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此后隔了两日,正是用过晚膳的时候,柳萱捏着艾草给敖澈熏胳膊,正估摸着他何时才痊愈,荣儿忽然引令官觐见,那令官风尘仆仆的,是从京中赶来传信:

    “臣请娘娘玉安——王公已凑足了三日的假,将携着两位年轻小姐——说是您的闺中密友——前来拜访,明日未初即到。”

    “——明日就到?!”

    柳萱听了差点蹦起来,下意识地抓住敖澈的胳膊,指间的艾条还一晃一晃的发着红光,敖澈连忙拿下来搁到火盆里,扬起脸一看她双眼亮晶晶的,手臂的疼也忘了,才喊荣儿发给令官赏钱,就见柳萱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寝殿里头,半掩的房门和纱帘挡着,只露个圆滚滚的发髻,也不知找些什么;等荣儿送令官出门,敖澈进屋一瞧,妆台上摆着一只玉臼,里头深色的,像是胭脂膏子,她刚拿簪棍捻了一些,涂在白帕上。

    “画脸用的。”敖澈判断。

    “不是,”柳萱晃头时耳坠子像打秋千,“午后张罗给荣姐姐染指甲,捣的花泥。”

    敖澈常见她染过的指甲,却头一次见“捣染”工序,扬了一下眉毛,感到新奇——原先龙族人并没有这些做法,一想也是柳萱教的,又感到诡异的自豪,于是抱臂倚着隔扇,看她捏着白帕的指尖,原本染的橙红色已经长出不少,露了一小节浅粉白的指甲根,动起来有种莫名的娇俏。

    “这隔多久补一次?”敖澈敏而好学。

    “……也不必总补,”柳萱想了一会才回答,“我从前是等它全长出来了,齐根剪干净再染。这不是父亲要来了么,补全了显得体面些。”

    语罢,柳萱喊了荣儿进来帮忙修饰指甲。没人请敖澈回避,他也作脸,干脆坐在妆台角上、盯着她俩将那些又红又粉的膏泥往指甲上堆,表情很有观棋赛的肃穆之感。荣儿一心做活,没注意他,可柳萱伸着手让人伺候,被盯得心中不安,终于忍不住讲他:

    “你总在这瞧,我该手抖了,染坏可怎么好?”

    荣儿动作一顿,笑了一下没接腔。敖澈沉默半晌,干脆起身,直接盘腿坐到她旁边的地上,伸手托住柳萱的腕子:

    “我给你擎着。”

    “……”

    这下是不抖了,就连动一下也怪难的,柳萱不知他练的什么武,手比鹰爪还紧,又怕挣开了把指甲弄坏,只得伸着胳膊正襟危坐。余光一瞄,敖澈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捧着妻子的手,倒像捧着传国玉印,胳膊也稳得可怕,柳萱起初像戴了铁铐般浑身难受,后来绷累了,干脆彻底放松,反正敖澈托着,她相信就算自己困得一头倒下,两手仍是稳稳当当的。

    荣儿做事很麻利,十个指甲很快补好,用桑葚叶和丝线包完了,柳萱才解放出来,架着双手在屋里溜达。而敖澈看荣儿收拾起东西、出门张罗其他事情,突然疑惑:

    “完了?”

    “什么完了?”柳萱不解。

    “这就染完了?”敖澈指指她的鞋尖。

    “……”柳萱被他问住,这个问题她之前从来没特意想过,“呃,指甲是染来看的,染在脚上,穿了鞋又看不到。”

    “两码事,我不喜欢做事只做一半,况且别人看不到,我能看到。”

    敖澈做决定只花了一眨眼的功夫,柳萱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时,已经看他把荣儿收起的东西噼里啪啦又摆出来了,下意识缩起双脚:

    “我手上缠着呢,动不了,你喊荣儿——欸!”

