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萸施法拿出竹简的那一瞬间,水底人间的某个角落。

    一位穿绿罗裙的小姑娘猝不及防地昏倒在地,却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与她随行的男人却有些诧异,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

    “诶呀,被发现了。”

    地上瘫倒的小姑娘悄无声息地变回一卷泛着古意的竹简。

    上边斑斓地落着许多泥点子,星星点点地显得肮脏不堪。

    男人微微弯腰将竹简捡起,白皙的手在黑雾的衬托下显得越加病态。

    与此同时,齐鑫园区刚好到了断电的时间,几栋生活区的楼房顿时没了光亮。

    徐英记挂着水底人间的这场宴会,不住地想要打听外边的情况。

    但他喊了两声,平日里一直跟着的白礁却毫无应答。

    他难得的有些慌张,毕竟这整座园区都被那东西控制住了。

    要是始作俑者拍拍裤子走了,这烂摊子岂不是都落在我的肩上?

    想到这,徐英彻底坐不住了,推开门就想出去查看情况。

    但还没走两步,他就停下来脚步,紧接着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娇滴滴正要过来的小石榴、守着门口和远处巡逻的几个园民,通通昏睡在地。

    顾不上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徐英上气不接下气地拍响了季蔚瑛的门。

    冷殷的眉间竟然被埋了一根竹简,这难道就是他如此反常的原因吗?

    谈萤有些好奇地想要探头仔细看看那根竹简,却没想到刚凑上去,那东西就湮灭成灰烬散去了。

    “……这不怪我吧?!”这东西难不成见光死,不会赖我身上吧。

    “没事,这并不是本体。”墨萸垂眼睛盯着手指片刻,很快便放下了。

    顺势蹲下身,将倒地的冷殷扶着坐起身。

    刚没过脚踝的水流此刻平静无波,恰似此刻冷殷的内心。

    等了一会,冷殷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瞪大眼睛好奇的谈萤以及一旁的墨萸。

    一瞬间之前的所作所为涌上心头,冷殷无措地捂住了双眼。

    挺直的背也不由自主地弯塌,他苦涩地开口,“萸儿,我……”

    冷殷几乎无法面对自己曾经作下的种种因果,既对不起墨萸,又无颜面对银湖的百姓。

    见声名赫赫的圣灵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掩面而泣,谈萤咬着唇,也不愿再说些什么。

    “事已至此,”墨萸平静地说道,“冷大哥也无需过分自责。”

    “如今更为重要的,是如何挽救当下的局面。”

    听闻这话,冷殷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他嗫嚅着说道,“当初那人许诺,想要救回萸儿,要拿镇渊砀作为交换。”

    “什么!你换了?!”谈萤忍不住惊声,难不成这一趟又是竹篮打水?

    “不……”当初他还存了些理智,知道这等重要的东西不能随意交出。

    冷殷放下手,搭在膝上,颓然地张了张手掌。

    谈萤眼尖地看到,无论如何使劲,冷殷的手都抖得厉害,无法合上。

    “作为代价,我的一双琵琶骨被贯穿,如今,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先前靠那根竹简还能遮掩着看不出,此刻便彻底没了仰仗。

    长久的沉默,谈萤听了只觉得肩膀疼,而墨萸却猛地拧紧了眉。

    琵琶骨被锁制,不仅限制了灵力的使用,还极大摧残了□□,是个十足歹毒的酷刑。

    墨萸冷着脸,有些愠怒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想起那人,冷殷面色古怪地开口,“很奇怪的一个人,身上的气息极其混杂,唯一能知道的是他能力在我之上。”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说奇怪的,他常常挂在嘴边有一句话。”

    “有水真好啊!”

    一处高台在场地中央升起,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箱子摆放在高台之上。

    明霖混在形形色色看热闹的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原本占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但前面突然来了三人,硬生生挡住了视线。

    汪阳注视着眼前的高台,冷哼道,“又在故弄玄虚!”

    王以安和林庭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安。

    这所谓的拍卖会,怎么看都十分突兀啊。

    别的不说,在这样任何钱币都失去作用的时候,又能用什么来衡量拍卖品的价值呢。

    再者,以前的拍卖会不过是为了牟取大量钱财,而如今看来,水底人间的用意更像是炫耀自己的成果。

    没多久,看台上就坐满了人,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小组织,也不想错过这声势浩大的拍卖会。

    不少人伸长着脖子往中间的高台上张望,想要隔着箱子望穿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好东西。

    金雀不屑于和那些俗人一般,只是抱着胸舒服地坐着。

    “哼,这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这些人真是见识短浅!”

