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往来的信件一来一回就花了不少时间，足以让阳子的头发留长到肩膀，扎个小马尾荡漾在脑后，也足以吹过晚秋最后一次台风，深红的落叶逐渐凋零成秃枝，转眼间就入冬了，战事也因为气温低下难以行动默契休战，是一年中难得喘息休养的时间。
坂本屡次得手加上其他人类队伍的成功，让天人的戒备激增，加上幕府的不支持放任天人入侵，连带着住在他们管辖区的普通人类都看不顺眼，几番挑剔刁难居然还真的把不同队伍的探子抓到，其中一支计划跟她的太过接近，担心被抓之后天人的人员安排立刻更改，导致后面的行动大变，阳子只能牺牲这次工作进度把人救走，转移注意力，自己险些被天人逮到。
最后关头还是靠着其他人的接应，一阵连环爆炸后靠着浓烟掩人耳目，阳子手脚迅速扛着伤员在小巷子中穿梭，一路躲避天人的追踪跟轰过来的炮火，几番转移终于跑出城外都不敢松口气，又是马不停蹄观察路上留下来的暗号找人，最终救走的人被他的同伴接走了，多次感谢之后自觉交换信息填补空缺，也算没有多亏，回去不算心虚。
阳子的任务被迫提前结束，走在雪路上，带着花了长时间蹲守在敌区、一一描绘着对方布防的地图潜行回来。
突发的情况导致变数，大路小路布满哨兵抓人，勉强假死一次全身泡在水里躲过搜查，立了个芦苇杆吸气，等了晚上他们打盹挑着空隙终于狼狈逃回来，入冬的池子哪怕没有结冰，湿透之后出来被风这么一吹也冷的可怕，哆里哆嗦爬出来找到自己藏起来的东西，也不管全身冒霜赶紧跑路，慌不择路，直到自己的地盘才放了一半的心。
阳子想抽一根，为这件事出师不利而烦躁，过于关键的点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只能咬着下唇抓紧有文件装着的竹筒，加快脚步。她有次熬夜实在忍不住抽了一根提神，大概是熟悉香烟的味道被天人发现了藏在角落的烟蒂，人差点被揪住，由此之后她都不会在外面吃气味大的东西跟抽烟，更不喝酒，大多时候少吃少喝像个会呼吸的人像。
这么干时间一长人立刻暴瘦，比之前更加轻盈，还能挥刀全靠被天人弄出来的一身怪力，只有这种时候阳子才会带些许好感，全身换血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肚子很饿头很痛，胃一抽一抽手脚冷的冒青筋，阳子近乎两天滴水不沾高强度行走，天寒地冻，人冷的跟冰雕一样到最后走路的姿势几乎同手同脚，看到哨塔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放松，点头对她挥手的哨兵示意，憋着一口气冲到了厨房，灶台上冰冷发硬的白面饼子她恨不得全吞了，再冷的面饼到了她的胃里都是温暖的。
还好热水厨房是常备的，阳子一口饼一口水，吃到第三个才停下来细嚼慢咽，无视自己浑身酸臭的状态，嘴嚼饼渣脚步放松，一步两步慢悠悠就来到坂本的房间门口，盯着它印出来的烛光，无视站着守门的两个护卫，直接‘啪’一手拉开纸门，拉开他面前的坐垫自觉坐下去，手上抓着的第三个面饼啃了大半，无视自己头发全是冰渣滴水衣服濡湿屁股下的榻榻米，空出来的手从怀里掏竹筒，百般保护近乎付出生命带回来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坂本接过竹筒，拉出堵住的塞子从里面掏出数张放大缩小不同比例的手绘图，黄金都没有这个珍贵，如果没有阳子，他们就要牺牲起码一队人的程度，最多拿到八成详情的图纸。
坂本郑重的跟阳子感谢，脸上没有一次笑意，眼底里都是对伙伴真挚的感谢跟庆幸，幸运的天秤或许是站在人类这边的，总有各种能人将才来力挽狂澜，坂本手掌下的图纸是那么的珍贵，他正脸看着阳子，身姿摆正直直看着阳子：“阳子，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会牺牲的更多，非常感谢你。”
阳子手上仅剩写饼屑，拍拍手夺过桌子上多余的水杯一口闷，她不会回应这样直面的感谢，眼神飘忽硬生生的转移话题，坂本静静看着她没有追着，说到救人他眉头挑起来，手抱胸闭上眼睛深思了一会，阳子就这么坐着等他回神。