    “你坐着,我看会了,我给你染。”

    看会了?柳萱还在反应他到底看会了什么以及是不是真看会了,脚下已经踩着敖澈铁块般的膝盖骨了。敖澈学着荣儿的样子用白帕垫到自己膝上,捻花泥的长簪拿在他手里显得短巧了许多,他捏着簪头的神情很庄重,且胸有成竹:

    “喜欢深色,还是淡一些好?”

    柳萱反正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就随口答了个“深一些吧”,觉得多少对他来说比较简单,可转念一想,敖澈不涂到肉上就烧高香了,还容她能挑深浅?赶到哪算哪吧。

    果不其然,敖澈不怕费工也不怕费料,下手颇有破釜沉舟之势。柳萱看到这个已经蔓延到指甲后缘的用量,心下一惊,缩了缩脚趾:

    “用得着?涂太多包不住的。”

    敖澈摇头:“这有什么?方才荣儿堆了那么多,染出来也才是橘红的,太淡了。何况我头一次染,得多下功夫。”

    他对自己的理论极其自信,柳萱听得心情复杂:

    “也行……要多浓你才满意?”

    “打比方说,”敖澈的语气就仿佛他已给柳萱染了至少二百年的指甲,很有谈起古话的既视感,“像杀猪的盆那么红吧。”

    “你见过杀猪的盆?”柳萱以为他会直接说像血一样红。

    “没见过,听草场的屠户说的。我就是打个比方,直接说‘血红’,怕小姐接受不来。”

    “……你说‘杀猪’,我更接受不来。”

    敖澈沉吟片刻:“那么,杀人的盆?这好听么?”

    “谁杀人还用盆接着?”柳萱感觉筋疲力尽,“你直接说‘血红’吧。”

    “那就血红色。”敖澈万分笃定,已经开始在第二块指甲上作孽,“就这个色,准保好看。”

    柳萱得了一个并不具有信服力的保证,心里忐忑,也许是反映到了双腿的动作上,敖澈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找话道:

    “令尊和朋友来了,就要补指甲,平常却想不起?”

    “……体面些总是好的,我还在想明日戴什么首饰。”

    “既然是亲爹和闺中姐妹,又不是外人,平日怎么去书房的,就怎么打扮,这有何难。”

    “不是那样想的。”柳萱叹了口气,蹙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压了压他左边膝盖,“我从头打扮到脚、脸上乐呵,才好让他们放心、知道我没有来这里受苦受难。你恶名在外,当初皇帝赐婚,他们嘴上虽然没半句意见,心里谁不打怵?出嫁前一夜,我们姐仨谁都没有合眼;早晨拜别父亲,他眼眶也是红通通的……”

    敖澈没抬头,语气也没什么变化:“知子莫若父。小姐,你过得如何,令尊一看便知,不是靠妆扮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知道。即使我不补那节指甲,父亲也不会觉得我受了委屈,可是……”

    柳萱说话时盯着自己的腿,并没注意到敖澈已抬起眼望她,仍然很认真地解释:

    “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你待我极好。你好了百日千日,不应偏偏缺这半节指甲盖。”

    28.

    “待你极好……”敖澈罕见地面露赧色,笑了一下,“小姐,我对你十分的好,你会说成十二分。”

    “原本不就有十二分么。”柳萱掰起裹着桑葚叶的手指,动作有些笨重,“若说刚开始,新婚夜里你自持,已经给自己挣了十分好意。”

    “还有两分怎么说?”

    “当然,不请自来吃了我的饼,惹得我又有些烦你了,这便减掉一分……”

    “只不过吃几块饼就减掉一分,后头我做的,在你这也才值三分?”

