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给他开口的时机会,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柔软双唇沾带隐隐的茉莉清香,淡色的口脂抹开水润的光泽,粘上他的唇。

    掩盖欲望最快的办法是用另一种欲望消解,她将自己捻作诱饵,把他从通往悬崖的绝路之上拉回。

    酒局的第一杯只是品尝,而阿狸这般的佳酿触之即醉。

    他纵情贪恋她唇间花香,只余一只手却并不显得局促,如同拨开一只白煮蛋壳,无暇如玉的皮,充盈软弹的触感,埋首其间肆意吮吸。舌尖与花蕊触碰的瞬间,她掌心的节奏与他喉头的期待相撞磕碰,星火燎原。

    她颈侧的淤青仿佛闸门的开关,让他瞬间感到那无法克服的冲动。李莲花眼底的微光彻底暗下去,深邃漆黑,他叹息一声,将痛苦与压抑尽数掩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说罢,手臂绕至她的腰间,李莲花微微用力便将眼前的香艳带到身前,松缓一口气。

    迷离夜色中,她与他肌肤紧贴,燃烧的火与消融的冰很快沸腾,千般妄念化作偈语渡他万般杀意。

    李莲花望住那双湛蓝的眼眸,恍如昨日的记忆中,她在灯火通明的拍卖场惊艳众生,于莲花楼外咬不清字的一句“哈莉”,自此成为缠绕他余生的“阿狸”。他很少回忆过去,他以为自己很少回忆,但眼前清晰的场景重复上演,才知从那样早的相遇开始,便早已弥足深陷。

    一眼,抵万年。

    他被拷住手不得行便,阿狸挂在他身前。

    脆弱与凶猛,敏感与钝痛徘徊于束缚挣脱之间。

    快意兴奋卷带着陌生地无力感一股脑攀上来,不及深思,幽深的眼瞳倏地睁大,时间陡然定格。

    虽然阿狸知道在成瘾折磨下,这属于正常情况,但李莲花不知道。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李莲花闭上眼,将那无法控制的万虫撕咬而生出的杀意都集中在这一处。

    阿狸一口气没上的来。

    魔鬼蚀心,较着劲一般,他彻底脱开一道缰绳,与身后的悬崖背道而驰,疯狂奔赴另一条不归之路。

    阿狸攀住他的肩头,不长脑子没有记性,还在尝试与失去理智的人平等交涉,“休息一会好不好?你只是太累了。”

    李莲花不理她,溃败带来的负面情绪缠绕大脑。

    至此地狱,温情脉脉不再有任何价值,诱惑至前所未有的高峰,唯有即刻的激烈可暂时安抚,却再度陷落深渊泥沼,挣扎复又更加疯狂。

    阿狸明知道这场猛兽出闸的后果,依旧选择包容与献祭自我。绝望的是他停不下来。

    忘记多少次,眼前的烛光都变得微弱,融化的烛泪堆了满桌。阿狸呼唤到喉咙沙哑,仍喊不回他的理智。她不在乎自己,却没想到即便这样,于他会如此艰难。

    许久之后,李莲花捉了阿狸的肩膀侧躺下来。

    阿狸恍惚间似看到明月渐入灰暗天幕之后,而此刻是她从未见过的时刻,天亮之前的之前。

    最后李莲花咬住阿狸耳垂,眼泪打湿她的肩头,在她耳边哀求一声变了调的“不要看”。

    阿狸瞬间张大眼眸,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她小心翼翼起身回头,李莲花蜷缩在一旁,双眸紧闭,睫毛颤动,眼角泪痕新湿。

    她伸手,他感受到气流的方向,微微缩了缩,阿狸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

    阿狸咬了咬牙下床,满室旖旎摧残,连地面都未能幸免。

    她默默穿好衣服更换被褥,又打扫了房间,等到一切做完,李莲花依旧没有睁开眼。他蜷缩在被镣铐禁锢的床脚,宛若初生婴孩般。

    阿狸想触碰他,被他挥手躲开。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有过。”她小声呢喃,觉得得自己闯了祸。

    李莲花睁开眼,双目透红,绝望地看着阿狸,“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算我求你。”

    在阿狸的认知中,李莲花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目光,脆弱,羞愤,难堪……她恨将他逼成这样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从她决定这一切计划开始,就做好了承受所有的准备,自然也包括……李莲花的崩溃。

    他与她双双落泪,在这即将天明的暴雨之前。

    今日未能等来天明,雷电代替旭日点亮黑暗。暴雨倾盆,傅衡阳带着秦嶐上门。

    叩门声响了许久,阿狸才开了门。傅衡阳和秦嶐皆是一愣。

    她今日穿的规矩保守,只是为何会浑身湿透?即便没有打伞从屋内跑到门口也不至于连头发都惨不忍睹,看上去她似乎在雨中淋了很久。傅衡阳下意识往院内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实在不能理解阿狸的脑回路。

    正常人谁会在雷雨交加的糟糕天气洗衣服?是李莲花将她样的太好让她缺乏常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傅衡阳没能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因为眼前最棘手的是,阿狸不让他们进去。

    她站在门口,如同一只油盐不进的凶恶看门狗。

    “你不让我进去也得让秦先生去看一下。”僵持到最后,傅衡阳妥协。

    李莲花的身体情况不能传出去,如今朝廷乱局更甚,边境战事又被牵扯,李莲花的名声多少还是能震一震边境乱局,毕竟他刚一人屠了阿支荙一个部队,震惊了整个北域。北域这片地界可不仅仅只是穹雾山的突厥部,零星小族群想要抢夺自愿的势力不在少数。

    阿狸警惕的看了秦嶐一眼,侧身让了让,待秦嶐进门,砰的一声将油纸伞下的傅衡阳隔绝在门外。

    雨幕连成片,阿狸不急着带路,“事到如今秦先生也不必瞒我,李莲花昨日如若真去了地牢,会如何冒险以治瘾症?”

