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潮泞旖旎直到傍晚时分才停歇,阿狸懒懒地不肯起,在饥饿和瞌睡之间来回挣扎。

    李莲花拢了拢收在她腰间的手臂,结实的前胸贴住她的背,哄骗贪吃小狗,“起来收拾一下,带你吃大餐。”

    阿狸眯缝着眼睛半信半疑,“这种时候哪里有大餐。”

    “来替咱们解决物资问题的水木先生请客,有烤全羊。”李莲花精准抓住阿狸的弱点。

    “烤全羊!”阿狸舔了舔嘴唇,目光又落了下去,“人家好累起不来。”

    “那我打水到这里洗?”李莲花说着便起身,阿狸看着他穿衣的背影,目光由恍惚到清醒。

    李莲花把浴桶搬进来,进进出出好几趟才将阿狸抱起,一道入浴。

    阿狸歪头瞧着他,眼神儿很是深沉,她装模作样道,“你知道有宴席还故意这样?”

    李莲花显得有些委屈,“我只是太想你,情难自禁而已。”

    阿狸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她甚至越发觉得李莲花别有用意,但是她现在很累,脑子转得慢,也懒得想。

    她不但懒得思考,动都懒得动一下,胳膊搭在他手臂上,乖乖等他清洗。反正无论是狐狸精还是阿狸,李莲花对这一套工作都早已娴熟。

    从水中捞出时,阿狸像个精致又斑驳的手办,纵然是始作俑者的李莲花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迅速替她换上干净的衣物,纯净的白纱反射着斑斓珠光,偏低的领口遮不住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粉色痕迹。

    阿狸仔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巴张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李莲花,却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换一件吧,或者用什么遮一下?”倒不是她突然变得保守起来,只是顶着这暧昧痕迹出门着实招摇了些。

    “没关系。”李莲花眼中火星四溅,甚至在粉白相间的嫩脂皮肤上又吮了两下。

    阿狸满脸黑线,“还说不是故意。”

    李莲花不置可否,给她挽上最后一缕发,别一个锻金流苏小簪子,绕道面前仔细端详一番,喜爱地亲亲她的嘴角,“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脆弱完又开始幼稚了吗?阿狸满腹狐疑,没等问出口,刚涂好的口脂便被李莲花吞了。他拖着她的后脑,贴心的没有破坏刚梳好的头发,一点点加深这个缠绵不清的吻。

    他太投入太认真,不是阿狸以为的浅尝辄止,以至于分开时阿狸也跟着喘的厉害,那眼底的流光火焰烫的她不敢直视,只有双手遵从物本能,抵着他前襟无力抗议,“烤羊腿~”

    李莲花指尖轻点她光洁的额头,笑的无奈,算了算了,她一天没吃东西。

    不知是不是李莲花有意拖延,总之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好了。

    方多病瞧着光鲜亮丽容光焕发的阿狸心中直打鼓,果见沐瞻与李莲花寒暄之际,眼睛毫不避讳地往阿狸身上瞟。

    不止沐瞻,御书白那脑子不太好使的也一脸惊艳,大大方方地欣赏。多愁公子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张桌子上除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个别围观群众,简直就是李莲花的情敌开会啊。

    人到齐了,沐瞻示意开宴。主菜不止是烤全羊,还有一只不足半月的乳猪,随着厨子一把刀流畅拆解,整个屋里香气四溢。

    阿狸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

    沐瞻拒绝了侍者端上来的第一块最肥美的肉,让道,“给阿狸姑娘。”

    开始了开始了!方多病没想到这沐瞻这么直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李莲花看一眼那即将送到阿狸面前的颈肉,还没开口,倒是坐在一旁的傅衡阳先道,“公子,这不合礼仪,阿狸姑娘也会不自在。”

    男人爽朗一笑,“我这人最见不得美人儿受苦,我的心意便是礼仪。”上菜的人心领神会,第二块颈肉端给了乔婉娩。

    饭还没吃,方多病已经是浑身的冷汗,甚至不敢看李莲花的脸色。

    却听李莲花声音坦然,“既是沐公子心意,不便推辞,多谢。”说着,倒是自己伸手接了过来,放到阿狸面前示意她快吃。

    阿狸终于确信,李莲花真的是带她来吃饭的了。本着不吃白不吃浪费可耻的的心态,阿狸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筷子,多日不曾吃到这般好吃的东西,一时间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吃货吃东西的感染力毋庸置疑,倘若阿狸在现在做吃播,应该能靠着这项技能发家致富。

    “北域虽算不得富庶,但寒山镇也本不该如此艰苦,若非这外族起势祸乱中原,百姓也不必受此浩劫,似阿狸这般的美人更是应该在金屋用琼浆蜜液滋养着。”

    若换作过去,御书白很难不赞同沐瞻这番话,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也多少了解了阿狸的为人之后,他不能附和,“阿狸姑娘不是金丝雀,豢养不得。”

