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已过,习习晨风拌匀了夏日末尾的闷热与寒山之巅的冷气,带来徐徐凉意。

    李莲花被初上的天光晃到,结束了连续数日的昏睡颠倒,第一次自清晨醒来。他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度过了昏睡期,当然能如此顺利阿狸功不可没。

    他眉目温柔看向身侧,一双圆滚滚的蓝色眼眸正好奇地将他瞧着,似乎在探究他在这个时辰醒来的真假。

    “你一夜没睡?”李莲花打量着阿狸眼底浓重的青灰,不敢置信。

    “你真的醒了?”阿狸的眼睛亮了亮,“我不是在做梦。”

    她欢喜的弯弯眼角,“我怕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昨天都是假的,你又怎么都叫不醒,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没反应。”

    她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敢相信他已经度过昏睡期,不敢相信他们又一次克服了命运的考验。

    李莲花沉默许久,摸了摸她的头,“阿狸,不会太久的,很快我就会带你远离江湖纷扰,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阿狸看着他,笑的很乖巧。

    “只是人生不过百年,即便我们白首到最后也终有分别日,罢了,我答应你,此生绝对不会走在你前面,若真有那日,我会亲手带你走。”

    这场堪比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拉锯战,固执小狗战胜了心软的人类,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阿狸听到想要的保证,没能挨到吃上李莲花亲手做的早餐便沉沉睡了过去。李莲花也不勉强她,略微关了窗户又给她搭好薄被,重新点上驱蚊的香药想让阿狸好好睡一觉。

    做完这些,门外的不速之客比想象中来的要早。

    方多病从军中火急火燎的过来,开门见到李莲花的脸很惊讶,“你醒的这么早?真没事了?”

    在方多病大量的目光中,李莲花点了点头,斜一眼屋里,示意方多病不要太大声,“一夜没睡,别吵到她。”

    方多病见李莲花大好,心中最大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可这一听又再度凌乱起来,他退后半步,目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李莲花,忍住哀嚎的嗓门道,“看不出来啊李莲花,这大病初愈的小身板居然能一夜……你还是不是人?”

    李莲花扶额,他不想就方多病的缺心眼儿解释什么,正色道,“你来找我可是为了水木先生和三万商队的事?”

    被李莲花拉回正道,方多病也不再胡闹,他难得严肃道,“你知道那水木先生是谁?”

    “云南王世子,沐瞻。”李莲花的答案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犹豫。

    方多病点了点头,“我与他少时相识,知道此人性情城府皆不简单,傅衡阳与他为谋,怕是占不到便宜。”

    李莲花一脸了然的笑,“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傅衡阳了?”

    方多病气道,“同你说正经!老子吃饱撑的担心傅衡阳,这两个獐头鼠目凑一起,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虽说云南王忠勇无双,可他这个倒霉儿子跟他一向拧巴,在外打着经商的名头培植自己的势力,谁也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李莲花道,“经商也好,做世子也好,所谓利益却是共通,谁也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他来北域,不是来找傅衡阳谈合作,便是找穹雾山谈。”

    “我也是担心这个,就怕这厮憋着什么坏。奈何他拿出三万人的南军做底牌,大家只能客气,却不知后面要被拿捏些什么。”说着,他犹豫的看了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疑道,“所以呢?”

    “你现在反正也好了,要不……带阿狸走吧。”方多病心一横道出来意。

    “嗯?”李莲花用一个音调逼问。

    方多病叹气,“傅衡阳今晚设宴,只请了乔姑娘、纪汉佛、秦家兄弟、陆识、御书白、你我和……阿狸。”

    各方主要势力的话事人差不多都齐了,可是……阿狸?

    “可邀了纪夫人?”

    方多病摇头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沐思远这小王八蛋自小就……”

    李莲花蹙眉,“就什么?”

