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婆婆（上）
“同行！同行！”
南门望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老八像个孩子般先欢呼起来。
江入年跟在这对主仆身后细细观察二人，发现老八虽然块头高大，行为举止却像个七八岁的孩童，恐怕心智有所欠缺。而南门望对老八格外留心照顾，时不时便转头查看老八的一举一动。联想到方才在客栈吃饭他也是以老八为先，二人说是主仆，更像是一对兄弟。
江入年走到南门望身边，聊天似的问道：“公子，老八是在家排行第八吗？”
南门望轻笑着回答：“非也，叫他老八是因为他一天最多能吃八顿，我们先喊他八顿，喊着喊着就变成老八了。”
竟是如此啼笑皆非的原因，江入年被逗得大笑起来，“怪不得能长这么高，八顿饭真是没白吃啊！”
许是看二人这边热闹，老八也凑上来急着说，“老八也听！老八也听！”
“没什么，说你长得高呢。”江入年拍拍老八的肩膀，转头又问，“那公子你与老八自小就在一起吗？”
“是啊”，南门望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老八被抱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我彼时也不过四五岁，老八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的时候小小一个，谁知道能长这么高。”
“真好啊。”江入年这一声感叹略带酸楚。南门望出手如此阔绰必是生在大户人家，又有老八这样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二人亲如兄弟。反观自己，无父无母，连朋友都没有。想到这里江入年低下头，再无兴致继续聊下去。
南门望转头，冲江入年眨了眨眼示意她往后看：“老八看来很喜欢你啊，你看这才多长时间他就粘上你了。”
江入年往后瞧，果真看到老八亦步亦趋像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对着她笑脸盈盈。
“这一路也不用喊我公子，就把我当做是拜托你帮忙的朋友，叫我南门或者南门望，如何？”
江入年点点头，如今看来南门望虽高深莫测却心思细腻，老八憨厚可爱，这一路自己应该不至于孤单。
“如此甚好。”
第二天到达阻生门后，江入年才知道什么叫一波三折。
关三刀的事情果然如判官所料。雇主并不认可那具尸体就是关三刀，判官几番协调之下雇主答应如果一年内关三刀不再出现，便默认关三刀已死，五千两银也会照付。但南门望出的那一万两还是被判官压着做这一年的保证金，若这一年内关三刀再度出现，一万两便白白打了水漂。
更要命的是判官并不同意江入年私自接下护送南门望主仆的任务，认为这违背了阻生门的规矩。正当江入年一筹莫展之际，掌事徐五出现，单独叫走了南门望。
眼看二人在议事堂聊了许久，在门外等候的江入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一万两，除去上交门内的一半还剩五千两，送他们到西域之后再得一万两，我自己总共能攒下一万两。如果一年后关三刀果真不再出现，我还能再拿五千两……”
江入年越想越兴奋，开始规划拿到钱之后自己应该怎么花，正在此时议事堂的门打开了，南门望走了出来，表情轻松地对她眨了眨眼。
徐五在门口喊住了江入年，“年儿，你进来吧。”
看到南门望的表情江入年已经知道了结果，迫不及待问道，“掌事爷爷，您是同意了吗？”
“你先别高兴，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看到徐五表情严肃，江入年立刻安静下来。
“那个少年并非凡人，此行恐怕凶险异常。如果……如果你想拒绝，现在还有机会。”
江入年不解，问道：“掌事爷爷，杀人亦是凶险，也未见你阻拦我。这趟镖究竟有何问题？”
徐五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去杀人起码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可这次不一样，你就是别人的目标。而且若事情真如那个少年所讲，这趟镖关系重大，盯着你们的人怕是个个棘手。”
其实江入年从一开始就明白，南门望的两万两怕是早已计算好了价格，这不是唾手可得的富贵，而是悬崖边的冒险。
“掌事爷爷可还信任我？”
徐五的脸一直紧绷着，从进门起眉头便未舒展过，江入年就这么看着掌事，直到他脸上出现了放松的神态。
“罢了，你若心意已决，我便信你。”徐五从袖中掏出一只信烟递给江入年，“遇到困境你可点燃信烟，虽相隔千里，我们也会想办法救你。”
“掌事爷爷……”江入年感觉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控制不住。入门半年，她未曾将阻生门当做家，唯独掌事爷爷总给她亲人一般亲切的感觉。
徐五的声音浑厚有力，一点一点温暖着江入年早已冰封的心。
“要记住，你并非孤身一人，阻生门是你强大的后盾。虽然世人都说杀手无情，可无情之人并非无义。此行路途遥远，你要记得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江入年看着掌事满头的白发，第一次从他眼中看清了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她此刻才明白，千金重不过这一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荣城郊外的乡道两旁各色野花缤纷绽放，柔和的春风送来若有似无的香味，江入年放眼眺望，山峦如画，云净天空。
虽前路未知，她觉得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连带走路的步伐也变得轻盈。
“江姑娘心情不错。”
南门望人精似的，自己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江入年大方回答，“担心了一夜的事情迎刃而解，我自然开心。”
