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很久，泽霞峰后方石殿寂静无声。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
风钰伸手在江云脸前晃了晃，江云回神，定定看着少年清白的脸，直到他起了鸡皮疙瘩，江云才慢慢道:“师兄，你真的仰慕江前辈吗？”
风钰连日月纪记录她被泼的污水都不信，却坚定认为她是个恋爱脑？
这合理吗？
[大家都这么认为啊，很合理。]
风钰的眼神已经决定了答案。
江云憋着气，堵住他的嘴，耳不听不烦，问起另一件要紧的事:“师兄，我到泽霞峰一天就发现代宗主性情冷漠待人严厉，好像和咱们升云宗的氛围不太合。代宗主是从小就这样吗？”
风钰扒拉下江云的手，道:“他比我大了好几百岁，我怎么知道他小时候什么样子。”
“不过我听我爷爷偶然提起过两句，说代宗主两百年前还不是这样，说那时候他还听得懂人话，可后来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变成一块冰疙瘩了。”
江云也好奇，温玉是怎么变的冰疙瘩。
风钰说两百年前傅明知还正常……两百年前倒正好是江云被取血，以死遁逃的节点。
可傅明知割她血时平静温和，割完后施施然离去，他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性情大变。
一是当时反应不像，二是江云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傅明知毫不犹豫信了她给兰殊下毒，又毫不犹豫信了她勾结黑城之主。
江云之于傅明知，不过是落叶之于秋风，实在没什么价值。
如果说，存在一个对傅明知很重要的人，并且这个人还做了什么，让他性情大变……
江云心中有了人选。
果然，风钰道:“据说代宗主的转变和璇玑宫弟子有关，就是几百年前中毒的那个。”
璇玑宫首席弟子兰殊，将温润美玉变作缠绵花枝，傅明知的心尖尖。
兰殊是让江云和傅明知的关系出现第一道裂痕的人。
江云不知道傅明知与兰殊何时相识，何时定情，只是反应过来时，傅明知已经与兰殊同进同出好一段时间了。
傅明知开始频繁失约于江云，满心满眼都是兰殊。
神仙眷侣于合情树下谈情之时，江云坐在泽霞峰满树樱花下垂眸读着双人剑本。
读罢，合上剑谱，抬头仰望皎皎明月，不由感叹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一位是端方君子如玉，一位是清寂仙姝似雪，任谁看了都要道一句般配。
江云和傅明知感情渐疏，后来兰殊使用合欢宗制作的凝灵珠修炼，却意外中了地藏之毒。
江云从妖界密林中遍体鳞伤归来就面对千夫所指，她没在意别人的反应，只是临走时看了眼傅明知。
江云只知道傅明知最后会为了兰殊割她灵脉血，却不知道面对这件事，这位与自己相伴三十年的挚友会作何反应。
然傅明知蹙眉低头紧顾兰殊，没看江云一眼。
偶一抬眸，没有指责，也没有惊讶。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江云也干脆利落地收回目光，回了合欢宗就开始闭关。
自此，彻底和傅明知断了来往，再出关，就是她被诬打破太清结界的时候了。
平心而论，江云觉得傅明知和自己关系的破裂有兰殊一部分的原因，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段关系本身就很脆弱，不然不会因为一件没有明确真相的事直接破裂。
江云漫不经心地想着，听风钰继续道: “说是兰殊和代宗主闹掰了，两百年来没有一点往来，代宗主痛失所爱，所以才变了性情。”
那的确是闹掰了，江云心想。三百年前她和傅明知关系尚未破裂时，兰殊和傅明知那叫一个如胶似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傅明知为了去约会，不知道放了她多少鸽子，江云也是头一回知道傅明知心中竟然有人能胜过剑道。
虽然傅明知不是意志不坚的人，但考虑到他和兰殊热恋期的情况，江云觉得“爱而不得性情大变”的理由有一定的可信度。
所以这和正明有什么关系。
江云苦想无果，大感失望，这时风钰忽然道:“不过我觉得传言是假的。代宗主看起来不像是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
江云:“……所以江前辈就像是那种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吗？”