    “他打小就是个色胚,十几岁因为偷看府中姨娘洗澡被老王爷绑在院子里抽,还是杨昀春他爹去劝的。后来云南王受封举家南迁,留他在皇城,这货更是放飞自我,像收集古董似的收集美人,府里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一大群。哎哟我的个你是没看见,我去他府中吃过一次生辰宴,差点……”

    眼见李莲花脸色越来越难看,方多病急忙收势,“说多了,总之在皇城中他是个人尽皆知的好色之徒,任何人想要巴结送礼基本上都是个顶个的美人。他来者不拒,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统统收入府中。这不,就连这次隐秘入北域的路上,还收了两个蛮蛮。”

    李莲花想起阿狸所言遇到那个人,怕不是“遇到”这么简单。

    “要不我就说你身体不适,阿狸不肯出门算了。”方多病挠挠头,想了这么个怂招。

    谁知道李莲花沉默片刻突然问出一个让方多病自我怀疑的问题,“夜宴主菜是什么?”

    “啊?”

    “开宴总不会连像样的菜都没有。”

    方多病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答道,“他那胡人商队带来一大堆牛羊,我刚路过前院看他们在起炭,大概准备烤羊。”

    李莲花点了点头,“我会带阿狸准时出席的。”

    ???方多病觉得不是自己听错,就是李莲花疯了。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我可告诉你啊,那小子百无禁忌,在公主家宴上看见人家臣美妾可是开口就要的主,不拘礼法更没脸没皮。”

    “哦。”李莲花点点头,“知道了。”

    见李莲花这般反应,方多病从疑惑变成了好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李莲花看笑道,“你我行走江湖见过多少好色之徒,以云南王的为人真能容许这种人败坏沐家家风?何况权贵的消息想要掩盖总有办法,却偏偏在京中闹得人尽皆知。这般高调反倒有些不合常理。”

    方多病嘴角一抽,“你是说他装的?他一个藩王世子有什么必要整天往自己头上扣。。。屎?”

    “不知道。”李莲花很诚恳,这么小众的兴趣爱好他确实无法确定原由。

    方多病还是觉得李莲花脑子不太清醒,“这要是猜错了,阿狸岂不是危……”

    “错了便错了,不过三万人和一个不成器的世子,没有他们还打不了仗么?”他依旧是平和的语气,凌厉的目光却倾倒了内心的真实,“没人能动得了阿狸,何况……我还没死呢,他若不要命大可试试。”

    阿狸这一觉质量极高,安心就是不一样,三两个时辰的深眠抵得过三晚。

    睁开眼有些意外,李莲花在她身旁一边看书,一边替她打扇,大白日的他也没有穿外衣,难道就这么无所事事陪着她大半天?这很不像李莲花的风格。

    “渴么?”见她醒了,李莲花放下手中一字未看进去的话本,给阿狸倒了杯水。

    夏日便是这点不好,睡着易出汗,醒来若贪凉受风极易感冒。睡了这许久的确很渴,阿狸一口气喝完,看一眼外面天色,分不清时辰。李莲花说未时近半,晌午早过去了。

    阿狸刚想起来,被李莲花重新按回去,她还没来得及问个原由,他已经落了床帷覆身上来。

    阿狸目瞪口呆,“这、这是白天……”

    “我眼睛比你好,知道是白天。”他捏着她的手揉了揉。

    阿狸眨巴着眼睛很无辜,默默偏头看一眼被他放床头的书,很正常的妖怪志,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可这会要是有人来的话,哎,我们晚上再……好不好?”她尝试与他商量,尽管他贴上来的身躯已经滚烫,李莲花已然动情。

    “阿狸,”他垂眸,长长地睫毛在眼下偷一层干净翩跹的阴影,“我也很想你。”无数个受尽折磨的发作中,他反复咀嚼着她的一颦一笑独自撑过濒死的疼痛。

    让奔放小狗老实下来的魔咒出自李莲花之口,阿狸彻底败下阵来,半推半就小声嘟囔,“明明前不久……”

    “忘记那些好不好?不清醒的时候不是李莲花,我恨他,也嫉妒他。”他摩挲着阿狸颈上浅淡的痕迹,目光澄澈,清醒着发疯,“我想让你忘记我的不好。”

    阿狸本想说她从未记恨过他,可一抬眼,她要溺毙在他此刻的目光里,急于弥补的内疚和自责,让那隐藏在漆黑眼底的三分勾引击中的过于轻易。

    阿狸不再抗拒,被他的气息包裹,肌肤相贴,他的热度亦传给她。

    回吻,变被动为主动,阿狸环住他,扬起下巴配合他舌尖的温柔。不知为什么,分明已经有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好似久别重逢的感动,一个动情至深的吻让两人面染飞霞,耳朵尖都落了粉。

