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在前朝与曾学士、齐国公等人联手,军营里和程望等人联手,两年时间,已经除去了元国朝堂上的一部分毒瘤,可那些人就像是野火吹不尽的野草,但凡不能绞杀干净,便会形成强烈的反扑。

    元臻有手腕可以将他们除去,可元国国力不允许。

    元国这几年边关屡屡被入侵,碧洲成带兵去迎邓国这一仗时,却被姚湛等人派人暗算,险些丧命。还是对面将军见他们被暗算了,不肯趁人之危,鸣笛收兵,才免了雪上加霜。

    他们每个人都深知这次是被人暗害的,纷纷恨得咬牙切齿,其中一位弟兄说:“不如我们上书奏明皇上,此等败类,不仅抢占军功,还要害人性命,屡屡如此,留他在营里,就是害虫,扰的军风不正。”

    碧洲成上着药,低声道:“以他们家的家世地位,除非皇上有把握将他们家族连根拔起,否则,是不会动他们的。此时元国动乱,正是皇上要稳固人心的时候,更别提动他们家的人了。”

    “难道你受的这些暗害,就都算了不成?”

    碧洲成一顿,其实别说是兄弟们,他自己心里何尝不憋屈,但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不是搞内讧的时候。

    营帐被掀开,兄弟们纷纷跪地:“末将参见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请起。”

    元臻走到床前,扶住要下拜的碧洲成:“将军不必多礼,身体要紧。”

    “多谢殿下,末将已经好多了。”

    元臻看着碧洲成身上枉添的伤口,眼底晦暗不明:“将军年纪轻轻却屡立战功,乃是元国肱股之臣,谁要害你,就是跟元国国运过不去。本王不会纵容这种不正军风,扰我元国军心。”

    碧洲成低垂着眼睫:“此时正是战时,殿下还要三思,元国不能内忧外患一并发作,什么国力都禁不起这样消耗。”

    “将军忧心的,本王清楚,但正因此时是战时,才更不能让这些杂碎,残害元国忠良。你受的伤,本王会替你讨回来。”

    “殿下好意,末将心领了,只是现在是紧要关头,殿下真的不可鲁莽行事,朝中不稳,敌军便更会肆无忌惮,末将会小心的,不会再受人暗算了。”

    元臻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简誉知道,将军是个忧国忧民的人。”

    程望说道:“殿下,小洲说的也没错,这两年里殿下已除去了不少佞臣。铲除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也急不得,若是太急躁,会容易造成反扑,不如待战事平息了,再去解决内乱。”

    元臻点点头:“各位的顾虑亦是皇上的顾虑,只是想起将军日夜为国悬心,却屡遭贼人陷害,简誉便如锥刺心,寝食难安。”

    碧洲成的官职自从升至将军,便再也没往上升了,他每次出去打了胜仗,功劳都会被人顶替,若有了伤亡,碧洲成便被推出去挡枪。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官职高低,但元臻知道碧洲成的能力,担任元国的大元帅也是绰绰有余的,这两年来,内心里总觉得亏待了他。所以他一早就跟元玦请示,既然官职暂且不能往上升,那俸禄就先按照元帅的给。碧洲成家底殷实,其实也不在意俸禄高低,只是程望说银子多一点,拿在自己手里,想做个什么事总归是方便些,碧洲成这才同意接受。

    碧洲成虚弱的笑笑:“末将会好好照顾自己,营中还有众位兄长看护,请殿下放心,末将只是元国的臣子,却劳烦皇上和殿下挂心,心里真是不胜感激。”

    元臻握着碧洲成的胳膊:“元国有众位将军,才是莫大的幸事,将军好好休养,本王去别处看看。”

    “恭送殿下。”

    几位兄弟送走了元臻,仲萧摸了摸鼻子:“我看着殿下倒像是对小洲心怀愧疚似的。”