“我觉得像。”
江云以怕被发现为由赶走了风钰。
风钰的话本没带走，几本厚厚的书凌乱地散在地上。
江云拿起它们，免得书页浸湿，事后风钰为典藏版哭天抢地。
正巧一阵阴风吹过，最上面的话本被吹起了一页，《霸道宗主宠妻如命:宗主轻点疼》的第一话，呈现在江云眼中。
【是夜，鬼火幽浮，渡鸦尖啸，篝火分割黑暗，曳出一道轻晃的影子。
白衣青年侧对篝火，玉面上星目紧闭，长眉簇起，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刻钟前误食的艳帐烛草效力缓缓发作，他通身灵力逆流，火热燥意自下腹传至四肢百骸，一下一下灼烧鼓动的心脏。
傅明知清楚，自己必须即刻找人阴阳交合方可解除植株的毒性，否则到时候灵脉损害，修为倒退形如废人，一切都来不及了。
正在紧急时刻，他忽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嗓音:“傅道友，怎么是你？”
傅明知睁眼一看，一陌生的貌美女子正惊诧地看他。傅明知理智所剩无几，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过女子就要压在身下。
“替我解毒，明日你就是升云宗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傅道友，我是兰殊，你不要认错人了！我不是江云！”
“只要不是江云，谁都可以。乖，别乱动，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亲宝贝。”】
江云觉得自己眼睛瞎了。
她觉得自己该疑惑，但不知道该从哪里疑惑起。
该问傅明知为什么捡路边东西吃？还是问他们修真界什么时候有了不阴阳交合就会变成废人的玩意？
以及为什么他们俩的对话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这合理吗？这东西能畅销？
抱着这样的疑问，江云将其他话本收进芥子空间，翻开了霸道宗主的下一页。
然后江云发现，这东西，看了难受一天，不看也难受一天。
怪不得如此畅销，其实和它的剧情合不合理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能吊住读者胃口，不管读者是难受还是愉悦，它都赢了。
而江云，就被它吊住了胃口。
傅明知进来的时候，江云正沉浸在兰殊傅明知的道侣大典被恶毒女配的自己破坏的剧情里。
【“傅明知，你拒绝我的提亲就为了和这个女人结成道侣？哼，你真是有眼无珠！今天我一定让你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好！”
“闹也没用，我宁愿娶她也不嫁你！”】
哦莫，好怪，再看一眼。
江云刚要翻页，一阵熟悉的压迫感自背后传来。她还未有所动作，手中话本被人快准狠地抽去，然后，传来几声翻动的响声。
江云回头，只见话本子的主角站在身后，玉面无情，星目冷冽，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仿佛结了冰——
“跪在这里看凡人胡扯的风月话本。王小红，你就是这般思过的？”
没有吧，江云想。这话本是文曲斋的修士所作，和凡人没关系。
她转了个身，面向傅明知跪着，低头道:“弟子知错。”
被抓了现行，反正也没办法抵赖。
“这东西哪里来的？”王小红思过之前还没有。
江云没出卖风钰:“弟子在内门时买入后放在芥子里带过来的。”
傅明知声音不冷不热:“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
石室温度更低了两分。
外来灵识强横探入江云的芥子空间，另几本话本顷刻出现在傅明知手上。傅明知的掌心簇然升起一团青蓝幽焰，几本书被烧的一干二净，灰烬都没有留下。
“……”对不起，风师兄，你的话本我一定会赔你。
傅明知放下手，声音似口中含冰:“王小红，你修炼惫懒，思过不诚，刚才又撒了两个谎，你自己觉得什么样的惩罚才能抵消自己之过？”
[什么钓鱼执法。]
江云姿态放的更低:“任凭代宗主处罚。”
“在这里跪到子时，诚信悔过后再起身。”
江云:“弟子遵命。”
许久，石室内都没有声音，就在江云以为他又生气了的时候，傅明知忽然说:“那些书胡言乱语毫无意义，你为什么要看它们？”
那当然是好看啊，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但江云不敢说，她垂着眼皮兢兢业业道:“弟子想了解代宗主一些，所以才看这些话本。”