“开春之前不要动，目标太大，已经被盯上了，我们要重新设计方案。”坂本重新睁开眼看着阳子，烛火侧面打在他坚毅的脸上，五官伴随着火光起伏，低垂的眼眸、平日里上扬的嘴角此刻都压下幅度，让他看起来像怒目金刚审视底下，一瞬间阳子有点发憷，她转移视线看那一扇惨白的纸门，门外站立的两个呼吸是那么的明显。
最后坂本送她出门回房间，因为他摸到了阳子的衣角比外面的雪还要冰凉，立刻把人拽出去赶紧回去收拾自己，别大冬天啥都没有的情况病倒，这季节虽然没战事，但也没补给啊。
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的说道：“放弃之前的方案也不亏，因为我们现在能用的本钱比之前多得多，再差也不会比之前难到哪里去，好好休息，没过多久就新年了，这是你在这里第一个重大节日。”
“……明天休息睡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吃饭不用叫我，跟大久保说一声我回来了，我回去休息了。”阳子朝着坂本点点头，正打算转身走人前被坂本拉住，坂本晃了下手上到了很久的信，对她说：“对我们发起邀请的攘夷军队，我很感兴趣打算见面了，雪融了我们就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你弟弟们，高杉晋助、桂小太郎、坂田银时，你觉得怎么样。”
似乎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阳子有点晃神，扶着纸门没有回头，语气平淡：“你决定就好，毕竟你是老大，走了，明天不用叫我起床吃饭。”
死鸭子嘴硬呢。坂本借着烛光看手上手绘图，不由得想。
一想到这四姐弟要相见，那个场面想想就很好玩，坂本恶趣味的弯弯嘴角，手边一杯热酒下肚暖了身子，把守在门口的副官叫进来商讨，这一晚他们兴奋的难以入眠。
阳子身上这身衣服跟半融的冰棍差不多了，能回来都靠着‘怪物’能力，修修补补的爬回来，过程艰难，阳子回来之后都不想去回忆这段时间，不是单靠意志就能解决的事情。她脱下掉冰渣冰水的外衣，没有任何保暖作用的衣服跟铁托一样噗通掉到地上，她甚至不敢直接用热水，只敢拿温水一点点擦，手脚都是红的，像注水的牛肉肿胀。
头发也是一点点拆掉清洗，靠那一盆热水、靠着毛巾一点点搓，把冻僵的身躯软化，阳子的冻伤过于严重，出于不想浪费医疗资源的想法，硬是靠着本身的体质扛下来，这种非物理伤害的伤口缓慢恢复，效果不如挖掉重新长肉，阳子觉得反正都一样，无视冻疮造成的疼痛，过强的身体素质缓慢修复，不至于溃烂。
温热的水蒸气笼罩着女人全身，阳子坐在板凳发呆，望着飘出窗外的水汽，不由得想起坂本刚刚说的话。是啊，本来就是为了找他们才入的伍，甚至改了军籍，结果真找到了反而不习惯，感觉破开的罩子又一次笼罩过来，想去见又没有勇气，明明一开始信誓旦旦。
这大概是放了人自由肆无忌惮的时候又被抓回去的感觉吧，责任又回来了，原本想要做的压箱底，如今又重新翻出来重新面对的感觉。阳子把湿毛巾放眼睛上盖着，脑袋放空，室内的热气陆续放走，呼出的热气逐渐明显，一呼一吸吐出团团白雾。
水到船头自然直，该怎么样怎么样吧。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元旦当天点燃了篝火，拿出平时不舍得喝的米酒，大锅滚煮着猎回来的兽肉，所有人在星空下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狂欢，欢呼笑声跟蹦出来的火星子交融，蹦跳的舞步将篝火外面一圈踏实，雪早已铲开露出一大片空地，所有人聚集在此享受一年的结束跟一年的开始。
他们觥筹交错，碰杯洒出来的酒液都能逗人大笑相互拍打，炖软烂的肉捞出来撕成肉条沾点盐粒成了下酒菜，阳子被灌了好几杯，都是相熟老前辈劝酒不好意思推却，正脸红坐在凳子双眼发愣，自酿的粮食酒不清楚度数，风一吹就上头，阳子处于一种快要关机的状态，视野呈现出的都是一片朦胧。
