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会议室凹凸不平的墙被手绘的、打印的地形图贴得满满当当。室内拉起的电线围绕着中心的木桌，绳子上零散挂着照明的灯泡。昏黄的光线照亮地图上画满的作战计划，这是他们这半年来的战绩，也是他们走过的路。
光源环绕的中心，托马斯展开皱皱巴巴的地图，指向其中一点，有力的手指要把那块画圈的位置戳出一个洞：“大概几百英里远。”他用手肘撑着桌子看向文斯，见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根据火车线路和阿里斯的情报，他们肯定要去这里。”托马斯又看向纽特：“带米诺去这里。”
幽灵大厦的烈火没有困住詹森，他逃了出来，并马上开始针对干将的反扑。
纽特捧着暖手的水杯一直认真听托马斯讲话，听到此处不自觉地张大嘴巴。多萝西站在他左手边，抿唇不语，沉默着观察文斯的表情。
“我们带上所有人，沿路追踪下去，一周内就能回来。”托马斯一眨不眨地盯着文斯说出自己的打算，试图说服他。
托马斯知道自己的计划非常冒险，但文斯这半年来已经不如之前保守，最近一次大胆而疯狂的营救计划就是佐证。而且实验部里肯定还有其他免疫者少年，他们可以趁现在实验部处于混乱中乘胜追击救出更多的人。
他相信文斯不会丢下维克不管的，那是他们重要的家人，对文斯的意义就像米诺之于他自己。
“几周。”文斯下降的语调让多萝西很快意识到他的不赞成，她低头看向托马斯手里的地图，路线从他们的营地曲折延伸向托马斯圈出的目的地。
目的地的圆圈边上，薄而软的地图破了一个角，掀起的纸片又被抚平，像是一个被掩盖的众人皆知的陷阱。
纽特捂暖的手盖上多萝西发凉的手背，握住手心摩挲，多萝西回握住他。
文斯当然是不赞成的：“我们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才到这里！”他语气尖锐，把地图当成这群少年的榆木脑袋狠狠戳醒：“现在我们已经有一百多个人了，我们不能留在这，毕竟闹出了大动静。”
“你在地图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就要去，甚至不了解那里的情况！”他俯身逼近托马斯。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彼此都能看到眼中的坚持，在空中碰撞迸射出火花。
“我知道。”僵持被打破，豪尔赫从门外走进，他很少参与作战计划，只在大致敲定计划后用他的经验和智慧帮忙做些补充。相比较已经跟随托马斯融合进团体的布伦达，豪尔赫始终是游离在干将之外的矫健野豹。
如果不是布伦达喜欢干将的生活，或者说不愿意离开托马斯，而且需要定期检查闪焰症的感染情况，所有人都相信豪尔赫会带着布伦达远离已经挑起实验部关注的干将，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生活。
他们没有坚持和实验部作对的理由，他们都为自己的生命而活。
但这次他主动加入了会议，参与到文斯和托马斯的争执中。
纽特牵着多萝西的手又紧了紧，多萝西能感觉到看不见的绳结在逐渐收拢，所有人圈进密不可分的关系里。而没有人想要挣扎，他们都完全地信任彼此。
“那是几年前了，但是我去过。最后的城市，实验部这么叫它。”豪尔赫继续说道，他看着地图上那个圆圈，无奈地站在文斯这边提醒眼前急切的男孩：“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如果这座城市还在的话，你最好离它远点，那就是个狼窝。”
托马斯直视豪尔赫的眼睛毫不露怯：“我们什么没闯过。”
“对，但需要周密的计划，可靠的情报和隐秘的行动。”文斯迂回地劝说，在议事厅他们已经因为意见相左吵了好几次，这段话不止说给托马斯听，还有在场的其他人，他着重看向多萝西，后者向纽特靠了靠，他继续说：“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文斯，我想好了，你能听我说吗。”托马斯支起身体试图博得一点支持，被文斯毫不留情打断。
“上次我们没准备好就行动，我失去了一切，你还记得吗？！”他指着自己，指着胸口，大声地诘难自己：“我知道要救米诺和维克，但是我不能不顾这些孩子的安危去救他们，好吗？”
他看向多萝西：“我做不到。”
他在多萝西的眼睛里寻找理解，多萝西面对詹森悔恨的眼神，哑口无言，转移视线。
托马斯移开目光，他沉默地舔舔嘴唇，明白自己无法说服文斯，转而提起其他：“艾维斯那张地图，可以为我们提供帮助。”
他朝多萝西伸手，示意她拿出地图。
那张地图被多萝西夹在实验手册里，多萝西一下就从背包里找到，摊开在桌上：“我看过很多次，这应该就是实验部大本营的地形图不假。”