“你觉得通过这种东西能了解我？”
为什么不能？兰殊和你的感情纠葛这段写的还挺符合我对你的认知的。
江云:“弟子愚昧。”
傅明知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淡褐色的双瞳映出王小红的后脑勺，说:“你觉得我和兰殊有私情？”
空气沉闷，寂寂无声，只有壁上的水滴答滴答下落。
江云沉默片刻，诚实道“弟子的确这么觉得。”
“听说曾经兰殊前辈频频到访升云宗，就是为了寻代宗主。”
傅明知深深看她，眸中情绪莫测。
他没必要解释，没有证据证明王小红就是江云，所谓几瞬的熟悉感，绝大可能是错觉，他身心有恙，本不该被这子虚乌有的东西纠缠、影响。
心脏一下一下鼓动，有微妙的侥幸和自欺欺人，亦有仿佛预知什么而不得不脱口而出的冲动，他道出本不该向外人说出的话。
“我们没有私情。”
“她不会来了。”
语调平直，语气干涩，短短两句话，仿佛要向某人道出千言万语。
石室很静，江云低着头，不知道傅明知的神情，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她曾亲眼看到傅明知和兰殊如胶似漆过，私情肯定是有的，所以傅明知根本就是在撒谎。
而且凭自己对傅明知的了解，如果却无其事，傅明知根本不会向外人解释，因为他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反之，如果真有其事，而后还生了变故，傅明知心绪不稳之下必会解释否定。
这语气，这留白太多的两句话，足以让人脑补出一场轰轰烈烈，天地凄迷的悲情大戏！
[出问题了，傅明知才是恋爱脑！]
[白月光把他扔了，所以他才改人设的？]
【什么是白月光？】
[白月光就是兰殊。]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江云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戳穿傅明知倔强的伪装，深深埋头:“弟子受教。”
谁能想到，世人口中为情痴迷的人不是她江云，而是傅明知呢？
【兰殊是谁？】
意识们数量众多，不说几百个也有几十个，有时活泼有时安静，可今天怎么混进了一个傻子啊？
江云感到疑惑。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
风钰伸手在江云脸前晃了晃，江云回神，定定看着少年清白的脸，直到他起了鸡皮疙瘩，江云才慢慢道:“师兄，你真的仰慕江前辈吗？”
风钰连日月纪记录她被泼的污水都不信，却坚定认为她是个恋爱脑？
这合理吗？
[大家都这么认为啊，很合理。]
风钰的眼神已经决定了答案。
江云憋着气，堵住他的嘴，耳不听不烦，问起另一件要紧的事:“师兄，我到泽霞峰一天就发现代宗主性情冷漠待人严厉，好像和咱们升云宗的氛围不太合。代宗主是从小就这样吗？”
风钰扒拉下江云的手，道:“他比我大了好几百岁，我怎么知道他小时候什么样子。”
“不过我听我爷爷偶然提起过两句，说代宗主两百年前还不是这样，说那时候他还听得懂人话，可后来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变成一块冰疙瘩了。”
江云也好奇，温玉是怎么变的冰疙瘩。
风钰说两百年前傅明知还正常……两百年前倒正好是江云被取血，以死遁逃的节点。
可傅明知割她血时平静温和，割完后施施然离去，他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性情大变。
一是当时反应不像，二是江云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傅明知毫不犹豫信了她给兰殊下毒，又毫不犹豫信了她勾结黑城之主。
江云之于傅明知，不过是落叶之于秋风，实在没什么价值。
如果说，存在一个对傅明知很重要的人，并且这个人还做了什么，让他性情大变……
江云心中有了人选。
果然，风钰道:“据说代宗主的转变和璇玑宫弟子有关，就是几百年前中毒的那个。”
璇玑宫首席弟子兰殊，将温润美玉变作缠绵花枝，傅明知的心尖尖。
兰殊是让江云和傅明知的关系出现第一道裂痕的人。
江云不知道傅明知与兰殊何时相识，何时定情，只是反应过来时，傅明知已经与兰殊同进同出好一段时间了。
傅明知开始频繁失约于江云，满心满眼都是兰殊。
神仙眷侣于合情树下谈情之时，江云坐在泽霞峰满树樱花下垂眸读着双人剑本。
