眼,便在心中顾忌了番。

    末了,叶锦萝转为一脸认真地对着侯奕律,正声道:“不可!侯公子,这城外林中有风险。

    再说,你看你,形单影单,出门在外,身边又不带上几个护卫随从什么的,若是半道上再遇上先前的那伙人马,那情况可就不妙了咯!”

    叶锦萝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此事就此作罢。

    谁知下一秒,她的耳边却传来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有叶姑娘在,我不担心,在下相信,叶姑娘会保护我的。”

    啥?她保护他?叶锦萝怔了怔。

    叶锦萝在原地愣了几秒,似乎不敢置信这句话是出自某人之口。

    老实讲,叶锦萝没想到这侯奕律居然会说出这种令人意外的话,这实在是有违他的形象。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花言巧语、嬉皮笑脸的人,可他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句惊呆人、不着边际的话?

    真是奇怪。

    意外归意外,但叶锦萝看到侯奕律似乎很相信自己的实力一般,这反倒让叶锦萝显得有些无奈了。

    他不担心,但,她可担心着呢!

    毕竟,叶锦萝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就她这点蹩脚的实力,那可是非常容易打脸的……

    仔细想了想后,叶锦萝很快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正义凛然地说道:“那也不成!香囊事小,我怎可让你为了它涉险?总之,我得为你的安全着想!不行就是不行!”

    出乎预料,侯奕律没料到叶锦萝会是这样的回答,俊脸划过一丝愕然。

    故即,侯奕律敛目注视叶锦萝,他语气略带疑惑和不解地问道:“可这香囊,它不是对你意义非凡……”

    不等侯奕律把话说完,叶锦萝便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她还摆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摇摇头说道:“没关系,香囊丢了就丢了,就由它去吧!现在呢,我已经看开了。”

    听此,侯奕律微微凝眉,眼中闪过疑惑,他不解其意的盯着叶锦萝问:“此话怎讲?”

    且看叶锦萝的神色,也不像是她口头上说的那般轻松、不在意。

    可这时,叶锦萝却错开了对方的视线,低头认真地思虑了一下,方又抬头毅然的样子,慢慢道来:

    “侯公子,其实你我都清楚,事实上,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在就算再去城外翻找一通,恐怕也极大可能是瞎折腾而已。

    我寻思这香囊,估计也是早早地就被人给拾去了吧!

    所以,我们干脆还是别折腾了,反正不过是徒用功罢了。”

    没错,话说到底,实际就是因为,叶锦萝现在确实是感到有些气馁沮丧的啦!连着叶锦萝素来乐观的心态,也不禁跟着有些泄气。

    自己的心爱之物不见了,叶锦萝脸上装作无所谓,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是挺伤心难过的。

    毕竟那是叶锦萝随身佩戴了好几年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呢?

    故此,叶锦萝的心情难免有一丝低落,但她仍然有意的将其掩饰了起来,未在侯奕律的面前把它展现出来。

    对于叶锦萝所讲的话,侯奕律沉默着,没有搭腔,他只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叶锦萝。

    似乎是看到侯奕律明摆着的一脸不相信她说的话,叶锦萝朝他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点释然,又仿佛想开了那般。

    然后,叶锦萝故作轻松地补充着:

    “其实吧,香囊不见了也好,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过,侯公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边去!这香囊是我自己无意中不小心弄丢的,与你无关,你不用觉得有所愧疚感。”

    “如若真要怪要怨的话,也只能怨我自己粗心大意罢了!这事怪不得别人,呐,侯公子你可别多想了呦!”

    即使此刻的叶锦萝佯装着一副轻松、无所谓的样子。

    但侯奕律何其聪明,光从她的神态和语气中还是听出了一丝不舍、难过和自责,这让他的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从叶锦萝说的这些话语里面,更让侯奕律感到纳闷不解的是——

    这丢失了珍贵物品的人分明是她自己,没想到她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

    这女人……难道是另有所谋?

    她该不会……是存心想让他愧疚,从而心怀感激她不成?

    倘若她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如此一想,侯奕律低眸望向叶锦萝,状似遗憾的叹气,但是眸底却藏着一丝故意的笑谑。

    然而这一切,在叶锦萝的眼里看来却是,侯奕律看似是怀着很深的歉意,十分真挚且抱愧的态度和她道:“说来也惭愧,明明是叶姑娘你的东西不见了,最后却还要你反过来安慰在下,说到底,还是在下的过错多一些。”

    叶锦萝闻言,似乎是怕对方主动揽责,她立即若无其事地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侯公子你勿多想!这个香囊丢了就丢了,真没什么的!更何况,错又不在你,是我自己的问题,岂能让你担责?”

    说到这里,叶锦萝想了想,又说:“大不了,回头我再重新做一个香囊就好了!所以你呀,就千万别往心里去了哈~”

    呵呵,她,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侯奕律故意忽略了叶锦萝的神情,自顾自的说:“叶姑娘能想开自然甚好,叶姑娘放心,等他日有合适的机会,在下定会补偿你的损失。”

    “侯公子客气了!我的香囊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它的,怎能让你破费并替我分忧?再者,今日还特地麻烦侯公子你陪我白跑这一趟,耽误了你这半天的宝贵时间,光此一点,锦萝的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要紧,只是可惜,在下未能帮上叶姑娘的忙,最后也依旧没有帮叶姑娘找到你的香囊,惭愧惭愧!”

    “诶,我说侯公子你呀,现在我都已经释然了,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没准呀!是香囊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我,有舍才有得,辞旧才能迎新,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让我好好把握当下每一天也说不定哦~你说是不是?”

    “若是照此说来,嗯……在下觉得,叶姑娘所言极是。”

    叶锦萝眨了眨眼睛,对侯奕律莞尔一笑,她顺势提议道:“既如此,侯公子,此事日后我们就别再提了,就让它彻底过去吧!你说可好?”

    侯奕律注视着眼前的叶锦萝,眼中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意,他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嘴角。

    微许,叶锦萝看到对方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回了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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