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
林识月搓了搓发僵的手，感觉自己现在僵硬得好像一块石头。
她窝在一块一处高宅的阶梯上，高宅的屋檐勉强给她遮挡了一些雨水，让她不至于全然暴露在雨水之下。
“好冷......”林识月发着抖，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发烧了。她穿的很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衣服早就湿透了，她一路走来，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件斗笠，松松地穿在身上，也勉强有些御寒的作用。
一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空的宅屋，但是洛州的洪涝太严重，大部分屋子还没有从之前的损害中缓过来，还有些居民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守着屋子。林识月没忍心闯进去。
此处的高宅算是一处还不错的地方了，只是现在......她没力气叩响大门了。
她喘着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困啊......好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雨水的声音，人群尖叫的声音，都仿佛变得离她很远很远。
“不行......不行。”她挣扎着，竭尽全力用能力，从书里取出了一件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刚才不知道怎么，一直用不出自己的这个能力，直到现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才终于变出了这一件还算厚实的大氅。
但也耗尽了她最后一点的精力。
意识开始慢慢离她远去......
......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拂动。
还带着些许热气，慢慢触上了她的额头。
似乎还有些嘈杂的声音，但是她听不太清楚。
只是恍惚之间，她觉得有些焦躁。身体变得轻盈，但是有些不受力，不受控。
那股热气在她面前游荡，她更加焦躁不安。
......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识月试图睁眼，但是眼皮仿佛被千钧之物镇压住，怎么也睁不开。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行......”
她张开了嘴，冲着面前那一股热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这一回，林识月终于听见了。
如同从噩梦中苏醒了一般，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怔愣地看着面前面露痛色的商止川。
他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左手的手掌——上面的齿痕清晰可见：“林姑娘，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将林识月从怔愣中拉回了现实，她动了动唇，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身旁并不是她躺下时的高宅阶梯，而是在马车里。她身上披着一条柔软的毯子，头下枕着一个软枕。
马车内还有淡淡的熏香，林识月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仿若又回到了京城，前些日子的风雨洪涝都是一场梦。
“世子......”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先别说话，医正说你受寒，嗓子有些不太好是正常的，我慢慢讲给你听。”他摇了摇头，示意林识月别说话，随即也看出了林识月的疑惑，不急不缓地讲述了起来。
他特意省去了当时恳求皇帝的那一段，只说自己离京到寻见林识月的这一段历程。
他离京后，坐马车赶路，后来在驿站歇息时，换了快马，总算在半月内赶到了洛州。在来到洛州前，遇到了驻扎在洛州城外的兵马，才得知里面再度发生了洪涝。
“我......有些害怕，便进来寻你了......幸好，幸好。”他面露后怕神色。
林识月却敏锐注意到了他话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兵马？驻扎在城外？多久了？”她皱起眉看着商止川。
商止川的神色有些无奈：“莫约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了？”林识月的神色严肃起来，“那为何不进城？半个月前应当洪涝还未发生，那时候进来或许就能早些发现，那......”
她讲着，瞥见了商止川的神色，突然顿悟了，也停了下来。
“是......因为我？因为我还没有发现刺史的踪迹，抑或是......我还活着？”她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商止川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林识月唇边的笑意带上了讥讽意味。
她此次出行，心中虽然有数，但是也没想到皇帝是专程要她去死的。
“以一城百姓性命为赌，只求我死。我的面子真大啊。”林识月笑着说。
商止川抿着唇，给林识月掖了掖滑落的毛毯。
“别想了，林姑娘。你此刻不可太动气，身体本还虚着......噢，好似要到了。”他温声叮嘱，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露出些欣喜神色来。
刺史府到了。
马车在刺史府外缓缓地停了下来。商止川的手伸伸缩缩，最终还是道了一声“失礼了”，将林识月抱了起来，走下了马车。
林识月意料不及，有些惊愕地维持着躺着的姿态，片刻后才缓缓放松下来，看着这个自己有些熟悉的地方。
她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方才醒来的时候，也忘记问了。但这么看来，似乎也有一段时间了。
李环和李积二人在门口站着迎接商止川，赵坦潮也在一旁站着。
他们抬起头，本是想谄媚地迎接，却在看清商止川此时此刻的状态之时，愣住了。
林识月觉得有些好笑。
她讥讽地看着几人的神情变得僵硬起来，但是不得不在僵硬之中挤出一些讨好的神色，就觉得恶心透顶。
“世子......见过世子殿下。”
“我此次是以礼部侍郎的身份而来。”商止川淡声道。
李环是个机灵的人，他忙道是，随后立刻搬了一张椅子来，殷勤地摆在了商止川的面前。商止川也自然地将林识月放了下来。
“许久未见了，李司马。”林识月在椅子上坐稳，对着李环颔首。
李环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嘿嘿一笑：“林姑娘能平安回来，真的叫人心生欢喜。”
林识月笑了一下，余光瞥见了一旁躬身而起的赵坦潮——他正悠悠地直起身子来，看见林识月的目光，便对她回之一笑：“林姑娘，恭喜。”
赤裸裸的，没有一丝一毫隐藏意图的打算。
倒也正常，毕竟是皇帝亲派。
