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洲成整理着训练场次,问旁边的士兵:“柒将军呢?半个时辰后,该是她的场子。”

    “两个时辰前我看到七叔和几个兄弟驾着马车出去购置营里所需物品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买东西?”碧洲成微微蹙眉,“那等她回来了告知她去十三号教练场。”

    待到半个时辰后,碧洲成去教练场监督之时,却见到七十三营人都到齐了,却群龙无首,别的营都在训练,他们却都还一脸茫然的议论着七叔去了哪里。

    碧洲成走到前方问道:“柒将军还没来吗?”

    “没啊,本来我说我们自己先练着,可他们非得说七叔给我们制定了新的训练任务,想尝尝新鲜,死活都不动。”秦满无奈的道。

    碧洲成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起初让清廉派人看着她的安全,时间久了也无事,便放松了警惕,此时柒休觐的消失也让他心里很不安,她从来不是不守时的人。

    “你们先按之前的练着,我去问问。”

    “得嘞,动起来啊,都动起来!”秦满指挥着各组的人,碧洲成走到营门口问道,“柒将军今天是随什么人出去了?”

    “不清楚,只是有几个人看着脸生,想必是新来的弟兄。”

    “脸生……”碧洲成心中暗叫不好,此时刚好几个被脱去军服的人从后面跑出来,正巧逮着元帅在这儿,就挥舞着袖口叫道,“元帅!元帅!咱们营里进贼了!”

    碧洲成瞧见他们只穿着一身中衣,心里的不安被证实,顿时脸色突变。

    “元帅,今日我们巡逻之时,哥儿几个都被人敲晕了,随后我们衣服都被人扒拉走了,咱们营里进贼了……”

    碧洲成忙吩咐人组成三个十人小组,悄悄出去找人,碧洲成望了望章慎营中的方向,心里有了强烈的预感,她现在或许已经不在陇安了!

    林聪从外头回来,歇够了才去柒休觐的房间里,只见苏九在那织衣服,却不见柒休觐人在哪,苏九抬头见他来了,温和的笑笑:“林参将。”

    林聪已经听说了柒休觐救下苏九的事,自然知道眼前的清纯美人是谁,大手一挥,疑惑的问道:“我宝贝儿呢?”

    “她今日午时出营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林聪迟疑的应了一声,将手上提的几大袋吃的放下:“我这趟回来给她带的吃的,你想吃也可以吃,反正她一个人估计也吃不完。”

    “多谢参将。”

    林聪出了她的房间,摸了摸后脑勺,本来想跟她腻歪腻歪的,人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他这次在外面忙活了好一阵子,想着她既不在,还是出去找姑娘吧。谁料走着走着就跟一脸阴郁的碧洲成走碰了头,林聪说道:“元帅,你怎么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啊?”

    碧洲成抬眼看到是他,沉声道:“休觐不见了,我派了人出去找,他们回来说,外面一家酒楼的二楼房间里,小二正在清理地上的血。问小二有没有见到一位女军官和几位士兵,他们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欲盖弥彰。章慎不在营里,他手下的人也有很多告假,休觐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林聪听得身上汗毛直立,望向章慎的营帐方向:“如果真是他,我一定让他求死无门。”

    这边,一个穿着元帅服装的人揽着弥沙,跟他打着商量:“兄弟,别说老哥我不捞你一把,这事是隔过高峰的,那是个死心眼的人,牵扯到这种立大功的事情,怕担责任,就往后缩。现在,老哥我把立功的机会给你,你也知道那女人是上头的一根刺,去了她,也相当于是砍了碧洲成的羽翼。她现在估计也快成个残废了,上头的意思是,要逼就逼一把狠的,你去跟章慎联合起来,把她送到永生基地去。”

    弥沙也震惊了,他没想到人心竟然可以恶到这种地步,他是嫉妒柒休觐不错,可是要把人弄到吃人的牢笼里,他也做不到。

    弥沙弯着腰:“七叔毕竟对我有提携之恩,她犯了事,给她点教训就够了,一个女人家,活着也不容易,上头这样做,岂非太没人性了吗?”

    那人眼中迸射出寒光,冷笑一声,撒开了手:“你别忘了,真正提携你坐上高位的是谁,你做下的那些事,抖不抖出来,全看上头的意思。你若肯做,这一千两银票,就是你的,也算是你的投名状。你若不做,呵呵,我只是个传话的,你亲自去跟上头复命就是了。”

    弥沙刚亲眼见过他们是怎么处死叛徒的,如今仍然心有余悸,很显然,他们就是为了逼自己彻底站在碧洲成他们的对立面,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弥沙和章慎碰了个头,他看到柒休觐的脖子和四肢都被锁链绑在一块木板上,眼睛早已哭肿了。她被废了内力,身上筋骨到处都针扎似的疼,哪怕昏迷中,身体也不住痛苦的抽动着。

    弥沙心有不忍,向章慎说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章慎瞥了他一眼:“她丈夫对她做过什么,我的手下们就对她做过什么。你不是一向挺看不惯她的吗?不是觉得她靠出卖身体才升职的吗?你气恼什么?”