    柳萱如今和敖澈熟了,也敢偶尔拿眼睛溜他,见他并不真动怒,故作骄纵道:“没前头的十分,你后头三分还没处摞呢。”

    果不其然,敖澈被她用眼一溜,心都飞到天外,并没继续呛声,兢兢业业总算将花泥铺齐整,又颤颤巍巍地用桑葚叶包——这一步需要柳萱动嘴皮子指点。

    最终包得差强人意,还弄了满手花汁,但心意为上,起码敖澈自己很满意,到旁边的盆里洗簪子时,还在叮嘱柳萱睡觉时千万不要胡乱踢蹬,以免破坏他杰作的效果,对此柳萱不置可否:

    “真正染得好,才不在乎别人手脚怎么动弹,荣儿便不会这么说。”

    “一回生二回熟。”敖澈大言不惭,“这次拆了不好看就下次再染,总有一次是好看的。”

    “……”柳萱心情复杂,“明天起来一拆开,若是像踮着脚到血池里踩了一通,以后再也不让你染了。”

    29.

    第二天起来,荣儿帮柳萱拆了手脚上的桑葚叶,简单洗去浮色,定睛一瞧,手上连半分补过的痕迹都看不出,而脚上——果然跟在血池里蹚过没区别,两人当着敖澈的面笑作一团,不过他头一回动手,又态度那么谦逊,柳萱也不好数落。原本以为他看过成果就会去书房处理公事,可等她洗脸梳头、换好衣衫,敖澈仍倚着隔扇立在外间,见她出来,冲着妆奁抬抬下巴:

    “一件一件看,给你参谋。”

    “……什么?”

    柳萱反应了一会,才忆起自己昨天好像说过“想明天戴什么首饰”,只是顺嘴一提,没想到敖澈大有帮她选完的意思,只得坐回妆台前,一回头,荣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敖澈微微俯身,越过她打开首饰匣子,挨个拎出来铺到台面上,他一直热衷于给妻子穿金戴银,因此匣子里很有得看。倒腾到一半,柳萱突然眼尖地叫停:

    “我没见过这只玳瑁梳子。”

    “是吗?”敖澈不甚在意,又拣出一对同样材质的扁簪。

    “这对簪子也不是我的。”

    “这可奇了。”敖澈语气平淡,又从匣子里夹出一只镶金手镯。

    “诶,这镯子也……”

    拿起来一看,手镯仍然是玳瑁的,只不过镶得通体黄澄澄,乍一看很像是金饰。三样东西摆到一起,都是玳瑁作底,怎么看怎么是一套,敖澈又不说话,只从镜子里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柳萱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心头一动,不禁掩口笑出声,仍然嘴硬:

    “也不知谁的东西,放到我这就是我的了。”

    “好专横,小姐,你这么些首饰,难不成都是这样得来的?”

    “荒谬,这些饰品要么是娘家陪嫁,要么是夫君所赠,你可不要信口诬蔑。”

    眼见她装作要将镯子撇开,敖澈终于装不动了,连忙抢来就往她手上套:

    “这也是夫君所赠,且戴上看看吧。”

    柳萱捂着腕子不让他得手,敖澈就偏要打扮她,最后插了她满头珠翠,两条胳膊上也手链手镯的戴满了,叮当作响,鬓发都折腾得落下两绺来,柳萱乐得双颊飞红,直叫“行了行了,收下了”,敖澈才肯停手。他只是呼吸微乱,柳萱已出了一后背的汗,脸上扑的粉也有些脱了,一件一件地卸,卸得只剩那只玳瑁手镯,才转头笑着骂他:

    “早不作,晚不作,你看,头发又得重新拢。”

    敖澈抬手将她的鬓发拢齐,目光流转到脸颊上,挑了唯一一块粉妆还完好的地,伸手揉了揉,满意地等到那块皮肉泛起酒晕的颜色,才道:

    “染指甲固然不在行,梳头我总还是有些心得。”

    30.