林识月收回目光，也不去管他，只笑着看着面前的李环，咳嗽了一两声：“不过都是运气罢了，咳，咳，倒是司马大人，我听商大人说了，司马大人处理事务的效率颇高，洛州百姓得李司马，乃洛州百姓之幸啊。”
“欸，林姑娘谬赞了，在下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当不得林姑娘这般夸赞。”李环忙摆摆手推辞。
林识月心中的恶心感更加强烈了，她也懒得再和这几个人打哈哈下去，便也直接偏头朝着商止川，道：“商大人，民女有一事，想报与大人。”
商止川有些讶异：“何事？”
林识月露出些犹豫神色，商止川立刻明白了林识月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那我随姑娘回房？”
听上去是颇为失礼的话，林识月也偏了偏头，露出微红的耳朵，但出乎意料的，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劳烦商大人扶我一下。”
两人便这般朝着林识月的房间走去。
李环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这是他们不能听的东西，很识趣地为两人让出了一条路来。赵坦潮行礼目送两人，眼底翻涌着看不清的情绪。
唯有李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李长史呢？”赵坦潮问。
李环才恍然看了看周围，茫然地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真切的迷茫：“对啊，李积呢？没事，或许是如厕了，不必担心，既然商大人来了，我等便要好好准备了，我先去处理一下残余的洪涝事宜，赵大人还请自便歇息片刻。”
他如梦初醒，匆匆起身离开了。
＊
商止川搀扶着林识月到了她的房间。
他不是傻子，知道林识月这般举动定然不会只是为了给他看什么东西，而是另有目的。
他进了房间后，林识月示意他关上门。他扬了扬眉，也干脆照做了。随后林识月便寻了个软垫，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则靠在了床沿上，闭上眼睛休息。
商止川：？
他显然也被林识月的这一番举动给弄得摸不着头脑，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林识月便如同没有闭眼一般，用食指在唇边竖了起来，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他只好作罢，安静地等着林识月的行动，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片刻后，商止川听见门外有些许声响。
他习武，耳力不错，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动了动，就被林识月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压在了原地。
“大人，民女发现了洛州刺史失踪的可能原因，以及李积和李环二人在洛州多年的账册。”
咬字清晰，声音不大也不小，眼神温和中带上了些许冷酷与讥讽。
商止川张了张口，第一反应就是示意她噤声，但立刻又反应过来了，配合着：“当真？在何处？”
躲在门外的李环眼神阴晴不定，眼球快速转动，想着自己一路而来的纰漏。
他分明记得......分明已经烧了，为何还在？
对！对了，没错。当时烧掉的那本“账册”其实已经黏在了一起，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难道......难道那个不是账册？还是说当时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抑或是现在屋内的林识月......在说谎？
他心思百转，一时想不明白，便干脆再认真听下去。
屋内，林识月坦然点头，瞥了一眼窗外——烛火燃起，映照出外面微微摇晃的影子：“是，民女不敢说谎。”
“民女不负陛下所托，这几日在刺史府的粮仓内发现了一本账册。可惜的是，账册有一部分已经脏污不清，民女将那部分放于窗外晾晒时，便不见了。”
“不见了？”商止川咀嚼了一下这句话，适时露出疑惑的事情。
屋外的李环眼神一凝——分成了两部分吗？
“是，民女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好在还有一部分的账册，由于其内容还能辨认，当时民女便悉心保管着，这几日细细研读，已经觉察出了些许异样，还请殿下审查。”
林识月说着，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从抽屉中翻找着什么。
与此同时，屋外的李环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为何会分成两部分？为何会分成两部分？！该死，该死！他急速思忖着方法，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处理方法，只能责怪自己太愚蠢。
若是......若是当时再谨慎些，或许便不会有现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了。又或许是当时看着这个京城来的林姑娘，也不至于有眼下这种情况。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当时心中轻蔑，现在全然无用了。
李环捏紧了手，眼中全然没有当初的冷静，燃烧着浓烈的疯狂神色。
那本账册，绝对！绝对不能被带回京城。
她窝在一块一处高宅的阶梯上，高宅的屋檐勉强给她遮挡了一些雨水，让她不至于全然暴露在雨水之下。
“好冷......”林识月发着抖，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发烧了。她穿的很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衣服早就湿透了，她一路走来，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件斗笠，松松地穿在身上，也勉强有些御寒的作用。
一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空的宅屋，但是洛州的洪涝太严重，大部分屋子还没有从之前的损害中缓过来，还有些居民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守着屋子。林识月没忍心闯进去。
此处的高宅算是一处还不错的地方了，只是现在......她没力气叩响大门了。
她喘着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困啊......好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雨水的声音，人群尖叫的声音，都仿佛变得离她很远很远。
“不行......不行。”她挣扎着，竭尽全力用能力，从书里取出了一件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刚才不知道怎么，一直用不出自己的这个能力，直到现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才终于变出了这一件还算厚实的大氅。
但也耗尽了她最后一点的精力。
意识开始慢慢离她远去......