    “如果你们觉得看她不顺眼,打一顿也就是了!再不济,砍她一条手臂也好,何至于如此对待一个妇道人家!简直……简直,灭绝人性!”

    章慎才不把这种毫无家世背景的人放在眼里,一把拽住他想凑上前去的身子往后推搡:“你少他娘的在这儿假扮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事?哟,怎么着?你现在是要为了这个女人,跟我作对?跟他们作对?弥沙,你别忘了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你以为,入了汪帅一党,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今日,你若不按照我的吩咐做,我让你有来无回。”

    弥沙看着木板上桎梏着的人,她迷糊中发出的抽噎声,和身上凌乱的军装,生计几乎快压不过良心,他甚至想与这些人拼个鱼死网破。

    “小沙弥,你看,你这招有破绽,来,你跟我对招,我教你。”

    “这是我去出任务,人家感激我,给我的糖,是他们自己家做的,真是香甜香甜,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好吃我都给你吃。”

    “小沙弥,你这次的失误在于,误判了对方的反应,咱们吃战场这口饭的,时刻都马虎不得,一定要懂人性,懂得人家在想什么,才可以提前预判。算了,现在先别想这些了,养好伤要紧。”

    “小沙弥,我出去给你买的参汤,大夫说喝这个对你刀口恢复有帮助,你多喝点。”

    “弥沙就算只是个教头,那也是你们的上级,你们若不服管教,可以上报处理,但是下次这样的聚众闹事不可以再发生了!否则,就以军法处置!若每个营里的弟兄们都像你们这样,层层军官还怎么管人?!”

    “小沙弥,你引起埋怨并不全是你的错,你听我跟你分析……”

    “我连夜给你制出了一个新兵训练计划,小沙弥,你看看,觉得没问题就先按照这个来吧,逐渐的再加入你的想法,不要急,慢慢来,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去打野味,你们几个,脑子都有病吧。”

    弥沙本以为自己恨毒了她,因为她得到了自己没有的一切:上级的青睐,顺风顺水的仕途,有权有势的朋友,众人的偏爱,令人眼红的成长速度……

    可是,当她真的如此凄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弥沙脑子里想到的,全是以前她对自己的帮扶,对自己的善意,以前,明明是很感激她的……或许自己只是被嫉妒蒙住了双眼,但却根本不想让柒休觐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纳兰世康用扇子拨了拨地上人的脸庞,低笑道:“这会不会太老了点?”

    章慎问微眯着眼睛道:“纳兰兄,这女人在军营给我使绊子,丢了我的人,好在她身后没有势力,我才能放心的把人送到你这里来。年纪嘛,是大了点,可再怎么样也还是可以给你挣钱的,怎么样?卖给你?”

    “她的籍谱呢?”

    章慎将一张草纸打开递给他,纳兰世康打开来看了看:“一个女人,无名无姓,竟然还能在军营里当官?”

    章慎当即立刻露出一副厌恶的神色:“我呸,还不是靠走后门。”

    “哦?”纳兰世康扫了扫那籍谱,“身世倒是简单,可,她毕竟是军营里的军官,无缘无故失踪了,也不是一件小事,会有人追查的吧。”

    “纳兰兄是在与我说笑吗?你这地方,皇帝都查不到,谁又能查得到?”

    “你们在明面上可曾交恶?”

    章慎略一踌躇,纳兰世康心想,还真有,怪不得了,这毕竟不是一个无名小卒,若是上头查起来了,章慎也不是个守道义的人。章家是有些地方势力,可比他家殷实的官宦人家不在少数,若有与这女子交好之人,逼问章慎,他万一供出自己,那岂非得不偿失。

    纳兰世康轻笑道:“这毕竟是要送往基地的,有一点安全隐患,我还真不想收,万一有人追查……”章慎连连道,“纳兰兄莫要与我饶舌,咱们两家相识这么多年,我都从来不知基地设在何处,更别提旁人了,就算有人要追查,也得找得到地方才行啊。再说我们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你不必担心东窗事发,我会拖你下水。”

    弥沙适时的出面说道:“在下倒有一个,纳兰公子一定会收她的理由。”

    纳兰世康抬眼看去,弥沙道:“那日船上,被带走的,都是纳兰公子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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