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指不上，坊间杏林高手也多着呢，要不咱们去外头问问？” 虞夫人和相爷商量。
相爷未置可否。
坊间自然有高人，但坊间多是偏方，等于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颜川捧在掌心的明珠，金尊玉贵，哪敢让他冒这个险。所以一直仰仗大内的太医院。病疾虽未曾根除，这些年好歹也挺过来了。
原以为颜川还像往常一样，用了药，将养几日便能渐渐康复，谁知这回一病不起。
雪后的腊月，天寒地冻，九殿下从宫里出来看望颜川。进了锦绣轩，颜川在床榻上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看着他那气若游丝的样子，原本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憔悴不堪，九殿下心急如焚，问旁边的婢女奴娇：“这都多少时日了，怎么还不见好？汤药可是按时吃的？”
奴娇答说：“张院判的方子，奴婢不敢怠慢，每日都是定时定量一口一口喂着吃进去的。”
九殿下道：“这样下去不成，得赶紧想个法子，听闻近来洛阳有位神医……”有时当局者迷，颜川已然到这个地步，相爷还投鼠忌器，不肯下决断。
当着婢女也好明说，思忖了下，九殿下便起身道：“罢了，我亲自去安排。”
院子里廊下等着侍候的家仆，见九殿下匆匆走出来，忙跟着赔笑：“九殿下这么快就走啦，怎不陪我们公子多待会儿。”
家仆名唤邓甤，颜川的贴身小厮，九殿下也不回头，锦袍大袖一甩：“不必跟着我。”
邓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再敢跟上去相送，回身瞧见出来的奴娇，便问：“可是谁把九殿下给得罪了，气哄哄的走了。”
奴娇道：“别胡说，哪个敢得罪九殿下。”
但是九殿下铁青着脸，必定是气着了，奴娇心思灵巧，跟在颜川身边久了，时常见着九殿下，约莫知道点他的脾气。心下盘算来盘算去，终究不放心，过了会儿便吩咐邓甤：“你跟婆子好生照看着公子，我得去向相爷回个话。”
上房的繁花院是内宅，相爷下了早朝正在虞夫人屋里，奴娇进去禀报。相爷闻听之后，点了点头，眉心紧锁：“九殿下豪爽，不拘小节，他这是嫌我讳疾忌医，怕耽搁了川儿。我还不至于这般迂腐不化，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坊间若有神医，我巴望着去请还来不及呢。可眼下，没找到不是。“
奴娇应说是， “九殿下也是好意，婆子的茶水还没上来，就走了，听他自言自语的，好像说什么洛阳。奴婢猜着怕不是去洛阳，找咱们大公子去了。“
大公子颜长安在洛阳任职，相爷想九殿下毕竟皇家贵胄，养尊处优惯了的，多半不会亲自踏着积雪奔波去洛阳。
在宫里，九殿下不受官家重用，朝堂上大都是当今太子的党羽，他纵有雄心壮志，孤立无援也难施展。古往今来，但凡成大事者，必定有得力心腹辅佐，九殿下熟读春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来年便是春闱大考，以颜川的才情，高中是必然的。所以九殿下生生盼着呢，有着进宫伴读一起长大的情分，颜川便是他今后唯一的指望。
天气虽然晴朗，落雪没见融化，深冬酷冷。次日相爷早朝还没回来，虞夫人在颜川床榻前守着，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邓甤在廊下喊：“大公子回来啦。“奴娇掀起弹墨元青门帘，大公子颜长安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竟是九殿下和一位布衣老者。
虞夫人怔了怔，心下吃一惊，九殿下果真去了洛阳。颜长安匆忙向母亲禀报：“这位是洛阳杏林高手胡神医，老七怎么样了，快让胡神医瞧瞧。“
昨儿九殿下几乎跑废了一匹御赐的宝马，才赶到洛阳，见着颜长安详说了颜川的病情，也没敢耽搁，连夜便往回赶。颜长安和九殿下满脸雪霜，风尘仆仆，眼睛里都有血丝，可见来回奔波，实在累坏了。
虞夫人心下惶恐，连忙上前赔罪：“殿下皇家贵胄，为着小儿受这份辛苦，这如何使得！“
颜长安道：“殿下身子骨健硕，来回数百里，连我都有点吃不消。“
九殿下便摆手说：“有什么使不得的，夫人不必见外，救人要紧。“
纵然虞夫人心里还有些嘀咕，也不好推诿，只得请胡老衫胡在床前坐了，给颜川搭手诊脉。
奴娇捧着托盘奉上茶盏，虞夫人请九殿下外屋稍坐：“殿下吃盏热茶，暖暖身子。“