读罢，合上剑谱，抬头仰望皎皎明月，不由感叹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一位是端方君子如玉，一位是清寂仙姝似雪，任谁看了都要道一句般配。
江云和傅明知感情渐疏，后来兰殊使用合欢宗制作的凝灵珠修炼，却意外中了地藏之毒。
江云从妖界密林中遍体鳞伤归来就面对千夫所指，她没在意别人的反应，只是临走时看了眼傅明知。
江云只知道傅明知最后会为了兰殊割她灵脉血，却不知道面对这件事，这位与自己相伴三十年的挚友会作何反应。
然傅明知蹙眉低头紧顾兰殊，没看江云一眼。
偶一抬眸，没有指责，也没有惊讶。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江云也干脆利落地收回目光，回了合欢宗就开始闭关。
自此，彻底和傅明知断了来往，再出关，就是她被诬打破太清结界的时候了。
平心而论，江云觉得傅明知和自己关系的破裂有兰殊一部分的原因，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段关系本身就很脆弱，不然不会因为一件没有明确真相的事直接破裂。
江云漫不经心地想着，听风钰继续道: “说是兰殊和代宗主闹掰了，两百年来没有一点往来，代宗主痛失所爱，所以才变了性情。”
那的确是闹掰了，江云心想。三百年前她和傅明知关系尚未破裂时，兰殊和傅明知那叫一个如胶似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傅明知为了去约会，不知道放了她多少鸽子，江云也是头一回知道傅明知心中竟然有人能胜过剑道。
虽然傅明知不是意志不坚的人，但考虑到他和兰殊热恋期的情况，江云觉得“爱而不得性情大变”的理由有一定的可信度。
所以这和正明有什么关系。
江云苦想无果，大感失望，这时风钰忽然道:“不过我觉得传言是假的。代宗主看起来不像是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
江云:“……所以江前辈就像是那种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吗？”
“我觉得像。”
江云以怕被发现为由赶走了风钰。
风钰的话本没带走，几本厚厚的书凌乱地散在地上。
江云拿起它们，免得书页浸湿，事后风钰为典藏版哭天抢地。
正巧一阵阴风吹过，最上面的话本被吹起了一页，《霸道宗主宠妻如命:宗主轻点疼》的第一话，呈现在江云眼中。
【是夜，鬼火幽浮，渡鸦尖啸，篝火分割黑暗，曳出一道轻晃的影子。
白衣青年侧对篝火，玉面上星目紧闭，长眉簇起，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刻钟前误食的艳帐烛草效力缓缓发作，他通身灵力逆流，火热燥意自下腹传至四肢百骸，一下一下灼烧鼓动的心脏。
傅明知清楚，自己必须即刻找人阴阳交合方可解除植株的毒性，否则到时候灵脉损害，修为倒退形如废人，一切都来不及了。
正在紧急时刻，他忽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嗓音:“傅道友，怎么是你？”
傅明知睁眼一看，一陌生的貌美女子正惊诧地看他。傅明知理智所剩无几，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过女子就要压在身下。
“替我解毒，明日你就是升云宗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傅道友，我是兰殊，你不要认错人了！我不是江云！”
“只要不是江云，谁都可以。乖，别乱动，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亲宝贝。”】
江云觉得自己眼睛瞎了。
她觉得自己该疑惑，但不知道该从哪里疑惑起。
该问傅明知为什么捡路边东西吃？还是问他们修真界什么时候有了不阴阳交合就会变成废人的玩意？
以及为什么他们俩的对话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这合理吗？这东西能畅销？
抱着这样的疑问，江云将其他话本收进芥子空间，翻开了霸道宗主的下一页。
然后江云发现，这东西，看了难受一天，不看也难受一天。
怪不得如此畅销，其实和它的剧情合不合理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能吊住读者胃口，不管读者是难受还是愉悦，它都赢了。
而江云，就被它吊住了胃口。
