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躲在角落里的如琢手握利剑朝寿姥刺去,一道剑光闪向寿姥的眼睛,寿姥想也不想便朝如琢袭来的方向反击,可待二人逼近,那寿姥却收了力刺向一边,只是如琢手中的利刃却狠狠刺中了寿姥的左侧,再偏一点就可以刺中她的胸膛!

    众人愣在原地,只见寿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如琢,又像是想起什么想遮住自己的面庞,可受了伤的左臂却如何也抬不起来。

    “白临睇!你还我阿妹!”

    白如琢又一剑刺去,那利剑狠狠刺向寿姥胸口,寿姥却并未还手也未躲闪,只是闭上了眼,只听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众人都被着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在原地,辛二臭连忙一掌将白如琢劈过,白如琢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一边,看到不远处徒留一口气的寿姥却还不觉解气,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还想再刺,辛襄白扇击去,那倒地的仙姬再没力气握起利刃,寿姥看到这一幕却红了眼睛,强撑着朝白如琢爬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转过头朝众人怒吼

    “你们凭什么伤害她!”

    就在这时寿姥身上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后身着红衣的寿姥变作了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不再是丑陋恶心的样子,脸上未施粉黛,头发高高盘起,一身素衣,满脸泪水的抱着白如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白如琢的身子如同散沙消散在空中,寿姥徒手却抓不住一粒尘,放弃的跪坐在地上,许久,地上只剩半块润红色的玉。

    清渡已经将被妖杉缠绕的楠生解了出来,转头看着寿姥,寿姥看向窗外,是白如琢散去的方向,缓缓向众人开口:

    她叫做白临睇,生在一个偏远村庄,爹娘一心想要儿子,可谁知生下来的是她,对她打骂是轻,在她大一些了便让她出卖色相,让村子里的老鳏夫‘解解馋’,一晚只需要三个土豆,那里的人不将女子当人,她屡次三番想逃却被逮回来一顿毒打。本以为此生无望,却碰上了个男人,那男人是外乡人,不知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见定情前来提礼求亲,爹娘将她嫁给了那男人,说是嫁不如说是卖给那个外乡人。

    大婚没有红妆,没有喜酒,只收到了一件东西,是那个从小看着她挨打看着她经历这些,不做声的母亲送给她的一块红玉,母女二人从未多说过一句话,比起亲人更像是两个陌生人,就连给她送礼都像是完成任务。

    大婚是在那个无数次被折磨的房间里,外面传来笑声,新郎被村民围在中间,酒是鳏夫们凑起来的,新郎只以为是村民善良替他们开心,只有白临睇知道那群人是在嘲笑,嘲笑像自己这样的万人妇也有冤大头。

    新郎进了房,面色酡红,可眼里全是光亮,他握起白临睇的手,告诉她

    “你若是还不习惯,我便等你,若是想看这外面的美景,我们便踏遍山河。”

    这是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那人满眼认真,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好,如他所言,他真的带着白临睇踏遍山河,远走他乡。

    白临睇骑在那男人来时骑得骡子身上,男人在一边牵着缰绳,两人一骡子走出了村,白临睇转过头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如何都逃不出来的深渊,如今是真的离开了!

    两人游历山河已有一年,那男人对她一如从前的好,从未改变。开始白临睇只觉得那是个陌路人,到后来慢慢将他当作一生一世的夫君,他们走了好几个地方,白临睇从最开始的感激后来慢慢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他们之前从未发生过那种事情,男人以为是她还没办法接受,只有白临睇知道,是因为她怕,怕被心爱之人知道自己的肮脏。

    那是个男人总有自己的需求,可为了她一再忍耐,白临睇想,也许……也许那个爱自己的男人并不会在意这件事呢?她旁敲侧击问自己的夫君

    “若是我从前做了错事,你怎么办啊?”

    “是人皆会犯错,那又如何,我娶了你是要跟你共赴未来,我的好娘子何须多想!”

