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纳兰世康果然带了几个中年男人过来,听了安瑞的说词,脸色微沉,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她昏昏沉沉的,走到她面前甩手抽了一巴掌:“睡醒了没有!”

    柒休觐被惊醒,惶然的抬头望去,脸上浮起了几根鲜红的手指印。

    几个男人看到她的惨状还愣了愣,不免一番对视唏嘘,这么重的伤,如果给人弄死了岂不是要负责任?这种事本来是来享受的,万一担上风险,就不合算了。

    纳兰世康回身笑道:“几位不是有这种爱好吗?随你们下手,多狠都行,只要留她一口气,一条命,随你们怎么玩,用具我都准备好了。”

    柒休觐惶恐的看着他们,咬破的舌头被粗糙的麻布刮的生疼,嘴巴因为被长时间撑大,早已发酸到麻木了,嘴里已经满是唾液混合着鲜血的混合物。

    几人心中暗自掂量了一番,笑着婉拒了:“我们哥儿几个是有这种爱好,但这位伤势太重了,我们一旦有了顾虑玩起来也不能尽兴,纳兰公子还是给我们安排其他人,或者,我们改日再来吧。”

    纳兰世康低垂下眼眸,心里思忖着他是不是真的下手重了,让这几个一向嗜虐的老变态都顾虑起来了,随即扬着一张笑脸道:“那好,我就先带你们去别处,希望你们一定要玩的尽兴啊。”

    “多谢纳兰公子厚待啊,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肯定还是和老的伙伴更能合得来……”

    柒休觐听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晃动了几下被绑着的胳膊,也提不起精神,脸上火辣辣的疼,被打的脑袋都发着蒙。她浑身上下都如同刀绞般疼痛,神色恹恹的耷拉着眼皮,她多希望自己能一觉睡过去就不要再醒来。

    安瑞推门进来,压低声音提点道:“你快别睡了,等下纳兰公子肯定要回来发火的,你快想想怎么认错,讨好他吧。你这嘴巴我不敢给你解开,你万一舌头一咬死了,我付不起这责任,等他来了再给你解开吧。”

    柒休觐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安瑞叹了声气,就出去了。

    柒休觐感觉无比的困倦,这辈子受过很多伤,吃过很多苦,但从来没有这么心如死灰过。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承受了人生中所有的黑暗,以后都是光明之时,生活就会给她新的绝望,更难走过去的深谷。好累,如果能睡死过去就好了,净化心灵后投胎到一个新的生命里,忘掉今生的一切,就好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被打开了,柒休觐的眼皮都累得抬不起来,分辨不出来人是谁。然后听到了脚步声渐渐走到跟前,纳兰世康给她松了绑,铁链‘哗啦’的扔到地上,又帮她把嘴上缠着的胶布撕开,把嘴里的抹布取出来。口水和血液夹杂在一起流的到处都是,纳兰世康看了只觉得倒胃口,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端过一旁的瓷碗递给她:“来到这儿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怪不得闹这么大脾气,吃吧,想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啊。”

    柒休觐虚咳了几声,用衣袖擦掉嘴边的口水和血,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他手中装着白米饭和青菜豆腐的碗,心中思绪万千。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坚持着活下来,明明已经没有一丝希望了,明明再也出不去了,为什么没有在最初的时候抹脖子自尽?为什么现在就跟幼时一样反应过慢,做什么的勇气都没有,要死,为什么二十年前不去死?

    纳兰世康眼睁睁的看着她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水,眉头一阵紧蹙,烦躁的道:“你到底吃不吃?是想让我喂你吗?”

    柒休觐颤抖着接过那只碗,无知无觉的往嘴里扒着饭,纳兰世康微微撇了撇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

    吃进去一口两口三口,当吃进嘴里第四口意识到饭里有什么,马上扔了碗,伏在地上干呕,恨不得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纳兰世康哈哈大笑着,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那几个刚刚走出去的中年男子,纳兰世康挑着眉毛道:“这回可是我赢了,一千两赌金,拿来吧。”

    那几名男子也随着淫邪的笑了笑,纷纷愿赌服输,从腰间掏出了银票交给了他:“是你赢了,我们输也输的甘心。”

    “哈哈哈哈哈,今天我心情好,咱们出去吃吧,我请客。”纳兰世康用手背敲了敲柒休觐的侧脸,“你可真给我长脸啊,我在那头输了好几局,可算给我扳回来了一局。”几人吵吵嚷嚷的走了,柒休觐缓缓攥了拳头,眼底一片血红。

    安瑞见他们走远了,悄悄的进来看了看,那饭里掺杂着黏稠的白色液体,心里也暗叹这些人真的是毫无底线,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得出来,拿过腰间的水袋递到她嘴边:“姑娘快漱漱口吧,唉……”