傅明知进来的时候，江云正沉浸在兰殊傅明知的道侣大典被恶毒女配的自己破坏的剧情里。
【“傅明知，你拒绝我的提亲就为了和这个女人结成道侣？哼，你真是有眼无珠！今天我一定让你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好！”
“闹也没用，我宁愿娶她也不嫁你！”】
哦莫，好怪，再看一眼。
江云刚要翻页，一阵熟悉的压迫感自背后传来。她还未有所动作，手中话本被人快准狠地抽去，然后，传来几声翻动的响声。
江云回头，只见话本子的主角站在身后，玉面无情，星目冷冽，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仿佛结了冰——
“跪在这里看凡人胡扯的风月话本。王小红，你就是这般思过的？”
没有吧，江云想。这话本是文曲斋的修士所作，和凡人没关系。
她转了个身，面向傅明知跪着，低头道:“弟子知错。”
被抓了现行，反正也没办法抵赖。
“这东西哪里来的？”王小红思过之前还没有。
江云没出卖风钰:“弟子在内门时买入后放在芥子里带过来的。”
傅明知声音不冷不热:“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
石室温度更低了两分。
外来灵识强横探入江云的芥子空间，另几本话本顷刻出现在傅明知手上。傅明知的掌心簇然升起一团青蓝幽焰，几本书被烧的一干二净，灰烬都没有留下。
“……”对不起，风师兄，你的话本我一定会赔你。
傅明知放下手，声音似口中含冰:“王小红，你修炼惫懒，思过不诚，刚才又撒了两个谎，你自己觉得什么样的惩罚才能抵消自己之过？”
[什么钓鱼执法。]
江云姿态放的更低:“任凭代宗主处罚。”
“在这里跪到子时，诚信悔过后再起身。”
江云:“弟子遵命。”
许久，石室内都没有声音，就在江云以为他又生气了的时候，傅明知忽然说:“那些书胡言乱语毫无意义，你为什么要看它们？”
那当然是好看啊，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但江云不敢说，她垂着眼皮兢兢业业道:“弟子想了解代宗主一些，所以才看这些话本。”
“你觉得通过这种东西能了解我？”
为什么不能？兰殊和你的感情纠葛这段写的还挺符合我对你的认知的。
江云:“弟子愚昧。”
傅明知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淡褐色的双瞳映出王小红的后脑勺，说:“你觉得我和兰殊有私情？”
空气沉闷，寂寂无声，只有壁上的水滴答滴答下落。
江云沉默片刻，诚实道“弟子的确这么觉得。”
“听说曾经兰殊前辈频频到访升云宗，就是为了寻代宗主。”
傅明知深深看她，眸中情绪莫测。
他没必要解释，没有证据证明王小红就是江云，所谓几瞬的熟悉感，绝大可能是错觉，他身心有恙，本不该被这子虚乌有的东西纠缠、影响。
心脏一下一下鼓动，有微妙的侥幸和自欺欺人，亦有仿佛预知什么而不得不脱口而出的冲动，他道出本不该向外人说出的话。
“我们没有私情。”
“她不会来了。”
语调平直，语气干涩，短短两句话，仿佛要向某人道出千言万语。
石室很静，江云低着头，不知道傅明知的神情，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她曾亲眼看到傅明知和兰殊如胶似漆过，私情肯定是有的，所以傅明知根本就是在撒谎。
而且凭自己对傅明知的了解，如果却无其事，傅明知根本不会向外人解释，因为他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反之，如果真有其事，而后还生了变故，傅明知心绪不稳之下必会解释否定。
这语气，这留白太多的两句话，足以让人脑补出一场轰轰烈烈，天地凄迷的悲情大戏！
[出问题了，傅明知才是恋爱脑！]
[白月光把他扔了，所以他才改人设的？]
【什么是白月光？】
[白月光就是兰殊。]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江云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戳穿傅明知倔强的伪装，深深埋头:“弟子受教。”
谁能想到，世人口中为情痴迷的人不是她江云，而是傅明知呢？
【兰殊是谁？】
意识们数量众多，不说几百个也有几十个，有时活泼有时安静，可今天怎么混进了一个傻子啊？
江云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