旁边的人挤眉弄眼，簇拥一个士兵出来，他手上捧着的是冬天开的冬梅，连着树枝一起掰下来捧在手心上，看见的人都吹着口哨起哄，守在锅炉边的做饭大婶打着眼色分享现场八卦，声音大到几乎要盖住旁边划拳，引来不远处闹的人都过来看热闹，见是一出军营里罕见的暧昧场景，猿叫更是差点突破天际。
被推出来的人很年轻，可能20岁出头跟阳子一个年纪，正是因为这么年轻鼓起勇气，对有好感的人献上花。年轻人只敢抬头望天，脸通红磕磕巴巴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有幸被阳子救过一次，吊桥效应发挥的淋漓尽致，脑海日夜都是她，甚至不惜跑到崖边找开花的梅树折下一根，藏在怀里等待篝火点燃夜幕降临。
阳子恍惚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年轻人，多么美好青春的年纪，敢爱敢恨，她拍拍发热的脸蛋清醒那么一瞬间，站起来走过去，在阳子动的那一刻，包围的人开始安静了下来，现场只有木材烧的爆裂的噼啪声跟少许风吹。
阳子把耳朵里塞严实的棉花掏出来，年轻人从看见她掏出棉花的那一刻，尴尬冲脚底冲到头颅，红晕都散开了，紧接着他手上那一枝快要谢掉的冬梅落到阳子手上，她的表情温和柔软，整个人放松下来，那黑的跟琉璃一样的眼珠子就这么看着他，对着他点点头感谢，跟平日里冷淡完全不一样，年轻人愣了一下，热气一下子冲顶，嘴巴翕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即使我拒绝你，还是要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如果可以……你可以将它送给你真正喜欢的人，而不是我，好吗。”
阳子看了一会把花还给他了，被强力回绝，觉得送出去的东西没道理又拿回来，哽咽着转身走了，被朋友拉去狂欢，努力忘却这场没有开始的暗恋。
这场表白无疾而终，大家无声的散开了默契的继续自己的工作或活动，阳子手上握着的那根花枝尚有几朵花瓣还在枝杈上，手指轻轻旋转，它们随着力度翻转，直到花掉的差不多的仅剩一根秃枝，她蹲在地上将树枝用力插进地上，没入到树枝一半，牢牢站立。
阳子蹲在它面前，对着它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看了一会把手上的棉花又塞了回去，重新站起来，转身毫无意外的看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透过味道她就知道一个男人，就是没想到来的人是曾有一段相处时间的军医，中年男人夹着香烟报胸，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她，满脸的深高莫测。
“怎么，不想嫁人离开这里吗，难得的机会哦，坂本以前说过凡是嫁娶都无条件放人走，还帮忙改户籍，补贴一点生活费当老大给的体恤了。”
“不想害人罢了，他怎么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进的军营呢，说不定我是逃犯为了不坐牢，才跑来这里当苦力的呢。”
“哼，这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缺你一个吗。”
军医嗤笑表示不屑，今天他还很正式的把和服穿上，胸前的白球随风荡漾，他深吸一口手上寥寥无几的烟，将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了，对阳子的言论表达了非常不屑的看法。
“烟鬼前辈说的是真的哦，要是看对眼了，放走你也是可以的，就是失去这么好的人才我可能会心痛半个月才能恢复，毕竟是大损失啊——”坂本靠在墙角，在阳子走过来的时候转头，拉着长音对她说，脸上满是玩世不恭，跟他说的话完全相反。
“你真的会放我走吗。”阳子斜眼看他，嘴角是控制不住的上扬。
“当然是————假的，这么好用的人才我怎么可能放你出去嫁人，好好的仗不打派去相夫教子，作为老大我不同意！！！哪怕你今晚真的答应了这个小子，我也会把你调到我身边好好监管，不给我工作到72小时榨干你，绝对不放你走人！”坂本站直身体，低头俯视阳子，紧迫感扑面而来，两双眼睛在对视中满满弯了，满是笑意。