地图不算大，尽管多萝西仔细抚平它，还是有折痕使它翘起。地图有详有略，如多萝西所言，对那座由数座大楼组成的建筑讲解非常详细，对周边环境的刻画却寥寥，而画周边环境的原因，也只是为了向他们解释进入城市后怎么到达那座建筑。不难想到，这座建筑就是实验部的老巢。
文斯叉着腰揉酸痛的眼睛，劝自己至少这群孩子暂时听进去了，不会贸然去闯：“可是艾维斯是叛徒，你怎么知道这张地图就是真的？说不定他就盼着你们跟着地图上钩，掉进他的陷阱里去。”
“就像幽灵大厦那样。”豪尔赫按着地图翘起的一脚，看向拿出地图的多萝西：“你知道，就算他说自己曾经是你的同伴，现在也不能相信他了。”
“那是因为他姐姐在实验部手上，如果他真心站在实验部那边，早就可以将我和托马斯曾经的经历上报实验部。但实验部现在并没有特别针对我们，他们抓我们的原因一直都是我们的救援行动。”多萝西严肃地皱起眉，证明艾维斯并不完全不可信：“豪尔赫，既然你去过最后的城市，为什么不看看这张地图是不是符合你记忆里的城市呢？”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纽特按住她撑着桌子的手安抚。
“你凭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他叫出了你的名字？但你对他没有一点印象！”文斯撑着桌子逼近多萝西，用严厉的眼神注视她：“你有想起来他是谁吗？或许连你们的友谊都是他潜伏在我们这，听到了我们怎样叫你的名字而编出来的，就为了让你相信他！”
豪尔赫用手背挡住文斯，不让他和多萝西再有吵起来的苗头。
多萝西不自觉地转动手腕，纽特牵她牵得那样紧，而他盯着地图，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察觉到多萝西的动作，才转头对她笑笑。
“A区完毕，开始搜索B区。”监听器里是他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所有人按兵不动，静候实验部是否还有什么计划。但监听器里的对话已经停止，只有飞行器的螺旋桨轰鸣不息，分辨不出是来自监听器，还是他们附近。
“糟了，快关灯！”托马斯把所有人的思绪拉回来，他扯起桌上两张地图，飞速折叠好揣进怀里，再同其他人一起各自分散奔忙拉下电闸。
豪尔赫奔至议事厅的电闸处猛得拉下，而在他行动之前，纽特牵着多萝西向外跑去通知其他人，牵得过紧的手一刻也没放松。
四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就近躲藏，纽特拉着多萝西挤进不易察觉的角落，躲避实验部的追踪。他们的手没有片刻的放松，彼此没有说话，只有月光下的海滩静静反射银色光线，和身边的喘息声。
多萝西看着大海没有止息地翻滚波涛，铅灰色的月光随海沫浮沉，想起遥远的夜晚曾经做过的梦。
好在纽特现在就在她身边，两人胳膊贴胳膊，伸手即可碰到。
月光给纽特的金发蒙上冷色，多萝西靠上纽特的肩膀，发出绵长的叹息。
“会好起来的。”感觉到多萝西的无力，纽特伸手按上她的脑袋，轻揉：“会的。”
飞行器没发现这块隐藏在黑暗中的区域，巨大的光束从他们头顶掠过，转而照亮远处的无人危楼。
为了防止实验部再杀一个回马枪，大家都早早休息下了，四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多萝西脑子里的声音吵个不停。
她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只要“诺亚号”修好，文斯就会带着他们所有人踏上找世外桃源的路，他不会拿现在好不容易攒下的一切去换一个只可能失败的结局。
只有等他们安定下来才有可能去救维克，而那时早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一想到维克现在生死未卜，她的心脏就抽痛得坐立难安，多萝西想，托马斯他们现在一定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行动。
她猜他们一定会去最后的城市的，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米诺和维克。
多萝西听到脚步声，虽然声音主人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响，但她没法不去注意，脚步声比她脑海里细碎的声音响太多。多萝西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蹑手蹑脚跟上脚步声，不意外地看到光亮之中的托马斯、纽特还有驾驶座上的煎锅。
托马斯已经坐上车，纽特正准备跨上去，看到背着包的多萝西停下动作。
