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碧洲成带她走了山路和水路,清澈的河水里长满了嫩草,到处都游着鱼和虾,柒休觐开心的不得了,手在水里挥,将那些小鱼小虾都吓跑,兴奋的喊道:“元帅,这水好清啊,感觉都可以喝了。”

    “这水确实可以喝,你尝一尝。”

    柒休觐捧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后知后觉的将没喝完的水还回去,脸色僵硬:“刚才我在上游泡了脚,现在好像在喝自己的洗脚水。”

    “哈哈哈哈。”瞧见碧洲成一脸揶揄的笑意,柒休觐才反应过来,“你蒙我啊!”

    碧洲成钳制住她作恶的双手:“别闹,等会儿一头栽进去了。”

    “哼!”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山清水秀,水都是很纯净的,所以鱼虾在这里繁衍的很快,有时间了就来河里钓鱼,买都不用买。”

    “哇……”柒休觐随手就拎上来了一只活鱼,两眼透露着渴望,“这鱼好可爱啊……”

    “你要是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养。”

    柒休觐摇了摇头:“小鱼这么可爱,当然要吃掉了!”

    “……”

    两人在路上靠岸吃了顿烤鱼烤虾,虽然没有什么佐料,可烤出来的肉还是很香,两人都吃了不少。

    临到家门前了,柒休觐却又胆怯起来了,揪着自己的衣服扭扭捏捏的不愿意再往前走,碧洲成回身等着她,温和的问道:“只是来家中坐坐,有我在,你怕什么?”

    “你爹娘……会喜欢我吗?我这性子其实不讨人喜欢……”

    碧洲成认真的注视着她,笃定的道:“他们会喜欢你的。”

    柒休觐嘿嘿笑了两声:“那好吧,你别离我太远,我怕我不会说话,他们问我什么,我答不上来就尴尬了。”

    碧洲成无奈的笑道:“我父母为人都很随和,兄长也非常沉稳,嫂子也是个极具大义的女子,生下的侄儿又乖巧又懂事,我们家还真没有难说话的人,你就放心吧。”

    俩人一起往家中的方向走着,柒休觐就好奇的问道:“你父母为人随和,怎么能教出你这样的儿子啊?”

    碧洲成眉心抖了抖:“你是说我为人严苛吗?”

    “是挺严苛,但这是好事啊,按理说,人家不都说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吗?我只是好奇你这么优秀的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我爹年轻时候是教书的,他懂得非常多的道理,对我和兄长都很严厉。我小时候其实也犯错的,偷懒、撒谎、耍小聪明,只是,有哥哥护着,小的那个总是会调皮一点的,我有时候会撺掇哥哥跟我一起闯祸。他让我看一箩筐一箩筐的书籍,那么多本书,他随机提问,只要我稍稍犹豫,那边戒尺就狠狠的落下来了,我小时候三天两头的挨打。后来,还给我找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师父学武,枯燥的基本功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一个招式,只要师父教了两遍还不会,就会被罚练上千遍,练完还要挨打。后来我学艺回来,已经十四岁了,那时候元国军营正在扩招士兵,我那时候年轻气盛的,又有一腔热血,一听说有别的国家要来打元国,我二话没说就决定去参军了。在家侍奉父母一年,十五岁的时候,跟我爹娘兄嫂说了我的意愿,我爹娘本来很反对,因为去了战场的人,鲜少有活着回来的,可是我坚持要去,他们也只能支持我了。在那风餐饮露的地方,一待就是半辈子。他在我们家这周遭都是好名声,非常的公正,还会去给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传授知识,我一直都以他为榜样,想成为他们的骄傲。现在他们年纪都大了,我爹就不承认小时候常常打我的事了,我每次回来,爹还会跟我撒娇呢,成了一个小老头了。”说话的时候,碧洲成的脸色一直很温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原来你也是从小被严格管教长大的啊。”柒休觐感慨的道,“那他为什么不上京赶考啊?他学识这么渊博,一定可以考取个功名吧?”