“谢了老大。”
“必须的。”
坂本屡次得手加上其他人类队伍的成功，让天人的戒备激增，加上幕府的不支持放任天人入侵，连带着住在他们管辖区的普通人类都看不顺眼，几番挑剔刁难居然还真的把不同队伍的探子抓到，其中一支计划跟她的太过接近，担心被抓之后天人的人员安排立刻更改，导致后面的行动大变，阳子只能牺牲这次工作进度把人救走，转移注意力，自己险些被天人逮到。
最后关头还是靠着其他人的接应，一阵连环爆炸后靠着浓烟掩人耳目，阳子手脚迅速扛着伤员在小巷子中穿梭，一路躲避天人的追踪跟轰过来的炮火，几番转移终于跑出城外都不敢松口气，又是马不停蹄观察路上留下来的暗号找人，最终救走的人被他的同伴接走了，多次感谢之后自觉交换信息填补空缺，也算没有多亏，回去不算心虚。
阳子的任务被迫提前结束，走在雪路上，带着花了长时间蹲守在敌区、一一描绘着对方布防的地图潜行回来。
突发的情况导致变数，大路小路布满哨兵抓人，勉强假死一次全身泡在水里躲过搜查，立了个芦苇杆吸气，等了晚上他们打盹挑着空隙终于狼狈逃回来，入冬的池子哪怕没有结冰，湿透之后出来被风这么一吹也冷的可怕，哆里哆嗦爬出来找到自己藏起来的东西，也不管全身冒霜赶紧跑路，慌不择路，直到自己的地盘才放了一半的心。
阳子想抽一根，为这件事出师不利而烦躁，过于关键的点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只能咬着下唇抓紧有文件装着的竹筒，加快脚步。她有次熬夜实在忍不住抽了一根提神，大概是熟悉香烟的味道被天人发现了藏在角落的烟蒂，人差点被揪住，由此之后她都不会在外面吃气味大的东西跟抽烟，更不喝酒，大多时候少吃少喝像个会呼吸的人像。
这么干时间一长人立刻暴瘦，比之前更加轻盈，还能挥刀全靠被天人弄出来的一身怪力，只有这种时候阳子才会带些许好感，全身换血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肚子很饿头很痛，胃一抽一抽手脚冷的冒青筋，阳子近乎两天滴水不沾高强度行走，天寒地冻，人冷的跟冰雕一样到最后走路的姿势几乎同手同脚，看到哨塔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放松，点头对她挥手的哨兵示意，憋着一口气冲到了厨房，灶台上冰冷发硬的白面饼子她恨不得全吞了，再冷的面饼到了她的胃里都是温暖的。
还好热水厨房是常备的，阳子一口饼一口水，吃到第三个才停下来细嚼慢咽，无视自己浑身酸臭的状态，嘴嚼饼渣脚步放松，一步两步慢悠悠就来到坂本的房间门口，盯着它印出来的烛光，无视站着守门的两个护卫，直接‘啪’一手拉开纸门，拉开他面前的坐垫自觉坐下去，手上抓着的第三个面饼啃了大半，无视自己头发全是冰渣滴水衣服濡湿屁股下的榻榻米，空出来的手从怀里掏竹筒，百般保护近乎付出生命带回来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坂本接过竹筒，拉出堵住的塞子从里面掏出数张放大缩小不同比例的手绘图，黄金都没有这个珍贵，如果没有阳子，他们就要牺牲起码一队人的程度，最多拿到八成详情的图纸。
坂本郑重的跟阳子感谢，脸上没有一次笑意，眼底里都是对伙伴真挚的感谢跟庆幸，幸运的天秤或许是站在人类这边的，总有各种能人将才来力挽狂澜，坂本手掌下的图纸是那么的珍贵，他正脸看着阳子，身姿摆正直直看着阳子：“阳子，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会牺牲的更多，非常感谢你。”
阳子手上仅剩写饼屑，拍拍手夺过桌子上多余的水杯一口闷，她不会回应这样直面的感谢，眼神飘忽硬生生的转移话题，坂本静静看着她没有追着，说到救人他眉头挑起来，手抱胸闭上眼睛深思了一会，阳子就这么坐着等他回神。
“开春之前不要动，目标太大，已经被盯上了，我们要重新设计方案。”坂本重新睁开眼看着阳子，烛火侧面打在他坚毅的脸上，五官伴随着火光起伏，低垂的眼眸、平日里上扬的嘴角此刻都压下幅度，让他看起来像怒目金刚审视底下，一瞬间阳子有点发憷，她转移视线看那一扇惨白的纸门，门外站立的两个呼吸是那么的明显。