“你怎么来了？”纽特拦下多萝西。
多萝西对他笑道：“你们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别磨蹭快上车，不然文斯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托马斯看到纽特的手势抢先关上车门，多萝西要再打开，被纽特扯着背包阻止：“太危险了，我们去就行，你在营地等我们消息。”
“为什么？我怎么可能只看着你们去冒险？而且维克是我重要的家人，计划当然得有我一份。”多萝西压下眉头，明显是生了气：“你知道我不会拖后腿。”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但这次太危险了，多萝西，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冒险。”纽特撑着多萝西肩膀和她对视，好声好气道。
多萝西拍开他的手：“看着你们去闯我就在这等吗？这样没意义的事我做不到，而且闪焰症的感染能力越来越强了，我不放心你就这么去。”
“是，我是非免疫者，可这不代表我就应该待在安全的地方把什么事都推给别人！至少也得让我做点什么！”纽特按着多萝西的肩膀，气息也不稳起来：“我不想再做胆小鬼了，多萝西，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那个！”
“可你就是非免疫者，我不能看着你去赌命，而且我又没有阻止你不让你去！”多萝西试图挣脱，纽特钳制多萝西的力道极大，她只得放弃：“多个人多份力量，你凭什么不带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把自己的命搭进复仇，看到詹森就恨红了眼！”纽特直直看进多萝西错愕的黑色眼睛里，他悲哀地想，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了，而他们居然在吵架，在互相指责。
而多萝西的错愕不止来自纽特的指责，她无声息地晕倒在纽特怀里，背后是面露难色的托马斯。
他从另一边车门下车，绕到多萝西背后再次出手，用比恩教的脖颈偷袭技巧放倒了多萝西。
托马斯对他道抱歉：“你们再吵下去整个基地都该醒了，回来再向她道歉吧，如果我们能安全回来的话。”
纽特将晕倒的多萝西扶到椅子上，将她的背包放在她脚边。
“真挺吓人的，你们情侣吵架。”等纽特爬上副驾，煎锅嘟囔着发动车辆。
光源环绕的中心，托马斯展开皱皱巴巴的地图，指向其中一点，有力的手指要把那块画圈的位置戳出一个洞：“大概几百英里远。”他用手肘撑着桌子看向文斯，见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根据火车线路和阿里斯的情报，他们肯定要去这里。”托马斯又看向纽特：“带米诺去这里。”
幽灵大厦的烈火没有困住詹森，他逃了出来，并马上开始针对干将的反扑。
纽特捧着暖手的水杯一直认真听托马斯讲话，听到此处不自觉地张大嘴巴。多萝西站在他左手边，抿唇不语，沉默着观察文斯的表情。
“我们带上所有人，沿路追踪下去，一周内就能回来。”托马斯一眨不眨地盯着文斯说出自己的打算，试图说服他。
托马斯知道自己的计划非常冒险，但文斯这半年来已经不如之前保守，最近一次大胆而疯狂的营救计划就是佐证。而且实验部里肯定还有其他免疫者少年，他们可以趁现在实验部处于混乱中乘胜追击救出更多的人。
他相信文斯不会丢下维克不管的，那是他们重要的家人，对文斯的意义就像米诺之于他自己。
“几周。”文斯下降的语调让多萝西很快意识到他的不赞成，她低头看向托马斯手里的地图，路线从他们的营地曲折延伸向托马斯圈出的目的地。
目的地的圆圈边上，薄而软的地图破了一个角，掀起的纸片又被抚平，像是一个被掩盖的众人皆知的陷阱。
纽特捂暖的手盖上多萝西发凉的手背，握住手心摩挲，多萝西回握住他。
文斯当然是不赞成的：“我们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才到这里！”他语气尖锐，把地图当成这群少年的榆木脑袋狠狠戳醒：“现在我们已经有一百多个人了，我们不能留在这，毕竟闹出了大动静。”
“你在地图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就要去，甚至不了解那里的情况！”他俯身逼近托马斯。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彼此都能看到眼中的坚持，在空中碰撞迸射出火花。
“我知道。”僵持被打破，豪尔赫从门外走进，他很少参与作战计划，只在大致敲定计划后用他的经验和智慧帮忙做些补充。相比较已经跟随托马斯融合进团体的布伦达，豪尔赫始终是游离在干将之外的矫健野豹。