南门望凑近江入年身旁，又接着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姑娘，关三刀的事情阻生门既已想到折中之法，姑娘为何还答应接下我这个任务呢？”
“因为我想出去看看，这个理由你相信吗？”江入年不躲避南门望狡黠的眼神，反而坦坦荡荡看着他。
“我自小生活在一个叫石泥村的地方，叔叔告诉我，十八岁之前我不能离开村子半步。终于到了十八岁生日，他又把我安排进了阻生门。我是门内唯一的女杀手，年纪也是最小的，半年来只接到过两次任务，其余时间都呆在地下幽暗之处。我可太想出去看看了。”
“原来是这样。”南门望并未追问过程缘由，只淡淡说道：“希望姑娘这一路阅遍人间，收获美好。”
“开心！开心！老八也开心。”
老八一口一个肉包吃得喷香，江入年看到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又笑起来，“好好好，你也开心，我看你是吃得开心。多吃点包子，等下赶马车可得靠你。”
中元节前赶到西域时间紧凑，江入年本以为他们立刻就要出发，没想到南门望说自己在城郊定制了一辆马车，如此他们才走到了这里。
走着走着，江入年远远瞧见前方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那个目测与老八身高差不多，矮的那个看上去身高仅仅是他的一半，二人身高相差巨大，走得又十分缓慢，场面透露着些许怪异。
等稍近一些江入年才看清，矮的那个是位老妇人，身材瘦小而佝偻，估计是腿脚不便才走得缓慢。在她稍前方的高个想必是她儿子，三步一回头，有妇人的牵制也并不能走快。
“元生，慢点走……”
听到妇人呼唤儿子，江入年有些疑惑地冲身边的南门望嘀咕，“这老妇人腿脚已如此不便，他儿子这么高大，怎么不背着母亲？”
“而且那妇人还提着一篮东西，她儿子却双手空空。”
听着南门望的话江入年也注意到老妇人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像是放着水果。这一篮水果想必不轻，江入年看到妇人似乎一只手提着把，另一只手拖着篮底。
她高声喊道，“这位大汉，你母亲已是老弱体虚不应拿重物，那篮子还是你拿着更合适吧。”
出乎意料，高个大汉视江入年的话为空气，并无回应。倒是身后的老妇缓缓开口：“无妨，无妨，这篮子是我要拿的。”
“我听人说慈母多败儿，看来是真的。”
江入年有些怒气冲冲地小声嘀咕，南门望转头给了她一个不必多言的眼神，接着开口道：“山间路滑，昨日又下过雨，婆婆还请小心些。”
“我这有新鲜的苹果，几位少年人要买点吗？”老人忽然托起那个竹篮叫卖起来，“自家种的，味道好得很。”
“苹果！苹果！”
见有吃的，老八两眼放光跑了过去。江入年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冒冒失失冲撞了老人。
经过大汉身边江入年忽然觉得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却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道。同时她发觉大汉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身体像是僵硬的，不似普通人自然。
不过那篮苹果确实如老妇人所说卖相极好，虽个头小些却个个形态饱满、色泽鲜亮。见老八已经拿着一个要放入口中，江入年赶忙呼叫还在慢悠悠走着的南门望，“你快来付钱吧，我怕老八等下把奶奶的苹果都吃完了。”
老妇人看着老八的眼神甚是慈爱，嘴里轻声说道：“无妨，他爱吃就好。”
江入年看到老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忧伤，嘴里喃喃叫着：“元生，我的元生……”
元生应该是老妇儿子的名字，可她回头发现那大汉仍然傻不愣登站在前面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回应母亲的意思。
“元生啊！元生！”
老妇人喊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惨。老巴像是被她吓到，后退了一步，却被她一把拉住，“元生！别走！”
江入年终于看出来，老妇是把老八错看成了自己的儿子。年岁大的人容易得神志不清的毛病，可这老妇的儿子就在前面，江入年越想越奇怪，准备上前解围。
不料那妇人抬头死死盯着江入年，表情像是变了一个人，恶狠狠说道：“原来是你们抢走了元生！！”
这下江入年终于闻出那妇人身上有一股她熟悉的味道。呆在阻生门的半年里，她遇到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味道，那是常年被鲜血侵染的血腥味，无论如何清洗都摆脱不掉。
或许是这半年她习惯了，也或许是这老妇人演技太好，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此人眼睛里那股深不见底的恨意。
“不准你们带走元生！”
老妇的速度一下子变得敏捷，她一把拉过老八护在身后，然后又急急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江入年终于看到妇人手指间若有似无的银线，正当她疑惑那是什么，那个奇怪的大汉向着她的方向奔跑而来。等他靠近江入年终于恍然大悟他身上特殊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死人的味道！
而此时已容不得她分心，大汉左手一甩，四颗火流珠向江入年袭来！
南门望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老八像个孩子般先欢呼起来。
江入年跟在这对主仆身后细细观察二人，发现老八虽然块头高大，行为举止却像个七八岁的孩童，恐怕心智有所欠缺。而南门望对老八格外留心照顾，时不时便转头查看老八的一举一动。联想到方才在客栈吃饭他也是以老八为先，二人说是主仆，更像是一对兄弟。