最后坂本送她出门回房间，因为他摸到了阳子的衣角比外面的雪还要冰凉，立刻把人拽出去赶紧回去收拾自己，别大冬天啥都没有的情况病倒，这季节虽然没战事，但也没补给啊。
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的说道：“放弃之前的方案也不亏，因为我们现在能用的本钱比之前多得多，再差也不会比之前难到哪里去，好好休息，没过多久就新年了，这是你在这里第一个重大节日。”
“……明天休息睡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吃饭不用叫我，跟大久保说一声我回来了，我回去休息了。”阳子朝着坂本点点头，正打算转身走人前被坂本拉住，坂本晃了下手上到了很久的信，对她说：“对我们发起邀请的攘夷军队，我很感兴趣打算见面了，雪融了我们就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你弟弟们，高杉晋助、桂小太郎、坂田银时，你觉得怎么样。”
似乎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阳子有点晃神，扶着纸门没有回头，语气平淡：“你决定就好，毕竟你是老大，走了，明天不用叫我起床吃饭。”
死鸭子嘴硬呢。坂本借着烛光看手上手绘图，不由得想。
一想到这四姐弟要相见，那个场面想想就很好玩，坂本恶趣味的弯弯嘴角，手边一杯热酒下肚暖了身子，把守在门口的副官叫进来商讨，这一晚他们兴奋的难以入眠。
阳子身上这身衣服跟半融的冰棍差不多了，能回来都靠着‘怪物’能力，修修补补的爬回来，过程艰难，阳子回来之后都不想去回忆这段时间，不是单靠意志就能解决的事情。她脱下掉冰渣冰水的外衣，没有任何保暖作用的衣服跟铁托一样噗通掉到地上，她甚至不敢直接用热水，只敢拿温水一点点擦，手脚都是红的，像注水的牛肉肿胀。
头发也是一点点拆掉清洗，靠那一盆热水、靠着毛巾一点点搓，把冻僵的身躯软化，阳子的冻伤过于严重，出于不想浪费医疗资源的想法，硬是靠着本身的体质扛下来，这种非物理伤害的伤口缓慢恢复，效果不如挖掉重新长肉，阳子觉得反正都一样，无视冻疮造成的疼痛，过强的身体素质缓慢修复，不至于溃烂。
温热的水蒸气笼罩着女人全身，阳子坐在板凳发呆，望着飘出窗外的水汽，不由得想起坂本刚刚说的话。是啊，本来就是为了找他们才入的伍，甚至改了军籍，结果真找到了反而不习惯，感觉破开的罩子又一次笼罩过来，想去见又没有勇气，明明一开始信誓旦旦。
这大概是放了人自由肆无忌惮的时候又被抓回去的感觉吧，责任又回来了，原本想要做的压箱底，如今又重新翻出来重新面对的感觉。阳子把湿毛巾放眼睛上盖着，脑袋放空，室内的热气陆续放走，呼出的热气逐渐明显，一呼一吸吐出团团白雾。
水到船头自然直，该怎么样怎么样吧。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元旦当天点燃了篝火，拿出平时不舍得喝的米酒，大锅滚煮着猎回来的兽肉，所有人在星空下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狂欢，欢呼笑声跟蹦出来的火星子交融，蹦跳的舞步将篝火外面一圈踏实，雪早已铲开露出一大片空地，所有人聚集在此享受一年的结束跟一年的开始。
他们觥筹交错，碰杯洒出来的酒液都能逗人大笑相互拍打，炖软烂的肉捞出来撕成肉条沾点盐粒成了下酒菜，阳子被灌了好几杯，都是相熟老前辈劝酒不好意思推却，正脸红坐在凳子双眼发愣，自酿的粮食酒不清楚度数，风一吹就上头，阳子处于一种快要关机的状态，视野呈现出的都是一片朦胧。