九殿下坐下用茶，其他人都站着侍候，茶只吃了半盏，胡老衫已然低首凝思着出来了。瞧他那神情，也是十分棘手，众人几乎忍不住齐声追问，胡老衫便没好气的道：“诸位急什么，老朽又不是神仙，吹口仙气儿他就活过来了，总得容我想想法子呀。”
在场众人一听都楞了楞，东京高门显贵的府邸，哪里见过这样言行举止的货色。虽觉得不成体统，也只能先忍着，九殿下绷着脸不言语。颜长安便向九殿下赔笑：“坊间的郎中一般都如此，野惯了，不懂得礼数，不懂得体面。殿下稍安勿躁。“
那是，胡老衫就这做派，总不能病还没瞧，先把人给处置了，瞧不惯也没法子。
胡老衫斟酌半晌，终于摇头晃脑的说：“法子呢倒也不是没有。公子的病根在气血，气血不通则顽疾不化，先前的药方呢，拿来我瞧瞧。“
奴娇赶紧拿来太医院的方子，胡老衫接了方子倒径自先坐下，端起案上的茶盏吃了一口。也是没规矩，和九殿下平起平坐，吃了茶才眯着眼睛瞧方子。到后来忽然两只小眼睛瞪起来，反手将方子拍在案上：“不对，不对呀！”
虞夫人唬了一跳，忙问：“神医觉着哪里不对，可是用错了药？”
胡老衫悻悻然，有板有眼说道：“药倒是没错，公子幼时身子弱，用药温和一点，细水涓涓作引导，也算守正的法子，倒没什么错儿处。不过如今公子身子长起来了，就该及时换方子下猛药，哪能还是这么温和的治法，岂非刻舟求剑，愚蠢至极！“
这个老货口气真大，如此将整个大医院都给骂了，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想必有真本事。虞夫人横下心，斟酌道：“神医既已看出端倪，若果真能救我儿一命，即使下猛药也使得。“
胡老衫却摆手说不妥：“晚了，太晚了，公子错过最佳时机，如今周身百穴拥堵，这会儿再下猛药需是先前的数倍。实在太过凶险，何况也不足半成把握，这就像在赌，赌公子的命数。”
九殿下看着胡老衫，脸上怒色再也忍不住：“放肆，你这老东西，休要在这胡言乱语，装神弄鬼，请你来是让你瞧病的，不是让来添堵的。你当我东京汴梁什么地方，由着你在这里故弄玄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九殿下这样说，言辞威喝，胡老衫吓得蹦起来，连忙躲去颜长安身后，离得九殿下远远的。口中一边嘟囔说：“你们侯门显贵，可别仗势欺人，是我自己愿意来的么，是你们强押着我来的。瞧不好病，还让我老朽偿命怎的！”
颜长安了解胡老衫，他是总没个正形，医术还是信得过的，便上来打圆场：“咱们先别急，且听老衫把话说完，要紧的地方他还没说呢。”于是一手将胡老衫拉去一边，连吓唬再安抚：“你就别兜圈子了，到底应该怎么治，你直接说，咱们不会难为你。”
颜长安这样说，胡老衫便信，但自己到底也收敛了许多。满脸的委屈，十分的不情愿，掖着手顿了会儿，才转而问：“公子近来可曾见过什么生人没有？“
虞夫人心下正有些生气，见他没头没脑的问这个，便敷衍道：“神医这话问的，诺大的东京，市井百巷，哪日没有生人。”
胡老衫挠了挠头，说：“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的意思是公子定亲了没有？“
虞夫人随道：“川儿是天子门生，他的亲事必得官家先点头，哪能私下定亲呢。“
胡老衫脱口笃定，说道：“依老朽看，赶紧给公子成了亲，与其畏首畏尾，投鼠忌器，还不如以毒攻毒，兴许这么一来，没准儿病就好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以毒攻毒，兴许，没准儿，前后颠倒，没半点逻辑。拿颜川当儿戏么？由他随意试验碰运气。虞夫人矜持克制的涵养终于也绷不住了，将脸色一沉，厉声道：“怕是神医自己病得不轻，几时神医自己清醒了，再来给我家川儿诊治吧。奴娇，送客！”
九殿下也气哄哄的起身走了。胡老衫吓得仍旧躲到颜长安身后，奴娇塞了他一袋子银钱，他伸手接的倒挺快。颜长安见如此，只好先安排他出府，将他交给小厮邓甤，赶紧送他出去。
颜长安跟随母亲回到繁花院，虞夫人先屏退所有下人，这才开始对大公子一顿数落：”你瞧瞧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沽名钓誉的江湖野郎中，你为官十数载，时日也不短了，怎么还这般没有分寸？害得九殿下也白白跟着辛苦奔波。弄来这么个货，在府上大放厥词，说那么一堆下作的村话，咱们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颜长安唯有应着母亲的训话：“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的错，儿子也没搞明白，胡老衫平日并不这样，今儿不知怎么了。”