    “他以前考中过状元,也在朝廷任职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辞官了。他说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他不喜欢那个地方,也不想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他就想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教书,跟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那时候咱们元国的皇上还不是现在这位,是先帝元玦。那时候打仗真的是苦啊,要什么没什么,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没有药材能治伤,全凭着自己一口气挺过来,我刚参军的那几年,比现在苦多了。”碧洲成说起往事,脸上露出怀缅之色,看得出来,往日虽然苦,可他却很怀念。

    “我也觉得朝堂之事诡谲莫辨,真不如在前线打仗来得自在,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滋味很好。”柒休觐笑着,又问道,“那你来参军了,功夫要怎么学啊?师父总不能跟着你去边关吧。”

    “武功这种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参军之前也练了八年武了,剩下的也可以自己摸索了。师父对我去参军倒是很支持,说,元国的男儿就应该顶天立地,用一身热血,保卫国家。”

    柒休觐两眼直放光:“你真厉害,自己摸索就能变得这么厉害,你一直带着我,你看我才练出这么点东西,你要是不带我,我还是个半吊子呢。”

    “你天赋是不高,但好在熟能生巧,勤奋总是没错的。”

    “还是你督促着我,我才勤奋了一点,你要是不看着我,我还是能偷懒就偷懒的。”柒休觐害臊的红了脸。

    “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这没什么,我如果不是从小就在这样严厉的环境下长大,也不能这么有自制力。我爹和师父都是那种能往死里打人的,听我娘说,我小时候身上的伤就没好利索过,总是旧的刚要结疤,新的又抽上来了,因为这个,我娘还跟我爹吵了很多次呢。到底还是娘最疼孩子,我爹却坚信严师出高徒,他说不祈求我将来有多大的出息,但求我能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能为他人也带来福报。”

    “你做到了。”柒休觐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也是我的榜样,我们全军营的榜样。”

    碧洲成的侧脸上,眼睛弯成了月牙。

    柒休觐原以为碧洲成的家是富丽堂皇的元帅府,没想到就是一处很漂亮的宅子,并没有那些牌匾和看门小厮,这让她心里放松了许多。每次她一进那种很大阵仗的地方,就心里不自在,潜意识里的自卑心会出来作祟。

    院子里种着各种果树,葡萄藤爬满了木架子,路的两边种的满满当当的花朵,五彩缤纷,好看极了。柒休觐扯了扯碧洲成的袖子,满脸的笑意:“你们家真好看,这些一定都是伯父伯母种的吧?”

    碧洲成点点头:“老人家闲来无事,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草,我娘还喜欢自己做衣服,我身上穿的中衣,包括一些鞋子,都是她给我做的,比买的舒服多了。”

    柒休觐满脸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家里的一草一木,满心都是羡慕,多漂亮的家呀,到处都是主人的心思,自己什么时候能买一个这么好看的房子,那这辈子真是值得了。要不要用义父给的钱买处宅子呢?广州的那处房子虽然名字也是自己的,但毕竟是子逸买的,算了,用义父给的钱买不还是一样吗,都不是自己挣的钱。

    走到院子里,小厮焦利见到他回来了,欢快的大喊:“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老爷夫人,您的小儿子回来咯……”边喊边一路小跑到碧洲成跟前,接过他手中的箱子,满眼的欣喜,“二爷,您一路劳顿了,老爷夫人收到了您的信,知道您今年要回来,开心的不行呢。”说完了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柒休觐,迟疑的道,“这位是……”

    柒休觐红着脸颔首道:“你好,我是元帅在军营的属下,请多关照。”

    “你好你好……”随后忙闭紧了嘴巴,眼神中带了暧昧,一副了然的表情。

    “小利,最近这几年怎么样?孩子接着去考试了吗?”

    焦利憨厚的笑道:“还在考,这孩子心高,你说中个秀才就得了呗,非得继续往上考,他还跟我说啊,非得给我考中个探花回来,这孩子。”

    碧洲成笑道:“孩子有这心是好事,有志者事竟成。”

    “多谢二爷了,希望这孩子能争气吧,让我也跟着沾沾光。话说回来,还是多亏了老爷经常指点,这小子是沾了老爷的福气啊。二爷又对我们这么照顾,哪怕那小子考一辈子,我们一家子,也饿不死。”

    碧洲成拍了拍他的肩,笑言::“应该的。”

    “快快快,进屋吧。”焦利乐呵呵的将两人让进了屋里,从后院出来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离的老远就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儿子回来了,哎哟,可算等到你了……”

    “爹,娘。”碧洲成迎了上去,握住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手,“儿子回来了,这几年你们身体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咦?这位姑娘是?”碧夫人稀奇的望着柒休觐,冲她招招手,“闺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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