江入年走到南门望身边，聊天似的问道：“公子，老八是在家排行第八吗？”
南门望轻笑着回答：“非也，叫他老八是因为他一天最多能吃八顿，我们先喊他八顿，喊着喊着就变成老八了。”
竟是如此啼笑皆非的原因，江入年被逗得大笑起来，“怪不得能长这么高，八顿饭真是没白吃啊！”
许是看二人这边热闹，老八也凑上来急着说，“老八也听！老八也听！”
“没什么，说你长得高呢。”江入年拍拍老八的肩膀，转头又问，“那公子你与老八自小就在一起吗？”
“是啊”，南门望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老八被抱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我彼时也不过四五岁，老八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的时候小小一个，谁知道能长这么高。”
“真好啊。”江入年这一声感叹略带酸楚。南门望出手如此阔绰必是生在大户人家，又有老八这样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二人亲如兄弟。反观自己，无父无母，连朋友都没有。想到这里江入年低下头，再无兴致继续聊下去。
南门望转头，冲江入年眨了眨眼示意她往后看：“老八看来很喜欢你啊，你看这才多长时间他就粘上你了。”
江入年往后瞧，果真看到老八亦步亦趋像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对着她笑脸盈盈。
“这一路也不用喊我公子，就把我当做是拜托你帮忙的朋友，叫我南门或者南门望，如何？”
江入年点点头，如今看来南门望虽高深莫测却心思细腻，老八憨厚可爱，这一路自己应该不至于孤单。
“如此甚好。”
第二天到达阻生门后，江入年才知道什么叫一波三折。
关三刀的事情果然如判官所料。雇主并不认可那具尸体就是关三刀，判官几番协调之下雇主答应如果一年内关三刀不再出现，便默认关三刀已死，五千两银也会照付。但南门望出的那一万两还是被判官压着做这一年的保证金，若这一年内关三刀再度出现，一万两便白白打了水漂。
更要命的是判官并不同意江入年私自接下护送南门望主仆的任务，认为这违背了阻生门的规矩。正当江入年一筹莫展之际，掌事徐五出现，单独叫走了南门望。
眼看二人在议事堂聊了许久，在门外等候的江入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一万两，除去上交门内的一半还剩五千两，送他们到西域之后再得一万两，我自己总共能攒下一万两。如果一年后关三刀果真不再出现，我还能再拿五千两……”
江入年越想越兴奋，开始规划拿到钱之后自己应该怎么花，正在此时议事堂的门打开了，南门望走了出来，表情轻松地对她眨了眨眼。
徐五在门口喊住了江入年，“年儿，你进来吧。”
看到南门望的表情江入年已经知道了结果，迫不及待问道，“掌事爷爷，您是同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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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入年不解，问道：“掌事爷爷，杀人亦是凶险，也未见你阻拦我。这趟镖究竟有何问题？”
徐五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去杀人起码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可这次不一样，你就是别人的目标。而且若事情真如那个少年所讲，这趟镖关系重大，盯着你们的人怕是个个棘手。”
其实江入年从一开始就明白，南门望的两万两怕是早已计算好了价格，这不是唾手可得的富贵，而是悬崖边的冒险。
“掌事爷爷可还信任我？”
徐五的脸一直紧绷着，从进门起眉头便未舒展过，江入年就这么看着掌事，直到他脸上出现了放松的神态。
“罢了，你若心意已决，我便信你。”徐五从袖中掏出一只信烟递给江入年，“遇到困境你可点燃信烟，虽相隔千里，我们也会想办法救你。”
“掌事爷爷……”江入年感觉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控制不住。入门半年，她未曾将阻生门当做家，唯独掌事爷爷总给她亲人一般亲切的感觉。
徐五的声音浑厚有力，一点一点温暖着江入年早已冰封的心。
“要记住，你并非孤身一人，阻生门是你强大的后盾。虽然世人都说杀手无情，可无情之人并非无义。此行路途遥远，你要记得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江入年看着掌事满头的白发，第一次从他眼中看清了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她此刻才明白，千金重不过这一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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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前路未知，她觉得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连带走路的步伐也变得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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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望人精似的，自己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江入年大方回答，“担心了一夜的事情迎刃而解，我自然开心。”