    柒休觐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你消失的这几天,有人来找你吗?”见柒休觐半晌都没有回话,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证明她还活着,叹息道,“也是,他们弄来的,全都是毫无背景的人,就算你家里人在找你,也肯定找不到这儿来的。”

    安瑞拿起水袋,顺便将碗筷全都打扫走,柒休觐无力的趴在地上,浑身冰冷,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到了后半夜,纳兰世康拖着醉酒的步子前来,在门口打盹儿的安瑞见了,心里一震,连忙躬身道:“纳兰公子。”

    “嗯,那女人怎么样了?”纳兰世康醉醺醺的,眼神儿都有些飘忽不定,若非两个手下搀扶着,估计都走不成步子。

    “现在半夜三更的,说不定正熟睡着。”安瑞唯唯诺诺的说着,希望他赶紧离开。谁料到纳兰世康反倒来了兴致,脱去两人的搀扶,自己往里推门而入,见到她果真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哼笑着反手锁了门。

    那两名手下将安瑞推搡开:“滚一边儿去。”然后自己站在了门的两边。

    安瑞低头哈腰的走开,步子还没走远就听到了房里传来的声音,瑟缩着躲在一个封闭的角落里,仿佛一座孤独的人像。

    她越是反抗的厉害,就越是满足纳兰世康暴虐的心理,头发不知扯掉了多少,脸上不知被扇了多少耳光,鲜血从口中溢出,身上也被掐的到处都是青紫。还没有凑上去亲吻,差点被她一脚踹到自己老二,他醉酒和怒火夹杂之下,手掌狠狠劈上她的下颚,重重击中了她的喉珠,结束了她的惨叫嘶喊。

    纳兰世康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孩童,居高临下的用指尖拍打她因为疼痛而紧锁着的眼眉:“你怎么这么拎不清啊?把我踹残废了,谁来伺候你啊?嗯?”柒休觐一直掐着喉咙处,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一直张着嘴,可却吸不进任何空气,脸上被抽的肿胀发紫,看得他心里倒软了几分,无意的撩了撩她的头发,“早跟你说了要听话,不然何苦要受这些罪?”

    “我的耐心有限,给你小半刻恢复的时间。”纳兰世康从她身上起来,打开房门,吩咐道,“给我取坛酒来。”

    阿钊立刻就去办了,不消一会儿就取来了一坛酒,纳兰世康拔开酒塞,闻了闻,享受的长舒一口气:“好酒。”

    纳兰世康看她抽搐的样子见缓了,就走上前去坐下饮了一口酒:“今儿咱玩个特别的,我让你拟身成什么动物,你就变成什么动物,我让你做什么动作,你就做什么动作,不然啊……”扬起酒坛往地上倒了一点液体,火折子往上一点,整片水渍都着了起来,他轻轻笑着,“这酒就会倒在你身上,火也着在你身上,我不急,我一次倒个一碗的量,顶多烧掉你一块皮肉,慢慢的来,咱们有的是时间。”说着打了一个饱嗝,“不过今天我喝多了,要是一个不留神,酒倒在了你的脸上,那可怪不得我了。”

    柒休觐缓缓往后挪动着,想喊救命,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了无声的流泪。

    “你那样干坐着可不会给自己加分,来,第一个动物。”假装思索了片刻,而后忍不住憋笑道,“狗。”

    安瑞听着里面传来刻意夸张的嘲讽笑声,心底只感觉一阵凄凉。

    半日前他认出了她。

    约莫十多年前,自己和妹妹安静曾经路过广州,被人打劫了,身无分文,小安静又冷又饿,眼巴巴的望着一家面馆却不敢进去,当时柒休觐在那家面馆吃面,从窗户处看到了他们俩,就起身出去问他们:“你们是想吃面吗?”

    小安静点点头:“是的,可是我们没有钱,我们的钱被人抢走了。”

    “那你们去报官了吗?”

    安瑞摇摇头:“我们急着赶路,未曾去报官。”

    “你们要去哪儿?”

    “去找爹娘,爹娘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上工挣钱。”

    柒休觐看了看他们俩:“那你们进来吃饭吧,我给你们付钱。”

    小安静欢喜的拉着安瑞的手:“哥哥,这位姐姐请我们吃饭。”

    安瑞不好意思的道:“那谢谢你啊,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帮我妹妹买一碗面吧,我饿着就行。”

    柒休觐发出善意的笑容:“说什么呢,一碗面又没有多少钱,进来吧。”

    柒休觐帮他们俩买了两碗面和两个小菜,末了还给了他们一百文的路费。

    小安静吃得小肚溜鼓:“谢谢姐姐,我吃得好饱。”

    柒休觐摸了摸她的头发:“吃饱了就行,你们赶紧赶路吧,小心点保管自己的路费,路上千万不要露富,注意安全。”

    “谢谢姐姐!”

    安瑞朝她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他日有机会必当报答。”

    柒休觐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嗐,日行一善嘛,举手之劳,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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