如果不是布伦达喜欢干将的生活，或者说不愿意离开托马斯，而且需要定期检查闪焰症的感染情况，所有人都相信豪尔赫会带着布伦达远离已经挑起实验部关注的干将，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生活。
他们没有坚持和实验部作对的理由，他们都为自己的生命而活。
但这次他主动加入了会议，参与到文斯和托马斯的争执中。
纽特牵着多萝西的手又紧了紧，多萝西能感觉到看不见的绳结在逐渐收拢，所有人圈进密不可分的关系里。而没有人想要挣扎，他们都完全地信任彼此。
“那是几年前了，但是我去过。最后的城市，实验部这么叫它。”豪尔赫继续说道，他看着地图上那个圆圈，无奈地站在文斯这边提醒眼前急切的男孩：“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如果这座城市还在的话，你最好离它远点，那就是个狼窝。”
托马斯直视豪尔赫的眼睛毫不露怯：“我们什么没闯过。”
“对，但需要周密的计划，可靠的情报和隐秘的行动。”文斯迂回地劝说，在议事厅他们已经因为意见相左吵了好几次，这段话不止说给托马斯听，还有在场的其他人，他着重看向多萝西，后者向纽特靠了靠，他继续说：“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文斯，我想好了，你能听我说吗。”托马斯支起身体试图博得一点支持，被文斯毫不留情打断。
“上次我们没准备好就行动，我失去了一切，你还记得吗？！”他指着自己，指着胸口，大声地诘难自己：“我知道要救米诺和维克，但是我不能不顾这些孩子的安危去救他们，好吗？”
他看向多萝西：“我做不到。”
他在多萝西的眼睛里寻找理解，多萝西面对詹森悔恨的眼神，哑口无言，转移视线。
托马斯移开目光，他沉默地舔舔嘴唇，明白自己无法说服文斯，转而提起其他：“艾维斯那张地图，可以为我们提供帮助。”
他朝多萝西伸手，示意她拿出地图。
那张地图被多萝西夹在实验手册里，多萝西一下就从背包里找到，摊开在桌上：“我看过很多次，这应该就是实验部大本营的地形图不假。”
地图不算大，尽管多萝西仔细抚平它，还是有折痕使它翘起。地图有详有略，如多萝西所言，对那座由数座大楼组成的建筑讲解非常详细，对周边环境的刻画却寥寥，而画周边环境的原因，也只是为了向他们解释进入城市后怎么到达那座建筑。不难想到，这座建筑就是实验部的老巢。
文斯叉着腰揉酸痛的眼睛，劝自己至少这群孩子暂时听进去了，不会贸然去闯：“可是艾维斯是叛徒，你怎么知道这张地图就是真的？说不定他就盼着你们跟着地图上钩，掉进他的陷阱里去。”
“就像幽灵大厦那样。”豪尔赫按着地图翘起的一脚，看向拿出地图的多萝西：“你知道，就算他说自己曾经是你的同伴，现在也不能相信他了。”
“那是因为他姐姐在实验部手上，如果他真心站在实验部那边，早就可以将我和托马斯曾经的经历上报实验部。但实验部现在并没有特别针对我们，他们抓我们的原因一直都是我们的救援行动。”多萝西严肃地皱起眉，证明艾维斯并不完全不可信：“豪尔赫，既然你去过最后的城市，为什么不看看这张地图是不是符合你记忆里的城市呢？”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纽特按住她撑着桌子的手安抚。
“你凭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他叫出了你的名字？但你对他没有一点印象！”文斯撑着桌子逼近多萝西，用严厉的眼神注视她：“你有想起来他是谁吗？或许连你们的友谊都是他潜伏在我们这，听到了我们怎样叫你的名字而编出来的，就为了让你相信他！”
豪尔赫用手背挡住文斯，不让他和多萝西再有吵起来的苗头。
多萝西不自觉地转动手腕，纽特牵她牵得那样紧，而他盯着地图，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察觉到多萝西的动作，才转头对她笑笑。
“A区完毕，开始搜索B区。”监听器里是他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所有人按兵不动，静候实验部是否还有什么计划。但监听器里的对话已经停止，只有飞行器的螺旋桨轰鸣不息，分辨不出是来自监听器，还是他们附近。
“糟了，快关灯！”托马斯把所有人的思绪拉回来，他扯起桌上两张地图，飞速折叠好揣进怀里，再同其他人一起各自分散奔忙拉下电闸。
豪尔赫奔至议事厅的电闸处猛得拉下，而在他行动之前，纽特牵着多萝西向外跑去通知其他人，牵得过紧的手一刻也没放松。
四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就近躲藏，纽特拉着多萝西挤进不易察觉的角落，躲避实验部的追踪。他们的手没有片刻的放松，彼此没有说话，只有月光下的海滩静静反射银色光线，和身边的喘息声。