相爷未置可否。
坊间自然有高人，但坊间多是偏方，等于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颜川捧在掌心的明珠，金尊玉贵，哪敢让他冒这个险。所以一直仰仗大内的太医院。病疾虽未曾根除，这些年好歹也挺过来了。
原以为颜川还像往常一样，用了药，将养几日便能渐渐康复，谁知这回一病不起。
雪后的腊月，天寒地冻，九殿下从宫里出来看望颜川。进了锦绣轩，颜川在床榻上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看着他那气若游丝的样子，原本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憔悴不堪，九殿下心急如焚，问旁边的婢女奴娇：“这都多少时日了，怎么还不见好？汤药可是按时吃的？”
奴娇答说：“张院判的方子，奴婢不敢怠慢，每日都是定时定量一口一口喂着吃进去的。”
九殿下道：“这样下去不成，得赶紧想个法子，听闻近来洛阳有位神医……”有时当局者迷，颜川已然到这个地步，相爷还投鼠忌器，不肯下决断。
当着婢女也好明说，思忖了下，九殿下便起身道：“罢了，我亲自去安排。”
院子里廊下等着侍候的家仆，见九殿下匆匆走出来，忙跟着赔笑：“九殿下这么快就走啦，怎不陪我们公子多待会儿。”
家仆名唤邓甤，颜川的贴身小厮，九殿下也不回头，锦袍大袖一甩：“不必跟着我。”
邓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再敢跟上去相送，回身瞧见出来的奴娇，便问：“可是谁把九殿下给得罪了，气哄哄的走了。”
奴娇道：“别胡说，哪个敢得罪九殿下。”
但是九殿下铁青着脸，必定是气着了，奴娇心思灵巧，跟在颜川身边久了，时常见着九殿下，约莫知道点他的脾气。心下盘算来盘算去，终究不放心，过了会儿便吩咐邓甤：“你跟婆子好生照看着公子，我得去向相爷回个话。”
上房的繁花院是内宅，相爷下了早朝正在虞夫人屋里，奴娇进去禀报。相爷闻听之后，点了点头，眉心紧锁：“九殿下豪爽，不拘小节，他这是嫌我讳疾忌医，怕耽搁了川儿。我还不至于这般迂腐不化，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坊间若有神医，我巴望着去请还来不及呢。可眼下，没找到不是。“
奴娇应说是， “九殿下也是好意，婆子的茶水还没上来，就走了，听他自言自语的，好像说什么洛阳。奴婢猜着怕不是去洛阳，找咱们大公子去了。“
大公子颜长安在洛阳任职，相爷想九殿下毕竟皇家贵胄，养尊处优惯了的，多半不会亲自踏着积雪奔波去洛阳。
在宫里，九殿下不受官家重用，朝堂上大都是当今太子的党羽，他纵有雄心壮志，孤立无援也难施展。古往今来，但凡成大事者，必定有得力心腹辅佐，九殿下熟读春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来年便是春闱大考，以颜川的才情，高中是必然的。所以九殿下生生盼着呢，有着进宫伴读一起长大的情分，颜川便是他今后唯一的指望。
天气虽然晴朗，落雪没见融化，深冬酷冷。次日相爷早朝还没回来，虞夫人在颜川床榻前守着，听着外头一阵脚步声，邓甤在廊下喊：“大公子回来啦。“奴娇掀起弹墨元青门帘，大公子颜长安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竟是九殿下和一位布衣老者。
虞夫人怔了怔，心下吃一惊，九殿下果真去了洛阳。颜长安匆忙向母亲禀报：“这位是洛阳杏林高手胡神医，老七怎么样了，快让胡神医瞧瞧。“
昨儿九殿下几乎跑废了一匹御赐的宝马，才赶到洛阳，见着颜长安详说了颜川的病情，也没敢耽搁，连夜便往回赶。颜长安和九殿下满脸雪霜，风尘仆仆，眼睛里都有血丝，可见来回奔波，实在累坏了。
虞夫人心下惶恐，连忙上前赔罪：“殿下皇家贵胄，为着小儿受这份辛苦，这如何使得！“
颜长安道：“殿下身子骨健硕，来回数百里，连我都有点吃不消。“
九殿下便摆手说：“有什么使不得的，夫人不必见外，救人要紧。“
纵然虞夫人心里还有些嘀咕，也不好推诿，只得请胡老衫胡在床前坐了，给颜川搭手诊脉。
奴娇捧着托盘奉上茶盏，虞夫人请九殿下外屋稍坐：“殿下吃盏热茶，暖暖身子。“
九殿下坐下用茶，其他人都站着侍候，茶只吃了半盏，胡老衫已然低首凝思着出来了。瞧他那神情，也是十分棘手，众人几乎忍不住齐声追问，胡老衫便没好气的道：“诸位急什么，老朽又不是神仙，吹口仙气儿他就活过来了，总得容我想想法子呀。”