    来的路上李莲花有叮嘱,少说话只吃饭,好好犒赏一下这些时日辛苦挨饿的五脏庙,是以随他们怎么说,她小口小口吃的很香。

    “沐公子对城中现状想必了解的很透彻,今日晚宴所用食材足以供边城守军三日荤腥。”乔婉娩一开始对这位援助的藩王世子还是很欢迎的,可是渐渐听说的多了,加上他的合作态度一直摇摆不定,便没有了任何期待和好感。

    今晚要不是傅衡阳说李莲花可能有办法说服他,乔婉娩是不打算来的。

    正在猛吃的阿狸顿了顿,嘴上叼着半片脆脆流油的猪皮,犹豫着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朝她笑着摇摇头,把自己盘中的羊排给她,示意她吃她的不要理会别人。

    沐瞻看着互动的两人,目光沉了沉,给自己斟了一盅酒,对乔婉娩的指控并不气恼。他反而目光温和的看着她,道,“乔姑娘人美心善,可是军队饭食理当是伙夫长该操心的。我所应允的物资已经尽数由方多病接收,如何安排分享那也是他们去张罗。”

    “哪怕给到灾民,也……”乔婉娩本不想同他争辩,但实在有些生气,这些时日她处理了太多因时疫而死的瘦弱灾民,倘若他们有足够的吃食,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乔姑娘可曾听过救民先救官的道理?”他笑着摇了摇扇子,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在这不怎么辉煌的书屋里也让人不可忽视,“万石精米可换五万石糙米和五万石麦麸,救民救众才是第一要务。倘若这一顿分食满足口腹之欲,下一顿,下下顿呢?人心贪欲无底,今日我以这糙米麦麸广而分享,家家户户得到活下去的保障,他们会感激,而以牛羊荤肉满足三日,三日后他们会责备为何只有这些东西,心生怨怼。自古没有真正的君与民同,何况真正有能力救民于水火的还是在座的各位。”

    席间气氛略显尴尬,李莲花继续不动声色给阿狸剥虾,在傅衡阳第三次盯着他清嗓的时候终于抬了抬头。

    “沐公子不愧生于世家门第,格局高远,所言甚是。”李莲花此言一出,不止乔婉娩,就连阿狸也跟席间众人一起,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李莲花竟然会认同这皇权视角的冷漠?活见鬼。纪汉佛和傅衡阳对视眼,又看了看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乔婉娩,静静等着事情发展的走向。

    唯有陆识仰头饮尽盅里的酒,哼了个极浅的笑。

    “没想到在这边境之地能遇一人生知己。”沐瞻举起酒杯。

    李莲花也不推辞,道一声“不敢”,但是先饮下。

    “糙米与麦麸固然能救更多的人,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云南王府传承近百年,想必也并非仅靠帝王之术来御人。”李莲花边说边夹了一筷青菜给阿狸解腻。

    侍者端上来了一条巨大的烤鱼,几乎有羊那么大,阿狸看呆了。

    傅衡阳蹙眉,秦巍和秦嶐也冷下了脸,这鱼浑身泛红,是北域靠近穹雾山的特有品种,牙齿如刀极其锋利,而长成这种体型的几乎只有穹雾山的水源中才有。以往他们可以在朝熙城的异物市集上见到,可现在朝熙城已经沦陷,他从哪里弄来的?

    沐瞻有自己的商道。乔婉娩看一眼傅衡阳,他这是要摊牌了?

    “牛羊猪肉吃多了难免会腻,阿狸姑娘不妨尝尝新东西。”

    李莲花虽然皱一下眉,却没有阻止侍者端给阿狸,阿狸犹豫地看了李莲花一眼,禁不住诱惑吃了一口,面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不好吃么?”

    阿狸摇头,“好吃……是好吃的,可是有刺。”

    作为一只吃货,不会吐刺是一件不太光荣的事情。

    “这肉跟羊肉口感差不多,那我还不如继续吃羊,为什么要吃这么麻烦又有风险的东西?”

    以方多病对阿狸的了解,他很确定阿狸就是在就事论事讨论吃的,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而今乱世皇族式微,云南王虽然北上救驾,可是以他目前拥兵实力,自立加冕并不困难,这或许也是百年不遇一次的机会,内忧外患都有人背锅,沐家若能扫平内外,又为何一定要俯首称臣?

    李莲花嘴角上扬,拿过阿狸的盘子一点点给她剔刺。

    只是沐家背负着世代忠勇的美誉,拥兵自立的名声就仿佛这鲜美鱼肉中的刺,况且一旦失却人心,能否真的除掉薛家尚未还未可知。为了这样一道不易下咽的美味佳肴而放弃烹饪技巧娴熟的保险食材,怎么算都很亏。更何况这条鱼的成本代价要高出太多。

    阿狸漫不经心的话让沐瞻思索沉默许久,忽然他看向李莲花,不愧是统领江湖万众归心的男人,不必亲自说一个字,便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道理挑明。难怪当年四顾门能跟朝廷分类而治,可见真正的民心所向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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