旁边的人挤眉弄眼，簇拥一个士兵出来，他手上捧着的是冬天开的冬梅，连着树枝一起掰下来捧在手心上，看见的人都吹着口哨起哄，守在锅炉边的做饭大婶打着眼色分享现场八卦，声音大到几乎要盖住旁边划拳，引来不远处闹的人都过来看热闹，见是一出军营里罕见的暧昧场景，猿叫更是差点突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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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恍惚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年轻人，多么美好青春的年纪，敢爱敢恨，她拍拍发热的脸蛋清醒那么一瞬间，站起来走过去，在阳子动的那一刻，包围的人开始安静了下来，现场只有木材烧的爆裂的噼啪声跟少许风吹。
阳子把耳朵里塞严实的棉花掏出来，年轻人从看见她掏出棉花的那一刻，尴尬冲脚底冲到头颅，红晕都散开了，紧接着他手上那一枝快要谢掉的冬梅落到阳子手上，她的表情温和柔软，整个人放松下来，那黑的跟琉璃一样的眼珠子就这么看着他，对着他点点头感谢，跟平日里冷淡完全不一样，年轻人愣了一下，热气一下子冲顶，嘴巴翕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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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看了一会把花还给他了，被强力回绝，觉得送出去的东西没道理又拿回来，哽咽着转身走了，被朋友拉去狂欢，努力忘却这场没有开始的暗恋。
这场表白无疾而终，大家无声的散开了默契的继续自己的工作或活动，阳子手上握着的那根花枝尚有几朵花瓣还在枝杈上，手指轻轻旋转，它们随着力度翻转，直到花掉的差不多的仅剩一根秃枝，她蹲在地上将树枝用力插进地上，没入到树枝一半，牢牢站立。
阳子蹲在它面前，对着它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看了一会把手上的棉花又塞了回去，重新站起来，转身毫无意外的看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透过味道她就知道一个男人，就是没想到来的人是曾有一段相处时间的军医，中年男人夹着香烟报胸，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她，满脸的深高莫测。
“怎么，不想嫁人离开这里吗，难得的机会哦，坂本以前说过凡是嫁娶都无条件放人走，还帮忙改户籍，补贴一点生活费当老大给的体恤了。”
“不想害人罢了，他怎么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进的军营呢，说不定我是逃犯为了不坐牢，才跑来这里当苦力的呢。”
“哼，这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缺你一个吗。”
军医嗤笑表示不屑，今天他还很正式的把和服穿上，胸前的白球随风荡漾，他深吸一口手上寥寥无几的烟，将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了，对阳子的言论表达了非常不屑的看法。
“烟鬼前辈说的是真的哦，要是看对眼了，放走你也是可以的，就是失去这么好的人才我可能会心痛半个月才能恢复，毕竟是大损失啊——”坂本靠在墙角，在阳子走过来的时候转头，拉着长音对她说，脸上满是玩世不恭，跟他说的话完全相反。
“你真的会放我走吗。”阳子斜眼看他，嘴角是控制不住的上扬。
“当然是————假的，这么好用的人才我怎么可能放你出去嫁人，好好的仗不打派去相夫教子，作为老大我不同意！！！哪怕你今晚真的答应了这个小子，我也会把你调到我身边好好监管，不给我工作到72小时榨干你，绝对不放你走人！”坂本站直身体，低头俯视阳子，紧迫感扑面而来，两双眼睛在对视中满满弯了，满是笑意。
“谢了老大。”
“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