......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拂动。
还带着些许热气，慢慢触上了她的额头。
似乎还有些嘈杂的声音，但是她听不太清楚。
只是恍惚之间，她觉得有些焦躁。身体变得轻盈，但是有些不受力，不受控。
那股热气在她面前游荡，她更加焦躁不安。
......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识月试图睁眼，但是眼皮仿佛被千钧之物镇压住，怎么也睁不开。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行......”
她张开了嘴，冲着面前那一股热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这一回，林识月终于听见了。
如同从噩梦中苏醒了一般，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怔愣地看着面前面露痛色的商止川。
他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左手的手掌——上面的齿痕清晰可见：“林姑娘，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将林识月从怔愣中拉回了现实，她动了动唇，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身旁并不是她躺下时的高宅阶梯，而是在马车里。她身上披着一条柔软的毯子，头下枕着一个软枕。
马车内还有淡淡的熏香，林识月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仿若又回到了京城，前些日子的风雨洪涝都是一场梦。
“世子......”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先别说话，医正说你受寒，嗓子有些不太好是正常的，我慢慢讲给你听。”他摇了摇头，示意林识月别说话，随即也看出了林识月的疑惑，不急不缓地讲述了起来。
他特意省去了当时恳求皇帝的那一段，只说自己离京到寻见林识月的这一段历程。
他离京后，坐马车赶路，后来在驿站歇息时，换了快马，总算在半月内赶到了洛州。在来到洛州前，遇到了驻扎在洛州城外的兵马，才得知里面再度发生了洪涝。
“我......有些害怕，便进来寻你了......幸好，幸好。”他面露后怕神色。
林识月却敏锐注意到了他话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兵马？驻扎在城外？多久了？”她皱起眉看着商止川。
商止川的神色有些无奈：“莫约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了？”林识月的神色严肃起来，“那为何不进城？半个月前应当洪涝还未发生，那时候进来或许就能早些发现，那......”
她讲着，瞥见了商止川的神色，突然顿悟了，也停了下来。
“是......因为我？因为我还没有发现刺史的踪迹，抑或是......我还活着？”她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商止川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林识月唇边的笑意带上了讥讽意味。
她此次出行，心中虽然有数，但是也没想到皇帝是专程要她去死的。
“以一城百姓性命为赌，只求我死。我的面子真大啊。”林识月笑着说。
商止川抿着唇，给林识月掖了掖滑落的毛毯。
“别想了，林姑娘。你此刻不可太动气，身体本还虚着......噢，好似要到了。”他温声叮嘱，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露出些欣喜神色来。
刺史府到了。
马车在刺史府外缓缓地停了下来。商止川的手伸伸缩缩，最终还是道了一声“失礼了”，将林识月抱了起来，走下了马车。
林识月意料不及，有些惊愕地维持着躺着的姿态，片刻后才缓缓放松下来，看着这个自己有些熟悉的地方。
她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方才醒来的时候，也忘记问了。但这么看来，似乎也有一段时间了。
李环和李积二人在门口站着迎接商止川，赵坦潮也在一旁站着。
他们抬起头，本是想谄媚地迎接，却在看清商止川此时此刻的状态之时，愣住了。
林识月觉得有些好笑。
她讥讽地看着几人的神情变得僵硬起来，但是不得不在僵硬之中挤出一些讨好的神色，就觉得恶心透顶。
“世子......见过世子殿下。”
“我此次是以礼部侍郎的身份而来。”商止川淡声道。
李环是个机灵的人，他忙道是，随后立刻搬了一张椅子来，殷勤地摆在了商止川的面前。商止川也自然地将林识月放了下来。
“许久未见了，李司马。”林识月在椅子上坐稳，对着李环颔首。
李环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嘿嘿一笑：“林姑娘能平安回来，真的叫人心生欢喜。”
林识月笑了一下，余光瞥见了一旁躬身而起的赵坦潮——他正悠悠地直起身子来，看见林识月的目光，便对她回之一笑：“林姑娘，恭喜。”
赤裸裸的，没有一丝一毫隐藏意图的打算。
倒也正常，毕竟是皇帝亲派。
林识月收回目光，也不去管他，只笑着看着面前的李环，咳嗽了一两声：“不过都是运气罢了，咳，咳，倒是司马大人，我听商大人说了，司马大人处理事务的效率颇高，洛州百姓得李司马，乃洛州百姓之幸啊。”