    程望坐在床边,看了看碧洲成的伤,扶着他躺好:“小洲和皇上也算是有些渊源,我上次去京城面圣的时候,听皇上说了,当年小洲的父亲中了状元,本想大展宏图,却入仕途不到两年,就被朝中的乌烟瘴气弄得辞官而去。因着他走了,皇上当真不舍得许久,小洲的父亲也十分有才,只是,在朝中,就如同小洲如今在营中,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无法用在推进国运上,人的精气神儿都被那腐败的风气给折腾没了。小洲好歹还有我们这些弟兄陪着护着,当年他可是孤立无援,像姚湛那样的奸臣,比忠臣还多,实在为难的寸步难行,又屡次被人暗害,辞官也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如今,小洲不计前嫌,有了前车之鉴,依然肯为国尽忠,皇上心里,也是很敬仰的,所以有人害他,殿下才如鲠在喉,如果小洲也被气得辞官而去,元国岂非再次损失一员大将?殿下又看小洲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只一心为国事想,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碧洲成叹了口气:“既然决定走这条路了,我只会义无反顾的走到底。”

    程望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知道你有志气啊,上次我听皇上的意思,是早就想让你升元帅的,只是有诸多顾虑,还没说这个消息。”

    碧洲成轻笑一声:“有诸位哥哥们在这儿,元帅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当。”

    “你比哥哥们都厉害,我们乐意捧你做元帅。”程望笑了笑,笑意又消了下去,“只是,你现在年纪确实还小,当元帅有些为时尚早,待你经历再丰富一些吧,哥哥也不希望你这条好苗子,被人坑害了。好在誉王殿下是个明事理的,若换了旁人,不一定能这样待你。”

    仲萧也乐呵:“小洲虽然是咱们兄弟里年纪最小的,可他的武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当这个元帅,我看行。哎哟,真出息,待皇上的旨意下来,小洲回家一趟吧,亲自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他这么一提,碧洲成想起两年多没回过家了,心里也有些挂念。

    仲萧说道:“小洲你就好好在营里养伤吧,下一仗,我去替你打。”

    碧洲成此时伤重,也没多推辞:“对面的将军是位女将,我与她交过一次手,武功上等,为人倒十分不错,当日我被人暗算,兄弟们死伤不少,她见我们是受人暗害,便不与我打了,说不想趁人之危,也算是个巾帼英雄。”

    “好,她放你一次,我便也让她一次就是了。”

    碧洲成还睡着呢,不料却被人拽醒了:“小洲,别睡了,醒醒,小萧带个媳妇儿回来了,哈哈哈哈,对面的女将军,被他拐来了!快快快,他们临时去买了一身婚服,正在准备拜堂成亲呢!”

    碧洲成一脸疑问:“你说啥?”

    碧洲成跟着他出去,一看,好家伙,两人穿着婚服,正在向各位敬酒,吹笛子的吹笛子,吹喇叭的吹喇叭,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好不热闹。碧洲成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使劲晃了晃脑袋,二哥程让晃了晃他的头:“你再晃也是真的,小萧娶媳妇儿喽。”

    碧洲成和那女将军大眼瞪小眼,她爽朗的举着酒杯:“将军请喝一杯吧,将军还算是我们夫妻的媒人呢,若不是你受伤,萧郎也不会替你上战场,那我岂不是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了。”

    “……”碧洲成喝了一杯酒,还是没反应过来,仲萧笑得合不拢嘴,“小洲,这位就是对面的女将军,叶舒恬,我与她打赌三局两胜,打斗中放过她一次,就,就看对眼了,我对她一见钟情了。她在邓国也无牵挂拖累,就随我来了元国,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还不快叫嫂子。”

    “嫂子。”

    “诶,真乖,小洲看着年纪不大,还没娶媳妇儿吧,要我给你介绍好姑娘吗?”叶舒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仲萧拉走了,“走走走,大哥在那儿,我们再去敬一杯。”

    “……”碧洲成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跟旁边的二哥说,“怎么就这么快?”

    “噗……”程让忍不住笑道,“一见钟情,自然是快。什么时候,小洲也能领个女将军回来成亲啊?”

    碧洲成小脸一红:“二哥别打趣我了,我一心都在战事上,没有心思。”

    “傻小子,走,去敬大哥酒,待会儿啊,你就看哪个哥哥,喝成这样……”程让做了个想呕吐的表情,“你就去灌他,那种没什么反应的,不用去灌,专门灌那种要喝吐了的兄弟,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给你打掩护,走走走。”

    “二哥,你……”碧洲成无奈,二哥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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