在场众人一听都楞了楞，东京高门显贵的府邸，哪里见过这样言行举止的货色。虽觉得不成体统，也只能先忍着，九殿下绷着脸不言语。颜长安便向九殿下赔笑：“坊间的郎中一般都如此，野惯了，不懂得礼数，不懂得体面。殿下稍安勿躁。“
那是，胡老衫就这做派，总不能病还没瞧，先把人给处置了，瞧不惯也没法子。
胡老衫斟酌半晌，终于摇头晃脑的说：“法子呢倒也不是没有。公子的病根在气血，气血不通则顽疾不化，先前的药方呢，拿来我瞧瞧。“
奴娇赶紧拿来太医院的方子，胡老衫接了方子倒径自先坐下，端起案上的茶盏吃了一口。也是没规矩，和九殿下平起平坐，吃了茶才眯着眼睛瞧方子。到后来忽然两只小眼睛瞪起来，反手将方子拍在案上：“不对，不对呀！”
虞夫人唬了一跳，忙问：“神医觉着哪里不对，可是用错了药？”
胡老衫悻悻然，有板有眼说道：“药倒是没错，公子幼时身子弱，用药温和一点，细水涓涓作引导，也算守正的法子，倒没什么错儿处。不过如今公子身子长起来了，就该及时换方子下猛药，哪能还是这么温和的治法，岂非刻舟求剑，愚蠢至极！“
这个老货口气真大，如此将整个大医院都给骂了，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想必有真本事。虞夫人横下心，斟酌道：“神医既已看出端倪，若果真能救我儿一命，即使下猛药也使得。“
胡老衫却摆手说不妥：“晚了，太晚了，公子错过最佳时机，如今周身百穴拥堵，这会儿再下猛药需是先前的数倍。实在太过凶险，何况也不足半成把握，这就像在赌，赌公子的命数。”
九殿下看着胡老衫，脸上怒色再也忍不住：“放肆，你这老东西，休要在这胡言乱语，装神弄鬼，请你来是让你瞧病的，不是让来添堵的。你当我东京汴梁什么地方，由着你在这里故弄玄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九殿下这样说，言辞威喝，胡老衫吓得蹦起来，连忙躲去颜长安身后，离得九殿下远远的。口中一边嘟囔说：“你们侯门显贵，可别仗势欺人，是我自己愿意来的么，是你们强押着我来的。瞧不好病，还让我老朽偿命怎的！”
颜长安了解胡老衫，他是总没个正形，医术还是信得过的，便上来打圆场：“咱们先别急，且听老衫把话说完，要紧的地方他还没说呢。”于是一手将胡老衫拉去一边，连吓唬再安抚：“你就别兜圈子了，到底应该怎么治，你直接说，咱们不会难为你。”
颜长安这样说，胡老衫便信，但自己到底也收敛了许多。满脸的委屈，十分的不情愿，掖着手顿了会儿，才转而问：“公子近来可曾见过什么生人没有？“
虞夫人心下正有些生气，见他没头没脑的问这个，便敷衍道：“神医这话问的，诺大的东京，市井百巷，哪日没有生人。”
胡老衫挠了挠头，说：“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的意思是公子定亲了没有？“
虞夫人随道：“川儿是天子门生，他的亲事必得官家先点头，哪能私下定亲呢。“
胡老衫脱口笃定，说道：“依老朽看，赶紧给公子成了亲，与其畏首畏尾，投鼠忌器，还不如以毒攻毒，兴许这么一来，没准儿病就好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以毒攻毒，兴许，没准儿，前后颠倒，没半点逻辑。拿颜川当儿戏么？由他随意试验碰运气。虞夫人矜持克制的涵养终于也绷不住了，将脸色一沉，厉声道：“怕是神医自己病得不轻，几时神医自己清醒了，再来给我家川儿诊治吧。奴娇，送客！”
九殿下也气哄哄的起身走了。胡老衫吓得仍旧躲到颜长安身后，奴娇塞了他一袋子银钱，他伸手接的倒挺快。颜长安见如此，只好先安排他出府，将他交给小厮邓甤，赶紧送他出去。
颜长安跟随母亲回到繁花院，虞夫人先屏退所有下人，这才开始对大公子一顿数落：”你瞧瞧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沽名钓誉的江湖野郎中，你为官十数载，时日也不短了，怎么还这般没有分寸？害得九殿下也白白跟着辛苦奔波。弄来这么个货，在府上大放厥词，说那么一堆下作的村话，咱们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颜长安唯有应着母亲的训话：“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的错，儿子也没搞明白，胡老衫平日并不这样，今儿不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