    雨水砸下急促的节奏,秦嶐叹了口气,道:“死人谷有一禁术,以针入百汇、大椎、气海、关元等关要大穴,辅以特殊丹药,只留一分气脉。这本是抑制走火入魔发狂疯癫的法子,用于瘾症也是一样的原理。”

    阿狸虽不懂医术,但因为伤病不断,李莲花时不时就用扬州慢渡她,是以立即理解了秦嶐的话,“这样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秦嶐又道,“的确,此术风险极高,且无人撑过七日之久,即便撑过去,闭脉时间过长收针之后醒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可李先生执意要赌一把,要么根除,要么……”

    阿狸沉默不语,带秦巍穿过院子来到房间。

    李莲花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到阿狸洗好了自己端着热水回来之后,他就已经陷入了昏迷。阿狸仔细替他擦洗清理,又重新将地面擦了一遍。他平日里极爱干净,她不能降低标准。

    暴雨倾盆,屋内略感湿冷,秦巍进门却发现了不对劲,前后的所有窗户都打开,李莲花身上盖着秋冬的被子,瑟缩其中。

    秦嶐见状深感狐疑,他下意识地看了阿狸一眼,而后在阿狸理直气壮的目光中掀开被子给李莲花诊脉。这一搭脉不要紧,他几乎以为自己判断错了,回头又看向阿狸。

    “秦先生切脉看我做什么?”

    “他……他元阳损失地怎会这般快?”

    阿狸喉头堵着说不出口的解释,目光躲闪,耷拉了脑袋。

    秦嶐见状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都说红粉骷髅,何况他的瘾症又是肖大侠的数倍不止,难以把持也不能怪他,但无论如何不可再由着他,否则就算熬过去,身体底子也未必能恢复过来。”

    他说的虽然婉转,阿狸却已足够明白。

    阿狸抬眼,朝秦嶐笑了一下,“既然压制不了,那要如何发泄平复?”顿了顿,又道,“说到底发作起来怎样都会损伤身体,我以为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秦嶐张了张嘴,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从未见过像阿狸这般的女子,竟是她主动的么?居然还能这般坦然说出来。

    李莲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阿狸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第一次看见他碧茶毒发时候的样子,他冷的发抖,面无血色嘴唇灰白。

    阿狸又给他加了一床被子,刚盖好没多久他便又浑身滚烫冒汗,热到穿不住衣服。

    秦嶐进屋二话不说便要以银针入体,给李莲花走针行脉。那种痛楚阿狸经历过,纵使再不忍再难过,她也一直陪在他的身侧,让他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有所依托。

    许久,阿狸的身上也被汗水湿透,李莲花终于平复下来,却没有醒。

    秦嶐抹了把脸,朝阿狸点点头,两人来到门廊下。

    “今日是第三日,昨日走针其实就已经看出效果减退,而且频繁走针的损害不亚于……阿狸姑娘说的对,只要发作任何压制之法都会损伤身体。”

    阿狸道,“还有什么办法?”

    秦嶐略一犹豫,道,“我看过你写给傅军师的信,虽然残忍了些,但若想要根除,或许是一条可行之路。旁人我断不敢这么讲,但李先生……或许真能硬抗过去。”

    阿狸歪头,眼中溢满疯狂的执念,“你们是死人谷传人,是阴阳术集大成者,不管什么代价我都可以,就算违背道义我也不在乎。”

    秦嶐被她狠厉的目光吓到,思索片刻,终于妥协,道,“惊蛰门的内力逆转倒是能缓解一二,但你体内受到连翘师叔的魑火影响,冒然使用只会加剧痛苦,倘若师尊还在,或许能压制魑火燥热。可现在唯一能压制魑火的人……而且他成瘾这般深,发作这般邪性,大抵因为之前将你体内的魑火之毒过到自己身上,没来得及消解。”

    说了一通总不会是废话,阿狸耐心等秦嶐说出关键信息。

    “如今有一人倒是承袭了师尊的部分内力,但他能否压得住,又是否愿意帮忙……”

    阿狸想起了陆识那张脸。她明白秦嶐为何一开始不肯说这个方法,想要陆识帮忙?她还记得他在镜花水月中说过的话,藏云山庄不救狗男女。

章节目录

哈莉奎茵穿成狐狸精在莲花楼专治精神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迟佳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迟佳酿并收藏哈莉奎茵穿成狐狸精在莲花楼专治精神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