多萝西看着大海没有止息地翻滚波涛，铅灰色的月光随海沫浮沉，想起遥远的夜晚曾经做过的梦。
好在纽特现在就在她身边，两人胳膊贴胳膊，伸手即可碰到。
月光给纽特的金发蒙上冷色，多萝西靠上纽特的肩膀，发出绵长的叹息。
“会好起来的。”感觉到多萝西的无力，纽特伸手按上她的脑袋，轻揉：“会的。”
飞行器没发现这块隐藏在黑暗中的区域，巨大的光束从他们头顶掠过，转而照亮远处的无人危楼。
为了防止实验部再杀一个回马枪，大家都早早休息下了，四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多萝西脑子里的声音吵个不停。
她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只要“诺亚号”修好，文斯就会带着他们所有人踏上找世外桃源的路，他不会拿现在好不容易攒下的一切去换一个只可能失败的结局。
只有等他们安定下来才有可能去救维克，而那时早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一想到维克现在生死未卜，她的心脏就抽痛得坐立难安，多萝西想，托马斯他们现在一定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行动。
她猜他们一定会去最后的城市的，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米诺和维克。
多萝西听到脚步声，虽然声音主人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响，但她没法不去注意，脚步声比她脑海里细碎的声音响太多。多萝西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蹑手蹑脚跟上脚步声，不意外地看到光亮之中的托马斯、纽特还有驾驶座上的煎锅。
托马斯已经坐上车，纽特正准备跨上去，看到背着包的多萝西停下动作。
“你怎么来了？”纽特拦下多萝西。
多萝西对他笑道：“你们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别磨蹭快上车，不然文斯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托马斯看到纽特的手势抢先关上车门，多萝西要再打开，被纽特扯着背包阻止：“太危险了，我们去就行，你在营地等我们消息。”
“为什么？我怎么可能只看着你们去冒险？而且维克是我重要的家人，计划当然得有我一份。”多萝西压下眉头，明显是生了气：“你知道我不会拖后腿。”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但这次太危险了，多萝西，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冒险。”纽特撑着多萝西肩膀和她对视，好声好气道。
多萝西拍开他的手：“看着你们去闯我就在这等吗？这样没意义的事我做不到，而且闪焰症的感染能力越来越强了，我不放心你就这么去。”
“是，我是非免疫者，可这不代表我就应该待在安全的地方把什么事都推给别人！至少也得让我做点什么！”纽特按着多萝西的肩膀，气息也不稳起来：“我不想再做胆小鬼了，多萝西，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那个！”
“可你就是非免疫者，我不能看着你去赌命，而且我又没有阻止你不让你去！”多萝西试图挣脱，纽特钳制多萝西的力道极大，她只得放弃：“多个人多份力量，你凭什么不带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把自己的命搭进复仇，看到詹森就恨红了眼！”纽特直直看进多萝西错愕的黑色眼睛里，他悲哀地想，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了，而他们居然在吵架，在互相指责。
而多萝西的错愕不止来自纽特的指责，她无声息地晕倒在纽特怀里，背后是面露难色的托马斯。
他从另一边车门下车，绕到多萝西背后再次出手，用比恩教的脖颈偷袭技巧放倒了多萝西。
托马斯对他道抱歉：“你们再吵下去整个基地都该醒了，回来再向她道歉吧，如果我们能安全回来的话。”
纽特将晕倒的多萝西扶到椅子上，将她的背包放在她脚边。
“真挺吓人的，你们情侣吵架。”等纽特爬上副驾，煎锅嘟囔着发动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