“欸，林姑娘谬赞了，在下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当不得林姑娘这般夸赞。”李环忙摆摆手推辞。
林识月心中的恶心感更加强烈了，她也懒得再和这几个人打哈哈下去，便也直接偏头朝着商止川，道：“商大人，民女有一事，想报与大人。”
商止川有些讶异：“何事？”
林识月露出些犹豫神色，商止川立刻明白了林识月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那我随姑娘回房？”
听上去是颇为失礼的话，林识月也偏了偏头，露出微红的耳朵，但出乎意料的，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劳烦商大人扶我一下。”
两人便这般朝着林识月的房间走去。
李环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这是他们不能听的东西，很识趣地为两人让出了一条路来。赵坦潮行礼目送两人，眼底翻涌着看不清的情绪。
唯有李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李长史呢？”赵坦潮问。
李环才恍然看了看周围，茫然地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真切的迷茫：“对啊，李积呢？没事，或许是如厕了，不必担心，既然商大人来了，我等便要好好准备了，我先去处理一下残余的洪涝事宜，赵大人还请自便歇息片刻。”
他如梦初醒，匆匆起身离开了。
＊
商止川搀扶着林识月到了她的房间。
他不是傻子，知道林识月这般举动定然不会只是为了给他看什么东西，而是另有目的。
他进了房间后，林识月示意他关上门。他扬了扬眉，也干脆照做了。随后林识月便寻了个软垫，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则靠在了床沿上，闭上眼睛休息。
商止川：？
他显然也被林识月的这一番举动给弄得摸不着头脑，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林识月便如同没有闭眼一般，用食指在唇边竖了起来，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他只好作罢，安静地等着林识月的行动，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片刻后，商止川听见门外有些许声响。
他习武，耳力不错，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动了动，就被林识月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压在了原地。
“大人，民女发现了洛州刺史失踪的可能原因，以及李积和李环二人在洛州多年的账册。”
咬字清晰，声音不大也不小，眼神温和中带上了些许冷酷与讥讽。
商止川张了张口，第一反应就是示意她噤声，但立刻又反应过来了，配合着：“当真？在何处？”
躲在门外的李环眼神阴晴不定，眼球快速转动，想着自己一路而来的纰漏。
他分明记得......分明已经烧了，为何还在？
对！对了，没错。当时烧掉的那本“账册”其实已经黏在了一起，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难道......难道那个不是账册？还是说当时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抑或是现在屋内的林识月......在说谎？
他心思百转，一时想不明白，便干脆再认真听下去。
屋内，林识月坦然点头，瞥了一眼窗外——烛火燃起，映照出外面微微摇晃的影子：“是，民女不敢说谎。”
“民女不负陛下所托，这几日在刺史府的粮仓内发现了一本账册。可惜的是，账册有一部分已经脏污不清，民女将那部分放于窗外晾晒时，便不见了。”
“不见了？”商止川咀嚼了一下这句话，适时露出疑惑的事情。
屋外的李环眼神一凝——分成了两部分吗？
“是，民女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好在还有一部分的账册，由于其内容还能辨认，当时民女便悉心保管着，这几日细细研读，已经觉察出了些许异样，还请殿下审查。”
林识月说着，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从抽屉中翻找着什么。
与此同时，屋外的李环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为何会分成两部分？为何会分成两部分？！该死，该死！他急速思忖着方法，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处理方法，只能责怪自己太愚蠢。
若是......若是当时再谨慎些，或许便不会有现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了。又或许是当时看着这个京城来的林姑娘，也不至于有眼下这种情况。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当时心中轻蔑，现在全然无用了。
李环捏紧了手，眼中全然没有当初的冷静，燃烧着浓烈的疯狂神色。
那本账册，绝对！绝对不能被带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