    说着就扭头想要得到伙伴的附和,却发现无论是楼主还是玄鸦,都没有搭理她。

    金雀心里更堵了,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也盯着眼前的高台。

    恰好此刻一个年轻人跃了上来,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把人衬得清新脱俗。

    谭相思其实不愿出面这种场合,但是他父亲谭白杨临时反悔,只能由他顶上。

    自从他成为墨谭祭祀官之后,父亲总是疑神疑鬼,经常从梦中惊醒,生怕还未坐稳的位置被人抢去。

    反观谭相思对祭祀官这一名头的兴趣倒是不大,要不是他父亲以死相逼,恐怕也不会接手。

    见到高台上来人了,底下看台的人不由得渐渐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好戏上演。

    谭相思清了清嗓子,拿起王帅临时塞过来的讲话稿,却在看到上边的文字时,忍不住皱了眉。

    上边洋洋洒洒地歌颂了水底人间的“丰功伟绩”,把谭王两家的所作所为夸大吹嘘得相当离谱,甚至歪曲了不少事实。

    在全场的注视下,谭相思安静地把稿子略了一遍,紧接着就揉成一团揣入口袋。

    他凑近麦克风,简单至极地宣布,“拍卖开始。”说完便跳下了高台。

    早在谭相思看稿子的时候,王帅心里就直打颤,就是怕这位主和他不靠谱的老爹一样,动不动就抽风。

    果不其然,王帅认命地跃上高台,伸出手安抚着越渐吵闹的人群。

    “诸位稍安勿躁,此次水底人间拍卖以普通钱币为筹码,价高者得。”

    不等底下反应过来,王帅迅速掀开了第一个盒子。

    “第一个,怪鲺粘液。”王帅将盒子里的一小瓶东西拿出来,紧接着开始介绍用途。

    不知悄悄残杀了多少个怪鲺,邓老怪才研制出这瓶仅针对非人物种的强腐蚀粘液。

    而这居然只作为第一样拍卖品,人群忽然就沸腾了,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

    见到预料的热情场面出现,台上的王帅忍不住露出了倨傲的神情,更是吐出了让在座都始料不及的话语。

    “起拍价,一块钱。”

    人群寂静了片刻,下一瞬就爆发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报价。

    这场所谓的宴会,本就是为了彰显水底人间雄厚的底气,更不惜将苦心研制的东西拱手让人,目的就是想坐实了水底人间在榕城首要的地位。

    台下的谭相思看了片刻,摇摇头离去,他有种荒诞的无力感,没办法阻止,又没办法逃离。

    这时台上已经喊到了五位数的价格,最终被一个显然是刚来榕城的年轻人拍下。

    林庭远忍不住侧目,看着那孩子满面红光的样子,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渐渐有主,最后只剩下一个箱子。

    而在这过程当中,不少人看着那奇异却又有奇用的东西,止不住心惊胆战,难道这榕城以后真的要以水底人间为尊了吗?

    汪阳其实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带点现金了,平白错过了许多有趣的玩意。

    不过也怪不得他想不到,谁能知道水底人间不按常规出牌,硬生生将一叠废纸又重新赋予了价值。

    听到是最后一件物品,白鸢楼的三人可算是提起点兴趣,目光灼灼地盯着最后一个箱子。

    “该来点好东西了吧……”越霜本就对人类弄出来的东西不感兴趣,现如今竟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毕竟谁不想知道,蝼蚁般的人类,到底能创造出什么蜉蝣撼树的作品呢?

    “接下来,是我们水底人间这几个月来,制作的最为昂贵,付出代价最大的东西。”

    王帅故意留了个悬念,笑眯眯地说起了别的话题,“大家知道,如今世道艰难,怪物和人类共处,也见过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生物,那有多少人,见过传闻里的神兽呢?”

    此话一出,不少人被钓足了好奇心,纷纷嚷嚷着赶紧揭晓。

    王帅慢悠悠地掀开盒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上古蜃龙,编织梦境的蜃珠!”

    刚掀开盒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一声来自远古的声音,厚重而长远,令人心头一震,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更有些心智不够坚定的,已然被夺取意识,沉浸在了编织的梦境里,毫无反抗之力。

    在一众或惊讶或怀疑的呼声里,有一拨人的反应最是与众不同。

    原本还质疑水底人间没有好东西的金雀此刻噤了声,像个鹌鹑似得缩着脑袋。

    一旁的玄鸦倒是冷静得多,轻声说道,“蜃龙,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吗?”

    越霜盯着那流光溢彩的盒子,牵起了嘴角,“好,很好,可算是有点真东西了。”

    就当王帅要开始报起拍价的时候,下边一个侍卫不住地给他招手,似乎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只好蹲下去,那人迅速地凑上前,低声地说了温床里的情况。

    “邓老师说了,既然做不干净,那不如卖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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