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你昨天跟谁一起去吃的饭?吃的什么?”

    “我跟沈荣一起吃的饭,沈荣现在发展挺好的,月俸比在军营要高。”

    李獐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几个小兄弟说:“真可怕,都离开的人了,竟然还有联系,在营里的时候也没觉得他们多亲近,他们现在怎么走这么近?你看我跟你们关系走得近,是因为我们是老乡,五湖四海聚过来的人,都不在一个地方了,竟然还能见面。我以前说过沈荣那么多坏话,会不会把我说的坏话跟他学去啊。”

    几人背后一阵嘴。

    在李獐又聊了一下午,柒休觐又忍受了一下午噪音的时候,李獐哀嚎着道:“我真的快饿死了,鸡蛋帮我剥开。”“我一直憋着都没敢去如厕,活儿干不完,我好可怜啊我!”

    柒休觐实在没忍住:“噗……”

    有空逼逼叨叨,没空去接水,没空去尿尿。一边说他忙死了,一边别人说话,跟他无关的也要插进来,“什么什么?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那东西还没弄好吗?”

    关键是那些小兄弟因为他脾气爆,还都恭维着他,在他喊累的时候说:“李哥,你别光挂念着别人辛苦,你也很辛苦的。”

    柒休觐:“噗……”

    “这么多活儿,又麻烦,让我累死在营里吧!”

    柒休觐心想,你嘴歇一歇干自己分内的事,还能提早走,那张嘴都要说秃噜皮了吧。

    绍厉还在一边帮腔:“李獐每天忙的手都要冒烟了。”

    柒休觐在心里说,是嘴要冒烟了吧。

    彼时柒休觐已经跟碧洲成熟了点,就去请求能不能给她安排一间单独的营帐,她还委屈的抱怨:“要是他们不在营里就好了,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

    这已经不是柒休觐第一次跟他抱怨,碧洲成停了笔:“休觐,你不能永远期待你讨厌的人不存在,军营里这么多人,还能个个儿都顺你的意?做好自己的事不就好了?你看不惯他们,那就更努力一点,超过他们,让他们气的跳脚,不爽吗?”

    碧洲成无奈的看着柒休觐委屈的神情,叹息道:“你这都是小打小闹,营里多的是以前别的派系的人,想置我于死地的多的是,我还能一个二个的都赶出去?你不可能永远想着去改变环境,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地方,抱团是正常的,你刚开始识人不清,后面看清了就不要理他们就是了,我要是像你这样,总是因为别人搁这儿各种纠结,我真是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我想自己一个房间,安安静静的处理事情,不想再跟他们在一个屋里了。”柒休觐尝试撒娇,“元帅,你给我单独安排一间屋子吧。”

    碧洲成想了想,挥了挥笔:“你先回去吧,好好做事,回头我让人给你安排。”

    “多谢元帅!”柒休觐一下子就精神了,碧洲成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要是总因为这些外因而无法前进,那你的人生真是一眼就望到头了。”

    柒休觐有点难过,但又讨巧的道:“还好我现在有元帅帮我,还能稍微好一点。”

    “咱们做人,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内在,内因是决定一切事物的根本。”

    柒休觐鼓着双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好,我记住了。”

    -

    以前,她也会因为别人背后的议论而气的跳脚,而经过了这三年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加上碧洲成的熏陶,柒休觐对这些流言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激烈的情绪了。像碧洲成所说的,谁都会被人议论,不把它当回事,那议论对于她而言就是毫无意义的,当你做到对一切外在都不在意,你离强大的自我就更近了一步。

    柒休觐的身体刚恢复一些,又遭受了这次杖刑,又被百姓指责,碧洲成担心她胡思乱想,便马不停蹄的给她安排军务,让她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顾琼来汇报公务的时候,清廉进来了,碧洲成将一摞公务递给他,又吩咐他出去买些披风大氅来。

    顾琼闻言瞅了瞅,果然架子上只剩下一件大氅了。

    汇报完公务,他又找去了柒休觐的房间,本来他还以为碧洲成这次是下了狠手,但在那日责罚完毕的时候,他进去看了看,地上一地的木屑。他也知道二十下打断一根军棍,估摸着是放了不少水。

    “休觐,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柒休觐慌张的放下了手中的大氅,顾琼呆滞了一秒:“你……”

    她……刚刚在嗅大氅的气息……

    柒休觐清了清嗓子:“咳,我,没什么大碍了。”

    说罢将大氅卷吧卷吧扔进了柜橱。

    顾琼走近了一看:“嗬,好家伙,我说元帅怎么让清廉去买大氅买披风,合着他的大氅都给你了,这么大一摞,你都可以拿去开店了。”

    柒休觐关上了柜橱:“这是我的。”

    顾琼忍俊不禁:“你的,都是你的,元帅给你披上了,可不就是你的了。”

    顾琼在心里怀疑,柒休觐这是移情别恋了?可若真是移情,为何不说出来呢?战场上讨饭吃,有今日没明日的,何不活在当下呢?