南门望凑近江入年身旁，又接着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姑娘，关三刀的事情阻生门既已想到折中之法，姑娘为何还答应接下我这个任务呢？”
“因为我想出去看看，这个理由你相信吗？”江入年不躲避南门望狡黠的眼神，反而坦坦荡荡看着他。
“我自小生活在一个叫石泥村的地方，叔叔告诉我，十八岁之前我不能离开村子半步。终于到了十八岁生日，他又把我安排进了阻生门。我是门内唯一的女杀手，年纪也是最小的，半年来只接到过两次任务，其余时间都呆在地下幽暗之处。我可太想出去看看了。”
“原来是这样。”南门望并未追问过程缘由，只淡淡说道：“希望姑娘这一路阅遍人间，收获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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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一口一个肉包吃得喷香，江入年看到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又笑起来，“好好好，你也开心，我看你是吃得开心。多吃点包子，等下赶马车可得靠你。”
中元节前赶到西域时间紧凑，江入年本以为他们立刻就要出发，没想到南门望说自己在城郊定制了一辆马车，如此他们才走到了这里。
走着走着，江入年远远瞧见前方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那个目测与老八身高差不多，矮的那个看上去身高仅仅是他的一半，二人身高相差巨大，走得又十分缓慢，场面透露着些许怪异。
等稍近一些江入年才看清，矮的那个是位老妇人，身材瘦小而佝偻，估计是腿脚不便才走得缓慢。在她稍前方的高个想必是她儿子，三步一回头，有妇人的牵制也并不能走快。
“元生，慢点走……”
听到妇人呼唤儿子，江入年有些疑惑地冲身边的南门望嘀咕，“这老妇人腿脚已如此不便，他儿子这么高大，怎么不背着母亲？”
“而且那妇人还提着一篮东西，她儿子却双手空空。”
听着南门望的话江入年也注意到老妇人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像是放着水果。这一篮水果想必不轻，江入年看到妇人似乎一只手提着把，另一只手拖着篮底。
她高声喊道，“这位大汉，你母亲已是老弱体虚不应拿重物，那篮子还是你拿着更合适吧。”
出乎意料，高个大汉视江入年的话为空气，并无回应。倒是身后的老妇缓缓开口：“无妨，无妨，这篮子是我要拿的。”
“我听人说慈母多败儿，看来是真的。”
江入年有些怒气冲冲地小声嘀咕，南门望转头给了她一个不必多言的眼神，接着开口道：“山间路滑，昨日又下过雨，婆婆还请小心些。”
“我这有新鲜的苹果，几位少年人要买点吗？”老人忽然托起那个竹篮叫卖起来，“自家种的，味道好得很。”
“苹果！苹果！”
见有吃的，老八两眼放光跑了过去。江入年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冒冒失失冲撞了老人。
经过大汉身边江入年忽然觉得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却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道。同时她发觉大汉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身体像是僵硬的，不似普通人自然。
不过那篮苹果确实如老妇人所说卖相极好，虽个头小些却个个形态饱满、色泽鲜亮。见老八已经拿着一个要放入口中，江入年赶忙呼叫还在慢悠悠走着的南门望，“你快来付钱吧，我怕老八等下把奶奶的苹果都吃完了。”
老妇人看着老八的眼神甚是慈爱，嘴里轻声说道：“无妨，他爱吃就好。”
江入年看到老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忧伤，嘴里喃喃叫着：“元生，我的元生……”
元生应该是老妇儿子的名字，可她回头发现那大汉仍然傻不愣登站在前面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回应母亲的意思。
“元生啊！元生！”
老妇人喊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惨。老巴像是被她吓到，后退了一步，却被她一把拉住，“元生！别走！”
江入年终于看出来，老妇是把老八错看成了自己的儿子。年岁大的人容易得神志不清的毛病，可这老妇的儿子就在前面，江入年越想越奇怪，准备上前解围。
不料那妇人抬头死死盯着江入年，表情像是变了一个人，恶狠狠说道：“原来是你们抢走了元生！！”
这下江入年终于闻出那妇人身上有一股她熟悉的味道。呆在阻生门的半年里，她遇到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味道，那是常年被鲜血侵染的血腥味，无论如何清洗都摆脱不掉。
或许是这半年她习惯了，也或许是这老妇人演技太好，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此人眼睛里那股深不见底的恨意。
“不准你们带走元生！”
老妇的速度一下子变得敏捷，她一把拉过老八护在身后，然后又急急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江入年终于看到妇人手指间若有似无的银线，正当她疑惑那是什么，那个奇怪的大汉向着她的方向奔跑而来。等他靠近江入年终于恍然大悟他身上特殊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死人的味道！
而此时已容不得她分心，大汉左手一甩，四颗火流珠向江入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