    王元宝头次访问龙宫,被指引着坐车又坐轿,心情忐忑,又是带着女儿两个未出阁的朋友出远门,生怕出差池,等到双脚落地时已是满脸冷汗,还没等抬头,就感受到身旁刮过两阵风——一路上沉默不语的两个姑娘已经冲过去,三双手握作一团,自家闺女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双颊带着浓重的胭脂色,很像是化妆下手重了,又像是激动导致。

    拭去额上的汗珠,定睛一看,那传闻中的黑龙已立在自己眼前,一拱手,衣袖利落地甩得“啪”一声,臂长腰窄,身子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脸上一对浓眉压着,面色不善,一开口,却是谦逊的:

    “岳丈大人。”

    王元宝被喊得莫名腿软,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忙满面堆笑道:

    “劳驾,劳驾……快请免礼,快请免礼……”

    饶是为官数十载,八面玲珑的王县子也有一瞬间词穷,好在柳萱及时和两位姐妹过来架住父亲,叽叽喳喳谈起近况,又有形象与谈吐都极为知心的首席内侍荣儿出面,总哄得老人眉将开眼将笑,一派其乐融融。敖澈懂得扬长避短,只轻声与柳萱说话,并极力舒展眉头,他认为等王元宝晾干了浑身的冷汗,便也能感受到些许温和的气息——当然,过程极长,且按下不表。

    对敖澈而言,伦理上岳丈等同父亲,这不难理解,然而在心理与年龄上不免打磕绊,很难将他当成父亲辈的角色。如果硬要归纳,他是将王元宝当作一位尊贵的稀客,连“岳丈”这词,都仿佛是昨日才学会,至于岳丈其人具体如何,不甚要紧,只是因为有了妻子,看到妻子便也想起岳丈来了。

    柳萱并不知道他的思路,她早已做好计划:虽然敖澈大可以歇一整日、专陪着父亲和朋友们游逛交谈,可只怕做客人的会坐立难安,于是她干脆在上午就给丈夫搭好台阶,交代荣儿——越过寝宫大门后,就编个由头请敖澈到书房去,也好两边都轻松。

    经过固定地点,敖澈如约被放逐,柳萱松懈下来,先装模作样带着亲爹和姐妹们在自己的寝宫逛了逛,逛到半路,着荣儿去取茶果,便拉着亲友们一齐坐到厅中,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没讲的话一下午全讲尽了。王元宝和小环都先是沉默,而云瑛一喘匀了气,便单刀直入道:

    “这黑龙不是好相与之人。”

    “嘘——!”小环紧张兮兮地捂住她的嘴,“这可是人家的地界,你胡说什么呢!”

    云瑛挣脱开来,面色不忿:“你也不是没看到。这还只是初次见面,他一路上就如此沉默,当初请伯父过府的可是他,如今倒显着是我们上赶着来探监似的——甩脸子给谁看?”

    “这倒不见得。”王元宝摸了摸胡须,“黑龙到底是异兽化人,因族类有别不知如何问候,也是有的。若他堆着笑迎上来,嘘寒问暖,我反而要吓得登时昏死过去。”

    这倒是很适宜的圆场,小环不知是不是想象出了那一场面,捂着嘴、抖着肩膀咯咯地笑,笑得云瑛也绷不住面皮,“噗”一下乐了,乐完又溜了小环一眼,很怨她非要招自己破功。柳萱知道这姐俩的秉性,摇摇头,给三人各捧了一碗冰冰凉凉的梅汤,假意嗔道:

    “才见这一面,就弄得像冤家似的,枉费特意给你们备的这些。快尝尝吧。”

    在长安饮惯了这样的冰品,三人并不以为稀奇,却看柳萱杵着下巴满眼期待,搞的一头雾水。云瑛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空抓了一下:

    “这样盯着我们做什么?”

    “不做什么。”柳萱挤挤眼,“你说说味道如何?”

    云瑛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改牛饮为小啜,也没咂出什么特殊滋味:“不过是寻常梅汤,什么味道如何?”

    小环倒是尝出了一些不同:“这汤里没有桂花,冰糖放得奇多。”

    王元宝一亮碗底:“我渴极了,没喝出什么味来……乖女,再给为父添一碗吧。”

    柳萱恨铁不成钢,端出砂锅挨个给续上,坐回去理正衣襟,才自豪道:

    “这是黑龙敖澈亲手给你们煮的。”

    云瑛喷得如银瓶乍破,小环咳得如铁骑突出,而王元宝咽下一口,打嗝不止。

    31.