    李莲花急喘着放开阿狸,重新贴上她的颈间,攫取颈窝锁骨的香甜,轻捧而后埋没。

    他爱她的理由千百种,自然也包括男女之间最直白的吸引,容貌与身材为何不可?他的阿狸是落入凡间拯救自己的仙女,身上每一处的雕琢都极尽完美。

    “额嗯……”樱红的蜜果落入李莲花的唇齿间,阿狸毫不掩藏的表达自己喜爱这样温柔的挑逗亲吻。

    一只手将细长的狐狸腿儿折起来,在那修长纤细的脚踝反复摩挲把玩。李莲花终于坐起来,托着她一直白嫩透粉的小脚,轻轻吻上她的足踝。

    芍药花瓣粉中透白,比她身上的皮肤还要细嫩柔软。李莲花似蜂蝶落入蕊间,小心翼翼。

    阿狸半张着嘴艰难呼吸,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在视线上方,好似有一只巨大的蝴蝶之翼,带她飞跃万里沧浪之海,于波涛汹涌中感受格外清晰。

    “唔嗯……”阿狸手背覆面,贝壳般的脚趾几乎要完全陷入软塌床单中,随着他温柔又残酷的亲吻攀至蝶翼到不了的山峰。

    脸上的手被拿开,阿狸才从缺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李莲花重新回来,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依稀可见那肩膀残留至今的可怖伤痕。

    阿狸伸手指尖轻点,李莲花握住她的手,像握住柔枝嫩叶一般,侧脸浅吻一下她的手腕,贴上来将她整个人包裹。

    阿狸看了一眼撑在身侧的双肘,上面依旧有许多细小的孔痕,是走针留下的痕迹,手腕上还有镣铐磨出的疤痕,阿狸皱了皱眉,想摸摸,被李莲花捉着下巴被迫转过头。

    “专心一点。”说罢,再度堵住她的小嘴,不给她开小差的机会。

    阿狸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再也无暇去管他的旧伤痕。

    他不疾不徐,欺身将她笼罩的严严实实,在锁骨之上留下斑驳痕迹。

    始料不及的李莲花闷哼一声,在阿狸的缠斗中咬住她熟透的耳垂。敏感的痒落在小小的一点,阿狸瑟缩了一下,李莲花不让她逃走,交颈侧吻她更加敏感的颈间。

    阿狸像蒸锅里慢慢升温的虾子,整个人逐渐红透,过于白嫩的肌肤像是批了一层霞光,暖粉色盛开在李莲花身下,娇媚可观,艳绝人寰。

    她为了不被人当成蛮蛮,改变了慵懒的习惯,每日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梳头,又或者不仅因为这个。李莲花撩起一缕金发,在她宛转的嗔声中珍惜无比地印下一吻。

    阿狸自迷乱中睁眼,李莲花颠倒众生的笑刚好落进她的眼中,他目光沉醉地松开手中那捋丝滑的金色长发,双唇贴上她,轻啄慢捻,肉眼可见的开心道,“吾妻阿狸,你在真好。”

    谁说温柔只有一种方式?疾风骤雨也可怜悯疼惜。

    此时的阿狸早已经适应,因为李莲花远比阿狸更了解她。

    “呜呜呜……”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两行泪瞬间窜出眼角,本能的求饶。

    她哭的不走心,在享受和忍耐中徘徊不定,娇喘连连。

    李莲花托起她的上半身,好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一遍遍亲吻她的侧脸颈窝,整个人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弦。

    阿狸攀不住他的肩头,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环住他的腰,一只毫无杀伤力的考拉四条腿都紧紧抓住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树。

    阿狸早已放弃挣扎,耳边追来李莲花疯狂又不确定的疑问:“喜、喜欢吗?”

    唇角再度印上他的吻,似期待又害怕否定的答案,不让她顺畅出声。事实上不必如此,阿狸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意识模糊,理智被焚烧尽毁,她只能遵从天性从喉咙中流露出七零八落的破碎之音,“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呜呜……”

    阿狸像一只被翻过来钉在木板上的蜘蛛,四肢虽在凌乱挣扎却早已麻木,仅凭本能和着他渐渐落幕。

    浑身湿透的两人如同刚从河中捞上来,就像溺水者险些将救人者一起拉住葬在河底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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