    白临睇信了,在一个最平常的夜晚,他们迎来了迟了很久的同房。她本以为自此之后二人便会有更好的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踏遍山河。

    直到第二天天亮,暴怒的夫君,砸碎的东西,无情地质问,白净的床单。自此之后温柔的爱人一去不复返,可白临睇早已爱上了他,又哪里舍得离开他,因此迎来了第二次深渊。

    很快丈夫兜里的钱财没有了,这才知道丈夫从前的钱财是赌坊里赢来的,丈夫是个赌君子,如今没了钱,丈夫要将她这个累赘扔掉,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并发誓挣钱养丈夫,等她后来做活挣到了钱丈夫才勉强将她留下。

    白临睇本想着这样也好,毕竟是自己对不住夫君,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如何都是好的,直至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夫君越来越觉得钱不够多,便像是幼时的父亲,利用她的皮囊和身子换取钱财,她当时便躲在这庙中,苦苦哀求上神,可没有仙神来管她,后来更是害的她唯一的孩子惨死,她不再爱了,而是要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她杀了丈夫和那青楼女子,本想一走了之,可谁知那里来了个‘怪人’

    她并不知那是何物,只是一夜之间害死了所有人,要来杀她的时候却停下了手,许是因为她身上恶念太重了吧,那人竟要收她为徒,带她修炼邪道,她本一心求死,可当听到那人一句

    “为何这世间万物如此待我,我却还要以德报怨?我偏不!我要这世间万物为我覆灭,跪地称臣!”

    那一刻她才像是有了灵魂,是啊,我为何以德报怨,我要这世间万物为我覆灭,跪地称臣!

    从此之后,她跟着那怪人,苦练妖术,待掌握了术法后,怪人便与她分道扬镳,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只吩咐她,若是有朝临死之日,需得将魂魄送给怪人,报师徒之恩。

    魂魄又如何,那人给了她生命的意义,区区魂魄给了又何妨?她从没有见过怪人真面目,但感激他。

    两人分开后,她隐名埋名,从前不曾享受过的美好,从前梦想踏遍山河,如今她要一件件完成,自此寿姥出世。为了修炼功法,她必须吸□□魄,她恨那些色胆滔天的男人,更恨自己这副皮囊,她将那些人的皮剥下来,盖在自己身上,这样好像可以忘却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

    行走十几年,她除了换地方杀人回到庙中修炼便再没有别的欲望了,好像这样子的生活也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本打算去找怪人,就在这时她却发现不知何时庙门口的牌匾上竟多了两只小蜘蛛,区区蜘蛛哪里值得她瞧上一瞧,可是那蜘蛛竟然会说话。

    “阿妹,我们快快修炼,修炼成人啦就去吃好吃的!”

    “阿妹阿妹,你快快织网,瞧我的多大呢!”

    孩童的声音,日日挂在庙外叽喳,她听着对话竟然升起来一丝暖意,若是自己的孩子没有惨死想来该有多好。

    于是她每逢修炼后便会吐些妖气给二个小蜘蛛,渐渐两个小蜘蛛吸食的妖力够多,竟然化成了孩童,与旁人无异,每逢哭泣时唯有唱童谣才会安静下来,至此之后她被这两个孩儿绊住了脚。

    当那两个小蜘蛛长成六七岁孩童样子时,她们问她

    “阿娘,我们为什么没有名字?”

    白临睇陷入回忆中,记忆之中,夕阳之下两个人影,一个骑在骡子上,走在一边的男子说

    “以后我们的儿子便叫如琢,再生个女儿叫做如茉,有斐君子,如琢如磨。”

    过去了好多年,有的人好像都快要想不起来了,只是她原本美好的记忆太少,想来想去也不过这么多。

    “以后你们就叫如琢和如茉吧!”

    “好!我叫如琢,妹妹叫如茉!以后我们长大一起保护阿娘!”

    再后来孩子们大了点了,她将那块留在身边很久的红玉一分为二给了她们,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东西,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了。

    如琢如茉本就是精怪化形,长大之后更是长得与旁人不同了,竟然生出八脚来,那时候外面道士横行,白临睇害怕她们被抓,只好更加卖力的去吸食外面的魂魄提高妖力用来维系住他们的人形,可谁知如琢竟然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目睹了个大概,以为吃了人就可以变出食物来,后来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便自己也学个大概出去‘觅食’,就这样她第一次尝了人的味道,本就是妖怪,吃了一次自然停不下来了,随着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仙官们有所察觉。

    白临睇知道这件事后,又愤怒又难过,愤怒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走上了邪道,难过如琢只是个孩子,心思单纯,觉得自己找食物阿娘就会多陪陪她们。那时候内疚包围着她,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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