    在顾琼回去后,柒休觐又打开了柜橱的门,她也在想,自己刚刚,为什么忍不住去嗅大氅的气息?好像一个孩子有着恋物癖。

    灵非醒来后,虚声正坐在她床头,笑着说:“醒了?你又在梦里叫着你娘了,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不死心?怎么?她比我漂亮吗?”

    灵非坐起身来,梦里依旧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人脸:“在我心里,母亲永远是最美的。”

    “是吗?那你惦记的,到底是你母亲,还是那个将军?你做了这么多小动作,想把她也接到西麟来,她却根本没有要来的心思。灵非,你着魔了啊?你这样做,不是往自己脖子上套犁拴缰吗?”

    灵非失神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我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了,她给我的感觉,太像我母亲了,我没有办法跟她再也没有牵连。”

    虚声疑惑的道:“为什么?她喂过你奶?”

    “没有,就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这个杀人如麻的人,在第一次看到她遇险,就出手相救。明明,以前也没有见过面,明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牵连,可是心底的声音在告诉她,她不想看到那个人面临险境。

    她想起她回西麟汇报进度,再回去的时候,柒休觐着急的嗓子都像是冒了烟似的骂她:“你一声不响的跑哪儿去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凶她,灵非不由得有些结巴:“我,我,就去外面看了一下小气球。”

    “你告诉我了吗!我让你去了吗?乱跑是不是?你那么小,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滚到墙角去罚站!”

    灵非面对着墙壁,耳朵里却能听到柒休觐不断发出的喘息声,那种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丢了,又终于找回来的喘息声。

    想起柒休觐躺在躺椅上,自己趴在她身上看绘本的时候,有娘的感觉。如果,一直这样跟她生活下去,也很不错,她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但对孩子还不错。

    灵非观察到她很爱吃好吃的,每次都会咽口水,但是自己跟她以来,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是紧着自己吃,等自己吃完了,她才打扫剩下的。

    她想起自己需要喝血食,可身边又没有血食可以喝,她难受的浑身滚烫,柒休觐彻夜不休的照顾她,直到退烧。

    有个娘亲,也不会比她更周到了吧。

    可是自己陷害她杀人,大概,她已经恨死自己了,又怎么会愿意还把自己当女儿看呢?

    临近过年了,碧洲成问她要不要回家,柒休觐想了想,还是说道:“不回了。”

    “那你也不跟家里通书信啊?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人。”

    柒休觐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好联系,左不过是祝我早点死在外边儿罢了。”

    碧洲成带了点愕然:“胡说什么呢?哪里会有父母咒自己孩子死的?”

    柒休觐淡淡笑:“也没什么,我爹说的,他们说的是气话吧,但是我能记一辈子。我跟他们说新年快乐,他们说我死在外边儿都不会再管我。一个家庭里,如果是很温暖人心的,我不会有痛苦,如果能全部都是对我不好的,我也不会有痛苦。最怕的就是,刀子里夹了几颗糖,让你反反复复的被这关系折磨,不得解脱。”

    碧洲成噤声了一会儿,又道:“走,出去吃饭去。”

    柒休觐选了烤肉,意外的发现碧洲成竟然还多吃了几筷子肉:“你今天怎么不吃草了?”她想起以前每次叫他吃饭,如果是吃烤肉,他就在一边啃生菜叶。她每每给他吃的,也都被退回来,他不喜欢吃加了各种佐料的食物。

    吃饭吃到尾声,碧洲成说道:“休觐,今年过年,你跟我回我家吧。”

    “你家?”柒休觐一脸懵,“去你家干什么?”

    “我好几年没进过家门了,爹娘兄嫂都挂念的紧,所以今年还是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过年,热闹热闹,看看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想让你瞧瞧。”

    “你家风景漂亮吗?”

    “嗯。”

    “得。”柒休觐回去跟苏九交代了一声,苏九应承她让她玩得开心一点,柒休觐拎着包袱,走出了自己房间,“走吧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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