    黄昏,柳萱在寝殿后身的花厅设宴为亲友接风。

    花厅是成婚之前就落成的,建得宽阔而冷清,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原因无他,只是此类建筑在敖澈看来没什么特殊作用,就按其他建筑的规格,一并批准盖了——便是待客,龙宫中更为宽广端庄的建筑随手可挑,倘若将来有妻子,她要款待客人,也在哪都随便,哪里都是一样的体面庄重。

    敖澈没有兄弟姊妹,只有两个叔父,都一样的冷淡,并不常来往;与父母同桌吃饭不算稀奇,也用不上那么大的排场,因此虽然有这样多的宴场,可除了公事接见,设宴的时候屈指可数。

    可如今,一走进所谓“花厅”——更像是换了个地方布置的闺房——且柳萱又珠光宝气地站在里面,冲他扬起嘴角时,他突然觉得装饰这屋子显得那么必要。龙族天性里钟爱的宝石金银,最终输给了窗边的暖色帷幔、殿角的熏香果子、和那两盆修剪得当的青松。这座俏皮又富丽的花厅比任何一件首饰都能衬出她的漂亮、她的活泼,敖澈一瞬间想到,不久后这里就会日日坐满因柳萱魅力聚集而来的宾朋,可又想永远只有自己做她的座上宾——明明他也是主人之一。

    “头发乱了呀,”柳萱突然打断他的思绪,踮起脚来,伸手抚平他的鬓角,“在书房趴着睡的?”

    “是趴了一会,你不在旁边,没睡着。”

    敖澈对答如流,理直气壮得柳萱盯了他一会,吊着眉头,很是拿他没辙。

    32.

    此番当作陪客露面,敖澈也不知为何他们比柳萱刚来时还要毕恭毕敬,岳丈是不必说的,而那两位姑娘——高个子的和圆脸的,一前一后,特意起身向他敬酒,他不常接待年轻女客,应酬的动作有些僵硬,但毕竟是面对妻子的亲友,还是试图慈祥地舒展眉头、与她们聊些他认为的家常话,却没问她们梅汤的滋味如何,因为他料想最多是差强人意。

    寝宫廊下有座小茶炉,敖澈是在那里“大展身手”,柳萱说梅汤本就是带些酸的,他却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死命往砂锅里添冰糖。后来柳萱怕齁死亲爹,又每锅添了半瓢水,才移到冰缸里镇着。

    加上失败品,敖澈足足煮了四锅,太甜,别说三个,就是三桌客人也喝不完。

    父亲睡得早,柳萱将这些事情讲给朋友们听。传闻中在大明宫生吃侍卫的黑龙洗手作羹汤,饶是听遍了话本故事的云瑛与小环也感到万分惊奇,谈不上对敖澈改观,只是感慨自己居然能喝到神兽做的东西,值得写进殃榜,并很好奇,为何有柳萱拦着,敖澈还是执意要添这么多糖,难道他自己没尝过味道?

    柳萱摊摊手表示不清楚,顺带澄清了“生吃侍卫”的谣言。

    妻子与女客闲坐说话,敖澈不便露面,钻进书房处理堆积成山的公务,过了半个时辰,荣儿来报,说二位姑娘已回住处去了,如今王妃正沐浴更衣。敖澈听着时仍然低头写字,荣儿语毕,他突然抬头道:

    “是娘娘派你来通传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荣儿笑道:“是奴婢多事。可娘娘沐浴前,的确问了您是否睡下。”

    ……

    “知道了,你回去吧。”

    敖澈波澜不惊,等她走远,将书案收拾齐整,起身往自己的寝殿去,关了门,转到后头汤池,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化回原型,扑进泉水里,激动地甩了两下尾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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